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挽手》starmoon

14、十三．约束

　　..嘶嘶..唦唦..嘶嘶..唦唦…….

　　空气间是雨水清新的湿润气息,仲夏的暴雨自屋檐倾泻而下,点滴的雨点划过地面飞散着完美的涟漪,清脆的雨水与远处的蝉虫一同和唱着大自然的宁静。
　　天空是昏暗的一片灰色,交织着的厚厚乌云堆积不散,天地被盖上暗哑的色彩。在窄廊上静听雨点呢喃地唱着歌的二人,不约而同地仰望同一片天空。置身在如此千变万化的世界间总是感到茫然若失忘记方向吧,自己的道路在哪里?
　　弥姬慢慢地瞪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雨景,她取起茶杯啜饮了一口冰凉的绿茶,吹来了湿懒青草气味的风“天气变得真快呢..刚才还是阳光普照的,这场雨真突然呢。”放下了茶杯,在风中飞溅着的雨粉悄悄地洒在奈濑的纯白色和服上,这是叫人舒服的水点“想起来..你的病现在似乎已经稳定了。过去下雨的日子你的胸口一定出现一阵难受的痛楚,现在却已经好多了。”
　　“当初每每看见这样的我,你都会很挂心吧?”弥姬脸上露出淡淡而温暖的笑容,紫发在下雨的阴霾间依旧闪亮“因为我们是认识多年的好友。”
　　“对啊,我们到底多年前就认识的呢?现在都忘记了。哈哈,不过不要紧,我们都没变啊,这就够了。”奈濑喝着茶,一眨眼已经多少年了..自小就病重的弥姬,只有奈濑这位交心的好友。如果没有了她,在漫漫无涯的病海间大概自己也撑不下去。不单是自己,奈濑还在自己于病榻期间替自己暂当了大姊姊的责任照顾佐为,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却只轻轻地说一句“因为我们是好知己。”
　　知己..有这样的知己在身边的话,弥姬的心都会自然地平静下来。
　　很想说谢谢,但如果说出口的话奈濑一定会一笑置之,她就是这样豪爽的女生。清澈得令自己吃惊,但亦因如此二人才能成为难得的知己。
　　“我们没变啊..而且我希望,佐为和进藤也一直不变就好了。”弥姬的秀眉略皱,在奈濑面前总是掩盖不了自己的心思与秘密“最近进藤的叔父好像知道了他们的事情吧..经常来拜访。虽然还没知道佐为的秘密,但我总觉得很不安..再如此下去谎言最终都会被揭穿,艺庄的声名也不是最大问题,而是他俩..”
　　奈濑拍拍弥姬的肩膀,凝望仍在下过不停的大雨“不安是一定的呢,我想他们也感觉到这样危险的气味。可是又能如何呢?他们现在不会选择分开,这点我们都很清楚啊。这是他俩要走的,若是困难解决不了的话,也只好证明他们的喜欢也不过如此而已..我们怎样烦恼都没用啊。”
　　“我才没想得这样复杂呢,只是..我不想再看见佐为难过的样子了。想到这里我没法子不担忧啊..”弥姬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最初其实是很想阻止佐为喜欢的感觉,因为她知道这样的相恋一定很艰辛。但看见他们在一起时幸福洋溢的表情,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因为她只希望自己唯一的弟弟可以得到幸福啊。
　　一直以来内心都在内疚,总是觉得正因为自己力不从心的身体而因此令佐为背负无法诉说的重担多年,是自己令他不能过着正常男孩子应过的生活。纵使佐为一直都没有介怀,自己一人笑着地独力支撑,可是他始终有属于自己的愿望。
　　佐为付出太多了,所以再不能因为这个重担而影响他将来想走的道路。
　　虽然到现在还是无法知道,光是否真的可以给他真正的幸福。
　　“他们只是喜欢对方,本来就是这样单纯的喜欢..却被世俗加予罪孽的罪名,说到底就是排外的人心作怪。这在所有人眼中是错误的,但在二人眼中却说不定是对的呢..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他们明白这点就好。”奈濑伸出白澈的手盛载着从天而降的雨水,似泪..这都是替无法哭泣的人而流下的普天之泪,想以这样的泪水清洗大地间人心内的一切阴霾鬼魅。可是大概这么多年还是无法洗净,也只好继续无奈地流泪了..
　　这个世界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
　　“..不过,如果这一点点的困难可以令他们变得更坚定的话,这样其实也不坏。”
　　要让自己变得坚强,就一定要先品尝苦涩是怎么样的味道。
　　“这样的话,我一定要根治这个病,那就可以还佐为原本应有的自由了。”弥姬露出坚定的眼神,奈濑轻轻地笑了起来“呵呵..真可爱呢。”
　　“可爱?是说我吗?”弥姬苦笑了一下,奈濑爽朗的笑声更甚“当然啊。我明白你的苦心,可是呢..自由吗?..只要一天还活在这世上,就无法得到完全的自由,世上充满着无形的约束是多得怎样也斩不掉的。这是我爸爸说的话啊..”
　　“所以我说..太玄了。”弥姬在庭园边摘下了一束沾着雨水娇嫩欲滴的紫阳花,淡淡的香气顿时四散“如果说世界本来是这样充满约束的牢狱..活着的理由是什么?这不是太悲惨了吗..那我宁愿沉醉在幻想间,至少这样会快乐一点。”
　　“也许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吧,活着总有不同的理由嘛。”奈濑抬头望天,密密阴暗的厚云间裂开了一度洒着光辉的隙缝“雨差不多下完了啊。”
　　傍晚的天空是雨后的一片清朗,淡淡的彩虹仿如梦幻挂在天边。

