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龙契者之怒（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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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盗门里又沉寂了得有两分钟，两个大爷即将决定把门牌号禀报社区居委会的时候，那扇关严的房门终于缓缓开启。
不过进去的时候是一个姑娘和狗，出来的时候就只有一个男生。大爷甲用眼神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来人，发现此人发色和狗毛颜色类似，一看就是真正的狗主人。
对方神色自若地递来一张塑封的狗证卡，大爷皱眉接过，眼神狐疑，仔细审视，也没找出什么毛病。
“银狐犬，”大爷指点道，“还真没见过这品种——诶？那你女朋友刚才说是萨摩耶混博美？”
柯默的神色在听到“女朋友”三个字时愣了一瞬，而后又若无其事地将此页揭过。
“她喜欢开玩笑，”他说，又侧头示意了下手里，“这证件一时忘了放在哪儿了，耽误您时间，真不好意思。”
“嗨，我们也是履行社区的责任。”大爷面对合法且讲礼貌的公民，态度和缓不少。
不拴狗绳逃过一劫，交出狗证幸免于难。柯默目送两位红袖标大爷离开，关门回头，不出意外地看见姜奇妙还在……
生闷气。
理智让她把魔杖交出去给柯默变证，情感则让她沉浸在最后一个魔咒被浪费的烦闷。柯默人走到沙发旁边，看见姜奇妙双臂交叉叠抱，羽绒服扔在一边，膝盖正对着的茶几上，则摆放着一根已经失去了魔法光泽的火龙魔杖。
听柯默刚才的意思，之后再嵌入魔咒，就不能复用这根了，需要再用一根新的进行制作——麻瓜的产品就这样，没有使用真正适配魔杖的木材，也没有真正加入凤凰尾羽之类的魔法内芯，无法支撑魔法的二次灌注。
姜奇妙低头不说话，柯默叹了口气。
刚才进门就被甩了变狗证的责任——此事看起来容易，但要在一个变形咒的限制里把一个手机屏幕上的卡片（正反面）模拟出来，且质感花纹文字兼备，还真是需要点天赋和创新——没有办法！谁让他在北京做狗的经验不足，被人一网兜抄起来。
柯默把夹克扔到姜奇妙的羽绒服旁边，外套里面是黑色的高领毛衣。姜奇妙抱着手臂别过头，听见他坐下说：“有这么不高兴吗？我魔杖拿回来再给你做一根。”
“那不一样。”姜奇妙气没消，她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会说，那不一样。
客厅和柯默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变化，装着火龙的集装箱，他们吃过饭的餐桌，沙发，茶几，熟悉得让人卸掉戒心，甚至有点困倦。柯默伸展手臂后倚沙发，头往天花板上看，不知是觉得好笑还是心累。
“我大老远回北京第一个来见你，”他转了话题，“你一见面就和我发脾气。”
吵架不好硬讲道理，真理越辩越明的道理在某些场合反而会起到相反效果。柯默说完这句话，姜奇妙坚定的背影明显有了松动，隐约有了回头的趋势。
柯默侧头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她又把自己要回头的冲动摁住了。
“我发现你在别人那儿脾气都特别好，”他选择性地拖长了某几个音节，“就和我这儿脾气差……姜奇妙这公平吗？”
劝说不行，他开始挑衅了。果然，姜奇妙猛地转身，开口反击道：“我怎么脾气差了？本来就是你把我魔杖最后一个魔咒用了。”
“那魔咒不是我的吗？”
“那你送我了！送我了就是我的！我之前施的都是特别厉害的咒语，我昨天连呼神护卫都用出来了，留着最后一个不舍得用。结果现在为了一个——”
“你昨天为什么会用呼神护卫？”柯默本来半倚着沙发，只是想逗她和自己说话，然而在听到呼神护卫的瞬间，他几乎在瞬间坐直身子，身体明显进入戒备状态。
他反应太强烈，姜奇妙本人都被吓了一跳。两个人对视了片刻，她几乎能从他眼睛里捕捉到白沙驻地的日夜。
她驱逐摄魂怪后只觉得疲惫，刺激，有成就感。但直到看到柯默反应的瞬间，才意识到，被十四只摄魂怪围困……
