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漠河的十一月很暴躁 ...
-
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平！
秉承公司理念，贯彻行业标准，霖轩祺带领团队鬼哭狼嚎了一夜，第二天要不因为以经纪人韩麒烽为首的几名骨干分子食物中毒，紧急送医的缘故，霖轩祺倒真是想蒙头大睡三天，在梦中攻克一下人间妄想：李汉南~
美梦难圆，现实中讨债的倒是不少。
昨晚天娱大BOSS的一句话，今早霖轩祺的手机就像春雷般，响炸了天！
李煦这种抬抬脚能让娱乐圈震三天的人物，随心所欲提一句，霖轩祺团队就得视死如归地疯狂执行去。霖轩祺没上过大屏幕，早年成名的网剧男二，在剧情人设以及外貌滤镜的加持下，着实也不需要太多演技。偏偏这回李煦给出的苛云漓导演，是圈里出了名的高标准严要求的考究派，电影开拍前，就要求所有演员提前两个月进组，剧本围读体验生活去。
尽管拿的是男三的剧本，但考虑到剧组已经封闭训练两个多月，谨本详始的苛导已然连开数人，据说整个剧组成天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哭得眼球外翻的霖轩祺“临危受命”，鸡飞狗跳地定了两天后的机票，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直奔早已冰封雪盖的漠河取景地。
机票钱刚划过去，顾辞就找霖轩祺去请假。吓得霖轩祺差点儿背过气去，顶着一张迷惑问号脸，不分青红皂白嚷嚷了一顿，又回想到顾辞好像几天前刚请过假，算计着时间又瞅了眼身前这自带外挂滤镜的清俊面庞，忍不住问道：“你不会是得什么绝症了吧？”
顾辞叹口气，换上和自家老板同款迷惑脸，“我就请一天假，柯助理和韩总下午就出院了，打包行李的事情一直都是她们在做，我后天一早会准时去机场，不会耽误行程。”
依着霖轩祺眼下的心情，本想拽着顾辞再哭上一会，瞅一眼墙中央自己给李汉南画的大头像，感情刚到位，就看见顾辞郑重其事地递上一张支票来。霖轩祺的左膀右臂眼下都进了急诊，所以他深呼吸了二百来次，喝了杯低脂摩卡，将两瓶舒缓印度精油顶在两边太阳穴上，用极其抑制地海豚音问道：“什么意思？”
“预支一下工资。” 顾辞冷淡无比地答，“你快些，我赶时间。”
“一次性预支三年的？” 霖轩祺一脸问号地反问。
“如果不能预支，我就向你借，以朋友的身份。” 顾辞微微敛眸，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赌一把。
“少蒙我！” 霖轩祺唇角凹出抹得意的笑，翻着白眼屁颠屁颠地去找签字笔，“咱们也不熟，从你大学实习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两年光景，韩哥看准了你姑姑财大气粗，挤破脑袋想从你那校长姑父那儿沾点光，谁能想到啊！” 乱七八糟地划拉上姓名，把支票往顾辞怀里一推，“那么大人物怎么就摊上你这种穷亲戚了！三天两头的预支工钱，顾辞我警告你啊，你这些钱可是武替真刀真枪搏回来的卖命钱，你平时吃什么用什么我可都有数，你傻不拉几拿着血汗钱给谁去啊？你不会真得绝症了吧？？！”
“给我母亲。” 顾辞冲着面红脖子粗的霖轩祺坦然一笑，“多谢。”
霖轩祺愣在那里，顾辞是个口风严谨的人，从未对工作团队成员提及过半句自己的家庭状况，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这人是仗着姑父姑母的大名吊高来卖，时间久了，了解他是个六根清净的清冷性子，也没人自讨没趣追着他问，“你不是无父无母，从小在姑妈家长大吗？” 霖轩祺这人藏不下什么话，“顾辞，你倒是说说，和你姑父那种风云人物住一个房檐底下，你还真能缺这点儿钱花？”
“我和他没关系了。” 这不是一句假话，顾辞这次，是要彻彻底底摆脱那个吃人不吐骨的血窟窿了。
手上这笔钱，足够自己母亲转去一家三线城市的普通疗养院，母亲能得到妥善的安置，是顾辞摆脱校长钳制的第一步。尽管嗜赌贪杯的舅父难以让人信任，但好在校长上次下手够毒，时隔多日伤口仍是触目惊心，顾辞挽了一只袖子就堵上了舅父满是牢骚的嘴。
眼见舅父惶恐不安地收了钱，顾辞心下也是没底，自从上回逃出会所之后，他再也没接过校长一家的电话。拉黑姑父姑母一家“亲友”，让舅父暗地里带着母亲跨省转院，用这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反抗强-权-，顾辞不是没想过后果，校长不是那种会轻易放手的泛泛之辈，但大不了鱼死网破，他虽羽翼尚未丰满，但拼死一搏，也是可以给汪家撕一道血口子出来的。
处理完手头的事情，顾辞赶去机场了霖轩祺柯利利汇合，经纪人韩麟烽本来要和他们一起出发，奈何汉南视讯的律师函挺棘手，被绊住脚的韩总千叮万嘱仍是放不下心，最后霖轩祺出面承诺一定稳定输出，绝不惹是生非。韩麟烽琢磨着自家艺人的演技摆在这儿，估计用不上三天就能被精益求精的苛导打包寄回，自己省个往返机票心下一乐，也就没再阻拦什么。
