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燕穿入甄嬛传》谁叫我是八卦女

35、第 35 章

　　平日里的晚膳后，华妃总会让乳娘带着小公主到自己的寝宫逗弄一刻，今日却是没了这个兴致。她见到那对水晶雁之后，便找了个由头，将伺候的人打发了出去。
　　站在地上相貌平平的小宫女不是别人，正是易容的江玉燕。甄嬛找了由头跟十七王爷出去了，苏培盛则是被个槿汐缠住，至于底下的官兵宫人，甄嬛早就安排了酒席，吃得他们乐不思蜀，正好让江玉燕又找到了机会。
　　“皇帝不仅在寺庙宠幸废妃...”江玉燕低着头，唇边勾起一抹微笑：“还酒后失德，趁着十七王爷卧病期间，□□弟妇，真是有悖人伦！”
　　“你说什么？”华妃本端着一碗乳酪，正有一搭没一搭吃着，闻言也是一惊，玉色的瓷碗立刻跌落在地。她死死地盯着江玉燕，郑重道：“你主子是从何处知道的消息？”
　　江玉燕微微抬眸：“娘娘也知道，十七王爷同甄氏有些不干净，对于十七王爷，我们家主子自然是多加留心。”她笑道：“王爷虽然并不十分中意静王妃，但是没有几个男人愿意做那活王八。若不是十七王爷其身不正，早就吵嚷开了。只是可怜那静王妃了，如今被幽禁在庵堂内，等候发落。”
　　实际情况比她所说的还要复杂，十七王爷前些日子卧病期间，一个姓江的婢女得了宠幸，熟读女训女戒的静王妃一听到这个消息，又气又恼。大婚以来，十七王爷竟然是从没沾惹过她，本以为是那处有些问题，也做好了当一辈子摆件儿的心理准备，万没想到，让一个小小的婢女占了先。
　　若是清河王府先有了庶长子，孟氏真的是面子里子全没了。于是静王妃也顾不得女儿家的羞意，命自己身边的奶嬷嬷去外头抓了一剂药，下在了清河王的补汤里。
　　也合该是她倒霉，正好赶上皇帝入府探视十七王爷，一来二去，等到三人清醒过来，就见满地凌乱，孟静娴光裸的躺在允礼的怀里，而皇帝则是衣衫不整侧卧在一边——谁也说不清发生了什么，三个人各有各的膈应。
　　对皇帝来说，自己好心探望生病的弟弟，不过是喝了一盅补汤就沾染了一身骚，若不是因为允礼和孟静娴的身份，加上隐约记得自己确实碰了孟氏，就凭那碗汤就能治清河王府一个治家不严损害龙体的重罪；对允礼而言，睡了厌恶的妻子，同时不知妻子是否失身于兄长...偏偏自己还是理亏的一方不能追究兄长的责任，十分憋屈；对孟静娴而言，更是天崩地裂的塌天大祸，当即就要寻死觅活。
　　这种事情自然不能闹大。
　　清世祖福临当年夺弟博木果儿妻董鄂氏的事情，到现在还被南边那些反清势力时时提起，作为一个帝位本就不稳固的皇帝，皇上也不愿闹大。最后，此事被定性为反清势力利用十七王妃的奶嬷嬷给皇帝下毒，奶嬷嬷同一干伺候的人被杖责身亡，而孟妃则是因为心怀愧疚，自请去庵堂思过——当然，这件事也仅仅限于小范围知晓，就连苏培盛当时因为去给甄嬛送东西，都不清楚内情，至于宫里就更没听到消息了。
　　这一次皇帝倒是背了口好大的黑锅。就连允礼与孟静娴，也并未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江玉燕只不过假装云游的游医，“好心”把之前在甘露寺拿来迷惑皇帝的药物便宜卖给了奶嬷嬷，顺便悄悄把王府书房里的香换掉了而已。
　　只是没想到还把个皇帝药倒了。
　　不过这些是没必要告诉华妃了。看着华妃面上痛快与恶心来回交换着，江玉燕笑道：“还有个消息，我们主子说娘娘必定爱听。”
　　“娘娘可知道为何甄嬛能这么容易被封妃回宫？”见华妃兴致盎然，江玉燕笑道：“因为——她怀了清河王的子嗣，准备冒充龙子。娘娘，我们主子请您帮忙，保住这个孩子。”
