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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和她离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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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洛嫒就这样,保持着伫立的姿势,也不知道在窗前站了多久。
直到一串电话铃声响起,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来。
打电话的是她的助理,林可,“明总,今年下午ZL的接待会议您参加吗?”
会议安排在三点。可是到现在都还没见到总裁的人影,林助理开始焦心。
ZL是世界首屈一指的超级大公司,也明氏集团力争的潜在客户之一,今天下午的这个会议,她这个总裁将亲自接见,足见对ZL的重视。
“当然。我现在赶回公司,如果两点五十我还没到,你让孙副总先出面。”
“好的,明总。”
从这里过去,路上顺畅的话,至少需要四十分钟。
明洛嫒边说边快步出去,路过沙发前那张小桌,她又扫了一眼那张卡,匆匆下楼。
司机见到她出来,连忙把车开了过来。
“小张,回公司,开快点。”
今天来的是ZL集团人工智能业务集团的副总裁,阮总。
ZL集团的工作作风很务实,今天就是特地来现场了解明氏智能公司的相关产品,他们对一款传感器很感兴趣。目前,国内能做到这种高精度的公司,明氏智能是第一家。
孙愿副总是明洛嫒的发小,正在接待寒暄的时候,明洛嫒到了,做了自我介绍。
ZL阮总笑着说,“我知道你,明总。我听我们张总提起过您,她看过您一片论文,很欣赏。”
张总,张碧灵, ZL集团地位仅次于集团创始人林爱的二号人物,也是天才般的传奇人物。能得到这样一位人物的肯定,某种程度上,明氏智能已经在与ZL的合作上迈出了一大步。
废话不多说,明洛嫒亲自介绍了自家产品的研发团队,项目进度和生产状况。
连参观带开会前后用了三个小时,双方都有技术人员出席,算是半商务半技术交流了,结束时,已经到了六点钟。
正好是晚餐的时间,明洛嫒便邀请ZL代表去市里用餐。谈到吃饭就是孙愿的主场,她性格外放,技术上不是很懂,可酒桌上这一套她在行。
这顿饭吃了两小时,最后,ZL的人回酒店,明洛嫒坐上车,准备回家。
孙愿一拍她肩膀,嬉皮笑脸地说,“没喝够。时间还早,要不去你家接着喝?”
她以为明洛嫒会像往常那样,翻个白眼,无情地抛下她,然后扬长而去。
谁知今天,明洛嫒什么都没说,只是挪动身体朝里面坐了坐,给她让出了靠车门的位置。
孙愿惊的酒都惊了一半,正要说老板你不对劲!
明洛嫒已经有些不耐,“上不上车?不上我走了。”
“上上上。”孙愿赶紧把自己的娇躯娜上车,刚坐上来,屁股都还没坐稳,高跟鞋都没来得及收回,明洛嫒吩咐,“开车。”
“我去!你要谋杀啊!我的鞋跟都差点被夹住了。”
两人红酒啤酒混着喝,餐桌上一遛倒下了十几个空瓶。
明洛嫒今天的酒量明显不行,才喝了一瓶红酒,整个人就头昏脑胀,有了八、九分醉意,却还是端坐在那里,一杯一杯地喝酒。
“大明,你今天怎么了?我看你下午在会上也是心不在焉的,饭局上也怎么不说话。”
两人名义上是上下级,私下里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小学的同学,一直处到现在,二十年的好友。
明洛嫒盯着杯子里瑰丽迷人的酒红色,语气淡淡的,“没什么。”
这个样子没什么,猪都不信。
孙愿扫了一圈,终于意识到什么,随口问句,“嫂子呢?”
从前孙愿也来明洛嫒家喝酒聊天。老板夫人温芮总会腼腆地跟她打个招呼,然后去准备酒水,小食,还会贴心地切上一盘水果,做完这一切,她再一个人悄无声息地上楼回房。
给孙愿的印象,温芮就像一只文静害羞的兔子,一有风吹草动就赶紧躲回窝里。
明洛嫒牵了牵嘴角,“离了,她提的。”
“啊!!!”孙愿的嘴巴张成一个O。
离婚!竟然离婚了!
如果不是明洛嫒告诉她,她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竟然还是小兔子提的离婚!
“嫂子,嫂子……”孙愿扯起嗓子,夸张地大喊了几句。
明洛嫒拧紧眉,却也没有拦着她。
在喊了几声无人应后,孙愿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她灌了一大瓶啤酒,幽怨地来了句,“嫂子走了,没有薯条吃了。”
温芮做给她们下酒的薯条,是她自己亲自炸的。新鲜土豆削好,切成条,稍微抹上点黄油,放进空气炸锅。二十分钟后,便是金灿灿香喷喷的薯条。
明洛嫒一向不吃这些东西,但是温芮做的,她会吃几根。
这也是孙愿最爱吃的零食。她总是边吃边赞,“嫂子,你这做得比某基的好吃多了。糯,肥,还不油。”
明洛嫒漂亮的指尖勾住杯脚,轻轻笑了笑,仰头喝完,“没有就没有,四年前我们喝酒从来没有薯条,这么多年过去,你没习惯?”
