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章五·世界的假面（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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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世界的假面（五）
中原中也猛得起身，赤脚站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微光透过窗帘，于洁白的地板上落下一道细长的光痕，空气里弥漫着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门外已经有人醒来传来轻微细碎的活动声。
这是医院，港口mafia的医院。腹部的伤口因为刚刚的动作而隐隐作痛。
中原中也大步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晨光一下子全涌了进来将窗前的少年与身后的病房照亮。
好像真的只是一场梦。
那时黄昏，现在却是太阳初升的清晨。
也只有可能是一场梦吧，只有梦里才会有什么从心灵里诞生的理想，也只有梦才会有一个仅仅他存在就足够满足的小姑娘。好像他对于她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一样。
果然是梦吧。
这就是做梦的感觉么。
从有记忆至今，他从不做梦。
这样想着，中也却忍不住扭头去挂在墙上的时钟，清晨五点。
六点的时候护士进来查房，吃过早餐后又检查了一遍身体，伤口恢复得很快。黑蜥蜴里那个叫广津柳浪的老爷子来接他，他再一次走进了港口mafia的首领办公室。
这一次他宣誓了忠诚。
从这一天起他不再是“羊之王”，而是属于港口mafia的属下，他将以自己的力量碾碎港口mafia的所有敌人。
走出首领办公室时，他莫名的回头望了一眼巨大的透明玻璃外灿烂的阳光。
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五个多小时。
……
有初等在从学校出来回家路上的转角，双手拎着书包和蛋糕。夕阳从热烈绚烂到渐渐没落，她垫着脚张望在夕阳落尽后垂下了眼睛。
没有中也。
中也迟到了哦。
可能只是晚来一会儿。
还是说……被抛弃掉了呢，中也应该并不情愿做她的精灵吧。
可是，不是理想中的自己么。既然是“我”的话，不是另一个“我”么。
手机传出来电铃声，一声声都像是急切的催促，有初愣了愣，从包里取出手机正要接听时对方挂断了。像是什么呢，好像只是完成一个任务，有做过就好，并非真的等待着被接听。
有初低着头愣愣看着未接电话上显示的“妈妈”，她愣了好一会儿，沉默拨了回去。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终于接通。
“妈妈……”
那头传来温柔的女声，通过电话传来略有些失真：“有初？天要黑了，快到家了么，还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没，没有。妈妈……”有初低着脑袋，长发将她的脸庞遮挡瞧不清神情。
“嗯，在哦。呀呀……”那头母亲笑起来，像是甜蜜又像是无奈，“有初是在撒娇么，那么大的孩子了。快回家吃饭吧，天妇罗要凉掉了哦。”
那一刻有初觉得母亲也是爱着她，不管多少都是爱着她的。而就这一点点，这么一瞬间的意识就已经足够她转身奔跑。
“马上，妈妈我很快就到家了。”
她用尽全力奔跑着，迎着风，任由长发被甩在身后吹散吹乱。
“好，不要着急，注意安全。”母亲细心的叮嘱着。
有初正要答应，那头忽而传出一阵哭声，随后电话便匆忙挂断了。
胸口急促心的跳，喉咙渐渐干涩，双腿麻木的向前，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自己大口大口的呼吸声与心脏超负荷的跳动声。所有的感官都在告诉她痛苦，叫喊着停下来，她却不敢回头。
在看到江雪宅的那一刻她终于可以停下脚步，慢慢平复呼吸，拖着疲惫的双腿走过去，推开门。
天黑了，风有点冷，有初满身热汗，没一会儿便被吹透了，她打了个寒颤，连忙进去反手关上门。
“我回来了。”
还是……没有人答应。
她下意识点开手机，上面没有显示任何消息。
换了鞋走向厨房，饭桌上残羹冷炙尚未收拾，厨房里也没有找见说是为她做的食物。
“叮咚。”
信息姗姗来迟，是母亲抱歉的话语。原来是次郎等不及所以先开饭，吃得四处都是浪费了许多，可又来不及为她重新准备，次郎闹着要爸爸妈妈陪着出门去小公园玩，要一家人一起散步所以家里头没有人。
其实在听到哭声的那一刻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依旧怀抱着依旧期待着自己也会被爱一点点的可能。
她回复了消息，一如既往的不用母亲操一点心。
随后收拾了桌面厨房，再回到房间写作业。
整理好第二天需要的书本，洗漱好不用任何人催促到了时间就乖乖睡觉。
向她这样被抛弃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她背离她自己，理所应当的也被背离。
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有初想，所以中也不想要她是情理之中的。
