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殇（仙三龙业）》若水清歌

8、情绝

　　撕裂身体的痛，一次又一次，到最后都已麻木。

　　龙阳，你可知身体再痛，也没有心痛！你求我留在你身边，可你父王却用玄道观所有弟子的性命，逼我离开！而我，甚至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你知道吗？你的父王真的很厉害，不止用你的声誉逼迫我，用弟子们的性命逼迫我；甚至不准我死，要让你彻底的忘记我这个无情无义的人！

　　你痛哭，却不知我愿意为你放弃一切，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可我却给不了，也不能给！我不想连累你，人言可畏，我不在乎被人叫做妖道，可我却怕你被人唾弃！

　　我醉了，醉倒将这身子交给了你，就算你要我死，我都心甘情愿！

　　你要了我，占了我，那种生生撕裂我身躯的痛，却是我最后的拥有！

　　“龙阳……龙阳……”我知道这样唤你的名，只会让你更加的癫狂，几乎要将我碾碎在你身下。可我没有办法，我想你，想的快要心死！日日夜夜，以泪洗面的日子，真的好苦，好苦……

　　你在观外淋了三天三夜的雨，我在观内流了三天三夜的泪，连眼睛都快哭瞎了！我好想冲出去见你，可我却连禅房的门在哪里都看不清了！善心哭着，抱住摔倒在地上的我，对我吼：“师父！龙阳太子已经走了！走了！！”

　　我眼前猩红一片，我听见善心的惊呼。我笑了，原来泪流干了，剩下的，就只有血了……

　　你病了，病的很重！王上来见我，让我去见你最后一面，让你彻底死心。我面无表情的应了，因为我已经接近半瞎了。看不清你的脸，可以让我看上去无情无义！

　　我知道你在榻上，那朦胧的身影让我心碎！可我看不清，也不敢看清。只能听见你急促的呼吸，最终变得微不可闻。我知道，你在我眼中看不见情，看不见爱，因为我的眼睛已无焦距。一句话未说，我隐约看见你挥手，我狼狈不堪的逃离……

　　可我的眼睛却奇迹般好了，我知道有高人施法为了治愈了眼睛，可我却不知道是谁，直到那个紫衣女子的出现！从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是她救了我的眼睛。她看着我，却透过我看见别人！她声名狼藉，可我却从她的眼睛里看见和我一样的悲哀，那种失去心爱之人的悲哀……

　　她放荡自己，我看的心痛！可我帮不了她，因为我连自己都帮不了！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夜夜替她挡下面前的酒，也许是我自己想堕落了，我忘不了龙阳，我忘不了他！

　　我醉的一塌糊涂，梦里见到的，却是紫萱！我惊诧醒来，她诱惑般的话语从我耳边吹过，我闪躲，我知道是她施法进了我的梦境，却不知她为何如此！直到我看见那个愤怒的人影绝尘而去……我呆住，耳边是紫萱的笑，她说，让我娶她……

　　我又醉了，这次醉的连心都溺在了酒中，呛得我几乎窒息。

　　苦海无边，我想回头，却找不到岸……

　　龙阳……龙阳……你给我的爱，你给我的痛，究竟何时才是尽头……

　　“不！业平，业平！你醒醒，你不要吓我！你醒醒啊……”

　　我听见他惊恐的呼喊，可我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彻底的占有了我，一夜荒淫，我彻底失了道心，陪他一起沉沦在欲海，染满了罪恶的黏稠污秽。全身火辣辣的疼，心却一片悲凉！

　　他悲吼，紧紧抱着我，为我穿上衣物，可我却感觉到他全身颤抖的剧烈！

　　龙阳，我是愿意的，愿意将这身子交给你，可我却没有勇气告诉你……

　　他打横抱起我，一路飞奔回了王宫。全身肆虐的痕迹，连太医都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我沉睡着，无力醒来，却惶恐不安！

