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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马革裹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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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策收起那副脆弱黯然的表情,锋芒毕露的回头看向眼前的大好河山,手叉腰间,表情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但是却又将一切尽收眼底。
江山如此多娇。
孙策到孙权房间里找他的时候,孙权刚刚从浴室里出来,穿着一条牛仔裤,没穿上衣,只是一块毛巾搭在肩膀上,正在擦拭着仍然湿润的头发。见到孙策进来自己的屋子,只是稍稍的皱了皱眉,然后走到衣柜旁边,拿出一件休闲款的衬衣,放在床上。头也不回的闷闷的问“你怎么来了。那些人都打发走了?”
孙策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他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孙权摆在书桌上的雏菊。“什么时候,开始养花了。”孙权回头看了一眼,用毛巾最后重重的擦了擦头发,扔在一边。“最近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放个这个在旁边,好多了。”孙策抬眼看向孙权,正巧孙权正在穿衬衫,露在外面的左肩上虽然看着不真切,但是能够分辨的出,那是伤疤。
“左肩怎么了?”孙策走到孙权身后,按着他的左肩问。孙权淡淡的穿上衣服,系好纽扣,“没什么,只是一个杂碎想暗中偷袭我。往我左肩射了一箭。”孙策扬起眉头,勾起嘴角,“需要我处理么?”
孙权同样的勾起嘴角,伸手关上衣柜,穿好江东的制服。“不用,那个杂碎在没杀死我的下一刻,就被我处决了。”末了还加上一句。“没本事还学人家玩暗杀,也不嫌丢脸。”
孙策无奈的笑着,然后问道“查出是谁了么?”孙权走到镜子前整理自己的发型,“嗯,就是那个被我撤下去的几名董事,平时没见他们办事那么积极,弄这些个花花肠子倒是废了脑筋。但是没杀的了我,反而自己一个个的被我揪出来送了命。”孙策审视着孙权“看来你是真的发火了。”
孙权回头,冲着孙策笑了笑“没呢。”
“他们,不配。”
呐,对你来说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呢?那么,最伤心的事情又是什么呢。还有最害怕,最恨的事情呢。
意料之中的冷场,孙权转过身来看着孙策,拨弄了几下头发,坐在床头。“最近,经常做梦。”孙策疑惑的皱起眉,因为孙权之前提过,而重复提起一件没意义的事情是孙权绝对不会做的事情。“嗯?”
“我梦见,”孙权突然将语速放缓,闭上眼睛,靠在枕头上。“一个女人,躺在一间房间里,她的面容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然后她看到了我,伸出手,温柔的对着我笑。我睡在她的身边,却感到刺骨的寒冷....”孙权正准备往下说,突然感觉被拽了起来,然后被硬生生的摁进一个人的怀里,很用力的被抱住,掐着自己都感到了疼痛。
“别再想下去了,千万别...”孙策沉痛的说着,言语中由于激动而颤抖着。孙权语气中却含笑着问道“你害怕了呢,你在害怕什么呢?”依然没有反抗的呆在某人的怀里,语气中的诡秘却叫某人认为自己抱着的是一块冰。
“呐,我还梦见呢,我被父亲关着禁闭,你答应我,无论我躲在哪里你都会找到我,可是,我等了你三天,你都没来找我。你一个人站在太阳底下练功嬉戏,遗忘了我呢。还有,那天晚上,我从门间的细缝中看到了你,我在叫你啊,可是你只是匆匆的看了我一眼,往相反的方向跑走了。”孙策听着孙权淡淡的语调,却意外的更加的揪心,手越缩越紧。
“孙策,你还要瞒着我么?还要编织假像让我觉着我的家庭很温馨么?”孙权轻轻的笑了出来,笑声在孙策耳边回荡着。
