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六章节 冬日里的蹉跎 ...

  •   一个人简单的过了元旦,接着迎接期末考试。
      无所谓过得好坏,也无所谓迎接。高中生活的余温并没有完全丧失,对很多大一新生来说,期末只是小测验。
      沙沙的笔画声,每个人答得都异常卖力。
      画工考试后,郭美女郁闷了好久。班里有2个不及格,一张空白的画纸,一张是可怜的雕塑平面图。考生分别是解葳与黎左。
      考题不过是画一个老头子的石膏像,算是最基本的美术考试。
      说她们太个性吗?交空白卷?把立体石膏像画成平面图?
      返家的前一天,她将2位请到了办公室,决定好好教导一翻。

      黎左走在办公楼里,翻着眼白。
      前天刚考完最后一科画工——画一尊死气呆板的石膏像,没有灵动的触感,完全掀不起一丝情绪。
      可还是勉强画了,她知道很糟糕。
      直到一间木门前,她停下,舒气,推开门,道:"报告。"
      "什么?"Miss郭坐在皮椅上仰头看着解葳,那神情颇为不可置信。
      解葳低着头,有意无意地盯着Miss的胸线,淡淡的说:"因为无趣,不想画。"
      哦呀!刚进门的黎左惊讶过后在心底暗赞了一声,像个乖乖宝般低头走进来。
      "你来啦。你们……哎!"看着乖巧的过分的黎左,Miss郭不知说什么好。
      解葳挑眉,低头沉默,却依然明目张胆的释放着自己的不屑。
      Miss郭起身在一堆石膏像中拿出一个,摆到桌子前,说:"你们重新画一份,分数我再判。"又翻出2个画板,那语气不容拒绝。
      解葳抬头,眯眼看着Miss郭,看得这位老师一阵郁闷,解葳挑起嘴角,又瞥了眼依旧低眉顺目的乖乖女,冷嗤了一声,调回视线对Miss郭道:"它无法撼动我,没有一丝情绪的事物,我画不出手。成绩原来如何就如何吧,不麻烦您了!"然后行礼,带着独有的本该专属于大牌艺术家的傲慢。
      黎左悄悄地鼓掌。
      "解葳!个性不是在这里耍的,要知道不及格毕不了业的。"Miss郭突然板起脸。
      毕不了业,很是麻烦!黎左犹豫地想,可是自己基本功不好,就那破石膏,怎么画也不出水准--能力有限。
      解葳安静下来,带着一丝犹豫及思考。这时,黎左乖巧的拿了画板,拽出铅笔很认真的勾勒着。解葳讶异,静静的看。Miss郭笑了,没多久,额上黑线密布。
      那,依然是一张儿童版平面图。
      解葳笑,七分嘲讽中带着三分温暖。
      "老师,我看不到它的情绪,也没有临摹的天分。"黎左无奈、认真并且乖巧地说道。
      Miss郭无言。
      原来,也有人因情绪而决定水准!

      出门,校园已不见几个学生。解葳黎左2人一前一后走着,似乎不存在什么交际。
      "白痴为什么上美术专业?"解葳说,依然自顾自地走。
      眨眼,身后的白痴认真的回答:"不知道。你呢?"也许音乐更适合解葳这样的人。
      没有人声,风声肆虐,某个白痴缩了缩颈子,恨不得转世成乌龟。
      "有个朋友喜欢画画。"走了很远,解葳才回身说道,磁性的声音被风撕扯着进了黎左的耳朵:"你要回家吗?"
      "嗯。"昨天阿井给买的车票,下午告别这里,可惜没有仪式。
      "我以为,白痴是不恋家的。"扒拉着黎左的乱发,解葳低喃着。
      白痴抿嘴傻笑。
      "假期愉快。"解葳把自己的格子围巾系到黎左的颈子上,摆手离开。
      "好。"倍感温暖的黎左轻应着转身走入另一个方向。