　　下午的时候,天空还是一片盛夏的烈焰太阳,云间尚可窥见蓝天。
　　暑假的街道上总是挤满了不怕炎热人来人往的人们,抹过额角的汗珠再快乐乐地逛着街,突然一阵淡淡的凉风吹过,清爽的气息顿时驱除了一切暑气。
　　“我说光..暑假作业有做好了吗?”在街角阴凉的树荫下,阳光穿过繁绿的树梢映照着斑驳的树影,凉风轻拂间佐为的脸虽然还是笑着,但还是认真得有点像妈妈管束着难教的孩子。光似是心虚地震动了一下,眼神晃动不定“..做了!”
　　佐为的紫瞳锐利一射,光当然无法避免地被揭穿荒唐镜“我不是不想做的!只是..一打开作业睡意就涌上来了,而且看多少遍还是不懂,所以还是少浪费时间吧。”
　　一秒后,光的脑袋立即长出了一个大肿包。佐为双手抱胸是有点生气,但他轻皱着眉“..我是不想你因为我而放弃自己的学业,知道吗?如果给人的感觉是因为和我一起而给你带来负面影响的话,我总是觉得很不安的..”
　　光淡淡一笑,轻轻地在佐为雪白的脸上捏了捏“才不会!不管有没有和你一起,我的成绩都不见得有什么改变啦。反正都是这样差..不过我英语倒是很捧喔,这是我唯一自豪的科目啊,哈哈!”大概是感觉到佐为的不安,光挽着他的手,一同慢慢地前行“你是担心我叔父那边吧..没问题的。就算真的被他们发现了,我都不会轻易和你分开啊。何况他现在还不知道呢,未来的事情我们都不能预料的吧?反而是今天的棋赛..真好呢,和你一起去看公开的职业棋赛也是第一次。”
　　“因为我知道你以前在外国一定没看过呢,而且最近我们的棋艺都进步了,今天去看一下公开赛也不坏。”佐为瞧光温柔一笑,但眼神却和平日并不一样..平静如水的眼眸,今天好像隐隐地透出兴奋及期待的火焰“佐为..你一定是很喜欢看这些职业棋士的棋赛吧?看你今天的眼神和平日不一样。”
　　“咦?是吗..是啊。”微微仰望那片天空,佐为的眼睛有点迷茫的无奈“..如果可以的话,我其实一直都很希望可以成为一名真正的职业棋士。”
　　并不是介意现在于艺庄当家的工作,更不敢因此抱怨。可是..可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最希望做的是成为独当一面的棋士,坐在棋盘面前下一局真正属于自己的围棋。虽然平时也可以下棋,但总是觉得有点不足..
　　有时候,真的很想放下一切包袱,去走自己将来未知的道路。这本来明明是人人都做到的事,但怎么对自己来说却是这样困难?可是他从不抱怨一句,因为佐为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姊姊所受的压力与痛苦不会输给他,自己怎可以因为一己任性而把他们舍弃不管?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
　　可是小光呢?和光的关系一旦被揭穿,自己的秘密和艺庄的声誉也必定会有重大的影响吧?这时候父亲和姊姊他们都会为之苦恼,多年家业也毁于一旦。
　　明明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做出令他们伤心困扰的事情,可是现在却无法自制地亲手埋下这颗计时炸弹。也可以想像到事情曝光的那天将会如何,可是..
　　就算是很傻也好,他都无法放下身边那个傻瓜。小光他当然也知道会有怎样的未来,可是为了彼此他们都当了笨蛋,选择了一条罪孽深重的道路。
　　每次想泄气灰心的时候,光的笑容却仿如一片温暖的阳光,不停地保护着自己。
　　“..职业棋士吗?放心吧!我相信这愿望总有天会实现的,这时候我们都一定能走着自己的路..不过这时候可不要丢下我呢!”光咧嘴一笑,胜过阳光的温暖..
　　就是这种淡淡的温暖,小时候溶化了自己冰冷的心,让自己不自觉地跟着他一起笑。这种温暖是这样舒服,叫自己对他慢慢地依赖..至少现在,即使放弃一切也没法舍弃身边的那个他,那个这一刻属于自己的小光。
　　“我不会..我怎样都不会丢下你。”
　　“不过佐为呢..怎么你的手指都受伤了?工作太多了吗?”光轻轻地抚摸佐为雪白的手指上缠着的绷带,由食指到无名指似乎都受伤了。虽然知道他对工作的专注,但他还是很担心“如果我可以代你做的话就好了..”
　　“当然不能啊,而且..这不是因为工作呢。”佐为凝望光瞪大眼睛傻呼呼的脸,再望望手指上的绷带,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走吧,再不走就迟了..”
　　下午的阳光变得更刺眼了,耳边的凉风仍然在温柔地伴唱。