　　许是皇帝对年家同华妃心存愧疚，也许是天生犯贱，华妃以前深爱着他，他各种算计，如今华妃不稀罕了，他倒是贴上来。华妃现在时名副其实的宠妃，生下的小公主刚一出生就得了羲和的乳名，更是打破了公主出嫁前定品级的惯例，被册封为和硕淑慎公主。宫里人便都知道，等到大婚时，一个固伦公主的品级是跑不掉了。如此说来，羲和公主倒是兄弟姐妹中品级最高的一个了。
　　若不是如此，皇后也不会病急乱投医——将甄嬛接回宫，无异于饮鸩止渴，但也顾不得了。
　　“真是顽皮。”华妃这个人有个好处，那就是对着看顺眼的人格外爽快：“好吧，本宫允了。”
　　江玉燕处处和她胃口，不仅暗中给了据说是苗疆一带治疗腿伤的伤药——年羹尧征战多年，时时被伤痛折磨，用了那些药倒是好了许多。更是在她生产前赠了灵药，让她有惊无险的诞下小公主。流朱的日子也好过许多，有了华妃的庇护，原本看她不得宠又生了个公主的内务府，也还算客气。
　　华妃以手托腮，笑吟吟的：“果然淫人妻女者，妻女必被人淫。一想到皇帝要替清河王养野种，本宫真是痛快极了！”手中的乳酪都更香了，只是她还有一重疑惑：“怎么本宫隐约听说，皇帝着人给你家主子安排身份，又是让甄家上族谱，又是给你家主子改名的。”
　　江玉燕道：“甄嬛为了隐匿肚子里的孽种，向皇帝献美，皇上私下承诺要封我们主子为贵人了。”她瞧着华妃的面色笑道：“我们主子已经查明当日害了部落罪魁祸首，正是舒太贵妃。若是甄嬛靠着龙子得了盛宠甚至更近进一步，太便宜清河王母子了。我们主子的意思是，让他们这对苟蝻女先得意着，把他们捧上高位，再看着他们狠狠摔下来，才能解恨。”
　　不知甄嬛同允礼说了什么，接下来的日子里竟完全不曾发现异色。倒是苏培盛，一直笑眯眯的盯着槿汐，引得对方粉面通红。
　　三日后晨起，甄嬛再是无奈，也不得不另换了一副心肠。她冷眼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面色沉静如波澜不起的古井。眼见着槿汐拿了她最爱的天青色的宫装，她抿了抿嘴拒绝道：“去拿那件桃红衬金绣海棠的宫装来。”
　　槿汐道：“以前娘娘最不喜欢这样浓烈鲜艳的颜色。”
　　甄嬛怅然一叹，苦笑道：“已然沉寂了那么久，穿惯了身上灰仆仆的佛衣，铅华不施，素面朝天。皇帝见我时是素衣简髻的佛门女子，淡朴无华。那么今日重返后宫，我便要艳绝天下，极尽奢丽，让我的姿容在瞬间夺人心魄，震慑他的心魂。”顿了顿，甄嬛轻声道：“她呢？”
　　槿汐知道她在问浣碧，叹道：“宫里的人已经到了，苏培盛指了两个丫头与她，正在梳妆打扮。”她隔着镜子瞧向甄嬛：“当日那一步，也不知走得是对是错。”
　　“对与不对，也这样了。皇上要封她，我也不好拦着，就当是我这个姐姐对她的一点照顾吧。没想到就那么一次，皇上就上了心了。甘露寺的事情她知晓利害，必不敢乱说，只是往后，不可走得太近了，免得做了她的踏脚石。”甄嬛淡淡道：“多亏了苏公公。甄家的规矩，女儿取名从玉从女。若是让她定下玉嬿的名字，岂不是打了娘亲的脸面——毕竟是外室所出，哪怕她姨娘上了族谱，也改变不得。”
　　没错，现在她已经不叫浣碧了，而是改回了原本的名字，玉燕。
　　苏培盛给的宫人倒是个手巧的，化的是远山黛，脸上薄施胭脂，再用露水匀了珍珠粉淡淡施上，成“飞霞妆”，白皙嫩滑的肌肤便成了淡淡的荔红。玉燕对着铜镜照了照，微笑道：“你的手艺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是小主生得貌美。”那宫人抿嘴一笑，动作很是利落：“奴婢名唤明霞，另一个叫朝露，以前都是在启祥宫伺候的。”