      什么时候自己有了家
      什么地方纯白无瑕
      有时候山涧催风花嫁
      那地方遍地是神话
      撩缕风支起自然的篱笆
      掀过波涛的碎甲
      种成遍地鲜花
      捧一湾清水打破羞涩的月牙
      溅起幸福神话
      背上揣好证件的书包,黎左轻便的上了大巴。车上还有很多学生,大包小裹急匆匆地返家。
      开车的前3分钟,她和周公开始打架。身上分文没有,不怕偷窃。
      "乘客您好,本次班车安全的驶进……"被周公一招无影脚踢出了梦境,便听到乘务员冷冰冰的声音。
      最后一个下了车,一个人出了车站,在稀松的星空下快速行走。回家了,大风依旧懒散,海味依旧淡然,星星依旧害羞,家……依旧冷清。
      "爸!妈!我回来啦!"她像个疯子一般对着楼门口的呼叫器狂吼一声,噔噔噔上了楼。
      不管父母如何表情,她只是自顾自的表现了所有的火热,校园里所有她曾经极度不屑的八卦都翻出来渲染气氛,把大学生活画蛇添足地描绘成世纪婚礼的美感,最后才依依不舍的进了自己的小屋。
      关上门,只是孤单。
      趴在床上,黎左傻傻地盯着紧闭的门。她的家很大,200平米的月层,装修的明亮素雅,屋子也多,
      只有3个人——父母与她。
      阁楼这层几乎是她的空间,母亲经常在2楼活动,而父亲则是在一楼的书房看书在客厅接待朋友。
      简单而冷清的生活,她习惯了18年。
      在书架中翻出一套绘本,黎左专心的翻着。她的书架塞满了各种与上学无关的书籍和绘本。是所有来此的朋友最羡慕的地段。但,于她而言,只是打发心情的垃圾筒罢了。
      看着绘本上老套的情节,不知不觉感叹、不知不觉流泪、不知不觉大胆的与周公进行第N回合较量。

      掀开蒙头的软被,天已大亮。拽下调解生活情趣的熊猫头睡帽,黎左推开门,2楼的阳台上晾着她昨天脱下的旧衣物,1楼的冰箱是空空如也。
      黎左叹气,又将过上自力更生的日子,如果阿井在身边该多好!
      自己家里现在是空空如也。哎!
      也没洗脸,披上风衣出门,目标:楼底下的小卖部。
      "大爷,这些。"2连乐百氏果奶、几大袋奶油巧克力在白花花的老头面前晃了晃。
      "啊~是丫头呀!好久没见了。去哪啦?"大爷来了精神,只是牙口不好,说话含糊不清。
      "大爷,我上大学。"她耐着性子说。
      "呀好快啊!以前你还赶不上我膝盖高呢!"大爷乐呵呵的把陈旧的零钱找给她。
      "哈,大爷再见。"额间黑线突起,黎左拎着塑料袋飞也似的跑回家中。
      老人,是可怕而可爱的。
      窝在皮椅中,乏味的看着老套的言情剧,心想:又一个假期被无聊地枪毙了。

      晚间,母亲回来在厨房忙罗,嘴中絮叨着:"你都这么大人儿该给我们做饭了!"被埋怨的主角专心看动画片《邋遢大王》(彼时,还没有灰太狼)咧着大嘴傻啦吧唧的大笑,接着把电视消音,对厨房喊着:"您能吃,俺就做!"
      好一自信满满的丫头。
      母亲推开门晃着铲子翻白眼:"那是人吃的吗?你这孩子越活越回去,小时候方便面煮的也是不错的,现在连面都不会煮了……"
      "俺志不在此。"自动丢开母亲听到这话后那冷讽不屑的神情和絮絮叨叨的话,黎左灵活地爬上了自己的小阁楼。
      这里的布置是家中唯一颜色比较偏暗的地方,除了电灯与音响外没有其他的电器,安静又独立的空间,她喜欢。
      这里可以做许多事,偷偷的。
      偷父亲的藏酒在晚上自酌,有情调,也当打发无聊和心情。
      又是夜,在黑暗中倒上半小盅白酒,轻舔了一下,急忙缩回舌头猛吸气——辣着了!
      白痴的脑袋微微侧着,想着:"大学生啊……挺茫然!"
      念头一起,第二日大早白痴不见也。