就这样霖轩祺带着顾辞和柯利利，外加两名食物中毒重度脱水的安保亲信，灰头土脸地上了飞机。
起飞前接到经纪人韩总的电话，求爷爷告奶奶地要霖轩祺读电影剧本，另外苛导那边催着交人物小传，因为霖轩祺刚做的指甲不方便打字，所以这任务就交给了一行五人中唯一一个读完原著剧本的人，顾辞。
两个多小时的飞机不算辛苦，因为电影的保密协议，金牌经纪人韩麟烽花了大手笔隐瞒行踪，结果飞机在哈尔滨已然零下的机场上空盘旋时，韩麟烽就在某音上刷到了自家粉丝团雪场接机的火爆画面。
想必是最近的《想要》MV太火的原因，亦或是自己团队在外树了敌，但不管怎样都不能得罪严谨慎重的苛导，所以他第一时间给顾辞发了信息。
好钢用在刀刃上，在洗手间捯饬了半个多小时妆发的霖轩祺，正要春风满面享受人生第一场高光机场秀之时，顾辞拽下自己的外套往霖轩祺头上一盖，顶腕压肘，摁着脑袋就给他从人群里拖了出来。都没给霖轩祺个出声的机会，上一秒还在凹造型，权衡自己出机场的方式，下一秒就被顾辞从背后抱膝，一把扔进了租来的车子里。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接下来，从哈尔滨到漠河十几个小时的列车上，有一大半时间霖轩祺都以为自己是真的被绑架了，大气不敢出地待在自己车厢里，一眼没敢往窗外看低头只顾追美剧.......后来还是柯利利颤颤巍巍地挪到顾辞面前说想去洗手间，顾辞有些困惑地反问她，你去洗手间，为什么要问我。
感觉顾辞没有了之前的杀气，霖轩祺想反正都进漠河古莲站了，就跟过来问了句为什么不坐飞机，要在这破铁皮车上晃荡一天一夜啊。顾辞抬手把写好人物小传的PAD递过去，“韩总要求的，说苛导指定每位进组演员都要乘列车进漠河，一路穿越林海雪原，可以帮助演员培养情绪。”
“这样啊。” 伴着列车进站的声音，柯利利撕下贴在火车车窗上防紫外线的纯黑遮挡板，有些骄傲地往霖轩祺身上贴着暖宝宝，“雪地紫外线好强地啊，还好我给霖老师准备了250度无死角加厚遮挡板，一路上没有一丝窗外的阳光溜进我们的车窗来~ 咱们一进组啊，绝对是最白最白的那一个。”
一行人裹得像木乃伊一样下了车，往冰天雪地，渺无人烟零下18度的火车站门口一站就是四十分钟，差点儿活活冻死......
还差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迎面横冲直撞开来一辆吉利远景。
司机年纪轻轻却深知11月漠河古莲的天气，撇开他迟到四十分钟这事儿不说，撇开急刹车差点儿把柯利利撞死不说，撇开他将六个人八件行李硬塞进五座车不说，一路上不踩刹车一路向西的豪情，还是可歌可泣的。
这位小司机师傅安静得出奇，确认了身份后连句寒暄的话都没有一句，到了靠近剧组指定拍摄地的民宿下车，心事重重地从套在羽绒棉服外面的摄影师背心里，东拼西凑地掏出一叠字迹模糊的小纸条，放下就要跑。
顾辞盯着眼前荒山野岭里，四周被聚苯乙烯泡沫板包的像粽子一样的老旧民宿，看眼时间不过下午四点，天色已经有晚上七八点的样子，心想一行人要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过夜，最少也该把吃住落实清楚。
“这位小哥，咱们剧组的大本营在哪里？我们五个都是第一次来漠河，明天一早去剧组报道需要什么程序，还请你帮忙过一遍。” 顾辞拿出因为气温太低而电力不足的手机，“你留个联系方式，我们也好跟进工作。”
“我的给你也没有，你们有专门的剧务，联系方式给你放桌上了，今晚在古莲河边儿有个大夜，剧组上下都压在那儿了，明天一早剧务会来接你们。” 小司机的声音风轻水软，他有些书生气的扶着眼镜，“屋里有吃的，你们今晚先将就一下，眼下剧组预算超支，靠近取景点儿的民宿条件都不太好，这边儿地广人稀，剧组上下一百一十七人，多数都坚守在这周边的民宿里，方便取景，也避免了来回往返城区交通不便的问题。”
顾辞见他赶时间就也没再多问，一路上嚷嚷着冷的霖轩祺逼着一行人进屋取暖，折腾到半夜才勉强安顿下去。
夜幕罩在雪原上，屋外呼啸的北风，时不时将刚刚聚拢起来的一丝暖意撕得稀碎。
手机充上电，顾辞第一时间和舅父通了电话，如他所料，母亲在新的疗养院里发疯一样找他。顾辞想和母亲视频通话，舅父却以医生刚刚给母亲注射了镇定药物为由，强压了下来。胆小怕事的舅父如惊弓之鸟，小心翼翼地告诉顾辞，自己接到了顾辞姑姑的电话，校长知道他们私自给顾辞母亲转院的事情后非常生气，一贯霸道强势的姑姑更是在电话里把舅父数落了个彻底。显然被吓得不轻的舅父，反反复复问了顾辞数遍接下来要怎么办。
顾辞了解舅父的性格，顺着安抚了几句，并嘱咐他只要看护好母亲，剩下的事情就放心交给自己。
放下电话，顾辞往肩膀上搭了件外套就出门抽烟。
漠河的十一月很暴躁，风梢儿雪粒儿都带着索命的凌厉，这是个让人喘口粗气都能冻彻心扉的冰原雪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