　　眼见着明霞将自己打扮的清丽素雅，江玉燕不由得在心里赞了一声。浣碧生得美貌，异族血统让她五官深邃，与甄嬛的柔美轻柔相比，她更偏明艳。今日甄嬛回宫，一心想艳压群芳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她却不适宜在人前太过高调。
　　是丽嫔费氏的人，看来是年妃的手笔，难怪这般贴心能干。
　　华妃这样安排，有心了。
　　一旁的朝露奉上一小盒紫茉莉胭脂，明霞润了润笔，一边勾画妆容一边不经意道：“皇上本来说是要以半幅皇后的仪仗来迎熹妃娘娘的，皇后专乘的华翠云凤肩舆都备好了，就算是半幅，肩舆前后也要用十六幅红罗销金掌扇呢，只是临行前太后懿旨将红罗销金掌扇给撤了，只留了开路的八幅掌扇，图案也从金凤改成了祥云。”
　　江玉燕也是做过皇妃的，闻言不由莞尔。旁人远远地可看不清什么皇后专乘的肩舆，只能凭着那代表皇后的红罗销金掌扇来辨别，甄嬛果然不能如上辈子那般风光回宫，踩着皇后在后宫立威了。
　　不一会儿，宫人们便来禀报，说是允礼已经带了銮驾和轿子来了，现正在外头侯着。
　　抬脚出门，恰好碰见槿汐同品儿扶着甄嬛款款走出，只见甄嬛一扫黯淡容光，遍体璀璨，美艳不可方物。
　　美则美矣，毫无灵魂。
　　江玉燕微笑着向她行了个礼，甄嬛只是微微点点头，扭头对槿汐笑道：“长久不穿戴宫装凤冠，现在穿上仿佛整个人重了几十斤，难受得紧。”心下却是自怜的想着，这锦衣华服于她而言，何尝不是万重枷锁，锁尽一生欢欣希望。
　　槿汐微一垂目，恭顺道：“皇上宠爱娘娘，赏赐丰厚，娘娘日日换新，习惯了便只以为美而不觉难受了。”
　　还没回宫，下马威倒先冲着自己来了。江玉燕只做不知，看着独自负手站在石榴树下的允礼，轻声唤道：“十七王爷。”
　　允礼立即醒过神来，神色自如地躬身向甄嬛伸出手去：“臣弟恭引娘娘归宫，以示皇恩浩荡。娘娘请移驾，鸾轿已在寺外等候。”
　　甄嬛扶了他的手，一路迤逦而出，甘露寺佛殿重重，那一道道门槛似乎跨也跨也不完，檀香的气味袅袅在身边萦绕，金殿佛身，宝相庄严。寺中所有的人都已跪候在寺门外，殿中静得如在尘世之外，只闻得众人徐徐而行的脚步声和衣裙曳地之声。
　　谨身殿，已经是最后一重殿宇了，寺门外垂首恭谨跪着两排宫女内监，明黄色凤鸾仪仗灿如阳光，皇后专乘的华翠云凤肩舆停在不远处。肩舆高六尺、宽六尺、深八尺，古檀底座，朱红梁脊，镂金为轮辋，丹青画毂轭，华盖的四角都坠有镂空的金球，金球里各有两颗金铃，风一吹便“铃铃”作响，锵锵和鸣。顶上以金银铸云凤花朵为檐，檐内两壁镂卷草缠枝金花，大团的牡丹环绕瑞兽，画神仙永乐图，四周垂绣额珠帘、白藤间花，端是富贵无双。
　　苏培盛早候在外头，忙迎上来，行三拜九叩大礼，道：“给王爷、娘娘请安。恭迎娘娘回宫。”
　　满寺的尼女也跪在寺门外一动不动，天气渐热，她们的佛衣领上被汗濡湿，不过一个时辰，又被日光蒸发，只留下一圈白花花的迹子。甄嬛一眼看见跪在主持身后的静白，不知是不是体胖的缘故，她的汗比旁人多得多，整件佛衣全都濡湿了。
　　甄嬛瞥了她一眼，冲着苏培盛点点头，示意他起身，道：“皇上如此郑重，本宫怎么敢当？擅用皇后仪仗是大不敬，纵使皇上天恩，皇后贤德，本宫也不敢逾礼。”她看一眼苏培盛，淡淡道：“苏公公，请即刻回宫禀明皇上，请许本宫用妃子仪仗，否则，本宫绝不敢回宫。”
　　苏培盛赔笑道：“娘娘一早知道的，这是皇上的心意……”
　　甄嬛微笑，“本宫也一早说过，本宫不敢担当。”
　　跪着的静白越发战栗起来。
　　苏培盛只抬眼看槿汐，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忙跪下道：“这一来一去费的时间不少，这.....”