      说起来,黎左不容易。在外人眼中这个内向又自闭的女生,在父母心里却保留着活泼顽劣、不务正业的乐天派形象。连自己也想不明白,是她太会装,还是因为她与家人之间距离太过遥远,远到无法看轻真相。
      懒懒地走在街头,她四处张望,看着街道店面的玻璃门,左思右想,又唉声叹气一番。
      去了几个打工的地方,吃了数次闭门羹。水吧说不要时间太短的服务生,咖啡店还必须要长发女服务生,还有卖衣服的又要有工作经验的……去TMD,有工作经验谁去那破地方熬粥啊?!
      XO琴行。
      门外贴着找小工。黎左犹豫着站在外面,如果说当服务生她还有能力打打杂,在乐器方面,她可是连工具都不会认的!
      "客人吗?进来看看。"一男青年走出来,二十七八的岁数,穿着直通牛仔裤和大花样的深咖色毛衣,脸上有痘,已经算是中等偏下的脸真是对不起客人。
      他说普通话,他的嘴巴很性感。
      没有粗悍的东北口音,文质彬彬的一男,他是老板?
      微微颔首,黎左涩然的瞥了眼招工的牌子,没有动。
      "应聘?"男青年眼力一流。
      双手缩在兜中纠结了一下,黎左静静的咧开小小的笑意:"嗯。"
      "请进。"男青年将她让进屋。
      入目,满墙的乐器,多数是现代青年摆酷的专利品,后面墙壁上是民族乐器,大都叫不上名字。
      右角落一架半旧的钢琴,显然非卖品。
      "学生吧,想赚点外快?"青年坐在接客的茶几旁,还算温柔的问。
      "这个,自然好。"有钱谁不要?黎左掀了掀英气的眉毛,细声细气的说:"嗯,我什么都不会,就想赶走一点茫然。"她选择诚实,又想起母亲的唠叨,说:"只能白天来。"
      青年突然来了兴致:"赶走茫然?"
      黎左一动不动的立着,眼珠悠闲的打量着屋子,自动将老板忽略掉。
      "明天开始来吧。"青年自以为理解的说。也许是第一次开店的老板,因为年轻并没有遗忘学校的生活,他选择了接受。

