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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古艳歌 ...

  •   太子既然来瞧弟妹们读书的进益,便少不了将大家聚集在一起,说几句话。
      宁王府的三尊摩合罗固然遭到了一通阴阳怪气,怀王府的七郎也没有幸免——太子说他分明有三分聪慧,可心思全不往正经书上来,今后莫不是要去给伯父绘地图么?
      哪能想到姬栎这孩子听不懂他的话,闻言双眼一亮:“可!阿兄,替我与伯父说一声,等我长成了,不,等我行了冠礼,就去绘地图!”
      太子一怔,胸口好一阵子不畅:“你,你你……”

      姬桢难得见在同辈子弟中极有威信的太子吃瘪,险些儿笑出来。是极熟她一颦一笑的仪娘,眼见她这样,知晓她要绷不住了,立时借着裙子遮掩踩了她一脚,她才使劲屏住了嘴唇。
      笑可以忍住,话,忍不住。
      “阿兄,要么,给七郎一队军士,让他上山下海地寻觅异兽去罢。反正,与绘舆图也是一路的事儿。”
      姬栎的眼就更亮了。

      太子盯着姬桢的眼里,分明写着二字:闭嘴。
      姬桢竭力不让自己笑出来,然则脸颊上,还是起了个极浅的笑涡。

      堂中的王孙子弟,看着太子吃瘪,心下都有些想笑,却又不敢出声,一时间,更无人注意到伴读们的神情。
      仪娘因姬桢的缘故,看太子也同瞧个很亲善的邻家阿兄一般,不大怕了,小白牙咬着下唇,竭力不笑出来。
      她阿兄陆谦,目光滑过沈衍的脸,眉头轻蹙,复又垂眸不言。
      沈衍察觉到有人看了自己,微一侧头,便见到陆谦老神在在的样子,心下一凛。

      收了心头三分念。

      他已然是隐约晓得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意味的年岁了,虽然面有梨涡的小淑女也太小了些,还是个一团孩气的小姑娘。
      可她说起话来那么好听,性子也爽朗,与他家中姊妹亦很不相同。
      若不是男女大防,他很想与那位小殿下,多说几句话。

      可陆谦不懂这些心事。
      陆谦才八岁多,三不五时要掉一颗牙的岁数,他怎么懂男女之间因何要“防”——他心中,本就无挂碍。
      只知道君子圣贤的教诲,男子不可在外看旁人家女眷。慢说公主殿下与沈衍半点儿牵绊都不曾有,便是——便是夫妻罢,男子也不可当着妻房兄长的面,盯着自家夫人瞧个不停!
      不端正,不庄重。

      他盯着沈衍的眼睛看,知沈衍必能察觉的。果然,沈衍之后便再也不曾往公主那边瞟一眼。
      这才是像话的好儿郎。

      心中还嘀咕,京中的名门世家究竟是怎样教引小郎君的?怎的连他这边地来的,都比沈衍这样出名的“小玉郎”懂规矩。
      怪道总有人说,大周朝廷没规矩了。
      想起圣人感叹世道将乱,便提了“礼崩乐坏”四字,陆谦深感京中如此风气甚是不好。

      只可惜他阿爷是个武将,他年岁也还小,若是他出仕了,很应当写一封折子递与陛下。

      陆谦连沈衍偷瞧公主两眼都觉得看不惯,甚至还觉得自家妹妹落座在公主身边的地方也不大好,合该往前半步——如此,她身边的侍婢们也要挪一挪,沈衍只能瞧到一蓬蓬红裙,再看不到尊贵的小娘子们。
      等到了上巳节,他便更是为京中人情世风惊愕。

      十里清江便是十里脂粉香,无论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娘子,还是粉街香楼的小娇儿,那一日都在清江左近游览。
      连带着郎君们——有的是陪着母亲妻女出来,有的却是不老实,眼光直往那些装饰得异常华彩的车上飘,骑着马儿绕前绕后的,万分殷切。
      陆谦原先还好奇京中的上巳节究竟是怎么个过法儿,沈衍便答应带他长长见识。
      他混在沈家的小郎君们中间——其中不仅有沈衍的弟弟们,还有他的两位别房小叔。

