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番外】合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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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31日星期三小雨
现在是在飞往洛杉矶国际机场的飞机上面。
为了调整时差，大部分旅客都已经无暇再做其他的事情，关掉了阅读灯陷入了沉睡。
龙雅看着自己肩上的少女，浅金色的头发伏在肩上，一缕垂下来搭在了白皙的颈间，毛毯滑了下来，她似乎觉得有些冷双肩缩进在一起。呼吸绵长而平稳，睡得很熟。
想了想，龙雅缓慢的抬起手扶住鸢黛的头慢慢放在了自己腿上，将毛毯重新盖好。
少女没有惊醒，只是微微转了转头便不动了。
龙雅关掉自己头顶的阅读灯，这是机舱里最后一盏。橙黄色的光芒熄灭，只剩下地板上的白色过道灯散发着微光，还有窗外巨大的白色机翼尾端，闪闪烁烁的信号灯。
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回到过那里了呢。
龙雅眯起金色的眼睛，用手支起头。突然间就在黑暗安静的氛围里陷入沉思。
记不清了，大概有10多年？
离开之后就没有回过了，也不知道多少次像这样坐着飞机飞过它的上空，也都没有想起过。这次突然是因为有故人在身边吗。
下意识的，龙雅吹下眼眸看了看膝上的少女，黑暗中无法看清脸，只有清晰传达的37°的体温。
长大了，变了吗？
最后的疑问词让龙雅的感觉也模糊不清。
小时候的一切都已经模糊不清。粗壮的美国梧桐，红房子后面的一小片白色雏菊，大家哄抢的简易秋千，破旧不知从哪里捡到的网球拍，散发出点点霉味的图书馆，长长的，铂金色会在亮光下变为银色的直发……
一切又慢慢清晰起来。
又勾带出本应忘记的，冰冷的回忆。
大雨，泥水，各色的雨靴，汹涌着海水的港湾。
停在自己面前的那只虎口带着茧的手，当时有是以怎样的心情握住的呢。
龙雅阖上了眼睛。
脑海深处有光亮挣扎着钻出来。
于是回忆翻滚而来。
最深处的记忆是脏乱的易拉罐，纸箱，这样的记忆并没有停留多久，便切换到了红顶的房子。
龙雅对孤儿这件事最初并没有多少感觉，只是慢慢长大，才多出了些许的悲凉，又很快的在颠沛流离之中消失不见。自己来到孤儿院后半年Belem才被送来，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那个小小的孩子安静的坐在地板上，远离其他的孩子，用颤抖的手慢慢搭着积木。
现在想起来她当时的心情一定很悲伤吧。
只是那时候的自己却很恶劣的趁女孩离开的时候一脚踢翻了堆起来的积木。女孩子回来后只是愣了一下，便又继续沉默的开始搭积木。原本等着看女孩子哭闹的他不免有些失望。
于是有意无意的总在想办法弄哭女孩，比如故意把她的被子甩到地下，打翻汤碗，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拽她的长发，用橘子砸她……
无济于事。
似乎沉默和孤僻就是女孩的代名词，只有自己问的时候才会说那么几句话，而且杀伤力都不小，往往都是以自己词穷无理取闹而结束谈话。
孤儿院的生活平凡而单一，在节假日的时候会有不知道来自哪里的人来捐款，龙雅没能记住他们的样貌，名字，这些也许是真善良，也许是只是为了寻求原谅，他们每一次来都会带走一些孩子，这些人来的时候Belem总会躲到图书馆，不论Jane怎么说都不去见人。
于是龙雅也就和她一起呆在图书馆里，那个时候女孩总是翻开书，然后发很长时间的呆。
直到龙雅捡到了那只破旧的网球拍。
他花了很长时间去学会怎么使用，去想办法借网球，从早到晚一直对着墙击打。那个时候往Belem会抱着那本厚厚的书坐在他身后的树下，有时候看着他挥拍又是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一个又一个的午后。
当时龙雅打网球也许只是为了消磨时间，只是当他能够熟练地挥拍击球的时候，它已经和自己的生活密不可分了。
“你想离开这里吗？”
极少发生的情况，龙雅刚刚秒掉附近小学的网球部队员，Belem一天突然这样开口问道。
“遇见更多的对手，和各式各样的人比赛。”
“然后有一天，你会站到顶尖。”
龙雅当时笃定的回答，“想。”
于是女孩突然间奔跑起来。
龙雅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灵动的女孩，她的速度不算快，双臂用力甩开，迈动纤细的双腿，阳光和风将她的长发画成一条滑动的金色的线。她向着海的方向跑去，酣畅淋漓的不受约束的，夕阳下她的影子仿佛一只扇动羽翼起飞的海鸟。
龙雅气喘吁吁的跟上的时候，女孩子站定在悬崖边，下面便是拍打着浪花的金色海洋。
“我要离开这里！”
Belem如此用力的说道，逆光龙雅看不清她的脸，若是现在想想的话那大概是一张自信而傲气的脸。
“总有一天我会站在很多人的顶端，俯视他们！”
她用力一跳，投入夕阳下金色的海中。
万鸟齐飞。
在浅滩上休憩的海鸟受了惊吓，奋力的拍打着翅膀起飞。白色的羽翼纷杂交叉在一起，阴影重重叠叠飞快的变幻。带起水珠四溅，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明亮的光，呼呼的风声穿过羽毛的间隙拍向面庞，鸟叫声直冲云天。白色的海鸟们一齐用力向上飞去，这些鸟儿一瞬间不顾一切，没有目标却只是用力扇动着翅膀，向着高处飞去……
龙雅难以在时隔十多年后再次去描述那时的感动，只是那一刻，一切便都变得毫无畏惧。
第二天，龙雅被越前家领养走了。
紧接着潮水般汹涌而来的便是城市深海般沉重的记忆……
生的疲惫和畏惧将那一刻的感动瞬间碾成齑粉。
龙雅睁开了眼睛。
四周是沉默的黑暗。
飞行在万里高空的这架白色的大鸟发出嗡嗡的声音，它依据航线不知疲倦的来回在两点之间，高度，距离，目标一切都被预先设定，它的一生便都是这样，直至变为一堆废铁。
龙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将额头慢慢放在少女的发上。
仿佛听见一种声音，从自己的身体里缓慢而懈怠的流逝。
合上羽翼。
【番外】合翼，完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番外】合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