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天使宝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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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玻璃外全是夜的痕迹，由着白炽灯将教室里的一切明晃晃复制粘贴。
越见织在位置上坐不住地等了半天，才迎来自己的福音。
她开开心心地跟在崔悟铭的后头，少年身高腿长，越见织也就到他胸口，在他后头就像个小尾巴。
一开门，阶梯教室里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入耳，越见织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的喜悦不那么明目张胆。
他们小组一共有五人，越见织看过名单，知道除了崔悟铭以外，其他四人包括她都是化学小菜鸡。
她是松了口气，孙璞的心情就没那么美妙了。
他被叫出去得早，和同组其他两个难兄难弟坐在阶梯教室的后排叹气，活像关入大牢的囚犯。
“害，孙哥，你说铭哥是不是故意的啊——”其中一个男生咽了咽口水，“你看咱们仨烂泥也扶不上墙啊......”
他们都是打算来玩的，哪能想到居然和崔悟铭一组。
孙璞虎目一瞪，“你说谁烂泥？”
“没没没，我说我，我烂泥，”男生说完试探了一句，“你说，铭哥是不是被上星期咱的技术给烂到了？”
他问孙璞，孙璞哪知道。
他，眼前的这个，旁边的那个，几人都是撸友，和崔悟铭一起打过游戏的交情，没道理赶尽杀绝啊。
正叹着气呢，孙璞余光瞄到门口出现的那道身影，忙举手喊，“铭哥，在这儿!”
阶梯教室很大，越见织最后一个来的，最后一排和倒二的其他位置都有人坐了，她就坐到了崔悟铭的前面，
因为是一排一排的位置，她只能将半个身子转过去。
一睁眼就看见了某个鸡窝头，是叫......孙璞吧......
少年冲她咧了咧嘴，一口大白牙在灯泡下亮的发光。
除了越见织外，剩下三人都是崔悟铭的簇拥者，一口一个不要命的夸，直接把他推上组长之位，想来是不知道组长早已内定。
崔悟铭似乎也没有要解释或谦让的意思，一句话没说便把手中的本子打开，言简意赅布置了任务。
包括今天的作业还有做完作业后的练习。
越见织揪着自己的练习本，翻到了指示的那页。
一片空白，零星的墨痕残留在两道选择题上。
后知后觉的难为情在胸口炸开，她悄咪咪把手挪到书页上，想要掩盖住自己没好好做作业的事实。
周围翻书声咔咔咔此起彼伏，越见织好奇地拿眼睛一瞅——
孙璞几人大喇喇都摊开来，页面居然比她还白。
还全都眼巴巴盯着崔悟铭，活脱脱求人喂饭的模样，熟练得很。
得，她也不挡了。
越见织厚着脸皮，手指慢吞吞从页面中间到边缘，想到自己也是这幅不值钱的模样，耳朵发烫地揪着卷翘的书页。
崔悟铭神色变都未变，像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又或者说根本没对几人抱有什么期待。
他翻开自己的，两页纸上标注得满满当当，从第一题开始讲起。
一班是全年级最好的火箭班，给安排的老师自然非同凡响。
王老师是带竞赛班出来的，说话虽然慢，但讲的节奏稍快，一些基础知识一带而过，尖子生能跟得上，越见织这样的小菜鸡就似懂非懂了。
崔悟铭不一样，似乎是考虑到了他们四个的水平，把每道题涉及到的原理让他们都记了一遍，甚至还标明了书上的页码。
每次他们只要有人没听懂，他就会换一种方法再讲一遍。
他的嗓音低低哑哑，不似平时的清冽干净，反而如同夏天燥热的风无力地吹过耳边——燥热慵懒。
每讲完一道题，趁着他们动笔的间隙，他便会打开自己的水杯，轻抿一口，热气氤氲而来，他喝水静默无声，但吞咽是有声音的，
越见织笔下马不停蹄写着，思绪却自然而然拐到了少年的喉结上——
突出却又不突兀，由脆薄的皮肉包裹着，上下滚动间透着与本人极不相符的欲色。
打住。
越见织抠紧了笔杆子，收回自己随意发散的念头。
人家就是感冒嗓音哑了点，怎么自己就变得这么奇怪......老是要胡思乱想。
时间已不算早，阶梯教室里大多数人都回了原来的教室，杂闹声缓缓下沉，取而代之的是沙沙的落笔声。
崔悟铭不经意间盖上杯盖，目光跟着落下。
越见织有个优点，也有个缺点，她做什么都很过于认真。
一旦专注起来，她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就如同此时此刻，她垂着眼一笔一划乖乖地按照指示写着，细软的碎发掩住半片额角，洁白的手指牢牢抓住细细的笔身，笔帽上的小兔子轻轻晃荡。
认真到心无旁骛，根本没发现，自己正在被人打量。纤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粉嫩嫩的唇微嘟着，连带着雪白的脸颊都鼓起。
不可思议的可爱。
崔悟铭视线偏移，轻扣在膝头的手指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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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学作业写完了，崔组长还问了问他们还有没有其他科目作业没做，越见织摇了摇头，其他三人互相看了几眼，心照不宣的笑意后也跟着摇了摇头。
崔组长于是开始讲规则。
“......考虑到大家的目标可能有所偏差，所以每次的教习都是自愿原则。”
不知是不是坐在他对面的原因，越见织总能对上他的视线。
她无措地垂眼，听他稍清了一下沙哑的嗓子，“想中途退出的，随时都可以提，每周化学课一共两节，但顾及第二节化学课在周六下午，活动安排周内一次活动，周末一次。”
他说的很慢，也很温和礼貌，像是完全公允的规则机器，给足了他们拒绝的余地。
但三个男生和他一起玩久了，深知他的秉性，哪敢冒昧退出。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挤眉弄眼间，一个被推出来问，“老大，那个......要是周末有事情没法来怎么办?”