      这两位阿叔可是给他们长了见识。陆谦问那些个华彩的车子周遭怎么围着那许多男子,一个个满脸笑容的,阿叔们便笑,笑了许久才神神秘秘道:“娼家美人出门,自然有的是恶少上前讨好,万一能讨个铜戒子,往后一年都好吹牛。”
      陆谦深恨自己多问了一句,遂连那香车腾起的尘,闻起来都呛人。
      沈衍立时一个眼风叫别房的小叔们住口,和声道:“清江之下尚有泥沙,不可只看澄清的水啊。”

      若是这话早两三个月说,陆谦定然信服。
      然则沈衍上个月还偷眼看公主,陆谦便觉得,这位读书读得很好,看上去也端方的沈家阿兄,心里头也是有些泥沙的。
      沈衍在他眼中,再差几步就算得上登徒子了。

      只不过,沈衍终究没踏出那几步,此后大家都在东苑里读书,早晚也总相逢了两三回,陆谦观察过,沈衍果然是以礼自持,再没有偷眼望过人家。
      陆谦待旁人也是很宽容的,如此想想,沈二郎便是动了心思,也能管住自己的眼眸,那也算不易,也算君子了。
      这才有上巳节跟着沈家一起游玩的事儿。

      沈衍哪里知道陆谦心里的计较,道:“你既不肯看这些把戏,咱们上前头去。前头有我家搭的游帐,好赖进去歇歇,洗一洗手脸。这大路上尘土飞扬,慢说你,我亦觉得不清洁不爽利。”
      陆谦道了一声谢,小郎君们一发策马奔驰起来,黄尘飘扬,马蹄震地,倒叫原本慢慢吞吞在路上调娇谑俏的郎君佳人们惊了一跳,男子们的叫骂声纷沓响起,都骂毛儿都没长齐的小子专爱坏事。

      过了这一段,道路上便宽敞了,沈衍道:“再往前,都是京城高门占着的地方,他们便是胆儿肥了,也不敢再往这里来——若是触了哪家不好相与的不痛快,是要吃鞭子的。”
      “那我小妹她们……”
      “她们应当还在前头。”沈衍的小叔勒勒马头,笑道,“你小妹跟着公主,公主跟着皇后殿下和王妃,天家女眷,自然是到我们也去不得的地方了。喏,前头影影绰绰那栋楼,可瞧得到吗?”
      “瞧得到。”
      “那便是观雾楼了。平素是人人都可出资上去的,到得上巳节这样的日子,天家内眷来与民同乐,便会占了观雾楼去——今儿上不去啦,等秋日,找个时机,带你们上去瞧瞧。清川淡雾,也是京城八景之一呐。”

      陆谦突然觉得,京城这些个满肚子花儿的公子们,也没那么可厌了。
      他跟着沈家的小郎君们尚且觉得这上巳节热闹——虽然风俗是有些令人生厌,但热闹是不假的。
      跟姬桢一起,混在皇族女眷的队伍中上了观雾楼的仪娘,便更觉得上巳节有趣了。

      仪娘的性子本就比兄长活泛,又没见到那些个趁着上巳节弄些风流韵事的人物,只知从观雾楼上望下去,清江水涓涓,长桥上系满红绢,而江水两岸,不是世家大族支起的青色帐幕,便是女眷们以红罗裙联成的朱帐,仿佛一簇簇青叶红花,煞是热闹。
      再有支不起帐的寻常百姓,往往也跨了小驴,又或是徒步而来,挽着一只篮子,也能找个空地,铺一块毡,吃吃喝喝。
      只不知……
      在这样黄土飞扬的大道边吃喝,回家去敢不会闹肚子么?

