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章 缘去缘来缘往昔（中） ...
-
DL市。
阳光在那一刻格外刺眼。
解葳咧开唇角，幅度要比往日大好些。那里面，带着胜利的意味。
她低下头，唇轻轻碰触着黎左额间的刘海，慢慢滑向鼻梁，用她那精工雕琢般的贝齿轻刮着黎左小巧的鼻尖。然后抬首，注视着眼前默认着她一切行为的小白兔："那傻瓢说，你很抗拒别人的接触。"
"你不一样。"
"哦？"
"你不像个人。"黎左仰头，像个待宰的羔羊。
解葳低低地笑了，一手勾住黎左的颈子，另一只手从她的膝盖穿过，似乎没费什么力气般将之揽入怀里，轻置于单人床上。
消瘦的暗色身影缓缓压下，带着若有似无的冷意，环绕着小小的空间。解葳一双手环住她的脊背，温软的唇瓣摩挲着某白痴的颈窝。
感觉到刺痒的黎左反射性的伸手而去，不料却碰到柔顺的俏发，不自觉地僵在那里。
"我什么都不做，乖乖躺着。"解葳轻声道。
这一刻，黎左察觉到身体上方毫不掩饰的疲惫，于是听话地应了一声，径自望起天花板。
解葳静静地抱着怀中人儿，清淡之极的气息被解葳努力地吸入肺里，她无法用简单的词语概括它的味道。那并不是香水或者沐浴露合成的化学味道，而是有着与生俱来的最自然的气息。
纯真，干脆。
这样的气息，令她好奇并嫉妒。忍不住轻轻啃咬，欲将其纳为己有。
哒、哒哒……搭在解葳发间的小手轻点着她的发丝。缓慢儿没有规律的节奏，仿佛在哼唱着一首熟悉又陌生的歌谣。
带着股昏沉沉的绝望。
肌肤相贴的两人，似乎依然故我的沉醉于各自的世界里。
有个小白痴，好似漫不经心，却极其执着地固守着自己。
呼……。低低地鼾声悠悠响起。
微愣，解葳挫败的翻身，刚好枕在黎左最初搭在她发丝的手臂上。她侧过头，恶意的用着修长的手指戳着黎左的腰窝。黎左娇小的身躯本能的缩成一团，侧身，向着解葳的方向凑了凑，嘴角上的口水痕迹闪闪发着可爱的光芒。
厌恶地皱起眉头，解葳拽过枕巾在她脸上蹭蹭，贴身有亲了亲那没有任何性感曲线的嘴唇。
软软的，和刚刚死去还没有冷掉的幼儿一般的触感。
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甜甜酣睡。
感觉……还不错！
解葳起身走向窗台，瞥见角落里快要燃尽的烟头，优雅的拾起，放在唇边轻轻吸着。接着，将已经过分脆弱的香烟，粗鲁地压在被风掀起一角的窗帘上……
……
好香！
黑暗里，微塌的俏鼻动了动，眨巴着眼睛悠悠醒来。
阿井？不，不是。香浓的味道里透着精雕玉琢般的细腻（只是夸张，相信狗的鼻子也达不到这火候），不似他的手艺。
嗯？她公寓里的厨房几乎相当于摆设。一年多来用的次数不会超过两次。
走入客厅，黎左看到呼呼冒着热气的电磁炉……以及满地的食材。
"哎咧？"翻弄着眼前的超市口袋，里面是眼花缭乱的各种调味料。一旁的暗色身影正在努力的将另一个袋子里的食材倒进热气腾腾的锅里。
刚刚她的嗅觉绝对出了问题！！
黎左如是想。
"不喜欢吃火锅？"解葳微微抬头对上某人一脸苦样，问道。同时停下手里的动作，那架势似乎要将整锅半熟的食材全部扔掉。
"可以吃。"黎左的眉毛不自然的抖动着。泡面和火锅……为什么都是这类"简单"的食物？
也许，贵族的她，本就与厨房绝缘吧。
"不喜欢就说。"解葳犀利的眸子半眯着，里面透着不耐烦的神色。
"啊，就这个吧。"黎左无所谓地耸耸肩，她从不挑食。况且，世上好像极少人会说火锅难吃呢！
用筷子勾出一片煮熟的青菜叶子，也不去蘸料。黎左低头专心的啃着，间或夹杂着挨烫的吸气声。
一只刚刚学会吃热食的幼兽。解葳颇觉好笑，优雅地将熟透的食物装满空碗，推到黎左面前。
黎左抬眼，对上那张冷俏的面庞，微讶。疏离的气质里透着淡淡的温柔以及那毫不掩饰的侵略般的视线，肆无忌惮的穿了过来。
回以傻笑，下意识的将头埋的更深了些。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的确是在恐惧。
一丝丝的恐惧，还有深深的好奇。
这就是恐惧吗？好古怪的感觉！捧着碗的小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碗壁，然后轻轻扯动了下嘴角，暗忖："这个游戏，应该有趣。"
……
