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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8-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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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当晚因为苏誉没电脑用的缘故,段云也没上游戏,开了在线看电影的网站,两人一起一边看电影,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随意闲聊。
然後某个瞬间,段云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过这种悠闲的日子了。
虽然说游戏只是娱乐而已,但真正投入其中以後,就会不知不觉付出很多时间精力。几乎是每天睁开眼就计划著今天要在游戏里做什麽,等按计划做完以後,差不多也就到了睡觉时间。
和朋友一起,随意地看点东西,聊聊天这种事,自初中之後更是没有过了。
“……好像也不错。”
“嗯?”
听到苏誉疑问的声音,段云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把想法说出口了,於是笑道:“我是说,偶尔过过不上游戏的日子,好像也不错。”
苏誉听了点点头,答:“我也这麽觉得。尤其是最近,有点累了。”
“精神上麽?”
“算是吧,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苏誉的声音里透出淡淡的疲惫。
段云沈默了一会,忽然提问:“既然都累了,为什麽不放弃江湖行算了,反正游戏的话,还有很多。”他本来只是开玩笑,说到一半,态度却认真起来。
也许是察觉了他的心情,苏誉也露出深思的表情,而後才回答:“因为舍不得游戏里认识的朋友。虽然说除了天方以外,我和其他人几乎没有太多交谈,但是每天看大家热热闹闹的聊天就觉得有趣。”
段云闻言不以为然,说:“朋友的话,只要想交随时都会有的。”
“但新的一批朋友,就不是现在的这批朋友了。”苏誉说著,态度虽然认真,却没有生气的意思。“对你而言,朋友是随便可以被替代的存在吗?”
“大概吧。”段云对此也不太确定。
“那我呢?”
“你什麽?”段云一脸茫然地回视对方。
看他一副真心觉得很意外的表情,苏誉板了一会脸就笑出来,而後移开视线道:“没什麽,你没发觉就算了。”
“别卖关子啊,有话直说。”
“自己想。”
之後不管段云怎麽逼问,他也没有透露丝毫口风。
其实听到段云说,他觉得朋友是可以被替代的那一刻,苏誉心里曾经有刹那的刺痛感,但是在之後发现段云并没有把自己也划在“可替代”的范围内後,就释然了。讲来有些可笑,但段云对他而言,算是长这麽大的第一个算“好朋友”的存在。如果自己对对方来说只是可以被替代的人的话,就有些悲哀了。
“这电影真无聊。”因为问不到答案,段云很快就放弃追问,又继续看了一会随便点的爱情电影後,他下结论。
同样看得昏昏欲睡的苏誉表示赞同:“换一部吧。”
“换哪个?”对著长长一串节目单看得眼花,段云问。
“嗯,看看有没有动物相关的,感觉温馨点的那种……”
最後他们选中了《忠犬八公》,结果第二天早上,两个大男生一起顶著哭肿的眼睛迎接路人们诧异的目光。
“靠,太丢脸了,这麽大还看电影看哭。”段云唾弃自己。
虽然同样觉得丢脸,但因为并不是只有自己哭,苏誉的反应要淡定得多。
而在他发呆期间,段云已经在碎碎念中动了歪脑筋。
“回头把这部电影推荐给其他人看。”迅速思考後,段云得出了──只有自己哭很丢脸,多弄几个人一起哭就不丢脸了的跳跃性结论。
作为一个言出必行的人,他很快将这一想法实施。
结果羊圈群里的其他人因此屏蔽了段云很久,直到江湖行公测那天才解禁。
“真小气,一部电影而已。”公测那天,跟天方、苏誉在游戏里会合以後,段云抱怨。
“谁让你要丢□□。”苏誉毫不留情的吐槽。
段云瞪眼反驳:“你当时明知道我要做什麽也没阻止。”
