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夫人》跳脱情

3、第 3 章

　　朦胧月色下，梅园小道旁走出两位珠圆玉润，发鬓高挽的女子身影。待其走到灯色愈明的小道上只见整个人端庄华丽，雍容典雅，正是适才的丹青二人。二女款款前行，边赏着梅花。
　　“嘻嘻，适才蛮刺激。”疏影言。
　　“你呀，不曾有见过男子是吗？要么赶明儿姐姐便与你说门亲将你嫁出去得了。”丹青调侃。
　　疏影娇羞：“疏影此生只要陪夫人身旁，谁要嫁呢。”
　　“尽言傻话的丫头，哪有人一辈子不嫁的。”丹青嫣然，转而神情略有惆怅，“再说了，由古至今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由不得你呢。”
　　“但愿对方不是适才些个登徒子才好。”疏影吐了吐舌。“几人甚无礼貌，与夫人说话也不作自我介绍。”
　　“看似风流倜傥，实则自我陶醉的贩夫走卒罢。想是可笑。”丹青淡然。
　　这时梅园小道另一端走来一位手执绛纱灯，秀才模样的书生，只见此人年及弱冠，仪态谦谦，衣诀上隐约可见的一方玉佩随同主人步履容止有仪。书生近了，至丹青二人面前，作了个揖礼：“不曾想有幸，可在此遇见丹青与疏影姑娘二位。”
　　丹青二人回礼：“紫玉公子万福。”
　　来人正是东方紫玉，丹青旧识好友。
　　紫玉微笑：“今夜月色朦胧，再有、寒梅著花未？故而出来走走。”
　　丹青嫣然一笑：“我等亦然。常与梅花醉。虽说南国这春色总比北国怜人，亦难免几分惆怅。”
　　将绛纱灯交与疏影，三人沿着梅树园深处前行，时而只言片语。偶有得见几支迟开的梅花，便是满心欢喜。一阵寒风拂过，见疏影浮动，便能闻到淡淡梅花香游走在身旁。苍穹上月儿游走云间，宛如天真又多情的少女，颇是几分“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模样。
　　待走回到拱桥处，紫玉望一眼周边，及身旁丹青二女：“天色已晚，要么我送丹青与疏影回去罢？”
　　丹青莞尔：“寒舍离此处也就二三里路而已，怎敢劳烦紫玉公子呢！再说紫玉住处比我要远得多，这来回往返的多有不便，亦耽误去读书的不少光阴罢？”
　　“丹青客气了！”紫玉微笑。
　　“既如此，紫玉公子可否与我二人往前方不远处茶楼略一小坐。”丹青道。三人言语间，已过了拱桥。
　　“既是知音，难得相逢意。紫玉怎好拂了盛情！”紫玉应着，走在二女身旁。
　　三人来到一家茶舍安静处落座，点了一壶清茶。丹青抬头望一眼窗外温柔月色：“时间过得真快，不觉便与君相识近三载。”声音似有淡淡惆怅，转而是释然与欢喜。
　　“仍记得初相逢。那时的我正是乡试落第，金榜无名……也正是在那落魄年岁的冬季与丹青相遇。”紫玉言，“初见丹青，便有种故人之感。”
　　“之前的梅树园。”丹青莞尔。
　　“那时丹青正是春风得意，喜得良人共。”紫玉言。
　　清茶上桌，对坐二人轻饮。
　　“只叹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丹青道。“不讲我了。讲下紫玉罢？听公子同窗青柳提起，公子当下正准备今年秋闱。”
　　“确有此事。”紫玉道。
　　“虽说如今时值盛世，然而其背后却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腐朽，朝廷内外多少世态炎凉与人心难测之勾心斗角。”丹青言。
　　“尽人事，听天命罢。”紫玉道。
　　“只是公子万事须看开些。”丹青言。
　　“感卿言重！”紫玉淡泊，“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我并非看重功名，再则朝廷有太多风浪，我能做的便是做好自己应做的。至于那些个风浪沉浮，谁又能把握呢？只道雪崩之时，不见哪一片雪花是为无辜的罢。”
　　“那么、丹青在此先祝紫玉公子金榜题名。”丹青轻笑，“之后出仕顺利，为福百姓。”
　　“白茶清欢亦难得。”紫玉笑。“是了，夜已深。我们下回再相聚罢。”
　　三人出了茶舍，又往丹青家里方向走了段路，待至丹青的宅邸门前，紫玉接过疏影手里的绛纱灯，与二女作别，便渐渐隐于身后黑夜里。
　　“疏影觉得紫玉公子如何？”待入了家门，丹青侧脸望一眼身边的疏影，似是不经意样子道。
　　“紫玉公子人甚好呢，谦恭有礼又知书达理。与夫人甚是谈得来。”疏影道。
　　“我是讲，以男女之情的角度。”丹青轻颦，视线落在疏影身上，“妹妹自小便与我相遇，如今已是桃李之年按理讲早该寻户人家嫁为人妻了，虽算不得大家闺秀，却也出落得婉约娉婷识得些书礼。”
　　疏影娇羞：“紫玉公子是良人！疏影乃一丫鬟怎敢将身许。”
　　“疏影讲的哪里话，你我虽为主仆，却情同姐妹。”丹青道。
　　“疏影舍不得夫人，还请夫人让我在您身边多待几年。”疏影莞尔，“再则，紫玉公子当下要做的是安心读书，考取功名方是。”
　　丹青淡然一笑，却是不言语。
　　再说东方紫玉回到住处，时常闭门用功苦读以应秋闱乡试。到了夏日偶尔与三两同窗好友外出喝茶比对诗会，或登门拜访丹青。
　　似水流年。转眼秋闱过去，乡试放榜后，此次东方紫玉二次落第。虽见知人事无常，亦难免惆怅。
　　及至冬天，又是梅花开时候。这天上午丹青在书房里画山水雨燕，侍女疏影进来道：“紫玉公子来访。”丹青放下画笔。让疏影端来清水洗过手，便吩咐道：“你去将他迎进来，再下去备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