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星愿]失乐园[巳悠]》雨期久

28、天使机器人（4）

　　“监测到使用者距离5m。”
　　“恢复程序中……”
　　“恢复失败。”

　　没力气……动不了……也看不清东西……
　　亥清悠费力也睁不开眼睛，其他感官也很模糊，只能通过处理器反馈出枣巳波就在很近的地方。
　　啊……好像被他抱在怀里。
　　他好像要带我走。
　　忽然，亥清悠察觉到一个靠近的脚步声，奇怪的是，出于【天使机器人】系统的设置，任何除使用者以外的陌生人靠近处理器都会做出警报。
　　现在没有……只能说明这个人……是自己的开发者……
　　“巳波，他现在的状况很危险。”那个人开口说话了，是温柔平淡的声音。
　　“……”枣巳波没有回答。
　　“可能会坏掉啊。”那人继续用很冷静地语气劝着他。
　　“……拜托你，樱先生。”
　　樱先生？……我不是了先生开发的吗？……
　　视野消失的前一秒，亥清悠好像突然记起了很多人的样子。

　　再次苏醒时，亥清悠躺在冷冰冰的实验室平台上，赤/裸的身体插/着数据管。
　　他试着扭动脖子，看见雾化的墙壁玻璃外，枣巳波在和另一个男性谈话。
　　“那样的改造会出现很大的风险。”
　　“……”
　　“巳波，如果还想他活下去，立刻就要拆除那个程序。”
　　“……抱歉。”枣巳波发出哽咽，掩面滑落在地上。
　　亥清悠听得心急如焚，试图挣脱数据线。
　　可接下来对面的男人却平淡地笑了一声：“流泪的样子很美，巳波，不愧是天才童星。可是你这样只能骗过那孩子。”
　　“……”
　　枣巳波的哭声居然真的瞬间停止，他直起身，语气又恢复常态：“没有其他解决办法吗？格式化记忆也好……”
　　“你知道他不是人造实体，他是个真实的人。”
　　“……”
　　“他有权利决定自己记忆的去留。”
　　“……我知道了。”

　　真实的人？……我不是人造体吗？……
　　随着门被推开，亥清悠看见刚才说话的男人全貌，熟悉感袭上大脑。
　　“啊，你醒了。”男人温柔地笑道，“现在要麻烦你再睡一觉，巳波就在外面一直等你。”
　　话音刚落，亥清悠的意识断电般停止。

　　坐在走廊边的枣巳波沉默着，打开手机，解锁某个隐藏相册。
　　一张张照片，全是穿着校服的青发少年。
　　和同学去面包店聚会，逗/弄路边见到的流浪猫，被迫在班级活动上cosplay幼稚园小朋友……
　　枣巳波一张张看去，寂如死水的眼神泛起一丝阴郁的笑意。

　　那已经是半年前了……
　　“滴咚。”
　　掉落的水珠在清澈湖面砸开一片涟漪，青年站在桥边，任由冷风吹卷他稍长的白发。
　　他闭上眼睛，没留意耳边的脚步声——
　　“那个……你还好吗？”
　　枣巳波愣了片刻，缓缓转头。
　　面前的青发少年看到自己的正脸流露出几许惊羡：“你……不要想不开哦……”
　　“……”
　　“难过的时候吃甜食就会快乐，我这里有巧克力，你要吗？”少年真的从口袋里递出来一枚巧克力。
　　“……”
　　见自己一直不说话，他的脸慢慢地红成一片，收回手：“不想吃的话就算了……总之就是……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
　　“悠悠！”
　　“！”少年听到同伴的呼唤，“再、再见！……”
　　看着他奔向远处的背影，枣巳波默默抬手把脸颊上的泪水擦掉。
　　刚才不过是在做普通的演技练习而已。不过那孩子……真是鲜活。
　　身上都是没有被教条修剪过的生命力，和已经成为提线木偶的自己截然不同。
　　真羡慕啊……
　　“他要是一直在我身边就好了……”
　　青年这么低吟着。