      作为刚刚开发的地段,这里并不热闹--至少,觉得它有前景的商家,还没有。
      琴行很孤独的立在一角,自然没有人会在意里面经常飘出的走音的曲子。
      琴行老板对眼前这个不象大学生的大学生还算满意,搬动器材、点货,她都做的很认真,不会像一般女孩子那样撒娇喊累,不管是什么活,她只是一声不吭的尽力做着。
      只是,闲下来时她喜欢坐在钢琴前乱弹一气,声音有点恐怖。
      经过几天魔音穿脑后,老板在琴架上放下一本厚厚的《钢琴乐谱总绘》。看到的时候黎左撇着嘴巴,似乎很不满意,却没有驳回。
      于是,琴行的乐声中没有再出现过杂乱的现象,可还是单调的可怜。
      半个月过去,学生们纷纷反家,该聚了。
      『XX届的帅哥美女们,2月14号"1=2"晚上集合!!过集体情人节~~~~』
      这几天,□□校群里不停的刷着这条信息,只是理的人不多,世态炎凉……
      不知道以前年组出名的那几对情侣怎么样了?不知道在之后的大学校园里又成了几对?该不该去母校看看那个打扮的永远朝气蓬勃的老班大人呢?扒在房间的窗台上,黎左突然感怀起来。
      最后的问题,黎左摇头否定。
      "咔"门推开,是老妈还算亲切的脸庞:"又发什么傻?电话。"
      "哦……"黎左抬头,慢腾腾挪着步子下楼,"喂?"有气无力的懒散。
      "死病态!刚从棺材中爬出来吧?"对面是张狂的女声,刺的她耳膜一阵疼痛。
      "靠……"小小的骂了一声,她继续有气无力地说:"嗯啊,你真了解我。"
      "大姐,聚会你肯定是不去吧。"对方肯定的说。
      "不啊,去的,为什么不去?"她挑衅般地反驳着。
      "真的?!"对方充满惊喜。
      "假的。"她笑。
      "混蛋啊!去吧去吧,又不会少块肉。"对方劝诱着。
      "没劲儿,去干吗?"再送一个白眼。
      "切~什么时候回家的?我前天刚回来,大学也没想像中那么浪漫嘛。"
      "嗯,有半个月了。"窝进沙发,调整个舒适的姿势,她歪起脖颈夹着电话筒。
      "不是人啊,那么早!对了,你在哪?怎么高考后就没消息了?要不是咱班同学和我提起前几天在街上看到你,我都要以为你死翘了。"
      "DL大学。"被人记得是件荣幸的事,大概吧。
      "……"对方突然没了生息。"嗯??"黎左侧头,古怪的看了眼话筒。
      "你NND!!我也在DL市!"惊雷怒吼。
      "哈?哪里啊?"那城市满大的,哈哈。
      "外国语(DL外国语大学)。哈个头,回去你死定了!呵呵,看你那么无聊,我找你出去啊!"
      "没空啊大姐,我很忙。"她一改懒散,正经地说,太特意坐直了身子。
      "骗鬼去吧,忙个头?没窝出蛆就不错了。"完全的(dī)不信任。
      她瞄了眼楼下客厅,怕老妈偷听,于是说:"就是忙,你管不着。……好吧,你什么时候有空,约个地方吧。"想挂电话了。
      "2月14号,‘1=2'啊!"对方答得很快。
      "哦,拜拜。"随手挂了电话,一时口渴,下楼到冰箱拿了盒酸奶,撕开。
      "最近白天一直不在家?"老妈看着适合她那年龄段的家庭剧,偏过头问。
      "嗯。"坐进一侧的单人沙发,蜷起腿,她美美吸上一口。
      "干什么了?"老妈不抱希望的问。
      "瞎玩儿。"她回一个"我还能干什么"的神情。
      老妈叹气:"都多大的人了!你就不能想想未来吗?"
      "有想有想,能不想嘛!"答得很快,可她的神情却清楚的写着"鬼才去想"。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准备干吗?"老妈劝戒着:"我给你介绍个打工地点吧,锻炼锻炼。"
      "吓?"她恐惧的后仰:"老妈你饶了我吧,我才不做事业女性!"
      "总得为以后想想的。"
      "安啦。"拍了拍老妈的肩膀,她起身笑道:"总不会饿死的。"跑到书房和老爸亲近一翻又爬回自己的阁楼盯着满架子的书发呆,人生一大乐趣啊!
      老妈盯着楼上,无奈。趁电视广告时间进了书房:"你也是管管,这孩子都这么大了。"
      "就别操心了。"老爸悠闲的酌着小酒,略带些不耐:"咱女儿总不能饿死,有她的路。"
      "你们爷俩啊,自己都不操心,我也不想了。"老妈负气回到客厅。
      老爸摇了阵头,继续酌酒翻扑克。
      夜。
      黎左趴在床头翻着《徐志摩散文集》,花痴的想着作者的生平。
      "叩、叩。"轻轻的敲门声,是老爸。
      "进哦。"起身打开门,老爸总是那么绅士,她喜欢。
      "嗯,老爸累了,借本书看看。"这个威武的中年男子说着。
      "请便。"摆手,黎左做出个请的手势,笑看着他在书架里翻找着。
      男子随便的翻看着,他发现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书架里的书又增加了几本。都是正版的精装品,假期里他和妻子并没有给她零花钱,这孩子……私房钱真的不少!
      他和妻子一样不认为自己的孩子会有什么大的出息,只是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自己走完自己选择的路,当年的事不会在发生,因此他并不像妻子一般操心焦急。
      他发现新的书籍中有几本地理景致的介绍,于是抽出来笑问:"怎么你以前不最讨厌地理吗?"
      "嗯,我只是看看照片。"女儿尴尬的挠挠头,这个解释相当勉强,几本书中,里面不但附有景致照片,一侧还详细的介绍了人文景致的建立时间、历史故事、根源等,极其详尽。
      "呵,把世界这本借我看看,爸还没去过国外呢!希望你能去旅游旅游。"老爸拍着她的头说。
      "梦啊,遥远。"她耸肩。
      "老爸相信,只要你想就能。"这个威武的男子轻轻关上门离开。
      "我并不太想去的。"黎左自言自语,那样会更加孤单。