原来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原来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姜奇妙把头扭开，又不说话了。
“代理者带来的摄魂怪吗？”柯默皱眉追问，“几只？”
“没几只。”
“不止一只？？”
“……”
“到底几只？？”
“几只我都驱散了嘛……”姜奇妙试图就这么糊弄过去，并发出一些不清晰的数字音节，然而柯默看着她的神情显然没有就这么糊弄过去的意思。姜奇妙躲了几次没躲开视线，终于不情不愿地开口回答：“十四只。”
柯默做好了她回答四只甚至七只的准备，联合部队行动的时候也遭遇过类似的数量。但当一个远超预期数量的答案出现时，他反倒说不出话了。
十四只摄魂怪……
和眼前单凭一根临时魔杖就召唤出守护神的姜奇妙。
她看起来对自己做了什么没有概念，她也始终都对自己身上的力量表现出懵懂。她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撑下去，在濒死时用各种办法活下去——
被魔法世界放弃的时候，一无所有的时候，她可以暂时把自己折起来。龙血觉醒之后，拿起魔杖之后，她也能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召唤出足以驱逐十四只摄魂怪的守护神。
柯默将视线移到茶几上那根失去光泽的魔杖上。怪不得他刚才施咒的时候明显感到了魔杖内部的不稳定——麻瓜造物，能在施放【呼神护卫】这种级别的魔咒后依然保持形态完整，也是万幸。
看到柯默的视线从自己转向魔杖，姜奇妙也顺势伸手，将那根失去魔法光泽的火龙魔杖拿回自己手里。
她不愿意用“报废”来称呼这根魔杖现在的状态，姜奇妙愿称之为“退役”。她用袖子重新擦拭了一遍光泽不再的魔杖躯体，心想，无论之后柯默再给她做几根新魔杖，这根火龙魔杖都是很特殊的。
然而擦了没两下，姜奇妙忽然手里一空。她在不用魔法和不召唤火龙的时候完全是个麻瓜，甚至是反应还有点慢的那一款。她不知道柯默为什么又要抽走她魔杖，她看他这次所谓“大老远”回北京，就是来惹她生气的。
“柯默——”姜奇妙刚才生气是半真半假，现在倒是真被惹恼了。然而侧头望向对方的瞬间，撞进她眼里的，却是一双充满了歉意和亏欠的眼睛。
姜奇妙不知道柯默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她觉得所有人在她这儿都是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地等她的付出、退让和理解。曾几何时，她每天的任务就是对所有人感到抱歉——以至于她在龙血觉醒前的那段时间，甚至开始为了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感到抱歉。
“姜奇妙，对不起。”
这居然是姜奇妙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道歉，甚至原因不明就开始道歉。她如此无措，以至于显出些微慌张。
“这……”姜奇妙立刻帮柯默找到了不用道歉的理由，“没事的啊，魔杖里确实是你的魔法，我刚才是因为……我和你发脾气是……”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和柯默发脾气，另外，他也根本不是在为了魔杖道歉。
“对不起。”他声音很轻，靠她近了一些。姜奇妙觉得柯默身上气息很凉，大约是刚才在外面跟了她太久的原因。
她在这冬日的冷空气里，后知后觉了柯默真正的弦外之意。
“我每次……每次都不在。”
姜奇妙不再说话。她好像从柯默眼里看到一个人，一个在教室最后一排反复写“魔法世界，救救我”的人。姜奇妙只觉得意外，因为在那个被她封印了的记忆中，那个角落里只有自己。但她在柯默的眼睛里，看到那个角落里的自己身边，竟然站着柯默——她不知道这是哪里的记忆。
“对不起。”
他最终重复道。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龙契者之怒（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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