      不比观雾楼上的宴席——虽说是人在宫外,吃食上不甚考究,然而皇后妃嫔们的“不讲究”,也只是说不送那些精工细作的大菜上来,但滋味儿绝不会不好。
      仪娘心性单纯,吃了个肚儿圆。她是个真正的小娘子,又觉得长辈们都甚是疼爱她,自然不拘着。
      姬桢虽也是装出一副天真伶俐的样子,但——她既然做了“伶俐”的,今日席上,便定有些事儿,她不能装作看不到。

      金贤妃不大对。
      比姬桢原先想的要好些,“金贤妃”这名号,并未顶在济王妃头上。
      但金贤妃的脸色也不好。

      按说她此刻该在宫中闭门思过,抄经自忏,能被带出来瞧瞧上巳节的热闹,实数杨皇后开恩。
      然则她面色灰败,神思不宁,一副有什么事儿十分不顺心的模样。
      她素来喜欢的金钗宝钿,还在那一头鸦羽般乌亮的鬓发上插着簪着,却再映不出那比金银珠玉还耀人的美貌——她甚至有些惊惶,尤是在身边侍立的女官踏前一步为她取菜的时候。

      那一碟菜,她只尝一口便放下,女官再要取菜,她口中便道不必。
      说话时,身体还向那女官转动一点儿,竟显得有些……恭敬。
      恭敬?

      姬桢原先疑伯父是要用济王妃换掉金贤妃,十分担心,今日照面才晓得自己想错了,金贤妃还是那个金贤妃,只不过不知被什么事儿拔了爪牙,再不能嚣张了。
      那位女官,想必就是打掉她一身横行气概的人物。
      当真是个厉害人物呐。
      姬桢定睛去瞧金贤妃身边的女官,心想这样的人,定然是早在宫中有了名气——究竟哪位贵主,能调训出这样的人才?
      可她目光甫定,心下便一惊。

      若不是上一世她见过承康帝的皇后装病的模样,几乎真要被瞒过去了——这哪里是女官,这是济王妃啊。
      用黄粉涂暗了肌肤,点上一两个痣,眉眼边许是用更深色的粉涂出的皱纹。
      若不细瞧面容轮廓,真当她是个已逾知天命之年的严肃女官。

      怪道说“就当济王妃是殉夫了”——朝廷放出来的消息,说济王因与皇帝闹了不快,不曾在初一去祭祀天地祖宗,便带着妻子回了济地。
      然而他们二人还没回到王府,尚在路上,便被冬日霹雷打了车驾,济王当即暴毙。而济地此刻又起了瘟疫,王府中人大半病殁,娇滴滴的小郎君小娘子们,自然也在其中。
      于是济王妃万念俱灰,自缢殉夫。

      皇帝宽仁,虽不喜济王目无尊长,然而到底痛惜兄弟,拨钱给济地地方官吏,令好好建一座王陵给他们一家子。
      百姓们都说,济王这是得罪了天子,天子是什么人呢,虽然瞧着是你阿兄,可他是天老爷选中的人,又怎能冒犯呢?
      活该全家横死!

      可如果他们知道济王妃没有死,而是在金贤妃宫里头,隐姓埋名做女官……想来说法就会截然不同了。
      便是皇帝没有做什么,也要叫人敷衍出一段艳|情的故事来传说了。

      姬桢眼尾猛跳,她喝了一大口酸梅饮子,引来明氏一记眼刀:“今日天热,许你吃冷的,可也不准这样吃。女儿家受了寒凉,今后有你的苦楚!”
      且喜宁王妃这会子已经定了神了,剧变后在京城住了两个月,她又是那个极擅说嘴、引得全场笑语不断的宁王妃:“四嫂,阿桢离不敢沾寒凉的岁数还远着呢。这小人家儿,倒是更不敢沾糯米。”
      饶是明氏也有些诧异:“怎不敢沾糯米呢?”
      “怕粘掉了牙!”