“没习惯!以前是没吃过!现在吃过了就知道好了,难道你不喜欢?”
明洛嫒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低头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孙愿醉醺醺地凑过去,神秘兮兮地问,“嫂子有没有说,为什么要跟你离婚?”
为什么要离婚?
这个问题,她中午也问过温芮。
她记得温芮身影一顿,头也不回,仿佛自朝似地问了句,“这四年,你爱过我吗?”
这八个字就像是一道魔咒,从下午开始,到晚上,到现在,无时无刻不在纠缠她的心。
爱过她吗?
这个问题她从没想过。
但是今天,明洛嫒开始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问自己,她爱温芮吗?
酒劲持续发酵,明洛嫒只觉得脑袋是懵的,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转,孙愿在说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清。
下一刻,她脑袋一歪,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明洛嫒好久都没有这样醉过了,意识再次回归的时候,隔着眼皮子也能感到身边刺眼的光和热,天应该早就亮了吧。迷迷糊糊中,她习惯性地伸手向一旁的桌子上抓去。
以前,她有应酬醉酒时,无论多晚醒来,她总能在桌上摸到一杯蜂蜜水,就在她刚好可以碰到的地方。
可是,今天,那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明洛嫒抓了两下,反应过来,然后慢慢睁开眼睛,撑着双手,坐起来。
原来她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搭着一条毯子,应该是昨晚孙愿给她盖上的。
脑袋依旧有些昏沉沉的,明洛嫒揉了揉额角,拿起了茶几上的手机,8点40,比她平常的起床时间足足晚了两小时四十分。
她总是六点起床,六点二十出门,去跑步四十分钟,七点到家。等她洗澡换好衣服出来时,温芮已经做好了早餐,在餐厅等着她。
两人一起吃早餐,大约用餐半小时,吃完早餐,她八点准时出门。
好像,她与温芮一天内,见面最多的时候就是早餐。
明洛嫒给她们请了一位阿姨,王姨每天9点到晚上5点,负责打扫别墅的卫生,并给家里做午餐,做给明氏少夫人温芮。
至于晚餐,明洛嫒应酬多,很少在家吃晚餐。所以晚餐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温芮自己随便做点,而她自己的晚餐也相当简单,一份蔬菜色拉,或者一碗粥。
早餐,都是温芮起来烧的,而且做得相当丰盛。
粥,牛奶,三明治,烙饼,煎饺,有时候是她做的包子,样子不好看,吃起来味道还不错。
早餐的时候,明洛嫒总会习惯性地问,“昨天在家里过得好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温芮总是乖巧地摇摇头,“我在家挺好的。”
明洛嫒还记得,有一次她跟自己说过,昨天她在花园里撞见一只小狸花猫,很瘦,身上脏兮兮的,看着就很可怜。可是等自己一靠近,它就很害怕地逃跑了。
“我今天准备煮一些三文鱼,它要是来了我就喂给它吃。”
后面温芮说了什么,明洛嫒不记得了,依稀听到她问了句,“我可以养它吗?”
明洛嫒记得她说起这些时,脸上可爱又满怀憧憬的笑,那笑容软软糯糯的,很可爱,活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这是她在另一个人脸上永远都不曾见过的笑,像一阵温柔的风吹进心里,连心都变得柔软。
她就在这可爱的笑容中点了点头。
明洛嫒坐在沙发上,望着落地窗外摇曳的树影出神。明媚的阳光里,她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深邃的眼眸里有无数碎光在激烈地翻涌,每一点光都在提醒她,她曾经痛苦的一切。她死死咬着嘴唇,咬到发白她都不自知。
良久,她眼中复杂的光渐渐消失,一颗心就在这暖阳中平静地死去。
除了明洛嫒自己,谁也不知道她心里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门叮的一声被刷开,王姨进来了,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明洛嫒,显然吃了一惊,不过很快恢复平静。
“明小姐早。”
明洛嫒点点头,恢复了一贯的稳重,礼貌地回复了一句,“早。”
“昨晚跟朋友喝了点酒,睡着了。”明洛嫒面无表情地陈述着她睡在客厅沙发上原因,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楼梯。踩到第一级台阶时,她忽然停下来,扭头道,“对了,王姨,太太这几天出门去了。”
王姨开始收拾屋子,听到明洛嫒的话,姨母般地笑开了,“温小姐是跟朋友出去旅游了吗?”
