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演好仙君人设后》南溟北海

14、选剑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沈青莲很少外出，大多数时间就呆在阆苑里教教英招，跟听墨凑在一起研究出几种新的糕点，顺手再打发白玉钟出去打探打探消息，看着仙侍们明里暗里地欺辱他，倒也过得自得其乐。

　　一月之后，便是选剑盛会。

　　这盛会百年才举办一次，在一宗三门，即庚明剑宗、玄钧法门、流水乐门和清宁符门之间轮流举办。“选剑”表面上说的是选尽天下三尺青锋，实际上选剑也是选人，只有在合适的人手里，宝剑才能发挥出它的最大效用。

　　选剑会上还有各派的道法交流和上一个百年古籍研究的重大成果展示，但是只有“选剑”和“选人”这两项最引人注目。

　　沈青莲在宗内称长老还年轻了些，但也是师长级的人了，她肯定不会再参加这类小辈才参加的比斗，但是英招倒是可以参加。

　　沈青莲晨起的时候，便听见外面庭院中的萧萧剑声。
　　她起身披衣而出，倚在檐廊下面看英招舞剑。

　　此时春天刚过，她院中花树残花落尽，只剩下一庭郁郁苍苍的碧色。白衣少年在其中身影翩跹，剑气带起的风声震得树叶飒飒作响。行止间三尺寒锋如银龙入水，乍亮的冷光一闪而过。

　　“好！”
　　沈青莲倚着廊柱鼓掌喝了声彩。

　　英招收剑入鞘，他喘气还有些不匀，额角上挂着些细汗，剑眉星目的少年在晨光下看起来神采飞扬，让沈青莲心情都莫名好起来。

　　她走下台阶，拿出帕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汗，笑着说：“今日上擂台就拿出这样的气势来，剑宗之内，无人能胜你。”

　　她拉了拉英招的领口，替他抚平了衣服上的皱褶道：“不用紧张，为师到时候在下面看着你。”

　　沈青莲说这话的时候眉眼柔和，弯眉低目如同观世音菩萨般慈悲六道。在不为人知的深处，英招的心尖微微颤了颤。

　　从很久之前他就觉得师尊变了，现在却越来越喜欢师尊这种变化，好像他喜欢的人多了一层真实感，终于实实在在地站在了他眼前。以前的师尊面貌好像蒙了一层白雾，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剩下的只有眼前这个真实的沈青莲。

　　其实和师尊一直这样生活在一起也很好。
　　英招敛下了眸子，他的师尊是天底下至清至洁之人，他绝不允许师徒逆伦这样的丑闻沾染她——即使是他自己也不行。

　　少年抬起眸子时，无尽的欲望之海皆被一片澄净掩下，他眼里带着单纯的期盼道：“那师尊一定要去看啊。”

　　选剑会的流程是先要将各自的用剑交上，由邀来的铸剑师和仙界长老们评判，之后将剑的顺序打乱，两剑之间自会匹配到势均力敌的对手，这样接下来擂台上的胜负，就只看剑主人的实力了。
　　英招虽然已经到了元婴，却还一直没有自己的本命剑。

　　他常用的那柄风露剑就是难得的好剑，可是似乎总与他匹配不上。只有本命剑才能与修士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剑融入修士骨血之中，完全听从修士指令，实现真正的剑不离身，随用随取。

　　英招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些剑都无法融合。沈青莲也带他到剑阁里寻过几次，他使哪一把剑都使得很顺手，就是融合不上。

　　沈青莲试了几次，找不出原因，也只好放弃。反正英招使剑使得顺手，也不在乎是不是本命剑了。

　　英招将风露剑用剑匣盛装了，送到庚明正殿上去。沈青莲则去山门前接待来客。说是接待来客，不过以她的身份，她真正奉命等的只有一个人——人皇。

　　她御剑下了山，一路上忙着准备选剑会的弟子不少，看见她时神色都有些微妙。

　　沈青莲心知是为什么，这几日传出不少谣言，说莲花座根本就没出现，宣鼎也是沈青莲用邪术害的。

　　她闭着眼都能知道这些流言出自谁。贺及尘参与宗门事务，日常跟弟子打交道很多，他传出去个把流言，再正常不过了。

　　沈青莲勾唇一笑，她不是对这些事放任不管的人，贺及尘既然敢做，就要准备好承受得起她的报复。

　　上次她将宣鼎交给了宗主谢遥寄，谢遥寄联合几个渡劫长老用尽手段审了一天一夜，最后也没审出什么来。庚明剑宗不杀弟子，他们便宣判将宣鼎锁入幽狱之中，永世不得出来。

　　天气有点晒，沈青莲找棵树下随便站着，周围的弟子自动对她退避三舍。她拿出来一个小琉璃瓶在指尖把玩。

　　琉璃瓶底好像堆了一小撮红线，打眼仔细看，才能发现那红线在隐约蠕动，甚至有头有尾。
　　这就是沈青莲一个多月来拿自己的血蕴养出来的情蛊，准备趁选剑会下到白玉钟身上的。

