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61章 ...
-
暖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晒三竿。前几日为了准备记者会的事，紧张得睡不安宁，有时候睡得好好的，也会突然睁开眼睛。昨晚倒是睡得舒服，暖暖扭着脖子走到餐厅，入眼的便是餐桌上那摆放好的三明治，还有放在保温杯里的牛奶，及一张纸条：“三明治放到微波炉加热即可。瑾玉留”
这些东西与那冷掉的三明治一样不能带来温暖，反惹起烦躁：不知道他在玩什么花样。鸟为食亡也要看值不值得，急忙又将字条原封不动放回原处。自己进厨房倒了杯水，拿了几片干面包还有香肠开始啃。
记者会的时候，为防万一将手机关机，闹腾完就忘了这事。等暖暖再想起手机的时候，收件箱早已爆了，还来不及点开，林岚就打进来了。言辞间慷慨激昂，先是批判了历史在倒退，说怎么就傻不拉几地就去开记者会了。后又分析了下当前形势，说暖暖啊，你还有最后一步棋，龙太太就是你手中的把柄。你要是不爽，只要干点伤风败俗的事就可以了，也不用太泯灭良知、道德沦丧，只要拿出龙瑾玉十分之一无耻就够了。
在她勾勒出前途一片大好前，暖暖终于打断了她：“林岚，你还好吗？”那一天，她蹲在自己宿舍门口，哭得稀里哗啦。其实挺担心的，后来几天，都没能联系上她。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才说：“那你好吗？”
原来她不好，暖暖笑着跟她说：“可是前途一片大好，是吗？”
她重重地“恩”了一声，沉默了许久，一声暴怒冲向云霄：“归暖暖，你又恶心我！”
暖暖将整个人靠在沙发上，头向后微微倾斜，让电话挨着耳的轮廓轻贴着脸，对那边的暴怒并不在意：人有时候需要一点矫情的力量来恢复常态。
林岚突然问她：“这次记者会的事，你爸爸有说什么吗？”
暖暖抓着电话的手骤然一僵，想起那日自己给爸爸打电话，他正在忙，是他的秘书接的电话。过了两个小时，电话才重新打了回来，还是他的秘书，让暖暖自己做主就可以了。说不受伤是骗人的，暖暖打电话去报备便是怕会不会误伤了爸爸：“他说让我自己做主。”暖暖的声音与那日爸爸的秘书保持着同等的云淡风轻，无所谓地笑着，却能感觉到一抹苦在舌尖处慢慢迈开，渗透在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整个人换了个坐姿，蜷在沙发里，右手怀抱着自己。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想着什么时候回归家把大奔抱回来。
三年一届的董事会如期举行，说到底却不过是一次颁奖典礼。各方势力在过去的三年卯足劲明争暗斗，如今早已大局已定。可怜公司的员工们还在食堂里窃窃私语这一届的董事格局，乃至于情不自禁慷慨激昂，甚至开起赌局。
瑾玉到公司的时候，乐鱼还没有来。直到快十点的时候，她才出现，浓厚的妆容不能完全修饰她的黑眼圈和眼袋，但却能遮住她昨日的狼狈，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消无声息地坐到瑾玉身旁，坐下之后凑到瑾玉耳旁：“对不起，我迟到了。”
她穿着一身channel的西装，带着一副高贵当然也昂贵的眼镜，开始作业，认真而专业，即使演讲对象是任其道也是如此，偶尔听见不错的见解也会点头赞赏地记下观点。任其道——这位东海的新人，颇有当年张弓长的影子，不少人心里暗叹看来这回归楚天又抓着一粒好棋子了。只有知情人士暧昧地在当事人之间打量着，却扑不到一点蛛丝马迹，不管是直接当事人任其道还是陈乐鱼，还是间接当事人归楚天和龙瑾玉。到了最后，他们甚至没有把握任其道和陈乐鱼目前的情况是分还是合。
再来谈魏佩和夏若初，这对母子档进董事会是毫无悬念的，但是魏佩在消失了几年以后，突然冒出来着实是让人诡异，这其中缘由不得不让人百般揣测，却又终不得其解。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背景下，今年的董事会在嗑瓜子、茗茶中竟比往年多了那么几分血腥味。东海的局势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但对于局内的人来说，这不过是一场必须落棋的局，从棋局开盘的那天，每个人就陷入棋局而不可出。若是遭遇僵局，甚至只能自毁棋子杀出重围。
瑾玉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便接到母上的电话：“什么时候，让吴妈过去会更好一些。刚才我打暖暖的电话，手机关机。”这一问，他才知道暖暖打电话问妈妈要吴妈的事。他算是明白了，暖暖是肆无忌惮了。如今两人分房睡，暖暖也不介意这事让龙家两老知道。