　　甄嬛看也不看他，只道：“尊卑有别，本宫不是恃宠而骄，僭越无礼的人，也不愿来日见了皇后无地自容。”苏培盛不敢起身，只拼命磕头不语。
　　槿汐刚要张口，就听一把子脆生生的嗓音：“听说皇上皇后都在乾清宫外头等着熹妃娘娘呢。用了皇后娘娘的仪仗，娘娘未必记在心上，可是若让皇上和娘娘等着，就略显不恭了些。”
　　甄嬛也是早就知道帝后带着后宫妃嫔在乾清宫门口等候，故意想凸显自己的的贤德，又好拖一拖时间，一是为了叫众人见识自己的得宠，二是准备教训教训那些对她不客气的尼姑们，只是不成想被江玉燕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
　　本来是扛着尊敬皇后的大旗，被江玉燕这么一说，再坚持下去怕是要适得其反了，她只好点头道：“也罢，待我回宫之后再向娘娘请罪——只是皇后的掌扇本宫是万万不敢再用的。”
　　苏培盛笑容僵了一瞬，忙一叠声应了。接着她又将目光移向江玉燕，赔笑道：“甄姑娘，您的轿子也备好了。”
　　甄嬛抬起脚，路过众尼姑时，心里到底气不过，缓缓停在静白身边，道：“本宫在此清修数年，多蒙静白师太照顾了。”
　　静白脸色煞白，颤声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娘娘无须多谢。”
　　甄嬛冷冷道：“师太对本宫的‘照顾’本宫没齿难忘，必当报答。”烈日下，静白的身体微微发颤。甄嬛伸手拂一拂她的佛衣，她如同利刃割身，激灵灵的一抖，冷汗簌簌而下。
　　甄嬛不理她，对静岸含笑说：“本宫向来恩怨分明，师太昔日的照拂，本宫感激在心。”转头吩咐槿汐：“拿两部本宫手抄的《太平经》来，赏赐静岸。”
　　静岸谢过受了，又犹豫道：“贫尼有一心愿，请娘娘成全。”
　　甄嬛看一眼一旁跪着的静白，向静岸道：“你要说的本宫全然明白。本宫便饶她一条贱命罢了，希望她能痛改前非，一心向佛。”
　　静岸垂首谢道：“多谢娘娘慈悲，我佛必定护佑娘娘。”静白亦是连连叩首谢恩。
　　漫不经心的看着，甄嬛又随手指了一个面容慈和的尼姑，微笑道：“静岸虽为住持，但是太过软弱不堪，从今后就由你接替静白的位置，管教甘露寺众尼，好好一纠她们的风气。”顿时一片哗然。
　　见静白面如死灰，甄嬛面露得色，允礼欲言又止，还没等他开口，不止是谁喊了一句：“咱们甘露寺可是世祖御笔亲提的皇寺，住持更是先帝亲封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底下尼姑也窃窃私语起来：“咱们也接待不少后宫妃嫔达官贵人，却从没有一个插手咱们寺里的事务的。”
　　“住持经常被太后娘娘接到宫里讲经呢，太后都没管这么多。”
　　“...呸，玷污了佛门圣地，现在倒显出她来了...”
　　“...还说什么不敢擅用皇后娘娘仪仗，我看她比皇后还威风...”
　　“.....真当咱们没见识呀，还不用皇后娘娘的掌扇，笑死，皇后娘娘的掌扇是红罗销金的，你瞧这个是什么，妃制的祥云扇而已，宫里压根儿就没准备给她换上...”
　　“.....”
　　不管是往日的罪过甄嬛的，还是真的一心向佛的，对甄嬛都没什么好印象。有一个带头的，众人的怨念也被引发，议论纷纷。
　　甄嬛脸上一黑，苏培盛连忙喝道：“胡沁什么呢！慢待了熹妃娘娘，待杂家禀了皇上有你们好果子吃！”
　　众人悚然而敬，甄嬛顾不得尴尬抬脚就走，走远了才沉声对槿汐说：“静白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当年她诬赖我偷她的钱，今日就赏她一顿板子略作惩戒。还有，去查查刚才讲话的都有哪些？”
　　槿汐面露难色，却依旧点头道：“奴婢自会去办妥。娘娘放心。”
　　江玉燕笑吟吟的，这次她倒不曾唱反调，她还等着甄嬛把人都得罪了，去到处上眼药呢。正如那些尼姑们所说，太后经常唤住持静岸去宫里讲经，被这般打脸，那静岸就是个泥捏的也不能轻易咽下这口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