      满堂天家内眷闻言轰然大笑,只姬桢一个人撅了嘴:“六婶欺负我!六婶小时候,不掉牙吗?掉牙要流血,很唬人的!”
      说罢这话才突然想到,掉牙,这仿佛有些戳着了金贤妃的痛脚。
      她就是,自打八郎掉了两颗牙之后,开始倒霉的。

      她抬眼望一望金贤妃,可那位本该骄横的美人,仍是满脸木然。
      仿佛她的魂儿都不在身体里。

      金贤妃失常得如此明显,姬桢不信没有人瞧出来,然而既然长辈们都当瞧不到,她也只好当瞧不到。
      只不知济王妃与金贤妃有何恩怨,竟能将金贤妃作弄到如此地步?怕不是,有旧仇罢……
      她瞧瞧席上——这份急切找人打听旧日恩仇的心情,竟然无从排解!

      要么便是皇后与阿娘那样的老人家,知晓,但一定不会说;要么便是赵丽妃这样的——赵丽妃连金贤妃身边的新女官是谁,只怕都不认识,现下扫一眼金贤妃,嘴角就翘一翘。
      想来是眼瞧着仇人倒霉,心中满是欢喜罢。

      姬桢心中暗叹,想不到她竟然还会有希望金贤妃复宠的一天。
      金贤妃得宠只是讨厌,若是济王妃得了什么风云际遇,那大约是会要命的。

      那可是个记仇的人呐。
      前世的邓皇后,夫婿一登基,就曾经……且慢!
      前世……被流放的不也是金氏么?

      姬桢都想不起那罪名了,当时只想着,金贤妃生了那么讨厌的姬栌,想来母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流便流了,也算得上是罪有应得。
      可现下想想——济王妃是真和金家有仇。
      皇帝让她去给金贤妃做女官,莫非金贤妃,是同时得罪了皇帝和济王妃么?

      她正想着,楼外忽然响起了歌声,是女郎们的齐声放歌,甜脆嘹亮,直穿云霄——竟惊得姬椿这样乖巧老实的姑娘也抬了头。
      “今日乐相乐,相从步云衢。天公出美酒,河伯出鲤鱼……”

      “这便是京城女郎的踏歌吗?”仪娘小声问。
      “这不是——这是达官贵人家的乐伎在唱歌,你可听到丝竹声了吗?”姬桢小声答。
      “听不大清楚——喔,现在听到啦。”

      两个小娘子脑袋凑在一起小声念叨,叫杨皇后瞧到,索性准她们去栏杆边眺望一番。
      “只小心别跌下去了,离栏杆远几步!”
      姬桢回头俏生生一笑:“是了,伯娘,我们定不会靠在那栏杆上的——阿椿,走呀。”
      姬椿此刻又没有书读,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三个穿裙的小身影一道消失在槛外。

      这观雾楼,其实更像是一座八面的塔,打中间那阁子里出来,八面都是能远眺的栏杆。
      姬桢做了个小东道,将风光一一指给她们瞧:“那边儿,是京城,瞧见了么?京城东北角那四方的一块儿,便是宫城——城里是不准建这样的高楼的,否则,从高楼上望宫城,是窥测宫禁,要杀头。”
      “这条河水便是清江了,庶民百姓,今日往往要到江中沐浴,是而江水混沌,不过咱们这里瞧不到,河边总都是林子了,遮掩得好好的。”
      “喏,瞧见那边了吗,那好大一片红,那是达官贵人家的女眷们,用石榴裙联一方帐子,在里头吃酒小谈——哎呀,自然是带来的裙子,哪里能将身上的裙子解下来呢!”
      “嘘,听,《古艳歌》唱完啦——”

      那“垂露成帷幄,奔星扶轮舆”的反复诵唱,慢慢模糊下来,倒是呜咽的笛曲琴音,悠悠然回旋,在繁密的林木与嘈杂的欢笑中,淡作依依不舍的告别。
      “唱得可真好听啊。”姬椿轻声道,“也不知道,我们家里头的乐伎能不能唱这个。”
      “若是在京中采买的乐伎,应是都会的。”仪娘说,“我听说,乐伎们都是教坊里教养出来的,这样古奥的歌词,若没有人教,她们怎么会唱?”
      “那教她们的人,想必唱得更好?”
      “可不是嘛!”
      “京城可真好啊……”

