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这不是烂尾文的正确打开方式》自矜

47、合作

　　怎会如此！
　　大脑一瞬间像是闪过了火花，把宋望舒轰炸的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她刚才把从徐青山口袋里的怀表偷偷拿了出来，为了不被察觉，还特意拦住韩若晨，做出一副丢衣服的姿态。
　　自以为没有破绽。

　　可如今，孟芷手心里放着的，是同样的珐琅镶钻怀表，就连磨损程度，都是惊人的一致。
　　宋望舒的呼吸顺势乱了。

　　“你……怎么会有这个？”宋望舒没有把口袋里怀表拿出来，而是先问孟芷。

　　孟芷勉强扯扯嘴角，帐篷里暖黄色的灯光也无法修饰她脸上的惨白，她垂着头，自顾自起过宋望舒的手，把怀表放在了宋望舒掌心。

　　“你知道这个？”孟芷的声音略显沙哑，就在这一瞬，竟让宋望舒觉得，眼前人似乎突然变成了另一个。

　　犹豫，迟钝，藏有心事。
　　不像是平日里的直爽女孩，也不是孟芷一开始被设定的娇蛮。

　　“所以应该是什么？”宋望舒没有打开怀表，也没有揣测孟芷的用意，至始至终，她的视线都落孟芷身上，像在一点点扎根，深陷其中。

　　她从一开始就带着点希望，从来没有怀疑过任何人，即便身处怪圈，也会下意识反思，是否是她的打开方式出了问题。
　　可后面，却一次次发生转折，随意地丢下一些线索，让她像解密一样不断探索，挣扎向前。于是，她开始在角色扮演里，学会了伪装自己。这并不是最好的方式，但却可以暂时避免一部分伤害。

　　孟芷似乎也没想到宋望舒会问得这么直接，手慢慢收回，指尖下意识摩挲着衣角，逐渐把卫衣边缘捏成了一个小团子。
　　这是孟芷的小习惯，没当慌乱不安时，她就会不自觉的做这个动作，像是会自动生出一点安全感。

　　宋望舒还记得，她刚到这里时，填坑在遇见每个角色时，曾传输过人物设定，虽然在后续进展中，她逐渐抛弃了对填坑的依赖，但传输了来的内容，却是货真价实的原作者“若芝”最开始的设定。
　　可如今，所有角色似乎都要了自主思维，开始相继觉醒，但人的本能还是无法改变，有些羁绊一落定，便会纠缠很久。

　　她记得，有一次梦境中，有个人告诉她，“愧疚会比爱意和恨保留的更久，如果需要的话，必要时，可以利用一些人的愧疚。”

　　那时的宋望舒还没有判断出自己的身份，只当是填坑偶然给出的暗示，又或者是被她取代的那个原主在最无助时的挣扎。

　　可如今，她认定自己就是这本书里原有的角色，和白笙、和七月、姚蔷薇是一样的被创造出来的人物。
　　由此以来，穿书之行，甚至拯救烂尾，就像是一个荒唐的笑话，被更高一等的维度，刻意创造出来的神秘关卡。

　　她的命运从未掌握在自己手中，甚至周身还包裹着一层云雾，前路极其曲折，除了她，周围的每个人似乎都能看得清楚。
　　唯有她不知道前方要面对的是什么。

　　“小舒，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孟芷看出了宋望舒的犹豫，急急开口，“不，不只是我，我们都不想伤害你的。”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现实很多无能为力。”孟芷的手紧了紧，帐篷的隔音不是很好，她虽然可以担保其他人不会伤害小舒，但还是没有底气让其他人听到这些话。

　　他们虽然目前有共同的目标，但出发点终究不同，谁也无法确定在到达终点之前，是否会生出新的转变。

　　“我知道。”宋望舒的声音依然平淡，“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怀表，还有，你拿着这个是要做什么。”

　　空气似乎静了一秒，七月就站在帐篷不远处，像个小守护神似的拉着姚蔷薇疯狂寻找话题，又远远闹着让韩若晨和徐青山找寻最合适的观星点，把带来的设备好好组装上。

　　宋望舒的心逐渐回暖，虽然不想自作多情 ，但七月的行为，像是在刻意给她和孟芷创造一个可以安心交谈的空间。

　　孟芷苦涩地笑笑，她当然也听到了帐篷外的声音，她和宋望舒不同，她清楚七月的意图。
　　这次坦白，并不是偶然，而是她和七月提前商议出来的。

　　孟芷的睡眠很浅，昨晚惦记着白天的交谈，在床上反复辗转，却始终睡不着，最终决定下楼热杯牛奶帮助睡眠。

　　刚走出来，就听到了宋望舒房间传来的声音，孟芷正要上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一个黑影飞快的从另一个房间过来，拉上她，强势地挤到了她的房间。

　　黑影是七月。
　　她身材娇小，在唱跳女歌手孟芷面前，显得没什么气势。但她胜在了心态好，反应快，趁着孟芷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用手掌死死地捂着了孟芷的嘴。

　　直至确定房门关紧，孟芷也镇定了下来，七月才松开了手。

　　“我们谈谈吧。”七月开口就是这一句。

　　没有设定中的孤僻，也没有平日在大家面前的安静，和在宋望舒面前的孩子气。
　　质问孟芷时的七月表情冷静，像个没什么感情的机器，唯独生来上扬的唇角给她增加了几分柔和。

　　孟芷呼出一口气，平静地问：“谈什么？”

