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弹幕横行选秀界》绿冰红雪

5、有我在（修）

　　不知道是他的声音太小，还是发弹幕的人不想回答。好一会儿过去，弹幕依然空空如也。

　　郗蔚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右手食指压着眉心挤按。

　　发弹幕的这个人认识他，也知道剧情，甚至比他知道得还多。是导演吗？还是编剧？

　　要是导演或编剧，那不都是妥妥的犯罪分子吗？会这么好心？

　　不是的话，对罗轻尘这么熟悉，难道是演罗轻尘的演员？

　　可是罗轻尘的演员要认识也是认识演司微的演员吧，怎么会认识他？

　　这个人光看脸就笃定地认出来了，还知道身体里的芯子已经换了……

　　这还能是谁！

　　郗蔚大脑灵光一闪，这必须只有原本演司微的那个演员吧！

　　倒霉催的，跟我长得这么像，说不定真的是双胞胎兄弟。说不定他知道身世，但知道我不知道，所以不好贸然相认。现在又因为拍了这种视频，更加不敢相认了。

　　惨绝人寰呐！

　　不应该这么惨吧？

　　郗蔚脑海里拼凑着各种可能的解释，努力找寻合理性。忽然间，他想起了小时候，跟着爸妈走街串巷去表演时，总有人说他是别人家的小孩，还有人想把他领回家里去。

　　小时候他都把那当大人逗他的笑话，现在一想，说不定那些笑话，正是因为那些大人知道他的身世有奇特之处。

　　郗蔚想跟弹幕确认一下，正看到一条空荡荡的【蔚蔚……】，已经飘到了尽头。

　　仿佛有千言万语不好说。

　　郗蔚莫名心头一痛，还没想好措辞，罗轻尘出来了。

　　“我好了。”

　　罗轻尘连衣服都换好了。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胸前是一个洒满金粉的人物侧写图案，天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帆布鞋。整个人校园感十足，仿佛带着盛夏的青草香气，看起来居然有几分傻白甜。

　　完全没办法与昨天那个强X犯联系起来。

　　没准儿弹幕是对的，罗轻尘可能真的一觉睡醒重新做人了。

　　“我忽然想起有点事！”郗蔚嗖地站起身，转回房间，“你先自己练练昨天的舞。”

　　他进门来就把门关上了，坐在床上继续跟弹幕小声对话：“喂，你还在吗？”

　　【在】

　　“你怎么会知道是我？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我好端端的……”

　　后面的话，他连说出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过了一会儿，弹幕飘了一行过来：【蔚蔚，你是不是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意思？

　　郗蔚想了想，点头回答：“我就记得我在单位的宿舍冲澡，灯泡坏了，我被砸晕了，醒来就在这里了。”

　　弹幕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才飘过来一行。【那你知道这个剧是演什么的吗？】

　　“知道，”撇撇嘴，郗蔚回答得怨气冲天，“大概剧情我都知道。”

　　【那你听我说，你现在可能很危险。】

　　郗蔚看到这儿不由得愣住了。这个发弹幕的好像也知道剧情，真是原剧演员？

　　【暂时留在罗轻尘身边不要离开】

　　“为什么？”郗蔚下意识问出口，“他是个……”

　　【有我在，他伤害不到你。】

　　“哈？”郗蔚觉得有点滑稽。你在哪儿，怎么在？你不过就是一个弹幕。

　　“你是谁？是原剧演司微的演员吗？”

　　不知道是被说中了还是怎么的，弹幕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等时机成熟，我再告诉你。】

　　【罗轻尘可以保护你。】

　　【你先带他去面试。】

　　郗蔚表示怀疑。帮罗轻尘面试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等罗轻尘去面试之时，就是他的逃跑之刻，傻子才会真的带强X犯去面试。

　　“他的水平大概……”

　　【没关系，面试完我教你一个办法，他一定能通过。】

　　【等他通过面试，就不会想对你怎么样了】

　　【蔚蔚要是喜欢，也可以和他一起参加。】

　　好像是这么个说法。看弹幕言语肯定，而且显然比自己更有“超能力”。郗蔚暂且信了他的说辞，他也觉得罗轻尘并不像个丧心病狂的人，不过就是一个误入歧途的青少年。

　　解决了眼前的麻烦，郗蔚放下了一点心：“你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吗？”

　　过了好一会儿，弹幕飘来一句：【我不知道。】

　　关键问题怎么一个都不知道？

　　郗蔚想了一想，又问：“那……我能去上学吗？”