中也……
可万一呢，万一是中也遇到了不得不晚来的事情，中也不是他的精灵么，还是说只是她的幻想。她触及过他的身体，感受过他的温度，他的声音模样清清楚楚的都记得。
万一中也只是来晚了，万一他迷失了方向找不到路。是我把你抛下了么。
寂静无声的夜里，被强压下的千头万绪一时间皆翻涌而起。她愿意想出千千万万个理由，而后顺从内心的想法奔赴黑夜。
夜风卷过路边的花坛，树木沙沙作响，寂静无声的夜里落下的脚步声被无限放大，任何一点动静都刺耳得吓人。有初有些害怕，抱着书包埋头跑，这一次他依旧不敢停下来。
恐惧，迷茫，忐忑，极其相似又截然不同的情感。
如果说来时她在朝着别人奔跑，那么去时她鼓起了所有勇气想要去寻找自己。来时，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预感过得到或是失去。而去时，一切都是未知的，她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因为寻找“自己”这件事本身就拥有无数种可能。
她只是在十二岁的时候，在最青涩冲动最单纯天真又快速成长向着成熟迈进的时候不顾一切的去寻找一种可能。她去寻找希望，哪怕最终未必如意，但是她想了，于是去做了。
学校的围墙非常难以攀爬，而有初的运动神经发育过于迟缓，反正至今没有什么奋斗的意思，好不容易垒着石头爬上了墙，翻下去的时候还是没控制住，当场对着教学楼的方向行了一个土下座大礼。
将糊在脸上的头发扒拉开，就着手机屏幕的光查看了一下火辣辣疼的膝盖，还好只是普通的软组织挫伤和一些淤青。书包正好垫在手臂下，又有衣服阻挡只些微泛红。见没什么大问题，她按灭了手机拎起书包，狗狗祟祟超皇家花园那边一路找过去。
现在这个时间点就算是门卫大叔也该反应迟钝昏昏欲睡了，只要小心一点不会被发现的。
中也会去了哪里。
有初不知道，她只是推测着可能的地方一路寻找，小声的喊着中也的名字，在偌大的校园里找寻她的理想。此时此刻，她甚至想不到有什么人能够帮帮她，因为中也无法被寻常人看到，她无法大张旗鼓的找他。
从天黑到天亮，有初翻遍了大半个校园，缺少睡眠导致头脑也像是蒙了一层雾，晃一晃就是一脑袋浆糊。
除非他主动出现。
心中的阴影不受控制的扩散放大，明明有其他理由，可总是不由自主的恐慌，难以抑制的想如果他不愿意被她找到，那么她永远也找不到他。他那么小，想要躲藏起来太容易了。
而她就在这里，学校，家，只要情愿，只要等一等，只要简单的等一等。中也会飞，回家的路并不难走，教室就在那里。
中也，我找不到你。
怎么办，我找不到你。
可如果我停在原地，如果我等待着，你会来找到我么。
有初走近教室，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做一堆，校园开始热闹起来。
她拉开座位，抽屉里也没有精灵小小的身影。
有初眨了下眼睛，慢吞吞的坐下来，任由自己被寂寞包围。
……
港口mafia压榨起未成年来可真是毫不手软，中原中也一天下来晕头转向，眼见天黑才走出了总部大门。他暂时住在宿舍，宿舍不大但整理的很干净。
他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并且一反常态一进门就朝床上躺。
真的是莫名其妙。
只是一个梦而已。
没听说过梦还能有续集的，就算续上了也完全是运气吧。
中原中也一边怀疑自己一边诚实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他清楚的看到了黑暗，他站在梦境中间，前方断断续续的亮着一束光。而在他观察着光束，脑海中肯定自己应该走过去的想法时光束倏然扩大将他笼罩。
等他缓过神再一次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草丛里，而外面天光大亮。
中原中也用了一秒钟的时间确定了自身处境与四周环境，一下子飞起来冲出草坪。
如果他的推断是正确的话，他大概可能放了小姑娘鸽子并且毫无消息还夜不归宿！
必须快点赶过去啊可恶！
中原中也左右确认了一下方向，很快找到目标——有初座位旁的窗户。
“咚咚。”
轻微的敲击声。
身后的人一把拉开椅子，费解的点了点有初的肩膀：“头发，早上是忘记了么？”
有初望着空荡荡的桌洞没有应声，只是摇了摇脑袋，也不知道表达的是意思忘记了还是没有。
“咚咚咚。”
更加大力的敲击声。
“又有鸟飞上来啄窗户了啊，真……”相马空海猛的止住话，又赶紧掩饰道，“……真是有些呆的样子，啊，飞走了。”
中原中也默默转过头，僵着脸与相马空海四目相对。
大地飞过去，也跟着拍了拍窗户：“是陌生的甜心诶，来找人的么？”
相马空海的话有初根本听不清，自然也察觉不到问题。反倒是大地就在他耳朵旁不远，她下意识转过头看了一眼。
外面是一只整个人都趴在窗户上，圆滚滚的小脸蛋贴在玻璃上挤成扁扁一块的中也。
有初想也没想站起来扭开锁推开了窗。
阳光金子一般灿烂，光里的中也像是披了一层金砂，光芒耀眼。
好暖和。
有初伸出双手捧住了她的理想。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章五·世界的假面（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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