　　龙阳，你怎么可以，你怎么能将我带回你的寝宫，怎么能让太医看见这淫扉的身躯！恐惧渐渐袭满了我的心头，像一条条无形的钢线勒住我的喉！我想保护的，我想守护的一切，我的爱，龙阳的声誉，还有玄道观的弟子们……难道，难道，我守不住了吗？！

　　一声响亮的耳光，我听见王上震天的怒吼：“孽畜！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逆子！！颠鸾倒凤，辱我皇室尊严！”

　　“是！是我强要了他！他背叛了我的爱，这是他的报应，也是我应得的！”

　　龙阳……你……何苦揽下一切的错，不值得！不值得！

　　“逆子！他是一国之师，是修道之人！你……你这是亵渎天道！”

　　“那又怎样！我就是想要他！不该做也做了！”

　　“混账！我……我要亲手杀了你！”

　　“父王！你动手吧！我污了他，再无颜面见他了……”

　　王上拔剑的声音，众人惊呼的声音，龙阳痛哭的声音……我听见了什么……不！龙阳……不可以！！

　　“陛下！！！” 那是我的声音么，如此的嘶哑，几乎与砂粒别无二致。

　　一众的人惊住，看着我支着残躯，下床却转眼摔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痛从身下传来，我竟连站也站不住了！龙阳一声悲吼，冲过来抱我，我冷漠地狠狠推开他。四眸相对，我冷漠如冰，他愧疚伤痛。

　　移开目光，我怕我再也装不下去，会扑在他怀里失声痛哭！勉力跪直了身子，冰冷的声音传遍寝殿每一个角落，“请陛下恩准草民辞去国师之位，还俗于世，草民已心有所属，决心要娶紫萱姑娘为妻！”

　　死一样的寂静，针落可闻。王上复杂地望着我，我毅然与他对视，不可以退缩，不可以被看穿，我绝不能拖累龙阳！所有的罪过，都让我来承担吧！

　　“准！”我清晰地看见王上张合的双唇，沉重的吐出这个字。龙阳身躯一震，生生吐了一地的血，狼狈逃离！

　　众人惊骇莫名，有追龙阳而去的，有急忙告退的，还有跟着王上离开的……孤寂的殿里，就只剩我一人瘫在冰凉的地上，看呆了那一地殷红的血迹，掩面悲泣。泪一滴滴溢出指缝，化成悲伤的绝酿……

　　我的妻，并不爱我！我知道，她对我很好，可我只是那个人的替身！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龙阳，要纳妃了！

　　那是龙阳十九岁的生日，一个花灯会，我看见他欢喜地拉着那个女子，那样的开心！他拿着一个马面具哄她，笑的宛如孩童一般纯真。他，真的已经忘记我了，忘了那荒唐的过往！

　　我想逃，却被他拦住，我惊恐地看见他眼中有着不屑的鄙夷！

　　“我的未来王妃，国师，她漂亮么？”他冷笑着，搂紧了身边的女子。我颤抖着，脸色发白。

　　“哦！对了，我忘了，国师如今已经还俗了，还娶了一个放荡的苗疆女子！大家快过来看看啊！这位就是我们姜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前任国师，林业平林道长！”他大笑，引得路人驻足观望，让我暴露在众人唾弃、鄙夷的目光中。将我最后的尊严，踩在脚下践踏……

　　“哟……看样子国师的名声似乎不太好啊！”他讽刺着，走近，挑起我的下巴，逼我对上那冷冽的眸！我闭眼，撇开脸去，泪止不住的流！

　　“啧啧，大家瞧瞧，他像不像被人调戏了的良家妇女？！”

　　一众讽刺的笑声，我推开他，跌跌撞撞地逃走！

　　泪，在冷风中飘零，我再也不想记起那沉痛的伤口了……

　　“业平，我喜欢送我马面具的男人！”我的妻是这样对我说的！

　　我看着她，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揭开我的伤疤！为什么？！

　　我发怒，摔落那刻着我昨晚耻辱的马面具，砸了那个面具摊子。不顾众人的叫骂、斥责，对她低吼：“告诉你，我不喜欢马面具！”

　　绝然离去，带着一生也平复不了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