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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顺再一次起身,这是他上飞机以来的第四次厕所,等他回来,再扣上安全带时,旁边的大爷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小伙子,才一个半小时,你去了四趟。”
虞顺不明所以:“怎么了?”
大爷扭头看了看四周,更加小声道:“尿频尿急尿不尽,不是前列腺出问题就是肾功能不行,你下了飞机先去医院查一查。你是alpha吧?关乎到alpha尊严的事,你别不放在心上!”
虞顺:“……”
两个小时前,周行说查到了闻祈名下一张信用卡的使用,地点在西藏,最后一次是在敦煌。这是近六个月以来,关于闻祈最准确的一次消息,他等不了下属核实,只有自己去一趟才觉得安心。
因为买得紧迫,直达航班只剩下经济舱,他一米八|九的身高,光腿就占了不少。两条修长的双腿挤在狭隘的空间里,怎么坐都不舒服。飞机行驶过程中不允许随意走动,腿酸了就只能去厕所缓上一缓。
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问一句:大爷,您是过来人吧?
但他很有涵养地说了一句“谢谢,我会注意的”,毕竟他就算解释了大爷也不一定会相信。
大爷满意地笑笑,他对这样听劝的年轻人很有好感,不由多说了两句:“这才对嘛,你好,你的omega才好嘛。”
虞顺点头:“说的是。”
“我有一个朋友啊,就是……”
大爷越说越来劲,好在全程只有三个半小时,那边滔滔不绝,这边左耳进右耳出,时间过得倒是挺快。
飞机降落时,大爷还意犹未尽,对虞顺很是不舍:“小伙子,你是本地的吗,来旅游还是探亲啊?我在这边生活了几十年,哪哪都熟,你要有需要啊,随时可以找我!”
他说着,还要把手机拿出来,和虞顺加个好友,说是可以给他推荐医院,他朋友去了效果杠杠的!
虞顺被大爷的热情磨得没办法,乖乖拿出手机和大爷换了微信。
摆渡车来得慢,八月中旬的敦煌热得地面发烫,一出飞机舱门跟进了蒸笼似的,烘得人急躁不安。
他脚步飞快,生怕因为自己慢了一秒,闻祈就又不见了。
根据周行提供的位置,司机将他送到了一所医院门口。这也是他马不停蹄赶来的原因,闻祈几个月不肯透露自己的行踪,一透露就是在医院,他不可能不着急,生怕闻祈又出了什么事。
然而等他进去一问,闻祈早就离开了,至于他是因为什么病进来的医院,这属于病人隐私,无权向虞顺透露。
虞顺有些受挫,以前关于闻祈的一切他都能知晓,现在他被一面高墙挡在外面,任他如何蹦跶,连向窗里窥探一二的资格都没有。
听到闻祈去了西藏的那一刻,他既生气又无奈。西藏那是什么地方?普通人去了甚至都会有生命危险,何况是闻祈的身体状况?简直不要命了!
或许因为高原反应太大,闻祈承受不了,所以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敦煌。
如果闻祈能出现在他面前,他当儿子,喊他爸爸都行。
下一秒,他眯起眼睛,仔细辨认马路对面的人,脑子还没做出反应,脚就抬起来了。
老天爷,倒也不必这么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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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
虞顺盯着面前的男孩,眉头越皱越紧,他嫌弃地闭上眼,缓了几秒,几次深呼吸后,开口:“你想死吗?”
虞顺的表情杀气腾腾,一下就镇住了男孩,他幅度很大地摇了摇头,手足无措道:“啊?我、我不想死,我想活……”
他不明白眼前的陌生人对他为什么敌意如此之大,从见面起就没给过他好脸色。
虞顺:“你他妈都干了些什么?”
男孩瞪大了眼,双手狂摆:“我什么也没干!”