洗碗池旁，两只白净的小手笨拙的捣鼓着一堆正待清洗的碗筷。生疏的的动作着，极力将餐具清洗的光可见影。
从某种意义说，黎左也是个很"贵族"的人。简单的家务虽不是一次也未沾手，但绝对是屈指可数。
不过，从成果上看，还是不错。
将干净的碗筷叠放在一旁，她放松地舒了口气。
"喂，平时晚上的做什么？"客厅里传来解葳不耐地呼唤。
"嗯……"蹭回客厅，看见解葳在茶几上摆弄着塑制国际象棋，黎左想了想，瞥向卧室。
平时，多是对着电脑发呆呢！
"呵呵。"解葳笑得邪气，多半是误会了。她轻敲着桌面："会不会下？"
某白痴摇头。
"过来，我教你。"解葳径自摆着棋子，黎左乖巧的蹲坐在对面。
国际象棋的规则与象棋大同小异，父亲是个棋类爱好者，多少被熏陶过的黎左也借了光。一向笨拙的她，如今学的飞快。
"将！"黑色的棋子点在白色的王棋上，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黎左已经输了整整四局。
一如既往的笨拙。
解葳看着对面。那张呆板的小脸上飘过一阵惊愕，很快转为无所谓的笑容，安静的摆着自己的方阵。
往日，和解葳下棋的人，输掉的时候不是嗔怒便是撒娇，想办法让她故意放水。
人，总是尽一切争取胜利。解葳亦是如此，尽力去做，放水，是绝无可能的。
绝无可能吗……面对眼前的某人，她突然觉得自己过分可笑。
"这次你先走，让你5步。"
"哦。"没有欣喜与感激。理所当然的接受。
看着黎左不急不缓地移动着白色的棋子，好似漫不经心又似小心翼翼，走得中规中矩。
五步，足够她大军压境。
"游戏。"解葳低喃着，招来某女疑惑的目光。
"像这样。"解葳身体前倾，修长的手指推倒白色的王棋。
"啊！"犯规嘢！
"游戏是在规则的基础上建立的。"收手，解葳径自说着。
黎左拾起自己的王棋，耸耸肩膀。
"在现实世界里，没有这些条条框框。必然会有违反规则的骑士，”解葳轻佻地扯着嘴角续道：“和背叛自己的棋子。"
黎左托腮沉思。
"若是大意，马上就会被……"
"将死!"白色的王棋顶在黑色王棋的头上，黎左露出天真傻气的笑容。
解葳愕然，轻笑。
"那个，阿氓不回来嘛？"再次摆着自己的方阵，黎左好奇的问。
"她在学校宿舍有床位。"
"哈？"原来如此。
"她不想你一个人呆着。爱心泛滥的傻瓢！"不屑的掀起唇角。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黎左说："阿氓是个好人。"
解葳拄地起身，踏到黎左面前："我不是。"
"嗯。"
吧啦着刘海，解葳低头："我们去睡觉吧。"
"嗯。"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卧室，黎左无意识的目光瞟向挂钟，看着上面格外刺眼的电子日期"啊！"的一声惊叫，冲到电脑前，粗鲁地用拖鞋踢开主机开关："我有点事。"
"非做不可？"坐在床边，解葳嘲弄地问。
"嗯，是工作。"某人回得颇为认真。解葳意外地挑挑细眉，从一堆杂书里随意抽出一本靠在床边翻着。
快速的登入网页，发现自己的留言区已经被同一个署名占满。
「宝儿妹，你千万别迟到哦。」该留言时间8：07
「宝儿妹，你迟到了！」该留言时间18：37
「死宝儿，我杀了你！！」该留言时间18：58
「死小孩，我要鞭尸！！！」该留言时间19：52
登录完毕，自己的头像已经亮起。还没有看完留言，一个语音申请飞来。
"二小姐请求与你语音聊天。"
"喂，那个……"黎左扭头看着解葳："帮个忙。"
解葳抬头，半眯着眼儿瞥向她。
"我出去下，你帮我按下接听键。"话落，黎左以无以匹敌的速度窜出卧室，并带上门。
解葳走到电脑前，网页上熟悉的背景以及特别的聊天窗口使她倍感惊讶，看着右上角的主人头像，是一把形状扭曲的蓝色小剑，下面的网名写着"却邪宝宝"。
却邪？
二小姐吗？真是熟悉的"朋友"啊！
咧开一抹应该称之为亲近的笑容，修长的指尖轻轻敲击鼠标左键。
接着……
"宝儿——！！"刺耳的高八度女音透过音响绝佳的立体声穿了过来，桌上的一切事物都跟着抖三抖。
解葳被震得双耳疼痛，大脑一阵混沌。原本面无表情的俏脸上满是错愕。
"咔"黎左抚着耳朵走进来，虽然隔着门板，但那一把声音依旧威力巨大。
"呵呵。"傻气而羞涩的笑声轻轻的传过去。
