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夫君竟是隔壁老王》釉霜

35、035

　　程远麟快马加鞭，顺利赶回京城时，叶五和黄久立即前来碰头。
　　阿香已抓到，那封信已经送到顺天府，差人打听到，信件被府尹刘进压住，并未送达御前。
　　刘进是程远麟的表哥，他知道自己的事，看来是瞒不住了。
　　连夜回府，写退职奏章一封，他要快刀斩乱麻，不然，被其他人抓住把柄，便成被动。
　　第二天，很久都未穿过朝服的他，站在朝殿时，他便明白：自己因久不到朝，已经被其他官员列为边缘人士。
　　他心中不免暗喜，脸上却仍然表现出难舍不安。
　　刘进过来，把那封截住的信偷偷塞给他。
　　亲戚间的默契，无需多言，见他去意已决，刘进也不好多说什么。
　　人各有志，不得强求。
　　退朝时，所有官员对于程远麟的离开朝堂，有惋惜，有嘲笑。
　　他都一笑置之。
　　天高皇帝远，谁也不懂，自由是多么令人神往。
　　只有他知道，那种日子是多么惬意。

　　正要离开，大太监叫住他，说皇上有请。
　　程远麟忽地想起新帝杭显佑曾经无意说起旧朝余孽身边有他的暗探，他要去找他一探虚实。
　　新帝年轻勃发，对于政务拥有空前热情，程远麟作为他曾经的同袍，知道他有能力，能够治理好这个国家。
　　他的急流勇退，也许是新帝也希望的。
　　只是，不能说在明面上。

　　君臣寒暄间，已经少了往日的亲近和无拘，彼此多了防备和试探。
　　程远麟不想太过虚与委蛇，简单闲聊过后，见君王笃定自信的神态，他相信，叶漫身边，确实有新帝的暗探。
　　因为，新帝说起雍州总兵柳瑞和，今年冬会召他回京。
　　这是新帝给他的暗示和警告。
　　毕竟，他曾经利用柳瑞和，做过一些事，程远麟明白，以后，换了新总兵，也许行事就没那么方便了。
　　辞别新帝，他开始琢磨：花山那，是不是要割稻子了？
　　······

　　八月初，程远麟已经走了二十天。
　　叶漫起大早，习惯性往临院瞧一眼，窗关门闭，主人显然还没回来。
　　收回目光，她让红杏伺候她穿了身浅绯色短打衣裤后，又套上雨靴，手里还缠了两块软布，以便不被镰刀柄磨破手掌。
　　出门时，除了叶二太胖，陈嬷嬷年纪大，需要掌管厨房饭食外，其他人员全都出动。
　　即便是许东茂，前一天也把差使安排好，参与到今日的割稻行动中。
　　叶府男人多，浩浩荡荡一大群，全都直接上马，往花山而去。

　　太阳刚刚露头，叶漫在村头一处小路上，见到提着竹篮，一阵靛青小白碎花短衫长裤的万家姑娘。
　　叶三怔忪片刻，还是下了马。
　　叶漫的马车走在中间，红杏打开帘子，叶漫顺便瞧了眼，那万家姑娘的黄黑脸，在众人的注视下，已经成为黑红。
　　叶七笑侃，“老三，你这竹篮里的东西，是什么啊？可不要藏私，见者有份哦。”
　　叶大沉脸催促大家快点，叶三讪讪，并没接万家姑娘手里的竹篮，迅速翻身上马。

　　红杏见叶漫脸色沉敛，有心替他解释。
　　“小姐说的那事，老三知道，他也跟那玩家姑娘说过，近两年不娶妻，哪知那万家姑娘居然还追到地头来，看来是要赖上老三了。”
　　“这女子配不上老三，更何况时机不到，咱们还未摆脱危险，不是谈亲论娶的时候。”叶漫把团扇拿起，似乎想要扇走燥郁，哪知，心里越来越烦躁。
　　她弄不懂，自己的这种情绪是因为农家女太过执着的表达，故意给她这位主子施加的压力。
　　总之，无论怎样，她只会更加不喜这位万家姑娘。

　　到达田头，众人特意在王庄头摆的香案前焚香祈祷，祈祷年景好，收成好，一切庄稼茁壮成长，
　　王庄头请的割稻人，一字排开，开始割稻。
　　叶府的人，没有谁是熟练的，大家也只是来练练，助助兴，看看热闹。
　　王庄头特意给指派一块小田，让他们试手。
　　哪知一通下来，身材最弱的叶六，居然割的最快，活活是割稻一把好手。
　　叶漫排在最边上，等到大家割完，她还只是在中间，却以累得头晕眼花。
　　术业有专攻，这话，对于干庄稼活，更是如此。

　　众人正坐在田埂间歇息喝茶，插科打诨侃笑时，何大接到一张纸条后，满脸阴沉，点了叶六和叶七、叶八，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大家心领神会，集体快速回府。
　　许东茂带着叶十和叶四去城里，其他人员，留守府上，等消息。

　　叶漫心里七上八下，她有预感，应该和王老吉有关。
　　因为那位送信的人，她曾经见过，就在王老吉曾经派给她那乱七八糟打扮的侍卫中。
　　还是走在前面的，所以她有印象。

　　叶家的男人似乎已经练出反应，负责守门的叶七，把后院马厩里的草料，让小厮们备足，甚至还差小厮买了些马屁专用药备上。
　　叶九把前院库里的武器，全都检查修理一遍。
　　叶三则是把院墙容易疏漏的地方，迅速安置了些暗器。
　　叶二则是去里正家走了一趟，提前打点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在惴惴不安中，等到深夜，叶大带的人还没回，叶十和叶四倒回来了。
　　两人显然疲累至极，连喝水的，都是带着喘。
　　王家院落，一如既往的安静，叶漫想要派人去找永耀问问，哪知，整个王家，除了厨房的那位手艺极佳的大厨呼呼大睡之外，没有一个人。
　　显然，这不正常。
　　等不到消息，只好各自回屋，该值夜的值夜，该睡觉的睡觉。

