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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曾侯乙墓第八章(改错) ...

  •   这句话让房屋里气氛骤冷,一时间竟然没人接得上话,满屋只剩下刘明宇粗重的喘气声。还是程徽最先回过神来,压低声音问:“白昕,你说的咒图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白昕嘴角一勾,笑意却很快就散去:“你没听过的多了。其实这图案的来历我也是方才肯定的。”

      “刚才?因为他的样子?”程徽侧头看了眼刘明宇,只见他身上还残留着白昕撒出去的东西。不是别的,白昕撒的正是他刚才用作占卜的那把茶叶。

      白昕点点头:“正是。小徽,他发病的样子你不觉得有些眼熟吗?”

      程徽一愣,继而迅速反应过来,刘明宇这幅癫狂的样子确实像是在哪见过。“湘西……”

      “没错。他的症状让我想起了六年前我们在湘西遇到的那个蛊人。”白昕话音未落,那四人就条件反射地往后退开。看到他们的反应,白昕不由赶紧解释:“不用怕,他不是蛊人。看他的症状和中了阴蛇蛊的症状类似,但是中了阴蛇蛊的人绝对活不过三十天,他已经病了一个月还有多了吧。”白昕说着看向甘丹。

      甘丹点点头,大家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六年前……就在大家关心刘明宇是不是中蛊的时候,程徽却在努力回忆六年前的事情。躺在床上的刘明宇脸色焦黄,眼眶周围经脉凸起似乎还在微微跳动,印堂处一股青黑之气隐约可见,嘴里还咕噜咕噜地冒着股腐臭的味道。整个人闻上去好像一只装着腐肉的罐子。而他俩六年前在湘西游玩时遇到的那个蛊人也正是这个味道。只不过蛊人嘴里的臭味更接近于口臭,隐匿在人群中更加不容易被发现。要不是当地的一个老人提醒,她恐怕没那么快发现那人。

      苗家没有文字,巫蛊之术靠的就是口头传述。而且只有地位很高的人才有资格知道这些法术。那位提醒他们的老人的爹曾经是族长,后来寨子在战乱年代让军阀给端了,寨子被端的时候他恰好在外边读书,这才逃过一劫。说到巫蛊,老人说他了解的并不多。当然这是相对于他父亲而言的,单是他肚子里的那些货,就够一些专家研究好多年。而且按照祖训,他们绝不会轻易将这些知识外传。如果不是白昕他俩之前救过他,他也是决计不会透露自己身份的。但即使如此,提到他家祖传的巫术,他也只是粗略地说了个大概就不肯再往下深谈了。

      程徽凭着这点记忆,琢磨着:“如果不是蛊,那就是那个老人说过的蛊的祖先?”

      “蛊的祖先!?”甘丹叫了出来,“那不还是一样吗!”

      “小徽,你的说法容易让人误解呢。”白昕冲程徽挑挑眉,正色对甘丹说,“蛊的祖先当然和蛊不一样。任何一种咒术都有个发展过程的,严格来说,小徽说的‘蛊的祖先’其实是上古时期苗族祖先使用的一类咒术。具体的方法我不太清楚,但是应该跟苗族祖先的动物崇拜有关。至于我们都知道的制蛊的方法就那一类巫术上发展起来的。可以说,那一类以动物崇拜为基础的巫术是现在苗疆巫蛊之术的雏形。”

      “这样……”甘丹点点头,又有些忧心地看向他,问,“那你刚才说‘咒图醒了’是什么意思?”