他们想玩游戏啊!
默然两瞬，越见织偷偷抬眼，见到崔悟铭姿态闲适半往后靠了靠，修长手指松松扣在身前。
他似乎笑了下，又强调了一遍，“自愿原则。”
*
第二日第一节课就是英语课。
越见织被叫起来领读了课文。
英语课本上延展性的课文对于他们这个年龄的学生来说有一定的难度，
但越见织声音好听、发音标准、尾调圆润，读到几个生词也处变不惊般按照往常的经历读出声来。
可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她的手却抖得厉害。
无关什么过不去的心理障碍，在万众瞩目下进行的一切活动都能引起她的生理性颤抖，连心跳都是乱的。
好不容易念完了最后一句英文，抖动的程度差点连累到手中的英语书。
朱老师抬了抬黑框眼镜，先夸赞读的很好，在越见织坐下后又指出些许错误，而后宣布了一件事情，
“最近学校要开展英语配音大赛，3到8人组队，题材限于电影，想要参加的同学在下周三前到越同学那里报名，机会不多，老师知道你们喜欢埋头读读读，但这些活动还是要踊跃报名的嘛，可以加德育绩效点哦——”
没顾同学们骤然生起的窃窃私语，朱老师笑眯眯道，“然后呢，老师这里有两个竞选主持人的名额，我们班的话呢......我打算派——越同学去。”
越见织登时睁大了眼，她按捺住转头去看崔悟铭的冲动，胸膛里还没平缓下的心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震动至脑中。
她不知所措地攥住了笔。
教室里的嘀咕声比方才还大，同学估计也惊疑，按理说这些名额按成绩分配给好学生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侧面来说越见织ko了崔悟铭的事实让不少人啧啧称道。
朱老师可不管学生怎么想，丢完大炸弹之后就继续上课了。
越见织心神不宁，一直捱到下课，对着前桌转回来的目光都只是抿了抿唇。
“难不成是崔悟铭自己放弃了?”孟平推了推眼镜。
“这事确实有些奇怪，小红不是一直更喜欢男生一点吗——尤其是帅气的男生，”赵新撇了撇嘴，“每节课都要夸课代表。”
英语老师姓朱名虹，小红是大家对英语老师私底下的“爱称”。
“不管怎么样——”令娴然凑过来加入话题，“织织能拿到这个名额就是她厉害！”
不。
越见织在心中默默反驳，
她一点也不厉害。
就连在全班面前读课文都瑟缩成那副模样，更遑论在全校范围了。
退缩的念头在脑中徘徊，越见织想起当时在厕所听到的对话，顿时犹豫要不要去问问崔同学。
或许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呢?
不论怎么说，他获得这个名额总比自己实至名归吧......
胡思乱想间，脑中好似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我真的......有那么好吗......”