　　场内里外都挤满了看棋赛的人潮,人群中大多都是叔伯老头子,所以年轻的二人走在之中总是特别显眼。可是再多的棋迷到坐在比赛场地里都渐渐变得宁静,台上的解说大白板和台中心的一副座位及棋盘都已经完备,场内开始慢慢地弥漫着激战前的严肃与期待,低低的交谈讨论声不绝于耳。
　　“好大的棋盘,而且还有那么多人一同观战..真厉害呢!”光东张西望的好奇地四处张望,在他而言这样观赏棋赛还是第一次吧,而且对局的可是职业棋士呢“不过..这么多人看着,而且又有杂声,下棋的很难集中精神吧?”
　　“也许吧,不过他们大概习惯了的。职业棋士嘛..不单要棋艺高超,对局的专注力也要很高。”佐为托着头瞪大眼睛,兴奋地露出包子脸笑着。可以成为棋士在这种场合中下棋一直是他的梦想,小时候观赛时已经立定目标将来必定要成为一名棋士,像他们一样尽情地下一局局精彩的棋局。可是长大后现在却仍然坐在观众席上,当年的愿望也没变,但当棋士的心愿可能永远都无法完成了..
　　并不是他没有这样的能力,而是他无法这样做了。沉重的负担约束了他的前路,他无从选择,该要配合所有人的心愿还是走自己想走的路。
　　“啊,棋赛开始了!”光挑皮地眨着眼睛,回望到台上只见负责解说的棋士及对局的棋士都在台前鞠躬,一边解说着今天的对局。坐到棋盘上的两名棋士也开始猜子和落子,大白板上是棋局即时的情况及在旁讨论的声音。
　　“佐为..这个,如果白子在左下方连弃二子的话,黑子就必定进入陷阱了吧?”瞬间已经到达中盘,棋盘上的黑白子也在交缠地混战起来。光把目标锁定在左下方薄弱而平平无奇的眼形上,佐为细长的紫眸闪了闪“..还不够呢,如果连一点防守都不做直接让黑子提子的话,黑子一定会怀疑的吧?”
　　“啊..这样的话,”光笑着地思考着整个布局,台上的白子也施行着同样的布防“这样的话黑子就会被骗到了..所以我说,以佐为你的棋力,也可以当棋士啊。”
　　迎着光的微笑,佐为愣了愣..眼神变得黯淡“..就算这样,我也没办法当棋士了。”
　　但是光瞧着自己微笑的瞬间,已经认同了自己的梦想吧?过去一直都埋藏在心中的一个真正的愿望,几乎从没向任何人透露过。就是不希望加深父亲和姊姊对自己的内疚感,他真的不需要同情..可是光的笑容不是同情,而是真正的支持。
　　“怎会没办法?弥姬小姐也不是说过会治好自己的病接替当家的位置吗?我相信她一定可以的。这时候你不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吗?”光的笑容依旧,为他驱散了心中的阴霾“无论怎样做,我都会支持你的啊。”
　　对啊,无论自己作怎样的决定,都不是孤独一人的。至少,光一定会支持他。
　　“..谢谢你。”
　　也许应该相信,到了那天,自己真的可以达成这个梦想。