苏誉微微笑:“对啊,我保持中立而已。”仅仅是知情不报其实也算共犯了,可惜其他人不知道这事,所以他的形象依然纯洁又善良。
觉得话题再这麽继续下去会引发危险的事态,天方赶紧介入打断。
“过去的就别提了,你们赶紧检查一下自己的仓库有没有丢东西,虽然说是不删档,但是也难保数据有没有丢失的。”
一句话提醒了两个立志要在公测期里积累钱财争取登上财富榜的人。
没有把多余的精力浪费在斗嘴上,段云和苏誉都沈默地投入清点库存的行动中。
“对了,帮会仓库也需要整理吧?”段云忽然想到这点。
尽管有三十七人决定要继续留在羊圈,但是这人数仅仅只是达到初级帮会要求的“三十人以上”这个标准而已,原本的羊圈则是高级帮会,要求最低人数三百人……想维持原状的话是不可能的,因此天方打算解散帮会重建。
这麽一来,就必须在解散帮会以前把帮会仓库里的东西处理掉,否则在帮会解散的时候,所有库存都会被系统回收。
提及此,天方就觉得头疼。
“不能干脆让系统回收吗,钱的话,需要的时候找我要就好了啊。”对管账实在缺乏兴趣的帮主大人自暴自弃地说。
“那可不行,你的钱是你的钱,帮会的东西是大家一起努力的成果。”苏誉反对道。
“我连那些东西多少价格卖掉都不清楚。”天方继续垂死挣扎。
“找清楚的人帮忙处理不就行了?”段云很轻松地提议。
天方满怀希望地揪住他,问:“小段你要毛遂自荐吗?”
“不。”段云干脆地把对方从天堂推入地狱,又递出一根救命稻草。“但是我知道一个人很擅长处理这类事情……不,也许应该说,他的兴趣就是打宝和做生意。”
“你指的难道是……”说到这里,苏誉也知道段云打的什麽主意了。
嘿嘿一笑,段云道:“老大,我给你推荐个人吧,至於他答不答应,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於是,算盘就这麽被卖掉了。
19
姑且不谈算盘如何顶不住天方的三顾茅庐,最终放弃自由人身份加入羊圈一事。公测之後为了增加游戏的可玩性,江湖行官方添加了一些新的东西,其中,玩家对战副本“煮酒论剑”就是一个。
作为老玩家,仗著等级上的优势不用拼死拼活做任务,天方跟苏誉、段云组成了一个固定队,每天没事就去论剑池里消磨时间。
而後某天,认识了一个有趣的人。
天方玩论剑的时候是个标准的懒人。很多时候,他只管开著个阵法给段云和苏誉增益状态,自己则骑在马上慢悠悠洗剑。一旦被段云鄙视,他就会义正言辞的说,每天他带大家副本很辛苦了,论剑有偷懒的权利。
久而久之段云就不跟他理论了,大家也渐渐知道,羊圈的新老大有著跟他的防御一样坚固厚实的脸皮。
那天,天方在混战中跟段云二人走散了。
按照以往的情况,他都会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其他两个人,然後选择跟随继续做传说中的“阵宝宝”。但段云和苏誉特意在原地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天方的身影,最後不禁觉得奇怪起来。
“老天,你人呢?”在队伍里问了一句却没有回应,段云开始充分发挥想象力:“穿越了?被火星人绑架了?掉进异空间了?”
良久,天方回答:“刚才跟人PK呢。”
这下连不爱说话的苏誉都无法继续保持沈默了。
“你居然会跟人PK?”长久作为天方跟随对象的苏誉已经习惯了把对方当成活动布景,忽然知道他居然舍得活动筋骨了,难免惊讶。
等到会合时发现天方居然舍得把他长久以来放在背包里长蘑菇的枪长风装备穿上後,其他两人更是哑口无言。
“被不知名的妖怪附身了吧!”终於,段云下结论。
“喂喂,你们有没有必要这麽夸张,不过换一身衣服而已……”天方苦笑。
“老实说吧,刚才跟你PK的姑娘叫什麽,还让你特意换一身装备勾引人……”段云诡笑著逼问──他还没有忘记,当初天方之所以会刷一身枪长风的装备,就是因为羊圈有姑娘要拍游戏MV缺枪长风的缘故。
天方一本正经说:“你思想纯洁点,对方是男的。”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就让段云跟苏誉同时想起来久远前的那个“羊圈副帮主天方其实是同性恋”的传言,队里顿时一片死寂。
因为气氛转变得太明显,迟钝如天方都察觉到了。
“怎麽了,你们怎麽都不说话了?”
