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小宝石［娱乐圈］》梅子滚滚

4、一眼相识

　　青沙广场是C市最繁华的商业区，来来往往的行人如潮水，一波接一波。这里有许多的自由音乐者，他们放声歌唱，诉说着自己或是他人的故事。

　　其中一片区域围满了人，年轻的姑娘们不停地朝中间的乐队吹哨鼓掌，又蹦又跳，寒风也难挡她们的热情。

　　“Ingk！Ingk！Ingk！”
　　“元姐！元姐我爱你，想嫁！”
　　“啾啾，啾啾看看姐姐，看这儿！”
　　“呜呜呜磊哥唱得好！”

　　里面有三个人。高个儿男生拿着话筒站在最前面，旁边架子鼓坐了个短发小姐姐，画着浓烈的烟熏妆，酷得像只张牙舞爪的野豹子，另一边是吉他手，年纪看着不大，笑起来少年气十足。

　　他们的后方空着一架电子琴，似乎还在等人。

　　“磊子，璃哥什么时候来？”林乐鹏用舌尖舔过虎牙，歪头问他们的主唱兼队长，宋磊。

　　刚唱完一首，宋磊忙着调试设备，头也不抬地说：“还没到八点，急什么。”

　　“你要是闲不住，就再弹一曲热场子。”

　　周围的观众听见他们的对话，顿时来劲儿了，集体起哄：“啾啾！弹一首弹一首！”

　　虽然刚刚成年，但人来疯的林乐鹏丝毫不怯场，立马把吉他拿起来，坐在椅子上摆好姿势。

　　“轰——”

　　他的手指从弦上划过，发出沉闷嘶哑的低吼。

　　自由的风在人群间穿梭，一阵阵呼啸，乐符踩着天空的踏板往上爬，越来越高，越来越尖。

　　然后垂直下降！

　　“嘣——”激烈昂扬的曲子带动全场节奏，人们举起双手，跟上引领者的节奏，尽情摇摆。

　　到达现场，许浮璃看见这“群魔乱舞”的场面，当场愣住。

　　人，到处都是人。

　　伸手拉低帽檐，许浮璃正想转身离开，却被眼尖的林乐鹏抓住了。

　　吉他弹到一半，健气少年抛下他的老伙伴，欢快地穿过人群，大喊：“璃哥，你来啦！”这一嗓子中气十足，把摇摆得正嗨的观众惊醒，齐刷刷地看向他俩。

　　带着帽子和口罩，脖子上还围了一条围巾，明明遮的严实，但这一刻许浮璃感觉自己赤/裸地暴露在众人目光之下。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有人推着他往前走，旁边的人跟着起哄：

　　“小哑巴，啊啊啊。没妈妈，没爸爸！”

　　一柄重锤锤在他的胸膛，压得他胸口发闷，呼吸困难。

　　“嗡——！！！”

　　这时，许浮璃的手机收到一条新信息。

　　他回过神。

　　在其他人眼里，一向最神秘的“李哥”低头，修长的手拿着手机摆弄，随手按了两下又放回兜里，跟着林乐鹏走进乐队。

　　从头到尾没有看围观人群一眼。

　　就连林乐鹏也这么觉得。刚才他一时冲动，加上现场的气氛实在太好，忘了许浮璃不喜欢肢体接触，直接上手，拉着许浮璃走的时候满脑子只有合奏。

　　等回到位置他才发现到自己的举动，讪讪地放开，扣着头说：“不好意思啊璃哥，我给忘了。”

　　“没事。”

　　想起刚才的短信内容，许浮璃柔和了眉眼，问林乐鹏：“今天怎么换了地方？”

　　以往他们在青沙广场的角落，人很少，通常只有粉丝来捧场。

　　“老地方有人检查，被赶走了。正巧磊哥的朋友，就是现在位置的乐队临时有事来不了，让我们一晚。”

　　围观群众声音太大，许浮璃没听清楚林乐鹏的回答，他取下围巾俯身靠近队友，脖子上方一颗鲜红的痣落入众人眼中。

　　“卧槽我人没了，以前怎么没看见他的痣，好欲！”
　　“这个角度太刁钻，快拍快拍，以后没机会了！”
　　“吸溜——妈妈这个人撩我！”

　　表演了一个多小时，Ingk乐队的四个人中场休息。

　　林乐鹏自告奋勇去买水，许浮璃走到广场边上打电话，十分钟后才回来。

　　“啾啾呢？”他问道。

　　抽着女士香烟，秦元吐出一口烟雾，拽拽地说：“不知道，还没回来。”

　　“李哥，啾啾去看漂亮小姐姐啦！”旁边的粉丝起哄说：“他不要你了，选我吧，我也会弹吉他！”

　　“选我选我，嘿嘿嘿我不会但可以学！”

　　正当“奸人”准备一脚踹掉林乐鹏，夺权上位时，他满头大汗地回来了。

　　“卧槽璃哥！磊哥！元元！你们猜我看见了谁！”他兴奋喊道：“颜枝！”

　　“她和朋友在餐厅吃饭，被人认出来了，啊啊啊啊女神好美！”