　　翌日。
　　叶六先行回来，身上带了伤。
　　叶漫赶到前院去时，叶十已经利索给他包扎完毕。
　　等他喘口气休息时，叶漫才知道，王老吉和他的人马在明州地界遇袭，一行人死伤过半，等叶府的人赶去时，敌人已经逃走。
　　给叶大的那张纸条，是抓住逃走的其中一个，审问后得知的重要情报，至于是什么，得要等叶大回来才知道。
　　两个消息，都很震撼，让人猝不及防。
　　叶大手上的纸条，肯定时候关于叶府的，如果不是，王老吉不会在自己身处险境中，还抽时间报信给叶大。
　　王老吉受伤，难道是因为叶府的仇家，卷土重来，故意报复在他的身上？
　　叶六之所以回来，是王老吉让他一定要回来报个平安信。
　　他的伤，也是自己骑马太过慌乱中，扭伤了腿。

　　下午，叶大和程远麟一行人，都赶回来了。
　　两人好在都没受伤，只是看上去十分疲倦。
　　叶漫并没第一时间去瞧他，她并不是不好意思，而是发觉，他那书房的门自从打开后，便有源源不断的人去找他。
　　叶漫在窗口，已经瞧了好一阵，直到叶大神情严肃来找。
　　摊开纸条，‘叶府有新帝暗桩，多留意。’
　　叶漫脸色顿白，滋事太大，两人互望，让红杏退出后警戒。

　　字是王老吉的，像瘦金体又比瘦金体圆润一些，叶漫认得。
　　肯定是查到线头，他才这么先提醒。
　　叶漫也相信，他这书房不断人，肯定是和这暗桩有关。

　　十个人和陈嬷嬷、红杏，都是一起出生入死才到了雍州。
　　她没理由去怀疑任何一个。
　　可，王老吉，也不会随便闹这一出。
　　“东西都藏好了吧？”叶大一般话不多，只要他开口，基本就是说大事。
　　叶漫狠狠点头，“我都收好了，没谁知道放的地方。”笃定之后，她又有点不确定。
　　自上次在鱼嘴口镇和平安王的对峙中，拿出来一次后，叶漫便一直放在原处，并未移动过，也未曾看过。
　　她朝叶大，“我看一眼。”
　　在她床下，她用手倒抠好一会儿，才拿出那父皇交给她的黑檀木匣子。
　　匣子打开，她心骤沉。
　　玉玺和密函都在，母后留给她的三件首饰也没丢。
　　少的是到竹村后，叶大和陈嬷嬷亲手交给她的那张黄帛布藏宝图。

　　叶大听闻，神色大变。
　　来不及多想，直接窜出，“我去问情况，红杏，赶紧找叶七问问，今日谁出门了？”
　　红杏脚丫子撒开就跑。
　　叶大已经窜出府，眨眼间，落在隔壁院落。

　　叶漫慌乱中，紧紧抱住匣子，不知此时该干什么。
　　她在回忆，谁有可能知道这匣子被倒扣在床板下的夹层里。

　　进她屋的人，可以说，全都有。
　　除了和她不太亲近，只是说正事会来的叶二，以及不太爱闲聊，比较腼腆的叶五、叶六。
　　其他人都是随时都会来和她聊天解闷说正事。
　　和她聊得来的，她都是像兄弟般对待，她一点都不想把怀疑加在他们身上。
　　可现在，却是无数人性命保住的东西，不见了。
　　甚至那些人，她都没见过，也不知是以何种方式在生存。
　　她对他（她）们有愧。
　　她不是合格的最高领导，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况味杂陈间，眼泪就这么簌簌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叶九到后院，身上还带着草根和树叶，显然是从外面回来的。
　　“老九，藏宝图不见了，呜呜···”叶漫一把抱住叶九的胳膊，眼眶红的像兔子眼。
　　叶九拿起汗巾子给她擦，轻声安慰，“小姐，咱们一起的就这十二个人，好查，暗桩他跑不了。”
　　“我怎么就这么没用呢？父皇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我都管不住。”
　　“小姐别难过，才解完毒，刘大夫说了，要心静。”叶九拉她手，让她坐在窗前矮榻上。
　　同时悻悻然，“暗桩有可能拿这图去向新帝投诚了，他不想和我们同甘共苦，是哪个王八羔子呢？”
　　“是啊，咱们过的也是挺好的，他为何要想不通呢？如果早知道他不愿和我们一起，我也可以给他一笔钱，放他走啊，他何苦要这么做呢？”

　　叶十急慌慌闯进来，脸上和颈项间豆大的汗珠子，都没顾得上擦，“老三不在府，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叶五已经去找了。”
　　叶漫跌坐，手指轻颤间，依然把匣子抱得死死的，她狠狠摇头，“不会的，老三不是那样的人。”
　　叶十叹气，把她手里的匣子拿下，放到她床头，又把里间的房门给关上。
　　“不管是不是他，东西不见了是事实，现在谁都有嫌疑。偏偏他这么巧，府里风声鹤唳时，他还一早便出去，万一有事，他岂不是擅离职守？”
　　叶十脖粗脸红，言辞铮铮间，叶漫双肩，渐渐萎顿下去。
　　不能感情用事，要保持冷静。
　　她暗暗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