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临》十方风月

43、画骨画皮难画心

　　“妹妹，你这说法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姚璟道:“但是我觉着不对。事情的真相一定不会是像你说的这样。”

　　“是吗？”彩衣清浅的笑了笑，道:“姚璟，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你扪心自问一下，就会知道我说的有多少真有多少假了。”

　　姚璟断然否认，道:“我不用扪心自问，我也知道。”

　　“？”

　　“？”

　　吴梦参和彩衣疑惑。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吴梦参问。

　　“因为……”姚璟张口，像是准备要说什么的样子，但最后却又什么没说。

　　等了一会，没有等到答案，吴梦参问:“因为什么？”

　　“因为我是这件事的亲身经历者。”姚璟道:“作为一个事件的当事人，我知道我来这里的原因，也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很不幸，我来这里的目的和你们所猜测的不一样。”

　　“？？？”

　　吴梦参并不相信。

　　……之前信誓旦旦说此行是来杀他，现在改弦易辙，话说的就跟阵风似的，一会这样，一会那样，十分不可信。

　　“姚璟，这话让你说的，前后转变的速度也是有点子快啊？”彩衣质疑道。

　　“有吗？”姚璟没皮没脸道:“我翻脸的速度再怎么快，也不见得有你快啊，妹妹。而且我这次说的也是实话，我这次来并非是来杀吴道长的，只是来确认一下神女有没有骗我，吴道长究竟是不是吴道长。”

　　“哦。”彩衣“哦”道:“好的，我知道了，然后呢？”

　　“然后这不就说明我的初衷和你猜测的不一样吗？”姚璟道:“我没有想要来杀吴道长，我只是来试探他究竟是不是他自己。”

　　彩衣道:“初衷不一样关键吗？”

　　“不重要吗？”姚璟道。

　　“对啊，这并不重要。”彩衣摇头，道:“无论你初衷是什么，试探真假也好，实打实遵守神谕也好，你已经按照神女的神谕来到这里，完成了祂的指使，至于你的初衷是什么样的，这完全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关心的。”

　　“……”

　　姚璟愣了一下。

　　似乎还真是这样。

　　自己来到了这里，完成了神女给予他的神谕。

　　结果达成的大前提下，至于自己是怎么做的，初衷是什么已经失去了意义。

　　想明白这些后，姚璟不由苦笑了起来。

　　“我以为我自己才是猎人，在掌控这一切。”姚璟道:“但事实却是我也不过只是这场游戏里的一枚棋子。”

　　“你会这样想，就说明这五百年过去，你依旧没有什么长进。”吴梦参道:“我很早之前就提醒过你，你的功利心太强，终将会自食苦果，而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切无不在证实我的话，作为熟人，我在你最后提点你一下，在你想成为猎人的那刻，你就已经注定会落入棋局成为棋子。”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姚璟决绝道:“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当我走上这条路的时候，等待我的结局就只剩两样，要么赢得一切，要么死无葬生之地。”

　　“？”

　　吴梦参疑惑。

　　五百年前，他就好奇姚璟究竟要做什么。

　　赔上他自己，赔上统万城。

　　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入地狱，究竟能换来什么？

　　此刻，这份好奇达到了最高峰。

　　“姚璟，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很想弄死你。”吴梦参道:“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在弄死你之前，我想知道你究竟打算做什么？亦或者准备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或者准备做什么，告诉你又有什么意义。”姚璟变得悲伤，首次没有装模作样，而正正切切悲哀道:“你现在连你自己是不是吴梦参都无法确定，那么我和他发生过的事，以及我将要去做的事和你一个外人说又有什么意义。”

　　理似乎还真是这么个理。

　　吴梦参现在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吴梦参。

　　一个旁观者有什么立场询问？

　　吴梦参陷入了虚幻。

　　姚璟置若罔闻，自顾自道:“虽然你不一定是他，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准备告诉你。”

　　“嗯？”

　　吴梦参回过神，侧耳倾听。

　　姚璟道:“我此次过来，并非真的要杀你，而神女给我的神谕也和你们猜测的不一样。”

　　“？”

　　吴梦参好奇心顿起。

　　姚璟有所感，道:“神女给予我的神谕歧视是这里将会出现两个吴梦参，一个为真一个为假，真假的辨别自在人心，而我要做的就是除掉那个假的。”

　　“？？？”

　　吴梦参怀疑自己幻听了。

　　……真有真假之分啊？

　　那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真有真假之辩，那另外一个现在在哪里？

　　吴梦参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姚璟，你说有两个我同时存在，那么一个我在这里，另外一个我会在哪里？”

　　姚璟摇头，道:“这谁知道呢？”

　　“你不知道吗？”吴梦参不太相信地确认。

　　“我连你是不是真的都没分辨出来，又怎么能知道另外一个是否存在。”姚璟苦涩道。

　　“但你绝对不是一无所知的。”吴梦参肯定的说。

　　“或许吧。”姚璟叹了口气，道:“我或许是知道一切的，也或许是一无所知的。但现在重要的地方已经不在这里了……”

　　“那在哪里？”吴梦参道。

　　姚璟没回答，而是抬头望向了天空。

　　吴梦参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往望了过去。

　　天空上，厚重的云层层层叠叠堆叠着。光线透不过来，遮天蔽日。

　　银色闪电游曳其中，将苍穹划开一道口子。

　　红色的光倾斜而下。

　　吴梦参视野里的一切都变成了红色。

　　而在最浓重的红色光团深处，一个黑色的影子若隐若现。

　　祂没有人的形状，是一团模糊的血肉。

　　红色的光透过了祂胶状的外壳将祂真正的形象带给了吴梦参。

　　那是一个全身长满眼球的肉块。

　　看上去黏糊糊的，恶心且可怖。

　　“混沌来临了。”姚璟道。

　　“我长着眼睛呢。”彩衣嫌恶道:“用不着你给我提醒。”

　　“你想错了，我没有在提醒你。”姚璟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们，神女说过当混沌降临时，万物终焉的时刻便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