      陆续接到朋友的问候电话,黎左表现的淡漠,内里却很是开心。还有不少人记得她,虽然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个"不少"实在少的可怜。
      外面的世界零零碎碎下了几场薄雪,很漂亮,很可怜。
      大早,穿着半旧的李宁鞋,在路上半滑半蹭的走着,黎左又钻进了琴行。
      "早,美女。"老板靠在茶几边抱着一把原色民谣吉他,唇线拐的煞是漂亮。
      "老板早。"煞有其事地行礼,黎左自觉地倒盆温水用半湿的毛巾将琴行粗略地擦了个遍
      然后坐到钢琴椅上,背对钢琴,盯着老板怀里的吉他。
      老板随意的拨着琴弦,是一首很老的曲子--《知心爱人》。
      "明天情人节,需要我给你放假吗?"最后一个音符跳出,老板问自以为体贴的问。
      黎左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单身的很少呢!"老板颇为惊讶。
      "不代表没有。老板也不是没有嘛!"
      "你怎么知道??"老板苦笑。
      "猜的。"转身,掀开琴盖,翻开乐谱,指尖猛烈的接触键盘--《卡门》。
      卡门,卡门是谁?一个火热、冽风般的吉普赛女孩。
      老板摇头,无奈的放下吉他,喃喃的说:"我发现你这孩子,很偏激,很会装傻……喂,你已经弹错好几个地方了!"
      "明天我请假吧,请假。"在剧烈的乐声中,她说。

      "1=2"是一间Pub感觉的水吧。离母校大概不到100米的路程,学生们的休闲胜地。
      在家里留下一张字条,黎左慢悠悠晃出来,外面已经暗了,街道很静,拐进"1=2"的时候,新架起的舞台灯晃着彩色刺眼的光束,低头,本打算缩在角落里看热闹。
      "啪!"被人猛一排背后,一把声音刺来:"哟哟!来啦。大小姐,我看看,你身上长几条蛆?"
      身子本人转了过来,黎左对上一张中上等的女人脸:"你就不能淑女点吗?金招。"
      "我才不要变淑女。"被唤"金招"的女孩将她拉到一个2人位上,顺手点了2杯柠檬水,上下打量她一翻:"你啊,感觉不一样了。"
      "一点没变的你才叫怪呢!"黎左也上下审视一翻说道。
      金招猛摇头:"说说,又遇到什么奇人了?对于你这半年的生活,我是满好奇的。"
      "没什么。你怎么过,我就怎么过嘛!"黎左不知所谓的应着。
      "骗鬼啊!"
      "你说应该怎么过?"黎左无奈。
      "例如……有没有交男朋友?"金招想了很久,问。
      "没有。"黎左不可置信的回:"你有啊?"
      "没!虽然很想要一个。"金招捶胸顿足一翻,训斥道:"你就不能不那么无聊嘛?"
      "嗯……!"煞有其事的作思考状,黎左耸肩:"大概吧。"
      "晕了,这次回来你比以前更冷了!"摇头,金招抱怨道。
      "有吗?"捧起柠檬水灌了一口。
      "唔,当然,我是很了解你的!"金招拍着她的肩膀肯定的说:"我还以为你认识了个冰山美男呢!"
      "咳!!"一半柠檬水参着口水吐出,"拜托,我不是你哎!"
      "哎?"金招歪着脸作思考状,说:"按照以往的惯例,你是一只容易被影响的牲口!"话落,摇头,径自走到吧台前要了杯酒水和周遭的人打P一翻蹭了回来,见着黎左托着下巴专注的看着她,不禁浑身发毛:"姊姊,你别是看上我了!"
      "我说……"又盯了金招一阵,黎左侧过头看着已经各聚几堆相互臭骂的人群,扯起嘴角:"你真自以为是。"
      "金招!你个白痴怎么缩在一边里搞独立!变性了?!"隔个老远传出一声猛吼。
      "死人,叫个球球!"金招将想置身事外的黎左硬拉着走过去,边说着:"既然来了就参合进来吧。大冰山!"
      黎左轻掀了下唇角,已经被金招拽入了人群。
      "啊,是你。来啦!"多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围上来,大多黎左都叫不上名字,唯一有些印象的,这里60%都是同班同学。
      "哈!哈!"黎左干干的应和着人群。心中暗骂:"真不该来啊!"