      白昕微微一笑:“终于问到正题了。你们身上的图案就是上古时期的一种巫术的图腾。之前它一直出于沉睡状态,所以它对你们的身体是没有危害的。可是现在嘛……打个比方,如果说在此之前的咒图是一只孵化中的卵,那么现在,这只卵里的东西已经破壳了。”

      他说得平淡,可听的人却忍不住齐齐打了个寒颤,房间的窗户没关严,小风一阵阵地从缝隙里刮进来,吹得窗台上那盆银边吊兰的草叶簌簌作响。靠窗站着的袁北下意识地紧了紧领口。都说春天的风是邪风,吹多了是要生病的。

      安安手指绞着衣摆,低着头,眼睛直盯着地面用一种接近梦游的声音说:“你们之前说,我们身上的图案是被选中做‘七煞’的标志,可是等和尚收了恶灵我们身上的图还是没有消失。后来你们说这个图是曾侯乙弄出来的,于是我们到了这里。可现在你们又说这个图案是苗疆的巫术……你们说的话到底那一句才是真的?程徽,你告诉我,到底那一个才是真相?”她的声音起初飘渺,越说却越尖锐语速也越来越急,明显处于那种精神已经绷紧到了极限,濒临崩溃的状态。

      程徽看着安安发直的眼神,还有那张憔悴至极的美丽面容,心里极不是滋味。话全梗在嗓子眼里,虽然安安已经不认识她了,可对她的那种无条件的信任还是在的。七煞的事她确实对安安隐瞒了真相,虽然事出有因,可隐瞒就是隐瞒,辩解的话她说不出口。而白昕也不做声,漠然地看着安安斯里歇底地尖声质问。

      最后还是谭文昊适时地过来解围,安慰地拍拍安安的肩膀,柔声劝她:“‘七煞’的事实真相我不清楚,可是这次改口不像是他们说谎。你看,我们之前不也是以为这个是跟曾侯乙有关吗?至少我跟你知道的东西是一样的,如果这里又有圈套,你也并不是一个人。”谭文昊声线柔而不媚,沉而不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职业的缘故,他劝慰人时总是有意无意地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即使是其他无关的人看了也会觉得有种春风拂面的舒适感。

      安安本性柔和,不一会就在他的声音里安静了下来,可短暂的沉默后,她似乎还是难以平复掩激动的情绪,低着头说了句:“我出去走走。”后转身就往门口走去。谭文昊冲程徽他们歉意一笑,扔下去“我去陪她。”就匆匆跟了上去。

      然而安安刚握上门把准备开门时,身形却忽然顿住。只见她一脸惊恐地回过头来问:“刚才有谁把门打开了吗?”

      “怎么了?”程徽这下终于醒过神来,几步跨到门口,关切地问。

      “门是我锁的……”安安说着不由又瞄了眼门锁,这旅店的门是卡片锁,可卡片还在墙上插着,门却开了条一掌宽的缝。

      “是不是刚才进门的时候太急了没关上?”程徽提出这种可能性。

      然而安安只是摇头:“刚才有人在门口偷看。我一碰门,她就不见了……”安安说完,忍不住咬住下嘴唇。

      “是什么样的人?你看清了吗?”程徽回头看了眼白昕后问道。

      “……不知道……我只看见眼睛……”安安紧紧抓着谭文昊,似乎努力在克制内心的恐惧。“不行……我呆不下去了,谭文昊,你陪我出去转转。”她说着打开门就往外冲,谭文昊连忙跟了过去。

      程徽追出去两步,就被白昕叫住了:“你别去当灯泡,我看那小子懂的不少,安安没事。”听他这么说,程徽也只好转回房来。只看见眼睛。她念叨着安安的话,现在最多不过六点,走廊上一直开着灯,玄关的灯也亮得很,正常情况下,如果是有人在外边看热闹安安不至于只看见他/她的眼睛。除非……想到这里,她看向白昕:“你觉得是什么人在偷看?”

      “你说呢?小北?”白昕把问题抛给了一旁站着的袁北。

      袁北没想到会突然问他,支吾了几声后清清嗓子:“我觉得偷看的不是人吧。要不外边里边都这么亮,安安姐不可能只看见一双眼睛。昕哥,外边的难道是‘娘娘’吗?”