　　比起继续当练习生，郗蔚反而更想上大学。司微的身份是大学生，郗蔚不是。他读高中时，做梦都想上大学，可惜人太倒霉，碰到一些事情，最后学业一团糟。

　　这里倒真的是可以做一个大学梦了。

　　【当然。蔚蔚想做什么都可以。】

　　【上学？我是误入了吗？】弹幕忽然飘来一句。

　　有别人了……

　　郗蔚掩饰地往床上一躺，不再说话了，那个弹幕也没有再说话，都是些别的不干净的在污人眼睛。

　　等郗蔚再出房门，发现罗轻尘已经把早餐买好都带回来了，看到他出来，还殷勤地招呼他一起来吃。

　　“你在房里搞什么？叫你都不理。”

　　郗蔚掩饰地拣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没有啊。”

　　罗轻尘好像也没有太在意。 “吃完我带你去面试点，我有信心一定能过！”

　　郗蔚眼角睨了罗轻尘一眼，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发弹幕的也说，罗轻尘一定能过，都不知道哪来的信心。

　　郗蔚一笑，问：“你不怕娱乐圈魔咒吗？”

　　去面试如果找朋友陪，通常你不会被选上，朋友反而会被选上。

　　罗轻尘愣了一下，犹豫了片刻，但很快就想通了，反而更热烈地要求郗蔚陪他一起去面试。

　　“如果你都被选上，那我肯定更加能被选上啊！要是我们俩都能选上，嘶，那就太好了！”

　　这个脑回路。

　　郗蔚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豆浆，试探他：“可是我要回学校办手续，没时间。”

　　“什么手续？要很久吗？我先陪你办手续，你再陪我去面试。”

　　态度认真，为人真诚。撇去开头坑人不说，似乎真的可以信赖。

　　郗蔚思索着，就先应了下来。反正就算情况有变，最糟糕等罗轻尘面试时，他想跑路还是可以跑。

　　早饭后，罗轻尘抓紧时间把他的舞蹈又练了几遍。郗蔚看着他也不会有什么进步了，就陪他一起出门。

　　秋天的太阳很凉，白白的。外面的巷子跟之前在视频里看到的一样，狭窄又拥挤，但是很热闹。到处是小摊在叫卖，早餐的、果蔬的、地摊杂物的，满满都是烟火气，龙蛇混杂。

　　果然不太安全的样子。

　　郗蔚不敢随便乱跑，紧紧跟着罗轻尘。他们穿过小巷子到了一条大路，对面就是一所大学。大门是丫字形，上头呈书页翻开状，中间的柱子上写着“杏城大学”四个字。

　　是司微的学校，还是全国重点。

　　能有机会当这里的学生，想想就开心！

　　而且这个剧情世界处处都是危险，学校肯定最安全。

　　等他离开这里后，司微也可以继续当大学生，好好生活，别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一石砸死三只鸟！郗蔚这个叫花子舞起了讨饭棍。

　　罗轻尘说话算话，要陪郗蔚去学校办手续。他一边看着来往的车辆，随口闲聊：“你们学校昨天出了新闻，你知道吗？”

　　“什么新闻？”郗蔚心情好，跟他搭个话。

　　“艾若庚知道吧？”罗轻尘带着看好戏的笑意，经过校门时，还在大理石柱子上拍了拍，“他今年也考上了杏城大学。昨天刚来报到，就被你们同学性骚扰——还是个同性，都上热搜了。”

　　郗蔚脚步顿了一顿，脑海里闪过一个剧情片段。

　　是司微刚进学校时候的事情。

　　恰好就是他拖着行李在路上走，被一个男生碰瓷，然后不由分说地冤枉，说是性骚扰他。

　　其实司微什么也没做，但面对对方的咄咄逼人，他又自卑、嘴又笨，百口莫辩。最后绝望之下委曲求全，连学都不敢上了，直接办理休学，离开了学校。

　　这是最初那个空镜头里省下的剧情，是整个故事的背景设定，是司微悲惨人生的导火索。

　　罗轻尘还在兴致勃勃地八卦：“网友都想扒一扒，这么不要脸的人就该一个社死。但艾若庚还挺大方，说都是同学，对方也只是一时糊涂，劝大家冷静 ……”

　　一时糊涂？受害人一时糊涂？

　　郗蔚不知道还有这个后续，确认自己的记忆没错后，他问：“艾若庚是谁？”