之前温芮大学毕业跟着同学们一起参加过毕业旅行,回来给王姨带了一件小礼物,没想到被王姨记在心里。
“温小姐是应该出去散散心了,外头多好的天气!一个人闷在家里,时间长了可不得憋出病?要我说啊,明小姐有空,也该抽时间陪着太太一起出去旅游。”
明洛嫒牵了牵唇角,“嗯。”
上了三楼,明洛嫒回自己的卧室拿了衣服,摘下婚戒,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等她洗澡出来,习惯性再次戴上婚戒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婚了。
她苦笑了一声,把戒指摘下,扔进了抽屉里。
出了房门,抬头便看到对面的主卧。主卧门开着,同自己昨天离开时一样。她迟疑了一下,穿过走廊,再一次走进了主卧。
房间里一切如旧,跟昨天离开时一模一样。
温芮是个爱整洁的人,在家的时候,她就喜欢归纳整理。
被单铺得平平整整,床上两只并排在一起的枕头,整齐温馨中又透着几分暧昧,仿佛屋子里的两个主人每晚都在这张床上就寝入睡。
明洛嫒扫了一眼,走进了衣帽间,温芮的衣服果然都在,里面的衣服鞋子放得整整齐齐。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温芮走了,她只会以为这是某上平常的上午。
她可以想象,温芮起床后,细心整理床单,摆好枕头,去卫生间洗漱,然后清爽清爽的她再去衣帽间挑选一套当天要穿的衣服,顺手把其余的衣服都整理好。
她做这一切,总是很细心,每一个边边角角都会顾及到。因为自己换下的衣服,洗过之后,都是熨得齐整,然后默不作声地出现属于自己的衣橱里。
温芮为她做得这些,她不是没看在眼里。相反,她不仅看在了眼里,也记在了心里。
从衣帽间转身出来,明洛嫒一眼就看到沙发前小桌上的那张卡。
保持着昨天的位置,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受人嫌弃被人遗弃的小可怜。
明洛嫒拿起那张卡,塞进口袋里,反手轻轻关上门,然后下楼去了。
孙愿看到她十点钟就出现在公司,吃惊地问,“你怎么了来了?酒醒了?吃早餐了吗?”
“我怎么就不能来?这是我的公司我还不能来?”
“能能能,当然能。”孙愿拉开她办公桌前的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掏出手机,噼里啪啦点了一通,“老板,咱们叫个外卖吧,正好我也没吃早餐,我们一起吃。”
明洛嫒没吭声,那就是答应了。
半小时后,外卖到了。明洛嫒的是咖啡和三明治,孙愿自己的是某基。
看她吃炸鸡炸薯条吃得香喷喷,满嘴都是油,油乎乎的味道飘荡在整间办公室,明洛嫒下逐客令,“你出去吃。”
“干嘛呀,人家昨天没吃到免费薯条,今天还不能自己花钱买来吃?”
明洛嫒皱眉,“你去别处吃,味道太重。”
孙愿噗嗤一声笑了,“到底不是嫂子做的,自然油味重。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吃到嫂子炸的薯条。”
明洛嫒眉头拧得更深,语气平静,“我和她已经离婚了。”
她干巴巴地咬着三明治,今天的三明治似乎格外难以下咽,里面夹着一大片生番茄。
她不喜欢吃生番茄,所以每次温芮给她做三明治都会将番茄切片后稍微煎一煎,再给她夹进去,她会放炒好的鸡蛋,黄澄澄的鸡蛋软软的,还抹上了明洛嫒最喜欢的一种甜辣酱。
“干嘛?吃个三明治而已,搞得像上坟似的。”孙愿好心递给她一个炸鸡翅,明洛嫒摇头拒绝,忍不住道,“我不爱吃生番茄。”
“矫情!你什么时候有这个破毛病的?还不吃生番茄?哪家三明治汉堡不是放生番茄?”孙愿瞥了瞥嘴,“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之前嫂子不在的时候,你怎么吃早饭的?这么多年没习惯吗?”
得,昨天明洛嫒对孙愿说的话,她今天全怼回来了。
明洛嫒不说话了,默默吃三明治。
只是那样一个气质优雅,肤白貌美的美人皱着眉头,小口小口咬东西吃不下去的样子,怎么看都有几分委屈。
“好了好了,不想吃就别吃了,马上到午餐了,我们吃三宝饭去。”
明洛嫒一听,立刻就把三明治扔一边了,似乎一口再也不想再吃了。
“这么嫌弃?”
“嗯。”
孙愿勾唇一笑,身子前倾,“有没有想过把嫂子追回来?”
明洛嫒握咖啡的手一抖,咖啡杯差点从手里跌下去。
“什么意思?她已经跟我离婚了。”
孙愿的目光落在她左手无名指上,说出来的话,更是让明洛嫒心猿意马,“离了婚还可以复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