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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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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议。
李君行准时来到会议室,会议室内早有参会的人按位就座。
坐在副首的中年军官一声口令:“起立。”
所有的人都铿然起立,神情庄重,目视前方。
李君行站定位置,说了声:“坐下。”
众人坐。
接着,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忽然问道:“钟遂远怎么没来?”
坐在副首的军官回道:“回副帅,钟处长今天请假了。“然后又稍微压低了一下声音对李君行说,”说是生病了,身体不舒服。”
李君行微微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上次谈的事情还没有让他放弃吗?这是想称病抗议?!事情哪里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干事情不能总是感情用事!
钟遂远出身川冈名门,两年前军校毕业。跟随他快一年,先前一直在李君行左右,在对匡良和赵恒元的对峙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因心思缜密,行事慎重,被李君行提拔为参谋处处长,后被派往郴城,一直与南方保持联系。
李君行摊开面前的文件夹,低沉道:“开会吧。”
今天的会议是商议向南庆输送军需的事情。南庆是一个小地方,属新门管辖,首领是陈从礼。陈从礼为短时间内后起,还摸不清他的底细。本来大家的意见分两派,一派认为蓉军应该直接占领南庆,目前局势,最首要的是壮大自己的力量,南方广州已有北上之势,如果再把军需输送给南庆,势必会空虚自己的力量。另一派则认为不能直接占领,而是与陈从礼结盟。占领虽说不难,但必然会多树一个敌人。而他们现在有共同的利益,目前可以对其施以恩惠。再加上南庆并不是有着至关重要的位置,现在吃下它,隐患大于既得。
经过多次讨论,最后达成的决议是,结盟!李廷和李君行都认为,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这也是李廷的一贯作风,能谈的就一定不要打。
钟遂远哪一派也不属于,他既不支持占领,也不支持结盟。事情回到宋思意送海棠花粥到李君行办公室的那一天早晨,钟遂远与宋思意擦肩而过,但他并没有留意身边经过的这个女人。他急匆匆赶到李君行办公室,就是他听说了蓉军要向南庆输送军需。他前不久他的特派员得到消息,陈从礼也在向赵恒元秘密联络,来往甚密。
“副帅!陈从礼不可信。咱不可上他的当啊!”
李君行手里捏着他刚刚带过来的消息。“我当然知道。但是他与赵恒元联络也只是在为自己找一条后路。他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那我们就给他吃下定心丸。”
钟遂远很急切:“我们不可帮他。”
“他想抱一条大腿。而现在,以他的地理位置,我们目前也需要和他一起来应对南方。”
钟遂远眼光低垂,犹豫再三,说:“副帅!雷诺,您还记得吗?”
“记得。”李君行记得刚来郴城不久就和雷诺见过一面,还是钟遂远联络的。
“他死了。”
李君行震惊:“什么?”
“有情报称,是被陈从礼杀的。虽然现在还没有确凿证据,但可以肯定就是他干的。”
李君行与雷诺仅有一面之缘,上次李君行在与雷诺见面后受到伏击,他还担心雷诺在郴城也会有危险,让人保护他。这才离开郴城不到几个月,他就被杀害了。李君行心中不禁扼腕叹息。
“副帅!”钟遂远走前一步,“陈从礼他杀死了雷诺。以我和雷诺的关系,一定会查到与我们蓉军有无法脱离的干系。现在,我们又向陈从礼示好,一定会让南方更加怀恨在心,到时候恐怕第一个不利的是我们。”
“人不是我们杀的,与我们没有关系。再说,我们这么做也并不是为了讨好他。”
“副帅!”
李君行打断他,盯住他说:“你是怕你因为雷诺的死,追查到我的头上?还是……你的头上?”
赵遂远眼神有点逃避:“都……不是。”
“遂远,你一向沉稳。如今怎么如此不淡定?君子坦荡,是谁做的事就由谁来承担。你怕什么?”
赵遂远声音微微颤抖:“雷诺他是好人。他是难得的人才,他的学识和思想,非常有远见。他死了,我心里很难受。”
“好吧。那怎么对陈从礼,你的意见是什么?”
钟遂远眼睛有了光:“既不占领,也不给他‘送礼’。日后会有人收拾他。副帅,我们和南方结盟!可能……可能会有断臂之痛,但长久之计这是最划算的。”
李君行提高了音量,那声音里有气愤、有无奈:“断臂之痛?你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我没想过吗?!”