　　“你不认识他？”罗轻尘没有太惊讶，打开手机，找出昨晚的热搜词条：#艾若庚入学被男生骚扰#

　　郗蔚点开词条，看了看广场的评论。全都是玩笑地怪艾若庚长得太好看，的确没有曝光“骚扰者”的信息。

　　郗蔚勉强算舒了一口气。罗轻尘又搜出另一个词条：#艾若庚呼吁粉丝冷静#

　　划过第一条的营销号主持人，第二条就是一个叫“盛夏少年队队长-艾若庚”的微博账号，看来是个出道的男团成员。

　　微博很诚恳地为那个骚扰自己的同学解释，表示对方已经道歉，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拒绝人肉，拒绝网暴。

　　郗蔚刚刚松下的一口气，被一口血梗在了喉头。

　　一二三四五六七——忘八你个艾若庚！

　　难怪司微憋屈地直接休学了。要不是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八成也要给艾若庚的三观态度点赞圈粉了。

　　当时路上没有监控，没有证据，路人都凭第一感觉判断，根本就是谁好看谁有理，谁声高谁有理。这个叫艾若庚的无中生有哄抬物价，再给个低价优惠，大家还都以为他是做慈善的。

　　其实他才是那个吃人骨头不吐皮的。

　　郗蔚点开艾若庚的微博页面。粉丝数不到两百万，大概率是糊团，自导自演借机炒作。

　　罗轻尘有些羡慕地说：“厉害，一次热搜涨粉近百万。这次少年营，他估计又能出道了。”

　　又是少年营？

　　怎么原剧里跟司微有冲突的都是少年营的人？

　　郗蔚按了按眉心，忽然想起来，原剧情里，司微后来是有回过学校的。

　　结果遇到了剧中另外一个主角。

　　也就是说，这个掉馅饼的名牌大学其实处处埋雷？他要读也得先把雷清理完？

　　好想骂人怎么办？

　　他等着虚空的空气墙，想把那个弹幕揪出来挨打。

　　说好的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结果连个学校都不能读！

　　不会是忽悠他的吧？

　　“先陪你去面试吧。”郗蔚无奈，转身朝校外走。

　　要是面试也是在忽悠他……

　　郗蔚咬牙，他也不能拿对方怎么办。

　　那自己为什么要听他的？连身份都不说，就靠他看个戏发个弹幕，凭什么要听他的指挥？

　　郗蔚忽然对弹幕后面的人感到了一丝怀疑。那是个好人吗？

　　万一是那些玩鱿鱼游戏的，他不是要被坑上加坑了？

　　“你不办手续了吗？”罗轻尘不知道郗蔚的想法，十分高兴地跟着出来，在路边抬手就招了一辆出租车。

　　郗蔚思考问题，不想理人。罗轻尘偏是个闲不住的，上车就开始叽里呱啦，畅想着等面试过了，他要做什么吃什么。

　　好像完全忘了，他自己是个强X犯，身边坐的是犯罪对象，只是犯罪还未遂。

　　郗蔚听得心不在焉。

　　大学不能保证他的安全，弹幕说的话也不是真的靠谱。在这个剧情设定的世界里，恐怕就没有安全的地方。

　　他到底是为什么钻到这么个坑人的电视剧里来了！怎么才能出去呢？

　　眼前弹幕终于敢出来挨打了：【蔚蔚别怕，罗轻尘会是个好朋友。】

　　好朋友？想强X你的人会是个好朋友？

　　郗蔚控制不住地差点想嗤出声来。

　　他是有点迁怒了。

　　不管这人是谁，就算是演司微的演员，就算是受害者，是被骗的，但就算被骗了，不是还有手有脚的吗？大男人的，反抗会不会啊？演出这么个烂摊子摊上他头上。

　　别再跟我说话，小心骂得你连自己都不认识！

　　“今年银杏这么早就黄了！”罗轻尘忽然在身边感叹了一声。

　　郗蔚无意识跟着往窗外看了一眼，惊讶地发现，窗外的景象，居然和现实里他生活的城市差不多。现在深秋季节，满街道的银杏黄叶，和现实里一模一样。

　　也对，GHS那个公司就是本市的，这种小制作的非法电影，怎么也不可能去别的地方拍摄。

　　出租车开过一段时间后，窗外的景色微妙地熟悉起来，竟然是到了郗蔚公司所在的那条街道。连麦当劳肯德基这种店都在原地出现。

　　郗蔚内心狂跳起来，盯着窗外的街景一眨不眨。

　　要是镜头拍到了以前的队友，队友们会不会在剧里出现？他不就可以直接走回郗蔚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