      “咳咳,还有……还有一种可能……”刘明宇忽然喘着粗气说,众人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到了他身上。只见他口里已经不再吐发黑的腐臭气体,眼眶周围的经脉也平缓了不少,只是脸色依旧焦黄如初。

      刘明宇说完第一句话后才发现嗓子里粘得吓人,让甘丹给他倒了杯水,直到喝了整整三杯水他才像是恢复了点人气,就着惯性喘了几口气后,又无力地靠在枕头上。

      “明宇,你刚才说还有什么可能……”甘丹话没说完,刘明宇就摆了摆手,用虚弱的声音说:“待会再说,我脖子粘乎乎的。丹子,帮我拿条毛巾我擦擦脸。”他说着又对站在窗边的袁北说,“袁老弟,麻烦你开开窗放放味,这气味我受不了。”

      几人互看了一眼,他们几个忍了半天都没吱声,这小子一醒来还嫌自己的味不好闻,挑三拣四磨磨唧唧的,真是欠揍!

      袁北征求了白昕的意见后打开了窗户,外边新鲜的空气涌进房间的一瞬,屋里的人仿佛都像见了水的鱼一样大口地吸着干净的空气,像要把肺里的臭气都给滤出去一样。

      刘明宇吸了几口后,撑着坐了起来,喘着气对白昕说:“她说只看见一双眼睛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那双眼睛非常特别,在她看见的一瞬间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哦?可这样的话要多特别才能让人在一瞬间只记得那双眼睛?总不会那两只眼睛要亮得跟小灯泡一样吧。”白昕抬抬眼皮,似笑非笑地说着,似乎对他的话并不在意。

      可刘明宇却像是陡然间被电击了一样,浑身一僵,面部表情变得怪异起来。上扬的嘴角像是在笑,可发红的眼眶却又像是要哭,这样似哭似笑的表情最后变作一丝苦笑。“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他说着半低着头,两道阴沉的目光直射白昕。

      白昕皮笑肉不笑地抽动了一下嘴角,算是默认。刘明宇见他这样,黯然收回目光:“既然这样,我就说了吧。”

      他偏头朝甘丹苦笑一下:“丹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跟老三走得近吗?你因为他和我的研究方向是一样的。”

      “研究的方向?跟齐教授做的?我知道啊。不过老三也跟齐教授吗?”甘丹有些疑惑,刘明宇成绩很好,而且对很多东西都有独到的见解,很得老师们欢心。所以能作为唯一的一个大二学生协助齐教授工作。可那个老三,人怪就不说了,成绩也是一塌糊涂,他怎么可能跟教授做东西呢?

      刘明宇看了他的表情了然地笑笑:“你也觉得很奇怪吧。我刚开始也是,老三那人平时最喜欢捣鼓些巫术之类的迷信,我们也一直嘲笑他。可是你们都不知道,老三偷偷把他的那些很古怪的笔记给齐教授看过。结果齐教授对他大为欣赏,就破格让他进了课题组,但是这事也只有我们课题组的几个人知道。”

      “啊?你们齐教授研究什么?齐教授怎么会对那些迷信的东西感兴趣?”甘丹十分不解。

      “迷信,哼哼,丹子,别的我不说,就说咱们遇到的这些事。你说说出去别人会觉得是迷信还是事实?”刘明宇冷笑两声。“其实齐教授研究方向简单点说就是上古神话。”

      刘明宇说着看了白昕一眼后又继续说:“我从上个学期开始跟齐教授在研究那些上古神话传说,不研究不知道,你别看那些传说从小我们就听腻了,其实那些传说掩埋了很多历史的真相。”刘明宇脸色渐渐有了缓和,开始不紧不慢地讲起故事,甘丹虽然觉得他说得没头没脑,但也不敢随便打断他。

