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清风景如桦》厌非晏

3、开学第一天：怎么这么不想跟我做同桌（下）

　　陈予风的手指温热，轻柔地擦过陈景桦微凉的脸颊，那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珍视。陈景桦怔住了，她习惯了旁人异样的眼光和背后的指指点点，习惯了用冷漠筑起高墙保护自己，却从未有人像陈予风这样，不仅闯了进来，还试图拂去她墙角的灰尘。

　　“你……”陈景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哑。她别开脸，试图掩饰瞬间的慌乱，“你少来这套，花言巧语。”

　　陈予风却不退反进，微微弯腰，与她平视，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嘴角却噙着一丝让人生不起气的温柔笑意：“是不是花言巧语，时间会证明。陈景桦，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你很好，比她们口中说的，比我之前以为的，都要好。”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在陈予风身后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光晕，陈景桦看着她清澈的眼眸，里面清晰地映照着自己有些狼狈却又带着一丝动摇的脸。心底那层坚冰，似乎被这固执的温暖撬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随你怎么说。”陈景桦最终还是偏过头，拉开了些许距离，语气却不再像刚才那样冰冷刺骨，“要上课了，回去吧。”

　　陈予风从善如流地直起身，知道不能逼得太紧，只是笑眯眯地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像一条乖巧又忠诚的大型犬。回到教室，闹哄哄的氛围依旧，但陈景桦却觉得，耳边那些嘈杂的声音似乎模糊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自己有些失序的心跳声。

　　下午的课程波澜不惊地过去。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如同出笼的鸟儿般涌出教室。陈景桦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感觉一道视线始终落在自己身上。

　　是陈予风。她已经收拾好了书包，却单手拎着，靠在桌边，明显在等她。

　　“一起走吗？”陈予风自然地发出邀请，“顺路。”

　　陈景桦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我们顺路？”

　　“猜的。”陈予风眨眨眼，语气带着点小得意，“或者说，是直觉告诉我的。”

　　陈景桦心里嘀咕了一句“歪理”，但看着对方那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她背上书包，算是默许。

　　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上，大多是陈予风在说，说着对新班级的印象，对各位老师的初步评价，偶尔穿插几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陈景桦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嗯”一声作为回应，但紧绷的侧脸线条，在夕阳的暖光里，不知不觉柔和了许多。

　　走到分岔路口，陈景桦停下脚步：“我往这边。”

　　“好巧，我也是。”陈予风面不改色。

　　陈景桦看了她一眼，没戳穿这明显的谎言。她家明明在反方向，昨天还看见她从那边过来。

　　“明天见，同桌。”陈予风笑着朝她挥挥手，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步伐轻快。

　　陈景桦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慢慢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晚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带来一丝凉爽。她想起陈予风在厕所隔间里坚定的话语，想起她为自己拭泪时轻柔的动作，想起她跟在自己身边时絮絮叨叨的声音……一种陌生而又奇异的感觉在心间蔓延开来。

　　好像……有这个同桌在身边，也并不是一件那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甚至，还有点……不错？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陈景桦强行压了下去。她甩甩头，试图把这些纷乱的思绪抛开。

　　回到家，面对空荡冷清的房子，白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一切更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她拿出沈老师要求写的那张纸，提笔写下“目标高中：A市一中”，在“对座位的要求”那一栏，她犹豫了很久，最终只写了四个字：“维持现状”。

　　写完所有内容，她放下笔，目光落在窗外漆黑的夜空上。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些女生刻薄的议论，但这一次，伴随而来的，还有陈予风那句——“别把我推开”。

　　陈景桦轻轻叹了口气，将那张纸对折，收进了书包夹层。

　　与此同时，陈予风也正在书桌前，对着同样的纸张。她在“目标高中”一栏，毫不犹豫地也写下了“A市一中”。在“对座位的要求”那里，她笔尖流畅，写下的却是：“希望继续与陈景桦同学同桌，她文科好，我理科强，可以互相帮助，共同进步。”理由充分，冠冕堂皇。

　　写完，她放下笔，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回想起白天陈景桦那双带着泪痕却依旧倔强的眼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小白兔……”她低声自语，眼神里闪烁着志在必得的温柔光芒，“看来，得用更多、更多的耐心和糖果才行啊。”

　　开学第一天，大灰狼的“拐带”计划，才刚刚拉开序幕。而那只看似冷漠疏离的小白兔，她的心门，已然被叩响。

　　（第一幕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