"哟！这次反应很快嘛？说！你是不是把音响声音调小了？！"那一把成熟的女音降低了四度。
"没。"黎左歉意地对解葳笑笑，而某人却没有理会，想来还没有恢复吧。
白痴与二小姐"认识"时间很长。从初一开始接触网络，写自己的blog，初二那年二小姐闯入了她的世界，于是被迫"入伙"。
二小姐，二十七八的年龄，在网络写手里很有名气。与其男友一同经营一个文学网站，不少网络写手加盟。说起来，黎左这个半吊子算是其中之一。
一个仅帮别人写序，N久才可能蹦出个短篇的半吊子写手。
在这个集体里，有个公共密码。只有那个密码，才可以进入这个网站的写手个人私人空间，查看他们的不公开作品。
可以说，在这个网站里，她被誉为第二神秘人物。第一名，则是那个神龙不见首尾的Van。
并不是她文字多么优秀，也许，对于少露面的事物，人们多是好奇并给予神话色彩的。
黎左主动挂断了语音，二小姐只不过为了吓她而已，她可以淡然承受，不过其他的言语交流，还是换另一种方式吧！
「又挂我！死宝儿！你今天又为什么迟到？」聊天频道里，闪出二小姐的抱怨。
「吃火锅。」黎左简单的打出几个字。
「不迟到能死吗？就等你一个！」二小姐发出欠揍的表情。
在这个不大的论坛里，黎左一直处于一个可有可无的位置，对于这群写手来说，一个几乎不出作品的写手，有什么值得等待的？对着屏幕，黎左暗淡地咧开嘴角。
二小姐，把"欺负"她当成一种习惯和兴趣，已经很久了。
「Van没来吧。」她迅速肯定的回着。屏幕上半天没有声息。
她没有注意到，当Van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身旁的解葳神色怪异。
「哈哈，小邪好犀利。二小姐吃瘪了！」写手A插了进来。
聊天频道里再也没有声息传来。
一切如常，除了作为彼此作品的欣赏者，他们之间，本不需要多余的交流。
登入作家私人专栏，鼠标箭头在一排写手名字上晃动，将有更新的作家作品都翻个遍，做着属于她的"工作"。
夜的指针悄悄转动，解葳不知何时靠回床间，眼帘轻合，似乎是睡了。"噼噼啪啪"连续不断的键盘敲击声，使那双修长稀疏的睫毛颤动着，不耐地睁开，向旁边一望，被屏幕的白光映照的苍白小脸，此刻显得认真而迷醉，一双小手，在键盘上勤恳耕耘。
"很晚了。"解葳说着，发现黎左并未理睬，才注意到她塞着耳机。
"很晚，该睡了。"解葳来到她身后，剥掉耳机，靠在她的耳际用半模糊的磁性嗓音唤着
键盘上的小手顿了一瞬，依然执着地敲着。
"我说，该睡了。"修长的手盖住白净的小手，上面的微微凉意使她心里一颤。解葳用空出的那只手环住黎左的腰，将她拉下椅子。两人以情人撒娇般的姿态同时跌在地上。
此时，黎左完全坐在解葳的腿上，她呆了一下，轻叹："我想再……"
"不行。"解葳断然说道，使力将两人支起，走到床边躺下，将另一只冰凉的小手一同攥入掌中。
温凉的体温，使人安逸。黎左主动向解葳怀里缩了缩，如果魏来看到，定会被气死。
"你是个写手？"解葳淡淡的语气里带着丝古怪。
"不。我只是个读者……"某女平平地回答。
"你喜欢小说？"
"我喜欢文字所组成的一切。"
"为什么……？"欲言又止。
"嗯？"
"睡吧。"
"……哦。"
不需片刻，身旁传来低低的鼾声。解葳自言自语般低喃："为什么……你从不看我的作品呢？"
Van，二小姐旗下的美术编辑兼写手。不知道算不算天赐恩宠，虽然很低调，却始终脱不开名人的头衔。她的文章与画作，一直倍受青睐。对此，她万分不屑。
而，唯一带给她震撼的，就是网站里公认的米虫。偏偏，就是这样一只吃遍了所有仓库美食的米虫，从未走进她的仓库。
貌似，避如蛇蝎！
这一点，使她很不爽。但以她冷傲的性格，对于熟悉的陌生人，并不会明着去争什么。
茫茫人海里，偏偏我和你。
涩然一笑，发现身旁的人儿不时摸索着罩在身上的睡衣，睡的不甚安稳。解葳皱皱眉头。略微起身靠了过去："喂，我帮你脱了哦？"
没有应答。解葳修长的手指伸向衣领，有点心虚地顿了顿，自嘲般的笑了。
松垮的睡衣被轻易的卸下，解葳拥紧怀中的人儿，安静入睡。
心底萌生的那种情绪，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章 缘去缘来缘往昔（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