　　棋赛结束后步出会场时,刚才下午湛蓝的天空都变成了一堆堆灰色的雨云,令人无法预料的大雨不停地倾泻,四周都响起了雨水响亮温柔的呢喃。
　　“没带雨伞呢..这下子怎么办?”二人呆呆地望着灰暗的密云,雨点繁密地从天空降下,幻化成一片迷糊的水幕。
　　场内的人渐渐消散在那片雨雾中,当只余下空荡荡的二人时,雨还是下过没停,飞溅的雨点沾到衣领,湿润的凉风扑面而来,却是夏日难得的凉快。
　　丝丝的雨滴,总是叫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往事。
　　“说起来..和你重遇的那天也是下着雨的呢。”那时候还是春天吧,光凝望远方回忆道,这是回想起来既接近又遥远的记忆“还有,父亲丧礼的那天也是。”
　　“之前被你发现了秘密,吵架的那天也是..”佐为缓缓地笑了,二人挽着手,一同默默地回想着那匆匆的记忆,那时候明明觉得时间漫长得可怕,但现在回首却反而觉得太快了,快得好像一场梦。
　　可是二人紧握着那双温暖的手,那接近得能倾听的心跳,他们的确是在一起的。
　　有时候总是无法说出口的害怕,一旦得到幸福后就害怕那天会从自己手中消失,害怕失去后那刺心的痛。虽然是实在的在一起,但却捉不及彼此一般。
　　他们永远只能偷偷摸摸地牵手,空无一人时才敢悄悄相拥,连轻吻都要战战兢兢。每天都害怕秘密被揭发而要分开,更讨厌自己怎会如此软弱..
　　悬在半空的脚禁不住发抖,前路是如何困难,但要回头又不可能了。
　　突然地,雨声慢慢的停止了,云间一道长长的隙缝间透出明亮的光辉,光辉不断扩散..空气间残存着湿湿的水气,天边的另一面悄然地出现了一条淡淡的长虹。
　　“我们也试过看见彩虹吧?不止是重遇后,小时候也看过..”光瞪大眼睛快乐地笑了起来,就算是一道很淡的彩虹也可以令他快乐无比“这真的很像奇迹呢。”
　　“我们可以在一起..也是奇迹对吧?”佐为也跟随着光快乐地傻笑,尽管他们的奇迹微不足道,甚至无人知晓,但这依旧是属于他们的,最快乐的东西。
　　这是在别人眼中看不见的快乐。
　　“来吧,我们回去好吗?”光踏在湿淰淰的地上,水滴都反射着阳光而闪烁。纵使他们都很渺小,但仍会一同努力向前。

　　是的,即使面对的是无法逃避的现实。

　　“好漂亮..这..这真的是做给我的?!”光惊讶得一下子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惊喜的源头是佐为手上一件缝纫得十分漂亮的黑色男装和服。
　　黑得发亮的和服柔软又漂亮,做工细腻而精致,而且尺寸非常合身。套在身上还可以感觉到佐为缝制时双手的温度,光惊讶得呆住了。佐为倒只是轻轻地一笑“啊,太捧了,似乎很合身呢。”
　　“..这..这是..为什么?”或许是太高兴了吧,光被充斥得连话也说不好。佐为看着光吓得瞪大眼睛的样子笑得更灿烂“你的和服不多吧?所以才想到做一件给你,这是我亲手做的呢!花了不少心血啊,所以你要好好打理喔!”
　　光连话也不说一把就抱住了他,抱得更紧很紧..他没收过这样珍贵的礼物,更没试过收礼物可以这样幸福。如果这样容易就可以一手捉紧,他永远也不会放开了。
　　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就这样一直拥抱,风一直缓缓的吹。只有二人的世界,也只可以容纳二人..

　　突然,急速的脚步声自远而近,纸门顿时被大力地拉开。
　　“抱歉..打扰你们了..”站在门前喘着气的菊理用复杂的眼神迟疑了片刻,才瞧着光道“光哥哥..你的家人现在在艺庄里..”

　　幸福,总是一瞬即逝,飘渺得无法触及..

　　挽手．十三．约束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