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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一百年前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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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经历过那么多事情,桑离在酒弄面前依旧是这般单纯好骗的样子。
顿了顿,酒弄看桑离似是真的馋又不敢动,故意闭上眼睛装睡。
他本以为桑离终究会忍不住,可是直到马车到了地方,也没见桑离吃过一口。
还很积极地唤他起床:“哥哥,哥哥!马车到了。”
酒弄睁开眼睛,懒洋洋地问他:“现在几时?”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正午了吧?”
桑离对这些一窍不通,他边回答着边遗憾没能把阿财一块带走。
那小孩真是个好小孩。
酒弄接着才看向桌子:“你真的不吃了?”
桑离很认真地点头:“不吃,哥哥快收起来吧。”
酒弄抬手一挥,桌子上的食物尽数消失。
隐约的,酒弄好像还听到桑离咽口水的声音,他憋着笑意,抬部率先下了马车:“出来吧。”
桑离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桌子上移开,魂不守舍地掀开帘子。
他本以为酒弄要去的地方要么是什么山谷里,要么是魔界底下之类的地方,谁知道下了马车却发现这里依旧是凡人所在的城镇。
桑离困惑地看向酒弄。
酒弄:“怎么?很惊讶?”
桑离点点头:“我以为哥哥会带我去魔界呢。”
酒弄漫不经心道:“本座和你说过,本座和湛离子一样,所需要之物,都来自凡人。”
邪念最浓郁的地方,自然也是凡人所在的地方。
桑离眨了眨眼睛:“那哥哥,若城也算的吧?”
“自然。”
假邪神自然也是发现这一点,才去接近若城,勾出他们的邪念。
若不是酒弄破开了封印,再过些时日,假邪神也能有一番实力。
“那哥哥,当初你去救我的时候,有没有享用他们的邪念?”
“没有。”酒弄说,“本座不喜欢太脏的。”
像是杀人欲望这种,情绪上头后的嗜杀,并不算得什么好东西,就算在邪念中也是最下级。
但若是正常的野心,虽是好处,也称不上邪念。
他最喜欢吃的,还是野心变成邪念的那一瞬。
到了一座府外,酒弄停下来,门口的守卫瞧见酒弄,上前问道:“来者何人?”
“奉先师之名,来拜见堂大人。”
“可有拜帖?”
酒弄从怀中取出一物递上。
守卫转而又看向桑离:“他是——”
“在下的弟弟,叫桑离。”
“待我通传,你稍等片刻。”守卫说完,转身进府。
桑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小声不满地问酒弄:“哥哥怎么又叫我弟弟?”
“你不是爱叫本座哥哥?”酒弄语气轻而缓,“只是担心你这么唤本座,本座还得再想法子去解释。”
桑离鼓起腮帮子,小声嘀咕:“还不是哥哥不愿意说出名字,我才只能用哥哥喊哥哥了。而且刚刚哥哥也只说了我的名字,都不说哥哥自己的名字呢。”
他不情不愿的,像真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
酒弄倒是有些意外。
他见桑离天天唤他哥哥,还以为桑离待他只是当作哥哥,不曾想桑离心里也想换个称呼。
酒弄想此,微微一笑:“既你与本座交心,本座可以告诉你本座的名字。”
桑离眼睛一亮,激动地攀上酒弄的胳膊:“哥哥快说!”
“但……”酒弄拖长了音,“知晓本座的真名对你没有几分好处,尤其你现在的身份,若喊出本座的名字,恐怕会受到处罚。”
桑离拧起眉头,刚想说这是不是酒弄找的借口。
下一刻,又听酒弄道:“本座只能替换其中一个字,你可以试着猜测本座的本名,但不可说出口。”
桑离玩心又被勾了起来:“哥哥快讲。”
“本座姓酒,单字一个弄,长久的久。”
“那我叫你阿弄吧!”桑离本能地猜测到问题在“久”字上,所以他快速地起了“阿弄”这个亲称,这样既不违背什么,又显得两人极其亲昵。
酒弄:“……”
他倒有些意外了:“阿弄?”
“叫哥哥都叫腻了,阿弄多好呀,阿弄显得好亲!”桑离越说越喜欢,“阿弄哥哥,这也很好听!”
酒弄:“……”
行……吧。
酒弄叹口气,无奈地看着桑离,桑离兴冲冲瞥来一眼,高兴得嘴角都要翘到太阳穴了。
这会儿,方才进去的守卫也出来了,面色变得恭敬了几分,身后也跟了好几个人,领头的看起来十分苍老,像是这户人家的家主。
其他人身着华丽,瞧起来也是这户人家的主人。
这阵仗,应该是所有人都出来迎接了。
那老人受人搀扶着走到了酒弄面前,表现得十分恭敬:“久先生,你可算来了!久先生你……”
他仰起头,细瞧一番,发现眼前人十分年轻,他顿了顿,询问道:“你是久先生……?”