龙瑾玉说：“让吴妈不要过来了，我们两个之前不也好好的。”说完以后，也意识到那是之前的事，犹豫了一下，这才妥协：“那还是让吴妈过来吧。早点过去吧，说不定能赶着午饭，暖暖很喜欢吴妈做的糖醋排骨。”
挂了电话，乐鱼早已经侯在一旁：“伯母？”
瑾玉点了点头，看着她表面完好，心里却愈发担心：“你状态都调整过来了？”
乐鱼不答反问：“你说，这算不算工伤?”与平时一贯的大大咧咧，瑾玉也笑。这一次，他们真的败得太惨了，差点就翻不了身。
“今天，你能来，我很感激你。”
“要谢就谢我残存的一点自尊吧。今天早晨我醒来，头痛得撕心裂肺。我都在想，干脆就不来了，所以我就躲进被窝里了。可是想到这么多人在等着看我笑话，或者看我狼狈地躲起来，好在背后流言蜚语，我就受不了。我想我还是来吧，再惨也惨不过boss。”
“还是，那句话，很高兴你回来了。战斗值依旧。”
“不，怒气值增加了。”她莞尔一笑，哪里还看得见昨日低沉的样子。昨天的那个她被她锁在最角落处，于她而言，是难以磨灭的一次伤痛，反击是目前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良药。
两人击掌为盟，算是彼此加油打气，也算是重新达成共识。这算是公事，公事谈完以后，乐鱼欲言又止。倒是瑾玉先开了口：“你想问我，关于暖暖？”随即在乐鱼的眼睛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她还不知道付其道的事，知道了也不一定能联系在一起。我开不了口，跟她道歉。我怕她突然理直气壮，我再没有把她留在身边的理由。”
乐鱼望着瑾玉的眼睛，清楚地读懂了里面的惶恐、后悔、不安……
就是因为看得清楚，连呼吸也缓慢了下来，肺里的空气宛若被抽空。乐鱼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当时我跟你说，张弓长是我们的人，你信了吗？”这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完全的控诉。
龙瑾玉哑口，一个总经理的秘书雇佣了一个董事，就算是人情关系，那个时候自己也是不信，他确实私下去调查。
“对不起。”这句话是真心的，可他没有后悔过。作为一个朋友，他不该怀疑，可同时他也是个决策者，再给他一个机会，他还是会这样做的。
乐鱼将眼睛看向窗外，让冷风吹到脸上：“我早知道你会怀疑，我一直在喜滋滋地等你确认。我也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甚至我也一直在防着弓长，防止他背叛我们，我们的每次见面都被我偷偷搜集成资料，就为了成为日后掌握在手中的把柄。我唯一算漏的是任其道，这些材料后来被任其道拿走，成了弓长的死穴。”说到后来，声音被呜咽声盖住，堵住了喉咙。
她紧紧抓住窗户的架子，靠着这样的方式才渐渐平缓呼吸：“因为其道的事，我对暖暖是心有愧疚的。可是如果此刻，你让我提出专业意见，我仍会让你提防暖暖的，因为她姓归。有时候，我觉得我们都是渣。这一点，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但我知道你有你的分寸。从暖暖嫁到龙家以来，你从未对暖暖的日常生活停止侦探。如今每个月的费用结算里，都有一笔钱是用来侦探暖暖日常生活的。我不相信你没有取消，是忘记了。”乐鱼将窗户关上，神情认真地跟瑾玉说：“其实这么久了，如果你还不能完全相信她，就放了她吧。我酿成了弓长的悲剧，那种滋味比死还难受，我不想你重蹈覆辙。”
她见瑾玉沉默，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最终只能叹气：“GOOD LUCK.”
晚上，瑾玉打开家门，客厅里亮着一盏小黄灯。在走廊处可以看见从客房的门缝里冒出白色的光，比客厅还要亮的光，她还没有睡。
瑾玉将自己整个人陷入沙发中，手肘放在腿上抱拳撑在额头处。他慌了，比任何时候都要慌。乐鱼的那些话就像一根根锋芒将自己给暖暖营造的泡沫一个个戳破，那次自己下定决心带暖暖去H大并向她告白，是因为知道了她要出走的消息。那个时候，情况没有这么糟糕，两个人的关系还很单纯，那个时候，是真的想跟她白头偕老。如果那个时候，两个人就坦诚相见，走到今天也许是另一种局面？然而一切都迟了，连那个时候都可能被抹杀掉。
瑾玉将眼睛闭上，再次睁开眼睛时，眼里只剩下客厅里自始自终亮着的那盏灯，这是暖暖的习惯。以前瑾玉晚回来的时候，她都会给他留一盏灯，如今却成了支撑他不放手的理由：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即使只剩下这最后一盏灯，我也不想放弃。
对不起，暖暖，我放不下。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第61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