      仪娘与姬椿絮絮叨叨,姬桢却瞧着那片红罗裙帐,心下蓦然生出一股苍凉。
      歌中神仙的欢宴,也有结束的时候。
      如今的繁华盛景,也有一去不回的时候。
      那些歌唱的乐伎,那些听她们歌唱的小娘子,再如何美丽的容颜,也有终成白骨的时候。

      她们中有多少人,死在了皇权更迭的那些年月里,那个时候,想必都有不甘罢。
      她正恻然,后头的歌子,也便不大听,只望着一江水,连笑都笑不出。

      可仪娘很快叫了一声:“看,我阿兄他们过来啦!”
      姬桢闻言一怔,往下望去,还没舒展的眉头,再也展不开。

      陆谦居然跟沈家的一群小郎君混在一起,说说笑笑打马从楼前数丈外的大道上过去——金吾卫守在楼下,倒是将那条道路让给了官员们的子弟闺秀行走。
      在楼上,正能看清他们面容。
      也不知那群人中年岁大的两个说了什么,陆谦和沈衍,居然都抬头往楼上望来。

      姬椿惊了一惊,退后一步,躲在仪娘身后。仪娘笑得明丽,挥手向兄长致意。
      而姬桢,姬桢合上了眼睛。
      除了陆谦,都是仇人。

      如今都还是少年和幼童,十多年后却是一张张冷若冰霜的脸,对她“求阿兄们进去通禀陛下,请容奴进去说一句话”的哀求,置若罔闻。
      她闯不进殿里去。在门外也闹过了,在殿前也跪过了,能求的人,她也都求了。
      没有用处,她只能数着日晷上的影子一分分挪走,知晓阿棠的生机,也就这么一分分地没了。
      姬桢怎么能忘记那时的痛楚?

      男子是不会和女子争吵的,可有些事,本就不需要用语言说出来——连她在他们眼中也是多余活着的,那么阿棠,一个做过皇帝的姬姓的孩子,凭什么还要救呢。
      即便他乖巧听话,即便沈衍也曾满面笑容地把他高高抱起,听他奶声奶气地叫着“姊丈”……

      没有用了,当殿门打开,沈衍走到她面前,沉默地望着她时,她连眼泪都不想多掉一颗。
      “阿桢,回家吧。”他轻声说,“阿爷……准我先与你回家。”
      她咬着牙关,想说她的家人都已经没有了,家?家是什么地方?是东宫里的偏院,是那个旁人都叫她姬良媛的地方么?

      可终究只能默默站起来,转过身,将那座曾熟悉的亲切的宫殿抛在身后,宛如抛下人间最后的牵念。
      沈衍的身影被夕暮的天光拉长,他走在她身前,他们二人,连影子都不会碰在一起。
      那段记忆,可以不去想,但只要想起,便会化作利刃,割痛她的心。

      眼下翩翩的少年郎们,他们就是那样对她一拱手匆匆而去,连她的话,都懒怠听完。
      此刻,姬桢咬着牙,转过身,方能定住神,轻声问仪娘与椿娘:“里头似是上了巨胜奴,我闻到香味儿啦——你们不去尝尝么?”

      姬椿原本便不惯在男子们面前抛头露面,得个机会,立时将脑袋点成鸡啄米。
      而仪娘除了瞧自家阿兄外,也不想瞧别人,跟着道:“去!”

      楼下的少年们仍是骑着马儿轻快跑过,并不曾知晓楼上那位公主的心事。
      只沈衍抿抿嘴唇,眉心轻蹙,他不明白……
      为什么,她看着很不开心?
      是谁叫她难过了呢?是谁舍得让她难过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古艳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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