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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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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要保甄嬛那个孩子吗?”华贵妃见江玉燕把玩着一枚小小的鹅卵石奇道:“那轿辇是八人抬的,都抬在肩上,熹妃要真这么高跌下来还掉在石子路上,孩子必定保不住。”
江玉燕并不回答华贵妃的话,只是笑道:“这鹅卵石上的青苔是川地特有的,叫做牛毛藓,通常搁在盆景里做点缀。牛毛藓容易与他物相克,不易存活,只有种着蜀中同种的矮子松时才有。而宫里喜欢种这种矮子松当盆景的只有欣贵人,因为她是蜀人,也喜欢这个,所以皇上专门赏了她。”
华贵妃一脸疑惑:“你与欣贵人有仇?”
江玉燕微微摇头:“并无。只是甄嬛一贯多疑,现在必是将皇后、昌嫔、淳嫔、祺贵人、欣贵人在脑海里转了个遍,或许还有华贵妃你。”她眼神幽幽的看着华贵妃,说出的话却是让华贵妃诧异不已:“牵着她的精力,才好让另一个向她动手的人藏得更深。我是要保她的这一胎,但我要的是甄嬛病恹恹的孩子。”
华贵妃有些不安,下意识的坐直身子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她皱眉:“你该不会想要替那个贱人养野种吧?”
“娘娘可知道祝由术?”
华贵妃脸色一变,四处环视了一圈,才低声喝止:“巫蛊厌胜之术在宫廷中自来都是死罪,皇上更是严禁各种倡教传徒及异性结拜活动,你不要命了?”
“祝由十三科并不是民间认为的巫蛊之术,在前朝也是医术的一部分。罢了,”江玉燕燕忽而一笑,紧接着,只见她从兜里掏出几张面具:“我变个把戏与娘娘瞧。”
一张张平平无奇又眼熟的面孔轮番出现在华贵妃面前,声音不停切换:“给娘娘请安...我们主子...”
华贵妃捂着胸口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指着江玉燕,哆哆嗦嗦道:“你...”
“昔日八爷党早已化为齑粉,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就算仍有旧部苟延残喘,又怎会为我们摆夷人所用。”江玉燕缓缓摘下最后一张面具,微笑问道:“一直以来,与娘娘传递信息的都是我啊。看在娘娘与我有几分交情的份上,我与娘娘交个底.....”她忽然凑到华贵妃耳边,温热的呼气喷在华贵妃的耳朵边:“皇帝既然敢灭我摆夷的族,我就要谋他的朝,篡他的位!”
华贵妃只觉得寒毛耸立,却依旧瞪起眼睛看向她:“你放肆!”不知怎么回事,华贵妃有些委屈,这些委屈甚至要超过对江玉燕的畏惧和忌惮。这些年来,她一直通过“探子”与江玉燕传递消息,甚至有时还通过哥哥的旧部给江玉燕大开方便之门——不然皇帝想江玉燕一个甄家义女,入族谱论序齿哪来这般容易?甄家江南本家就算不说话,礼部也会有微词,还不是她想着这么些年与江玉燕好歹也算是个朋友了,才让哥哥的旧部在朝上附议皇帝。
华贵妃越想越气,抬手就要给江玉燕来一耳光。江玉燕不以为杵,一把抓住她的手,逼视她道:“我只问娘娘一句话,娘娘之前说的,不愿再为皇帝生儿育女的话可是真心?”
那日她问华贵妃,华妃是什么回答来着?
“我们年家虽还有旧部追随,但敦亲王坏事之后,朝中新贵慢慢成长起来,年家到底不是当年那个年家了。况且你以为皇上给了本宫贵妃的位份是安抚本宫?不,他只是怕皇后一家独大,乌拉那拉氏外戚势大罢了。如果本宫生了皇子,恐怕他又要防着年家——我的两个侄子可还在军中效力呢!”
华贵妃阴沉着一张脸挣脱了,江玉燕道:“那日娘娘说,不愿意再生育,我很高兴。只是,如果皇上真心悔过,愿意给年家一个皇子,娘娘可愿意与皇上重修旧好?”
“想试探本宫,犯不着说这样的话来恶心我!”华贵妃厌恶道:“本宫若是想要告发你,不管你讲没讲那般大逆不道的话,我只消告诉皇上甄嬛与十七王爷的事情,你就活不得!”
见江玉燕似笑非笑一副不信的模样,华贵妃越发恼怒,摘了手上的红玛瑙珠串砸到江玉燕身上。江玉燕一手接了,不由挑眉。怪不得华贵妃每每去见小公主之前,都要把手上的首饰摘了去。这哪里是红玛瑙珠串,竟是一串麝香珠。红麝串的是取雄麝的麝香做的,作中药可开窍避秽、活血散结,用久了损伤肌理,便再也生不出孩子了。她顺手将麝香珠串拢在自己的膀子上,方笑吟吟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去。况且娘娘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个无情无义的,又何必因为我的利用而愤怒呢。为了达到目的,我可是连最亲近的亲姐姐都敢杀,何况咱们本来就是为了利益走到一起的,不是吗?”
“别拿甄嬛那个贱人同本宫比!她不配!”华贵妃皱着眉呵斥道,没曾想对方却赞同的点点头,脸上的表情真诚的不能再真诚了。
“甄嬛确实不配。”江玉燕十分诚实的回答,她说的姐姐是江玉凤,华贵妃有着江玉凤的明艳热情,流朱有着江玉凤的单纯善良,她处处同年世兰和流朱为善,多少有些移情作用。不过如果她们碍了事,江玉燕在捅刀子的时候也不会选择闭上眼就就是了:“咱们到底相交一场,我实在不愿将来为了皇帝的儿子与娘娘为难。”
华贵妃看着江玉燕,冷笑道:“如今你入了皇上的眼,本宫再没什么东西能给你了。”她的语气有些忿忿,说起话来便夹枪带棍:“只是贵人娘娘刚承宠不多久就开始做当太后、当后宫第一人的美梦,未免太早了些。”
若不是瞧着江玉燕顺眼,对方又确实帮了些小忙,就凭她婢女的身份和外室女的出身,也配让她年世兰屈尊与之结交?本来以为大家好歹算是朋友了,结果对方只是利用自己,靠着一点子交情就想借着年家的势争一争那万人之上的宝座——这般脸大,她年世兰都不敢做这样的白日梦。
“后宫第一人?”江玉燕轻笑一声:“生孩子那样的疼,我可不愿意。做太后有什么好,皇帝愿意装个孝子贤孙样,太后才会体面。遇到个混不吝的,也只能做个吃斋念佛的菩萨。只是我根基太浅,不可完全复刻武曌之路,但是先效仿萧后代国摄政,再徐徐图之,还是可以一试的。”
仿佛是一声惊雷在华贵妃耳边炸起,只听江玉燕带着点儿骄傲的宣布:“我要这世间,再没人能拂我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