“没,我们在思考人性的各种复杂层面。”
心知每当段云或苏誉说出这种话的时候,脑子里想的绝对都不是什麽好事,非常明白明哲保身这道理的天方马上放弃了追问。
随後,在他的介绍下,段云跟苏誉也结识了那个传说中很有趣的幽冥玩家。
对方的名字叫“鴞”,而看天方的反应,显然非常看好这个新朋友。
“难道这会是他的第二春?”段云私聊里跟苏誉开玩笑。
朝天翻了个白眼,苏誉反问:“你知道天方的第一春是谁吗?”
瞬间,两人一起陷入沈思,把队聊频道彻底让给了天方和鴞。
“兔绒草、花红、蓝叶、艾草……碧血矿、红铜矿、寒铁矿……檀木、乌木、楠木……”
一大早,算盘就像念咒语一样在帮会频道里碎碎念。
“二哥,你在干吗?”刚起床不甚清醒的段云做了一件算是自掘坟墓的事。
看见他的问话,算盘瞬间全身笼罩进阴郁的黑雾里,答:“清点仓库。”
此时才想起自己“出卖”对方的行为,段云想要装死离开,却被对方抢先看破了行动而叫住。
“小云云,我记得你是学全了所有生活技能的吧~”
看著对方语末那销魂的波浪号,段云只觉得背脊发凉,恨不得马上停电断网。可惜,天不遂人愿,所以他还是看到了算盘的命令。
“库存的薄荷、砂矿、软玉矿和相思子都不够了,你今天先放下其他事去采集一下。”
怀抱最後一丝垂死挣扎的希望,段云问:“本钱报销不?”
算盘很温柔地答:“哥为帮会做牛做马都没工资,你自己说呢?”
“啊哈哈哈……我开玩笑而已,为大家做贡献怎麽好意思要钱呢,放心交给我吧。”干笑两声,段云用最快的速度遁走。
如果要留下来面对算盘的秋後算账的话,还不如奔跑在挖矿挖草的道路上直到精尽人亡算了。
得知某人被抓做苦役一事,苏誉并不表示同情,反而觉得有趣。
察觉到他幸灾乐祸的意思,段云哀怨道:“我怎麽觉得自从上大学以後,你的性格越来越差了呢?”
“会麽?”悠然反问,苏誉想了一下,答:“如果有改变的话,大概是因为已经不在家里了,所以不用担心给大哥二哥添麻烦吧!”
说到底,他也跟段云一样,是无可救药的“兄管严”罢了。
鉴於段云要做苦力,天方又闹失踪,苏誉也没有单独泡论剑池的心思,白天一边钓鱼一边看书,晚上则帮忙算盘一起倒卖库存为帮会囤积资金。
等到半夜,他正准备去睡觉,忽然收到来自段云的消息──
“挖矿遇到那只猫头鹰,笑死了,他居然站在矿源旁边发呆,我白白捡个便宜。”
几乎可以想象那情景,苏誉出言提醒:“别太欺负人家。”
“你说晚了,他主动攻击我,我顺手把他杀掉了。”
同一时间,仿佛是在印证段云所言非虚一般,帮会频道刷出公告:本帮成员鴞被羊圈的断云杀害,实在使人愤怒。
过了一会,段云又密苏誉说:“被老天说教了。”
跟著对方的话回忆天方唐僧式的碎碎念,苏誉轻笑出声,下一刻,则因为段云的话,好心情稍微打了折扣。
“越被他说教我就越想欺负鴞了,真好玩。”
道不出的滋味在心底蔓延开来,这一次,苏誉没有回应对方,只说:“时间不早了,别玩太晚,晚安。”
关掉电脑的时候,尽管心里不想承认,但他想,也许那瞬间划过自己心头的情绪叫“介意”。
他介意著,段云对鴞的浓厚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