      “就拿我们都知道的尧禅位给舜来说,现在已经有人认为舜继承尧的位子不是名正言顺的。还有那个鲧,就是大禹他爹,治水失败被杀的那个,也有人认为他被杀不是治水不力,而是他的威望威胁到了舜的地位。我正好看到了一些这方面的资料,虽然不是主流,但是凭直觉我觉得这些说法应该更接近事实才对。”刘明宇说着舔了舔嘴唇,像是说渴了,端起杯子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这才接着往下说,“那个齐教授不是咱系的权威么?我听说他这两年对这个方向似乎挺感兴趣,就跑去找他。老头当时很高兴,说了一些夸我的话,然后就拉我跟他一块研究‘大禹治水’的真相。”

      “齐老师返老还童了啊,怎么会研究这么扯淡的课题?这项目也能通过?”甘丹越听越迷糊,忍不住问。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刘明宇轻蔑地笑笑,“也难怪你混不到奖学金。你以为‘大禹治水’只是神话传说吗?我跟你说,就连西王母,女娲她们都是真实存在的人,只不过在传说里被神话了。研究上古神话其实也是研究夏代历史的一个途径,毕竟夏朝的历史记载非常少,而且传下来的多半都已经带着神话色彩了。”刘明宇说着,又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

      “在我们之前也已经有很多专家学者对神话进行了研究,比如大禹治水,很多专家都对大禹治水的真相给出了不同的解释。商周时期的文献记录里说大禹“疏九河,陂九泽,度九山,开九州”这你也该听过吧。说到治水其实就是疏导河道,要真按照书上写的做,那工程量绝不是一般的大。现代有工程专家分析过,这样的工程至少是长城的四五倍。以大禹那个时候的人力物力,短短一十三年怎么可能完成?而且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明白大禹当年绝对没干过这么大的工程。因为整个夏族的活动范围不过是黄河中下游,他治水顶多就是清理一下那些支流。”

      刘明宇也不理会那四人听进去了多少,只管自顾自的往下说:“考虑到这种事实,有人又提出了一种新的观点,那就是大禹治的不是‘洪水’,他那十三年是在跟长江流域的三苗九黎争地盘。之所以会演化成抗洪,那是因为当时的长江流域不比现在,汉江之滨都还是一片水泽地,湖泊遍地,河道纵横,气候相当潮湿。这对生活在气候相对干爽的夏族来说,是很难适应的。也就是说,大禹抗洪,实际上是在征服三苗九黎时跟南方潮湿的天气对抗演化来的。

      这个说法的一强有力证据就是,古文献中记载,三苗集团和夏族的纠纷延续了尧舜禹三代,最后在禹的时代变得更加尖锐,而大禹也确实击败了长江流域的三苗集团。这和神话里洪水困扰了尧舜禹三代,而最终在大禹的手里终结正好对上。”

      “可是这跟跟齐教授给我们的资料有什么关系?差了好远吧。”袁北早听得不耐烦,忍不住小声嘀咕。

      “没关系?关系大得去了!你知道什么?”刘明宇两眼一瞪,“你以为我们身上的图都是哪来的?要不是我们研究这些东西,你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他无意中瞄到了白昕,白昕虽然一副懒散样靠在电视机柜上,可一双眼睛却透着极警惕认真的光。

      白昕的样子像一道电光闪过,刘明宇顿时感觉到了什么。他歪头看着白昕,笑得愈发狰狞:“哈,你其实也不知道这些,只是在套我的话吧。我就说呢,哪有全能的人?这些本来是秘密,不过现在反正大家都要死了,我也就没啥好忌讳的,都说了算了。让你们做个明白鬼……哼哼,还正好七个,真巧!我们都要死了,一个也跑不掉,一个也不例外!”刘明宇抬起头来,脸色阴沉得不能再阴沉,眼睛里都透着一股怨毒劲。

      甘丹被他说的话和怨毒的眼神吓了一跳,一下子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傻了一般看着刘明宇嘴角渐渐浮现出诡异的笑容,他只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是那么陌生,完全不是那个总是跟他打牌做对家的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曾侯乙墓第八章(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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