　　一个月后，枣巳波来到樱春树的实验室。不多的休假时间，他能来参观朋友【天使机器人】项目的研究成果。
　　眼睛漫无目的地扫过一个个实体样本，枣巳波突然停下脚步——
　　“诶？……”
　　樱春树闻声看去：“你认识那孩子吗？”
　　“……”枣巳波缓步靠近那个密封的透明容器，仔细观察躺在里面的少年，“是他……”
　　“巳波？”
　　“……见过，但我不认识他。樱先生，【天使机器人】不是全人造实体吗？为什么会有……”
　　樱春树解释：“除此之外，还会招募志愿者做活体实验。”
　　“活体……”
　　“他是我从鹰匡那边接手过来的，因为不符合鹰匡的研制效果，被他放弃了。”
　　“放弃？！”枣巳波睁大眼睛，“意思是培养到一半就丢掉了吗？！”
　　“巳波，不要激动。”
　　“……”枣巳波攥紧手指，“抱歉……”
　　樱春树轻叹一口气：“原本按照签订的条款，中止实验的志愿者接收赔偿金后就会被清除记忆，重新回归正常生活。”
　　“……”
　　“但这孩子想成为正式机器人的意愿很强烈，也许是因为他是个孤儿，非常迫切地想要和某人建立亲密关系。”
　　“孤儿？……”枣巳波唇齿轻颤。
　　那天来到自己身边，温热得像太阳一样的少年，居然……
　　“我还在纠结……”
　　“樱先生，继续实验吧。”
　　“巳波？”
　　“等他正式成为【天使机器人】，我想做他的使用者。”枣巳波抬手放在容器表面，隔着透明屏障抚摸少年稚嫩的脸，“让我来做他的【某人】好了……”

　　实验继续进行，樱春树最终成功将亥清悠研制完毕。
　　启动他的那个夜晚，枣巳波把少年抱到后院的小花园，漂亮的双人秋千上。
　　他亲吻少年的唇，然后看着他缓缓睁开眼睛。
　　“我的名字是亥清悠，很高兴成为你的【天使机器人】。”
　　啊，看来你果然不记得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了。
　　没关系。
　　枣巳波勾起嘴角。
　　从今天开始你的每一天都属于我。

　　拥有他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因为工作繁忙，枣巳波基本都把少年放在家里，他私心也不想让对方外出接触其他人事，像厌烦自己心爱的玩偶被弄脏一样。

　　有一天傍晚，枣巳波比行程提早回家，推门就看见亥清悠趴在窗台上，好奇地盯着落日。
　　“……”
　　酒红色的夕阳照在他清俊的脸上，枣巳波第一次心软了。
　　“真的吗？！我可以去看巳波拍戏？！”
　　“嗯，但是不要到处乱跑哦。”
　　“我知道啦！又不是小孩子！”
　　“亥清现在的年纪，的确还是孩子呢。”
　　“哼……”

　　也是在那一天，片场发生了爆炸事故，灼热的火光中，枣巳波看见扑身护住自己的少年。
　　他的身体明明还很瘦弱，硬生生挡下了全部伤害。
　　枣巳波面对平台上血肉模糊的少年，眼泪一滴一滴从呆滞的脸上落下。
　　“樱先生……求求你，救他……”
　　“巳波，我可以救他，但从此以后他不可以再做【天使机器人】。”
　　“……”
　　“他会恢复人类的记忆，回到属于他原本的生活里。”
　　“……不，那样他会恨我吧。”
　　“为什么？……巳波？”

　　樱春树发现亥清悠在实验室里失踪时并不意外，他看着被删除的监控记录淡淡叹了口气。
　　“巳波，没关系的哦。这样做不对，但我会允许你做。”

　　亥清悠被樱春树修复得十有八九了，只要再改装坏掉的处理器就能重新启动。
　　先前的任何记忆都会被单独抽取储存，重新启动之后他又会再次认识自己。
　　枣巳波在心中重复完一切，看着躺在床上安静沉睡的少年。然后起身在他身上抽打——
　　细碎的淤青和伤痕，嗯，足够了。
　　他抱着男孩来到目的地，轻轻将他放下。
　　抬头看了看月云了的门牌，枣巳波扬起嘴角。
　　“接下来就要麻烦你了，了先生，你是绝对不会辜负我的期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