　　她自觉前和七月都没什么交集，两人最大的联系，不过是都和白笙认识。但两人皆在不同的年龄段，后来根据设定，各自走向了陌生的生活轨迹，也不存在合作和冲突。孟芷从未把七月放在计划里，只当她是个可以合作的人，但顺位永远在最后。

　　“谈一些你很感兴趣的东西。”七月站在孟芷房间的玄关处，她没有进去的打算，孟芷也没有让她的意思，两人就这样在亮度最低的小夜灯下双双对视。

　　良久，终是七月先笑了起来。

　　她是古灵精怪的二次元少女，自来的打扮像是少女动漫中的主角，在那样的灯光下，配合疏离的眼神和漫不经心的笑，倒像是个暗夜萝莉，和对面一身纯白睡袍的孟芷，像是泾渭分明的两个画风。

　　“先说好，我或许知道一些你以前做过的事，也知道你还在坚持的理由。但……你已经很冒险了。”七月又向前一步，和孟芷的手臂紧紧相贴，带着点没什么杀伤力的压迫感，但句句又是在提醒。

　　“我知道。”孟芷的声音格外平淡，那时看到白笙发疯一般的跑上楼，她已经惊吓到不知所措，如今再一细想，只觉得脊背发凉。她已经有些后悔了。

　　七月短促地笑了一声，依然看不出情绪变化：“我不知道你还想做什么，但……小舒是我的人，我不允许你伤害她，就算是白笙也不行。”

　　孟芷垂下头，看着七月黑亮的瞳孔，悲伤地笑笑：“我知道，我也一样。”

　　我的想法和你一样。
　　这句她没说出去，她知道七月不会信，说来就连她自己，也会抱有几分怀疑。

　　孟芷没有追问七月究竟想要什么，七月也没有劝她如何做选择。两人交流简单且直白，在白笙和宋望舒坦白的夜晚，他们也在玄关处，达成了协议，成了合作关系。

　　谁都没有明确的好处，甚至最终目的都会有偏差，但眼下的合作，偏偏是最好的结果。

　　临出门时，七月又漫不经心地丢下一句：“既然要坦白，那不如一次坦白个干净，你知道的，没有谁是谁的替代品，不到最后，谁又说的准呢？你觉得呢？”

　　孟芷的手指慢慢捏紧，脸色更是白得惊人。

　　那是孟芷藏了很久的秘密，她自认那个人离开后，就再没有其他人知道。
　　七月虽然没有明确说明究竟是什么，但那个语气，那种眼神，皆是毫无保留的指向了那一处。

　　她明白，她终究要对做过的事负责。伤害已经形成了，即便后续做了再多补救，也不过是亡羊补牢。
　　她想了很久。

　　孟芷深深地看了宋望舒一眼。

　　那时再次看到宋望舒，她欣喜之余，还慢慢多了一点恐慌和愧疚，只是一直在刻意压制着。
　　愧疚果然最能左右人的情绪，她被包裹于其中，毫无还手之力，逐渐放任自己，坠落在那名为过去的漩涡里。

　　宋望舒没有追问，她在等，等攻破孟芷的心理防线。
　　她有预感，怀表只会是个导火索，兴许背后还隐藏着更深层的东西。

　　就目前来看，白笙和七月显然知道的更多，但因为各种顾虑，此时定然不会主动坦白。比起如何让剧情继续发展，她更在意的，是背后的推手究竟是谁，而她又为何被选中，成了那个重来推动剧情的人。

　　过去的宋望舒究竟经历了什么？
　　白笙又在害怕什么？七月又为什么反复犹豫，录制综艺时的一次次记忆重叠，可是因为那曾是宋望舒走过的路？
　　太多疑问了，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宋望舒把玩着孟芷递来的怀表，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在检查每一处细节。

　　孟芷的目光几乎要焊在宋望舒的手上。宋望舒也不在意，任她随意观察，拇指一点点转移，猝不及防的，在那个小开关的位置轻轻一按。

　　“咔哒”一声，声音清脆。
　　孟芷的脊背塌下去了三分，飞快按在宋望舒的手上，没有用力。宋望舒能感受到她的颤抖。

　　“小舒，对不起。我……”孟芷低着头，眼眶泛红。这是她第一次表现的如此脆弱敏感。
　　宋望舒移开她的手，指尖拨弄着怀表的盖子。

　　这个怀表里，也藏着一张照片，同样的证件照，同样的长发挽起，弯眉杏眼，笑容淡淡。

　　宋望舒的手紧了紧。

　　偏偏照片上的人，少了一双梨涡，那个本该明艳动人的梨涡。
　　如此一来，那弯起的唇角也显得有些刻意，远远不及另一张的明媚。

　　宋望舒的呼吸也渐渐乱了，她努力稳定心神，又从口袋里拿出了刚才藏起来的，徐青山的怀表，在孟芷诧异的目光中，镇定打开。

　　果不其然，里面同样有一张照片。
　　小小的一张，像是从证件照上扣下来的。

　　长发挽起的女人，弯眉杏眼，笑得灿烂，那一双梨涡，似是生来就能醉人。
　　和那日姚蔷薇送来的，一模一样。

　　这张证件照自带喜气，张扬的想要每个人都发现她的美好，和姚蔷薇送来的怀表一模一样。
　　她可以肯定，照片里的人，是她。
　　且是过去还很稚嫩的她。

　　孟芷怀表里的这一张，空洞、无措，像失去了几分灵魂。
　　好似画皮的女鬼，仿得了皮囊，却无法入木三分。

　　照片里的人，又是谁？
　　究竟是谁先入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