“在下受久先生之命,来完成当年之约,在下久弄。”
那人恍然,又高兴道:“你也是久先生,那你定是他的爱徒了。”
身后跟来的胖肚男问道:“都姓久,怎么不会是他儿子?”
话刚说完,就被老人扇了一嘴巴:“我怎么教出你这个对久先生不敬的子孙!快向久先生道歉!”
那男的大概也没想到就这一句话还要挨巴掌,他人都愣住了,但在老人的催促之下还是不情不愿地道了歉。
桑离看向酒弄,就见他笑眯眯的,似乎并无感觉:“不必如此,正常随性便可。堂公子,在下姓久,是因为我师门门风如此,受其正统掌其门的弟子,便会继承姓氏。在下并非久先生之子,只是徒弟罢了。”
堂公子挠挠头,嘀咕了句:“从未听过有这样的门风。”
不过倒也不再说些什么了。
他让开道,让老人和酒弄叙旧,这时又注意到了一旁的桑离。
桑离这天真的样子,不像出过门,比起笑眯眯一看就不好惹的酒弄,桑离看起来则是个软茬子。
“你,又是谁啊?”堂公子问桑离。
桑离收回思绪,看向堂公子:“问我吗?我叫桑离,是阿弄哥哥的弟弟。”
“阿弄哥哥?”
桑离紧了紧搂着酒弄的胳膊,不高兴地拧起眉头。
堂公子这才注意到两人的姿势。
“原来是弟弟。”堂公子疑惑,“你怎么和他长得一点都不一样?”
“为何要长得一样?”桑离心说,你和你爹也长得不像啊?
而且要像了有什么意思?
堂公子还想说什么,就被家主不高兴地打断:“阿堂,就你话多,把他们都带回主厅去,吩咐厨房的把准备的东西都布好,久先生远道而来,该先给两位接风洗尘了。”
堂公子只好不情不愿地转身带着一众女眷回府去。
“见笑了两位,犬子心性不太成熟,若冲撞了二位,可要多多担待。”
酒弄平淡地说:“无伤大雅的小事,不会放在心上的。”
说着这话,桑离却发现酒弄偷偷勾了一下手指,接着就听到院里的堂公子摔在地上的声音。
因着体型庞大,这一摔声音也大,连在外面的几人都听见了。
老人脸色一紧,赶紧叫人搀扶着进去看看情况。
桑离见周围没人注意,问酒弄:“这户人家看起来也不太正直啊?”
“自然不正。”
那久先生是他多年前捏造出来的身份,当初他也来拜访过这家,当时这家主还是个青年,食了些修仙延命丸延长了性命,但代价是到了晚年才能生子。
这家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有了堂正秀一个儿子,自然宝贝得不得了。
堂正秀自小倒霉事情不断,为了化灾,家主又做了许多,钱财不够,便贪污,人脉不足,便行贿,遭人举报,便痛下杀手——
时至今日,也算洗得差不多,在周坊间都是美名,他家虽与朝廷关系不亲,但又有些人脉,总是吸引些有志之士前来拜访。
酒弄所等的,便是冲着家主人脉而来的人。
桑离小声问他:“那哥哥刚刚是在给我出气吗?”
堂正秀虽然语出不善,但不善都是针对桑离,像是看出来桑离弱小容易欺负似的。
不过桑离这长相,任谁看了都会这么觉得。
“不算。”酒弄否认道,“所有对久先生不敬之人,都会遭遇惩罚罢了。”
酒弄说完,与他对视。
桑离明明听着的是否认的话,肉眼却是开心的:“哥哥将我也纳进久先生的范围中,可见阿弄哥哥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酒弄:“……”
“阿弄哥哥。”桑离又唤了一声。
酒弄只是垂眼看他,并没有要答腔的意思。
桑离还想追问,酒弄便收回目光,丢下一句:“要进屋了,走吧。”便率先抬步进屋。
桑离只得紧跟过去。
堂正秀已经被扶起来,送到内厅上药。
几个女眷也都跟了进去,临走前还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酒弄,桑离下意识地皱眉看过去,那女子注意到桑离的眼神,友好一笑,又转身进屋了。
桑离没懂那笑是什么意思,又怕别人也像那女子那么紧瞧着酒弄,赶紧就贴着酒弄坐下。
家主本欲坐在酒弄右手位,结果就见桑离毫不客气坐下了,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坐到了左手位。
“久先生这弟弟……瞧着比较腼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