孙策看见小时候的孙权,带着灿烂的笑容,向自己奔跑过来。心里一痛,紧紧的抓住孙权的手“小权...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没有人想过要遗忘你,没有人这么想过。”孙权抽出被孙策拽住的手,颜面冰冷的说“可是,我现在只相信我自己呢。”
“但是,我不想让你变成一个我不想看到的样子。”孙策站在孙权面前与他相互对峙着,神情严肃,“那样啊,就嫌弃我吧。彻底的将我甩开。”孙权还在笑着,脸上写满了不在乎。
“你是我亲弟弟。”孙策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孙权点了点头“我知道。”
“那么你就不应该想起那件事情,那样你会让所有人痛苦,包括你自己。”孙策言语中已经有了警告,孙权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了“对不起,我办不到。”
我办不到不恨你们,也办不到不恨自己。尤其在我已经记起了所有之后,那个夜晚就想海浪的潮汐一般,反复的冲刷着我的脑海。不断不断的循环播放。母亲的强撑的笑脸,空旷的房间,她向我伸出的手,那冰冷的触感,还有,你跑开的背影,都已经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脑海里,磨灭不去。
我的情感,就像是蛰伏在平静外表下的一只诡谲而不受我控制的怪兽,我掌控不了它,我能够做到的,只是让他尽可能的帮我办到我想做的事情。包括,让你们感受痛苦。
好好享受这场痛苦。
多愉快。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你会怎么做?
我要怎么保存,你的笑容?
那一天,普普通通的,没有起多大的风,也没有出多大的太阳,母亲刚刚生下孙匡,身子虚弱的在房间里静养,而二娘也即将临盆,阵势大的几乎把所有的下人都喊着去服侍她。母亲是一个温婉的女子,没有说什么,身边只是留下一个跟着自己陪嫁过来的奶娘。孙权前几天由于调皮,摔碎了父亲最喜欢的一个古董花瓶,被关了禁闭。孙策想去看孙权却被底下的妈妈婆子们拦着了,说父亲正在气头上,别去触霉头。然后孙策觉着也对,便也忍了下来。
孙权关在阴冷的黑屋子里,连续三天只是少量的进食,年岁还小。最是撑不住的,这一天已经昏昏沉沉的在发烧,但是自己心里还是撑着那股子的硬气。就是不哼声。
忽然一个婆子跑出来,嚷着说二夫人要生了,然后基本上所有的能支得开的下人都去了二夫人的那个院子。这个时候,奶妈却从另一边跑出来说,夫人身体不适,可是所有人都忙着人仰马翻的,最后只好奶妈一个人去药房煎药,孙策从屋子里出来,正准备去瞧瞧母亲,就听见奶妈这么说,便赶去母亲住的院子,路过禁闭室的时候,只是匆匆的往里看了一眼。
孙权关在禁闭室里,好不容易看见孙策来了,可是却看着他往一个相反的方向跑了,正在气头上,举起一个砖块往墙上砸。虽然有气无力的,但是墙的年份够久了,也有够脆弱的,竟然砸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然后孙权从这个洞里钻了出来,全身脏兮兮的,他看着众人好像都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各自忙各自的,当下就是很不爽。便往母亲的房间里走去。
孙策问候了一句母亲,就往药房赶,看有什么应急的药。就这么错开了。
孙权赶到母亲的房间,咧开嘴正准备甜甜的和母亲打声招呼,却发现母亲的房间连个人气都没有,然后床上的母亲的表情由于痛苦而变得扭曲,但是母亲在看到孙权的时候,还是强忍着疼痛,温柔的笑着向孙权伸出手“权儿,来。”孙权走到床边,仰着头稚嫩的问道“母亲,你不舒服么?”母亲只是摇摇头,用手绢擦拭着孙权脏兮兮的脸蛋,“瞧你,又皮了,当心你父亲又关你。”然后抱着孙权放在床边,“来,睡在妈妈身边,妈妈给你唱催眠曲。”然后孙权点点头,脑袋还在昏昏沉沉的发着烧,也没有管那么多,就势就睡了,耳边响着母亲的歌声。身子却感受到彻骨的冰凉。
“宝宝乖,快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