闻祈坐到男孩的身边,说道:“好好说话,你吓到他了。”
虞顺沉声道:“你先别说话。”
他现在急需一颗速效救心丸,没有心脏病也能气出心脏病来——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几个月不见,再见面时闻祈直接就大了肚子!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将他劈得渣都不剩。
更没想到,他的身边竟真是一位染了黄毛,皮肤黢黑,笑起来一口大白牙的alpha,看着憨厚淳朴,但在虞顺眼里,和精神小伙没差。
三年前的担忧成真了,鲜花真的插在了牛粪上。
虞顺没打断黄毛的腿就算好的了,还想让他好好说话。他比谁都怀疑人生,想死的不是这位男孩,是他。
心脏气得抽疼,沉默了几分钟,虞顺起身,将酒店的那包烟拿了出去。
一根吸完,虞顺又抽出一根,烟雾缭绕,垃圾桶上面的烟蒂越来越多。
闻祈瘦了一点,也难怪,在家都养不胖,何况是在外面。也是因为这样,虞顺才能一眼发现他腹部的不对劲,即使只有三个月也能看出微微的弧度。
所以闻祈会去医院,因为他要产检。
那他故意透露自己的行踪呢?是为了和那黄毛结婚,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还是怕月份大了不好收场?
盒里还剩下一半的烟时,闻祈也跟着出来了,虞顺下意识掐了烟,挥手拍散烟雾,领着闻祈去了走廊尽头的窗子边,他的喉咙变得有些干涩沙哑:“先回去,我马上好。”
闻祈低声道:“别抽了。”
虞顺清了下嗓子:“知道了。”
话是这么说,闻祈走后,虞顺又抽了几支才又回了房间。他烦心得很,又舍不得指责闻祈,只能自己把情绪消化了再进去。
他身上烟味重,不想熏到闻祈,便搬了张椅子,坐到落地窗边的角落去了。
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男孩有些不忍心,慢慢走到他身边,说道:“叔叔……”
虞顺没好气道:“谁是你叔叔。”
他是闻祈的爸爸,那也不代表他到了叔叔那一辈儿。
男孩立马改了口:“哥哥……”
虞顺:“别叫我。”
“杨炀,我们走。”闻祈起了身,叫了男孩的名字。
虞顺挑了挑眉:“阳阳?”
叫得这么亲密,关系果然不正常。要知道,闻祈叫谁都是全名,从未和谁亲密到称呼小名的地步。
杨炀“啊”了一声,说:“你不和你爸爸多待一会么?”
闻祈:“不了,他看起来也无法正常交流。”
虞顺:“……”
闻祈:“你爷爷不是今天回来吗,快回家吧。”
虞顺心里五味杂陈,一时很不得劲儿,他大步跨到闻祈身边,攥住他的手腕,朝杨炀示意:“你先走,我和我儿子说说话。”
杨炀点点头,问闻祈:“晚上需要我来接你吗?”
虞顺:“不需要。”
闻祈和杨炀笑了笑:“不用,到时候我自己打车回去。”
杨炀走后,虞顺又从房间找了支信息素阻隔剂,勉强将身上的烟味盖住。真奇怪,当两个人能够独处的时候,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和前台打电话要了一杯咖啡和一杯热牛奶,然后强打着精神,直入主题道:“你这是在糟践自己还是在糟践我?”
闻祈表示不解:“怎么就糟践了?”
虞顺:“从我收养你那天起,就千叮咛万嘱咐,要擦亮眼睛找alpha,你最后找了个这样的?”
闻祈:“他怎么了?”
虞顺:“你自己心里清楚。”
闻祈:“我不清楚。”
虞顺灌了半瓶矿泉水,舌尖抵住牙根,缓了两口气,说道:“你在报复我?”
“谈不上。”闻祈垂下眼,注意到虞顺的手,又说道:“你又是什么意思?”
那枚戒指是他在伦敦的时候,跟着一位华裔老人做的手工戒指,内环还刻有一条小小的鱼。
做得不是很完美,一直被他随手放在书桌上的收纳盒里。没想到兜兜转转,东西还是到了虞顺手上。
虞顺抬起手看了看,刚要说话,门外就传来敲门声,是酒店服务人员。
将热牛奶放在闻祈面前,虞顺喝了口咖啡,说道:“孩子回去就给我打了,你这个身体根本承受不了。”
闻祈抬眸看他,一字一句道:“不可能。”
“闻祈,”虞顺的语气听起来很疲惫,“别拿你的生命和我开玩笑,我经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