      大晚上,走到家门口,黎左礼貌的向送她回家的男同学道一声再见。
      "没什么,下次见。"两个男生拘谨地说,然后咧嘴。
      黎左纳闷的上楼,她记得这2个男生属于阳光活泼型,刚才在吧里还是大闹特闹,怎么在她面前装"淑男"啊?
      难道是她太严肃了?
      倒在床上,将外套撇在一旁,黎左双手揉搓着脸颊使平凡的脸显出各种滑稽的形态,伸展双臂手指碰到了外套,侧头,她看到原本装在兜里的卡片被她甩了出来。
      顺手拾起,看着。
      『希望你可以多笑一点,你笑起来很可爱的。』
      『白痴,现在不流行走淑女路线啦。』
      『你为什么不会笑啊?面无表情很有趣吗?』
      『你真是太安静了,静得让人佩服。』
      …………
      数张写着简单话语的卡片被缓缓翻动,仰头,黎左伸手扯了扯嘴角,低喃:"笑啊……我不会笑吗 ?"
      啪,手拍在额上,黎左郁闷自语:"怎么可能!"
      "唉!"一声轻微的叹息,夜静了。
      晨间7点,黎左趴在窗边,看着略显荒凉的大院,海在视野中泛着灰一般的蓝色。
      7点20,灰色的海线上添加一抹暗红,渐,刺眼。
      日出,很俗,很美。
      伸个懒腰,下楼,随意的吃着早点,开始又一天。
      踩进鞋子,听坐在客厅的老妈不满的号叫:"怎么天天出去啊?"
      "我人缘好!"甩出话,黎左关门吐起舌头:骗鬼!
      OX琴行。
      "老板早,想我不?"
      "说实话,并不。"
      啊嘎~
      "有了新琴,帮我记下。快到月底,我会给你红包。"
      "多少?"
      "说实话,没想好。"
      啊靠!
      "老板,书上说,人要懂得善意的谎言。"
      "你可以当我不是人。"
      "……"
      几句没营养的话飘飞,大地带着更加深沉的寒意述说着冬的威严。
      继续翻着厚厚的谱子,黎左快速掀动的手指突然顿了一下。
      "《遇见》啊……"看着密密麻麻的五线谱,黎左突然想起了金招、魏来、李木唯、解葳还有他……
      "遇见真是奇怪的瞬间。"拄着下巴,若有所思。
      "咚咚咚!"一连窜诡异的噪音被手指拍出,不远处的老板识相的带上耳机拒绝魔音穿脑。