钟遂远仍不放弃,恳求道:“副帅!陈从礼他就是一个卑鄙小人。我们不能帮他。”
“别说了。出去吧。”李君行转过身去,不想再听。
*
会议进行了差不多四个小时,李君行部署了接下来的所有军事事务。
散会后,李君行把魏理叫到了身边,对他小声耳语了几句,然后说:
“去吧。”
魏理心领神会:“是。”然后立即转身出去了。
李君行把身体靠在椅背上,用右手挤压着眉心,闭着眼睛,心事重重。
过了许久,他拿起搭在扶手上的军用大衣,离开了会议室。
回到住处,宋思意看见李君行一脸愁容,关心地问他:“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工作上的一点事。已经解决了。”
宋思意终于放心了:“噢。那没事就好。要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啊。不过……你的工作我好像也帮不上什么。”
也是啊,他的工作都是事关命运的大事!她宋思意想帮也听不懂。
宋思意咬着嘴唇不说话了,她的注意力立刻又集中在自己手上穿梭的毛线针上。
李君行看着她笑了一笑。他忽然想起宋思意曾经跟他说起过关于南方的事,她说:“如果是南方来的敌人,加入他们。”
她怎么也会跟钟遂远一样的想法呢?
她好像还说了一句什么不可违。现在忘了。
李君行不知道那是宋思意以为自己要离开这个世界,匆匆对李君行说的。她希望他能在历史的滚滚洪流中保全自己。
不一会儿,宋思意又说:“对了,给章俊隆院长夫妇买的礼物已经放到车上了。今天也联系了他们,我们明天中午过去。”
李君行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说:“好。”
*
第二天中午,他们如约来到了章院长的家。
章院长夫妇早已在门口等候迎接。
一下车,章院长就上前握住李君行的手说:“哎呀,李副帅亲自登门寒舍,让章某惭愧啊。二位快请进,快请进!”
“应该的,快别这么说,章院长。”
“夏姐姐!”宋思意一下车,就看见她站在车边笑吟吟地看着她。
“思意。你的手好些了吗?”
“好了。很快就好了。你看。”宋思意高兴地把自己的手摊开来给她看。
魏理和林飞把礼物从车上拿下来,抱在手上,堆成了两座小山。
李君行恭敬道:“章院长,章太太,这是我和我太太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这……”章院长犹豫。
李君行好像早有准备:“我知道章院长一向公私分明,廉洁从医,从不收受他人礼物,这在国内都被传为美谈。也让李某十分敬仰。但我太太因为上次受章太太搭救,心中十分感激,回到家总是向我说起你们对她多么多么好,又听说你们要离开郴城,心中多有不舍。我太太想要你们带点郴城特产去上海,认真挑选了三天。说起来这也算是我太太和您太太的私交缘分,不算送礼,我就没有过多向她解释,任由她去了。感谢章太太上次对我太太的帮助。”
李君行的一番话让宋思意瞪大了眼睛。章院长从不收礼,李君行怎么没跟她说起过?她还挑了这么一大堆!
“收下吧。夏姐姐。”宋思意看着夏旋,撒着娇似的说。
章院长和夏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章院长笑着说:“那好,谢谢李副帅,谢谢李太太。快请进来坐吧。”
李君行见此,立刻吩咐道:“魏理,林飞,把礼物拿进去吧。”
“是!”
进到客厅,刚坐下,夏旋就对他俩说:“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能和她一起吃饭,也算是和妈妈吃饭了。这是她上辈子梦寐以求求之不得的事啊!
宋思意把头扭向李君行,用一种想留下来吃饭又想征询他的意见不敢马上答复的表情望着他。
李君行好像看出她的心思,向章太太礼貌答道:“好。那打扰了。”
宋思意抿着嘴,心里直窃窃欢喜。
章院长立刻说:“哪里哪里。李副帅能留下来我家吃饭,是我们的荣幸。”夏旋也高兴地笑着。
李君行人还怪好的呢。他为她这点小事还亲自和她一起来,她要送礼物他也同意,还为了实现她这点小心思为她站出来说话解释,然后还留下来和她一起在“妈妈”家吃饭。这在其他场合怎么可能呢?
席间,李君行表现得有礼有节,真诚表达了对章院长事迹的崇敬之意。张俊龙隆院长也很欣赏这个年轻人,和他相谈甚欢。宋思意也和这个世界的“妈妈”坐在一张桌子上吃了一顿饭,这是她人生第一次。上个人生没有实现的愿望,今天终于圆满了。
离开章院长的家后,李君行和宋思意走在路上。
宋思意心有感激:“谢谢你啊,你那么忙,还陪我来。”
“没关系,我其实也想来送送他们。”李君行说的是真心话。然后他又说,“不过……你好像对这件事特别上心。我不来都不行啊。”
“呵呵呵呵……”,宋思意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了。她嘟了嘟嘴,说:“谢谢呀。”
然后她停住脚步,转过身望向绿树林荫下的那栋房子,心里默默说了声:再见!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