　　贯穿耳膜，力压全场的叫声被许浮璃一个眼神压住，林乐鹏中断了一秒，接着断断续续憋出声音，像是一只咯咯叫的母鸡。

　　全场哄笑。

　　“嗝！璃哥，嗝！”少年脸羞得通红，伸手整理乱糟糟的的头发，小声说：“我去买水，嗝！顺道看见的。”

　　“看见了也别说啊！”宋磊给了他一个暴栗，说：“臭小子。”

　　听见颜枝在附近，围观的人走了很多。毕竟乐队表演每天都有，明星却很难碰见。

　　人变少了，许浮璃的状态反而更放松，他的手从琴键上抚过，越走越快，然后双手齐按！

　　“铛——”

　　真正的表演，才刚刚开始。

　　甩掉身后的粉丝，颜枝躲在转角后的墙壁缝隙里，长长地喘了口气。

　　刚才她和林晚风两人走散了，还好手机一直攥在手里。发了条信息报平安，颜枝快速扎起头发，围巾往脸上裹，脱下外套换了个面。

　　然后找了一家最近的服装店，重新买了身衣服，出门混入人群。

　　跟着人群盲目流动，突然，颜枝发现前面的人停了。

　　“哎？怎么了。”她下意识问出口，然后闭上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旁边的女生光顾着欢呼，没有注意身侧，大声地说：“前面有乐队表演，姐妹，好像是帅哥！”

　　想跟着一起看热闹，奈何人实在太多，颜枝根本挤不进去，只能站在人群外/围听里面的声音。

　　“Ingk！Ingk！Ingk！”

　　一曲结束，人们的激情越发高涨，尖叫着说：“啊啊啊啊！磊哥！元姐！啾啾！”
　　“李哥！来一曲！李哥！”
　　“唱歌吧！唱唱唱！”

　　唱的高兴，宋磊被观众的情绪感染，喘着粗气对许浮璃说：“怎么说？”呼声这么大，给个面子吧。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许浮璃的眉眼却比黑夜更沉，他伸手拉松口罩。

　　想起医生发来的短信，许浮璃从电子琴面前站起来，走到宋磊身边，单手接过话筒，说：

　　“就一首。”

　　原本只是口嗨，没想到真等来了许浮璃唱歌，老粉丝激动地掏出手机，嗷嗷乱叫。

　　“天啊啊啊，李哥要唱歌，我是什么神仙运气！”
　　“没去看颜枝是对的！李哥上次唱歌还是去年，走了的人后悔死了哈哈哈！”
　　“姐妹们把家伙准备好，安静！”
　　“唔怎么回事，太夸张了吧。”

　　听了半首歌，颜枝正打算离开，这时熟悉的前奏从场地里面传来，她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想：

　　好巧，居然是“夏夜”。

　　“风从林间跑过，沾染上了夜色”
　　“荷花的香气和蝉鸣”
　　“在我枕间，伴我入眠”
　　“是最美的盛夏梦境”

　　许浮璃一开口，喧闹的人群骤然安静，再没有说话交谈的声音。有心理准备的勉强拿稳了手机，而大部分人还是第一次听他唱歌，好点的稍微没站稳，惊愕地张大了嘴。

　　更有夸张的，手机掉地上了也不知道，就在原地傻傻站着。

　　传说中，塞壬是人鱼的王者，他们居住在深海，有着神赐的歌喉。每当商船从他们的栖息地路过，塞壬会浮出海面，唱着歌引诱人类，让他们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

　　颜枝觉得，现在唱歌的人就是塞壬。

　　他的声线比姜明熙要低，唱轻快愉悦的曲调原本不太合适，但他每一句的情感饱满得快要溢出，直接把人拉进歌词所描绘的画面。盛夏夜晚，几声蝉鸣，无尽的荷花莲叶在晚风下荡漾，清香沾染在枕边，是一个美美的梦。

　　口罩挡住了许浮璃的脸，他的声音穿过阻挡，在广场上格外清楚。悠悠荡荡的副歌尾音结束，他浅浅换了口气，喘息声传进颜枝的耳朵，引来一阵酥麻。

　　“我在夏夜牵起你的手”
　　“星星按下快门，见证此刻温柔”
　　“世间最浪漫不过，你在我左右”

　　歌曲来到高潮，唱在每个听众的心口上。

　　现场的情侣忍不住两手交握，温柔地注视对方。单身的人想起自己的暗恋，或是美好回忆，眼里充满了光。

　　仍平人们如何疯狂，许浮璃的声音没有丝毫颤抖，仿佛硕大的广场里只有他一个人，独自高歌，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

　　快到结尾，许浮璃习惯性地抬起头，却看见一顶帽子飞了起来。

　　然后猛地撞进另一个人的视线里——

　　明亮的灯光下，一头飘舞的长发漆黑如缎，闪着隐约又迷人的光泽，围巾把她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明亮的桃花眼，倒映着整个广场的光亮，灿若繁星。

　　冬日“夏夜”，人群喧闹中，有人一眼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