      年,对于黎左而言,是个比平常更加无聊的日子。家里依旧安静,没有红灯结彩,没有热闹,静得发涩。
      窗外依然是海,被焰火照的那么可爱,随着"咻--咚"的响音不断地变换色彩。靠在阳台上,黎左冷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依然固执的站在那看烟花。
      细碎而刺眼的火花上升、迸裂,就好像一个太过刺激的人生。
      "这孩子……冻坏了我家宝儿怎么行?快把衣服穿上。"母亲"噔噔"上楼,难得开个玩笑,送上大衣。
      "哦……。"披上存着室温的大衣,黎左恬静的笑着,厚实的袖口拄在栏杆上,望着渐渐停歇的烟花,可惜地说:"这么快呢!"
      "想看以后有的是机会,早点进屋去吧。"母亲催促着下楼。
      "嗯……。"张开手,上面模糊、细乱的纹理让她一阵思考,突然说:"妈,手纹多了是不是就代表老了?"
      "什么?"母亲并没有听清。
      "无事。"看见了苍老,这种想法还是不要拿出来与老人家搬弄吧。
      不再看母亲疑惑的神情,黎左蹭下了楼梯,推进房,软软的趴在床上,沉浸。
      "对了。这个是你在学校买的?挺好看。"母亲突然推开门,原本闭眼的黎左微不可查的打个激灵,眼儿瞟去,母亲手里搭着条墨绿色的格子围巾。
      "收起来吧。"母亲将围巾扔到床角走开。
      "哎!"是解葳临走前给她的围巾,好看吗?类似于鸡粑粑的色彩,融合在淡灰色的格子里,很颓然的颜色。
      如果真的合适,哪天也到街上搜刮一条吧!无所谓的笑笑,黎左将围巾堆进床底下。蹭到书柜前随手翻出本诗集,打开一个厚实黑色的小本,里面布满了大而稚气的银色字体,随意翻开诗集的一页,她一笔一划的抄起来,就像个小学生在练字,每一笔都写的异常细致,只是实在称不上好看。
      这个假期开始,她已经抄了大半个本子,以每个字几秒的速度,"精雕细琢"的抄着。
      『對我說吧我愛
      用言語告訴我你唱的是什麼夜是深黑的
      星星消失在雲裡風在葉叢中嘆息我將披散我的頭發
      我的青藍的披風將在象黑夜一樣緊裹著我我將把我的頭緊抱在胸前
      在甜柔的寂寞中在你心頭低訴我將閉目靜聽
      我不會看你的臉等到你的話說完
      我們將沉默凝坐
      只有叢樹在黑暗中微語夜將發白
      天光將曉我們將望望彼此的眼睛
      然後各走各的路對我說話吧
      我愛用言語告訴我你唱的是什麼

      你是朵夜雲
      在我夢幻中的天空浮泛
      我永遠用愛戀的渴想來描畫你
      你是我一個人的我一個人的
      我無盡的夢幻中的居住者你的雙腳被我心熱望的光染得緋紅
      我的落日之歌的搜集者我的痛苦之酒使你的唇兒苦甜
      你是我一個人的我一個人的
      我寂寥的夢幻中的居住者我用熱情的濃影染黑了你的眼睛
      我的凝視深處的靈魂我捉住了你
      纏住了你我愛在我音樂的羅網裡
      你是我一個人的我一個人的
      我永生的夢幻中的居住者

      不要不辭而別我愛
      我看望了一夜 現在我臉上睡意重重只恐我在睡夢中把你丟失了
      不要不辭而別我愛
      我驚起伸出雙手去摸觸你
      我問自己說這是一個夢麼
      但願我能用我的心系住你的雙足
      緊抱在胸前不要不辭而別我愛
      过了大概20分钟的时间,黎左收了笔,轻喘着,似乎刚做完剧烈运动。来回看了几遍,带着5分嘲讽与不屑,5分憧憬和向往,她托着下巴。开始思考……
      想着这个她想了很多年的情绪--爱。她想了大概10种以上的解释,都是从小说中总结出来的东西。
      可还是不明白,她很想搞明白。