　　情蛊在民间叫做娘娘蛊，仙界少有人知，可是民间会巫术的人却会养。被种蛊的男子只会对养蛊的女子有情欲，而且这欲望发作时还会千百倍地扩大，本来是民间会巫术的女子用来笼络丈夫的心的。

　　但是沈青莲并不准备把活的情蛊下给白玉钟。情蛊研磨成粉，就相当于一次性的媚药，只不过比媚药的效力大大增强。

　　白玉钟想出来做个正常的修士，不想做内室受人玩弄的炉鼎，好，她就让他出来。

　　但是在那之前，她会让选剑会上五湖四海所有的修士都看到，他媚药发作，跪在她脚下哀求着向人求欢的样子。

　　耸入云霄的高山间传来一阵如同仙乐般的銮铃声，八匹遍身雪白鳞片，生着龙须金角的麒麟踏云拉车而来。他们后面的那辆马车车厢建造成四角飞檐的小楼阁状，檐下皆是靛蓝彩绘，尖顶上一颗硕大东珠在太阳光底下熠熠生辉。

　　从车厢里探出头来的正是人皇黎玄，不过他那辆华贵至极的马车边上还有一人御剑飞行。
　　那修士一身毫无装饰的白衣，剑鞘上连块玉饰都没有，长发也只是用逍遥巾绾起，眉眼淡漠出尘，堪称穷得清汤寡水。

　　“看本王这记性！”黎玄忽然一拍脑门对那修士道，“乌征，刚才一路上光顾着跟你聊天了，你要不要上车来坐坐？”
　　乌征瞥了黎玄一眼，启唇道：“庚明剑宗已经到了。”

　　眼瞧着下面围了一圈修士指指点点地看，黎玄赶忙将脑袋缩回车里去。

　　待麒麟平稳地在地面上落定了，两扇的车门向外打开，黎玄一身绫罗衮服走下扯来，衣服上金线织成的黼黻闪着水波一般粼粼的光泽。

　　他面容冷肃地略一颔首，朝沈青莲道：“敛玉道君别来无恙？”
　　“劳陛下关怀。”沈青莲笑着上前道，“陛下身边这位是……”

　　“云山之主乌征。”

　　沈青莲很怀疑黎玄出发前被花絮风进行了什么“帝王心术”的魔鬼训练，因为他现在笑得很假模假样，“他可是本王的老朋友了哈哈哈哈……”

　　不过自己坐车，让老朋友在车边上御剑，这种事也像是黎玄能干得出来的。

　　云山之主乌征的大名沈青莲早有耳闻。严格来讲，乌征只能算是一介散修，不过他是个相当厉害的散修。

　　一般的散修自己有间小屋住着就不错了，而乌征则是那个“别人家的散修”——他自己占了一大片山头。虽然那片山上没有人只有妖兽，但他仍给自己封了个“云山之主”。

　　“久仰。”沈青莲笑得很和蔼，“云山离庚明剑宗可不近，早知道您是御剑过来，我们应该遣灵马去接您的。”

　　乌征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很平静地说：“人穷，但要穷得有志气。本君是不会坐你们的车的。”

　　……您是个什么冷场王啊！
　　沈青莲笑容一僵，黎玄大笑着拍了拍沈青莲的肩道：“不用管他，他就是这副德性。走，本王请你们坐本王的车。”

　　乌征很淡定地站在一边，明显不愿意坐。沈青莲觉得让他一个人御剑实在不好看，只好召来三只仙鹤，带他们上了庚明正殿。

　　沈青莲将这两位爷安置下来，选剑会便很快开始。
　　她觉得是时候去把情蛊下给白玉钟了，就找了个借口离席。

　　沈青莲本打算直接御剑回安宁峰，后来又觉得自己从庚明正殿御剑过于显眼，便索性绕到殿后走。

　　不料她刚刚绕到殿后，便看见一个人影从正殿后门一闪而过，沈青莲下意识喝了一声：“什么人！”

　　那人在不远处抛出了个传送阵，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不过这一声把后殿忙着搬剑匣的弟子都喊了过来，他们围过来道：“道君，方才怎么了？”

　　沈青莲盯着那人消失的方向看了良久，忽而转身道：“进去看看。”

　　她大步迈进后殿，殿中置上了临时架子，架子上摞满了剑匣。沈青莲径直绕过众人，随手打开一个剑匣一看，周围的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