“想什么呢！”令娴然啪地一下弹了她的额头，“你的当然厉害啦，你那口语，比我这出国玩过不知道多少回的人都厉害好不好！”
越见织嗷地一下捂住额角，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顿消。
她虽然承认了自己的平庸，却不会甘愿放弃，既然老师承认是她，那就是她。
既然机会交到她手里，那她就得牢牢把握。
*
下午的德育课上，越见织还在赶着家庭作业，争取将周六空出来念稿。
德育课因为常日被各主课的老师占据，早就成了摆设。
按照往常来说应该会提前通知占课消息，但这节课却迟迟没有老师要来。
教室里逐渐变得有些轰杂。
“安静安静！”班长姜升起身到了门口，“大家先做作业，我去办公室问问老师。”
“什么情况，”看到姜升背影消失在门口，令娴然戳了戳越见织的手背，“老路估计憋着什么坏呢——他以前就这样，猝不及防来个大新闻。”
越见织想到自己被强制举牌一事，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姜升回来了，直接上了讲台。
高大的少年站得笔挺，就像一颗小白杨，他拿书角敲了敲讲台桌面，示意大家认真听。
“路老师不在办公室，我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这学年的德育活动提前开始了，本打算让同学投票选择，但顾及时间上的紧迫，他就直接和二班的吴老师商量联合举办一个活动。”
“什，什么鬼，”令娴然咔嚓按了下笔帽，“德育这么水的课居然还要搞活动，这不纯纯浪费时间吗？”
越见织再次深有感触地点点头。
讲台上的姜升还在继续，
“......我知道大家不以为然，但这关系到期末的评奖评优，而且占了百分之二十的比重，还是希望大家能够重视一下。”
令娴然:“评奖评优关我这种小菜鸡什么事，不过嘛......织织倒是得关注了。”
越见织还是点头，旬安一中的奖状可吝啬，除了两个年级标兵，一个优秀班干部，十三个三好学生，剩下的就都没有了。
多亏了化学这一门课拖后腿，越见织每次的排名，只能说险而又险徘徊在三好学生的边缘。
姜升不知私底下有人吐槽得起劲，他只是个负责传话的，
“相信很多人都知道这个活动，名字叫做【天使宝贝】，大家在纸条里写上自己的名字，我下去收纸片，之后会和二班班长再做个纸箱，”
“每个人进行盲抽，抽到的是谁，谁就是自己的宝贝，天使要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默默关心自己的宝贝。”
“最后由宝贝给天使打分，打分成绩就是德育成绩。”
姜升话音落地，众人哗然，
“......这不就是团建时候会玩的东西吗？”
“还能，还能这样？”
大家的心思开始浮动起来，其实这个活动吧......确实很水，只要抽到的宝贝不和自己有仇，那看在面子上也得打满分。
“啊——”令娴然一改先前的吐槽状态，已经开始兴奋地祈祷起来，“希望姜升能抽中我当他的宝贝。”
越见织别她一眼，拿出自己常用的本子，撕下一角，端端正正写好自己的名字，又仔细叠了两下，在班长走到自己这边时，将纸条交了上去。
而后往后仰了仰，让令娴然颤颤巍巍地、亲手把自己的纸条放到姜升手中。
姜升并未停留，继续往后走着收，
他的路线呈u型，走到最后一排靠后门的右下角时，忽地被人叫住了。
“姜班。”单独坐在后门边的少年抬起头，露出冷淡的脸。
他用笔帽敲了敲桌面，
“还有一整组要收，如果拿不下的话，就都先放我这吧。”
姜升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掌心。
男生的手大，小纸片在他双掌之间只冒出小小的尖。
虽然能拿得稳——
但姜升没有拒绝崔悟铭。
他甚至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有几分受宠若惊。
姜升道了谢，小心翼翼地把那一捧纸片放到崔悟铭的桌面上，颜色不一的折纸散落开来，却被外面堆着的几本书遮挡。
离去时心中的激动都没消失，姜升有些怀疑自己是被pua了。
孙璞与他英雄所见略同，在姜升继续去收纸时，他委屈巴巴地转过头来，撅了撅嘴，
“我懂～哥哥的温柔从不属于我，人家家都嫉妒了——什么时候能为人家体贴一次～”
崔悟铭冷嗤了下，他伸手，笔帽抵住孙璞的后背，冷酷无情推了推，“转过去，别打扰我学习。”
孙璞“嘤～”了一声，惹来他同桌俞初融的一记打。
崔悟铭垂下眼，不过两瞬，便从大堆纸片中捕捉到那片蓝。
淡蓝色底飘着几朵小花，这是她的纸。
借着书堆的遮挡，他伸手，慢悠悠地擒住小巧的纸片。
*
第二天的大课间，姜升端着做好的纸箱，按照收纸条的顺序，让大家逐一从里头抽取。
“呼呼呼——”令娴然紧张地搓了搓手，“织织啊，我感觉我能抽到班长，他也能抽到我，那样我们就是命定的天使宝贝!多浪漫啊!”
越见织没话讲，她也很紧张。
她不想抽到的人太多了，简直都祈祷不过来。
眼见着纸箱已到眼皮子底下，她深吸一口气，把手钻进洞里，刻意翻了好几下。
“好了吗好了吗——”令娴然开始催促。
“好了好了，”越见织凭感觉掏出一张，在空中定睛一看。
是很普通的纸条，边缘被撕得歪歪扭扭，像是随意从练习簿上扯下的一角。
应该是个男生。
越见织小心翼翼，手指捏着边缘翻开，掌心的汗都要冒出来了。
“啊——!!!”在旁边同桌惊呼的时候，她的心也猛然跳动了一下。
“织织!我抽中了!!!”令娴然兴奋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晕厥，她在晕厥前夕关爱了一下同桌的情况，“你呢？抽中哪个帅哥当你的宝贝了？”
越见织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掌心摊开到她面前，
那不修边幅的纸条上龙飞凤舞写着两个字——
莫燃。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天使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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