      大年初一,黎左缩在琴行里弹着已经半熟不熟的《遇见》,她终于体会了一把努力后的代价,软软的指尖如今已经变的坚硬,敲出的音色虽然依然断断续续但已经不再杂乱无章。
      老板在一旁调着Bass的音色,也才听说老板其实也是给人打工的"小仔",一间Pub的贝斯手。过年给她发了300元红包,小小兴奋下,她已经N年没有压岁钱了。
      "当当"的声响,玻璃门被推开,挂在上面的风铃发出不尖锐也不沉闷的呼唤,走进来一个有几分"李宇春"味道的女生。在悬挂木吉他的地方徘徊一阵,很是不满意的皱着那特意修饰的英气而僵硬的眉毛:"老板,你这儿没有轻便点的吗?"
      "原场出来的都是这样。"老板笑道:"你学了多久吉他?"
      "一个月了。"女生回着,又走到挂着电吉他的地方,手指着一款黑边白底的H型吉他,说:"你这能定制不?我想要个这样的木琴。"
      老板挑眉,要笑不笑的坐在椅子上,痛快的说:"行,2万。"
      "这么贵?"女生脆唇抽搐。
      "定制一把普通的都不会低于千八,有特殊要求的当然额外加价。"老板耸肩说道:"你可以直接买这把回去,价格1300。"
      "我不喜欢电的。可那些都看着太笨了。"女生不满的看着木琴的一排。
      "琴箱大音色才好。要照你的要求,那把琴是能做出来,但音色还比不上普通的琴,手工费又贵。不值得!"老板好心说。
      "我再看看。"女生走出店面。
      老板摇头:"现在的小朋友,光顾者形象问题了。真是……"
      "爱美之心人皆有。"黎左懒懒的抛出一句。
      "那感情好,不会有新人去酒吧和我抢生意了。"老板摇头。这个城市Pub不超过10个,乐手不多,但竞争依然强烈。他已经在Pub里干了5年,算是少有了。
      "快开学了吧?"老板问。
      "啊。"
      "这么说以后就不用听走音的钢琴声了。"老板虔诚的祷告一声。
      "嗯,这东西很容易?"黎左仰头望着一排木琴。
      "看你要怎么学。"老板标志性的耸肩。
      黎左撇嘴不语,半晌,说:"这东西长得是笨了点儿。"
      老板耸着肩膀:"哪来这么多美丑?"
      "呵呵。"笑,黎左打量着老板,带着点好奇的神采。
      "晚上都忙什么?看你不像有约会的样子。"老板无所谓的问着。
      "啊……这东西到底好不好学啊?"黎左固执的停在她的问题上,抚摸着吉他的木箱,不过似乎并不期待答案。
      "要是你晚上闲,来给老板捧捧场吧。"老板又说。
      "啊,也许很有趣吧!"黎左完全沉醉在自己的问题里。
      "喂喂。"

      "黎左,你怎么还不收拾?后天就要走了,这孩子怎么不着急不着慌的!"母亲在楼下扯着嗓门叫道。
      "啊哦!"某女缩在笔记本电脑前无病呻吟般回应。发给Q友一个鄙视的手势。
      『TMD,这么快就开学了!』
      『得,对你来说,开学放假有区别吗?』
      『没……』一串省略号做了结语。
      2天后的上午,母亲看着黎左肩上半瘪的书包,不信任地问:"都带全了?"
      "嗯!"很自信的点头。
      "落(读Là)了可不管你!"母亲翻着包里零碎的事物摇头。
      "老妈拜拜!"挥手,一人上路。

      时间有时就像一个谜一样的旋涡,
      到处布满疑惑让人沉默不说.
      可知胸中有着热血汹涌.
      时光它飞逝而过,来不及就蹉跎.
      我是自由的,自由飞舞的,
      生命本来就是一束遥远的花火,
      时光它飞逝而过,来不及追问.
      你是自由的,自由飞舞的,
      可知有远方,等待着你去想象

      听着大巴士乘务员软软的语音,黎左晕忽忽的摸到周公的脚指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节 冬日里的蹉跎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