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爱情已苍老》左浔

8、第 8 章

　　第八章

　　清醒过来的时候，阳光从窗边洒进了屋子里，暖暖融融地照耀着我的脸庞，双人床上两边是颜静和薇薇，薇薇拉着我的手安静地睡在旁边，她的脸上没有了浓艳的妆容，长长地睫毛微微颤动着，清秀的脸庞让我有了错觉，这一刻的薇薇像个邻家女孩一样甜美清纯。而颜静熟睡的脸庞上分明地残存着两道泪痕。我摸了摸她的脸，冰凉的感觉传到了我的指尖。门外的门铃响起了，薇薇和颜静纷纷睁开了眼睛，我坐起身来，出去开门。

　　唐堇慌慌张张地从门口进来，他看见我，愣了一下好半天才问我道：
　　“颜宁，你没事了么？我来看看你们。”
　　“我没事，谢谢你。”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唐堇焦虑的脸庞。
　　“老弟，你来啦！”薇薇的睡衣歪歪地穿着，露出了左肩，她在门口懒懒洋洋地揉着眼睛。
　　“老姐，你酒醒了没，我给你们带点绿茶来。”
　　“老弟，我好爱你，哈哈！”薇薇三蹦两跳地跑到唐堇面前，亲了他的脸颊一下。
　　“哎呀！你这是干什么！我看你酒还是没醒!”唐堇红着脸把薇薇推到一边，看见我又说道：
　　“颜宁，我跟老姐可不是□□啊，你可别误会！”
　　“哈哈哈哈，有什么好误会的，姐姐亲弟弟怎么了，我们家丫头才不会吃醋呢，对吧，丫头！”
　　“......”我面对薇薇不当的用词顿时语塞。
　　一会功夫，我们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地围坐在客厅的茶几边，我们三个看着唐堇小丫鬟一样替我们沏着茶。
　　“今天星期六，丫头们，花店先不去了，我们逛街去吧！”薇薇说。
　　“诶？花店今天不营业没关系么？”颜静问道。
　　“没关系啦！，女人要懂得会享受嘛！偶尔放松放松嘛！”
　　“老弟你去不去？”
　　“你们女人逛街我去干嘛，再说了，我还得照顾生意。”
　　“哎，你们男人最讨厌了，从来不甘愿陪女人逛街。”薇薇跟唐堇一唱一合地聊着天，故意逗我和颜静笑，我看得出来他们的担忧，但是他们谁也没有开口问道昨天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回事，就算问了也是徒劳，因为我也正处于一片迷茫之中，莫言就这么干脆利落地走向远方，像我童年时做的那个梦，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向地平线的那一端。

　　上午10点的时候，唐堇看我们都恢复了平常的状态，放心地离开了公寓照顾酒吧的生意去了。我们在薇薇一再的劝说下，也陪她一起逛街去了。

　　周末的马路上还是热热闹闹，人们还沉浸在圣诞节的欢快之中，我们陪着薇薇逛了一家又一家的服饰店，薇薇说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穿的那么非主流，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地穿出非主流的感觉，一个个都像肥猪流。偏爱黑色系的她穿着一席黑色的时装穿梭在大街小巷里，引得好多男人的目光，她却不理不睬走着自己的路，看着自己的世界。

　　我们走在街上，远方一对情侣迎面而来，女孩挽着男孩的胳膊甜甜地笑着。男孩空洞地看着前方，眼神那么寂寞。而我和颜静就在这一刻失去了呼吸的力量。那两个人是莫言和安璐瑶。安璐瑶化了一脸浓妆，却一点比不上薇薇的美。

　　薇薇也发现了对面的男孩是莫言，她满脸疑惑地走上去说道：
　　“嗨，小帅哥！真巧啊，原来你有女朋友啊！”莫言的表情闪过一瞬间的苦楚，很快他冷冷地看向我们说道：
　　“你们好。”语气里没有夹杂任何的感情。
　　“哎呦！这不是颜宁和颜静嘛！真巧，在这里碰面了，以前的事情太不好意思了，颜静啊，你喜欢成楓就让给你好了，我有新的男朋友了，呵呵！”骗子，这女的是个骗子，这一切都是谎言，都是假的，她在说谎，是不是莫言，你不会喜欢她的，你怎么会喜欢这种女人，你说话，你说话，告诉我你是被逼的，你说话啊！！！久久沉默的莫言，终于开口道：
　　“她是我女朋友，以前没来得及告诉你们，不好意思。”最后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莫言，你也在撒谎，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你怎么了，你真的从昨天开始就消失在我和颜静的世界里了么？

　　旁边的颜静一言不发，她低着头额前的齐眉碎严密地遮盖着双眼。我看见她嘴边扬起了苦涩的微笑。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莫言依旧冷淡地不再看我们向前走去。
　　“拜拜喽！”安璐瑶妩媚地一笑挽着莫言离去。
　　“小帅哥，你等等！”在一旁的薇薇叫住莫言。
　　“昨天的事情我还等你给我个交代呢。”薇薇的语气变得阴森低沉。
　　“对不起，薇薇姐，那件事情我会给你个交代的，但是不是现在。”没有回头，他说话的时候没有回头，他不看我，他也不看颜静。

　　冬天那么寒冷，那么寂寞，却比不上他那一个淡漠的眼神更让人绝望。莫言，你的温柔曾经无数次的刺痛我的心，如今，你的陌生又变成了锋利的刀片瞬间就划破了我的胸腔。

　　薇薇看着已经走远的他们，轻轻叹息，她怎么能体会我们之间这些微妙可笑的情感，她曾经那么单纯地以为爱情本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小帅哥会和我们其中的一个女孩在一起。我要继续伪装，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我需要的安全感，我站在薇薇身边面色平静，而旁边的颜静终于止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哎，小帅哥多好啊，可惜了，诶？小丫头你怎么了，别哭啊！别哭！该死的！我就知道你喜欢小帅哥！你等着，我把他抓回来！”
　　“薇薇姐！你别胡说！我不喜欢他，只不过那个女孩欺负过我，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才有点难过。”颜静偷偷瞟了我一样，面色惊恐地解释着。可笑，我们家的颜静也会撒谎了。
　　“啊，这样啊，什么？那女鬼欺负你？那你等着，我抓她回来！”薇薇二话不说就往前冲。
　　“薇薇，别去了，我教训过她了，别再生事了。”我及时拦住了薇薇。
　　“哎。”薇薇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

　　晚上，我们送薇薇回到了花店，走在夜路上，依旧没有任何语言。彼此想着不同的心事，主角却是同一个人。

　　回到公寓，颜静说想回房休息了，我应了一声便目送她进了房间。我在漆黑一片的客厅里喝着薇薇留下的几瓶啤酒，胸口压抑的感觉被冰凉的液体冲刷的一干二净，原来酒可以这么的好喝，人可以短暂间忘了所有的烦恼，所有的不快烟消云散，在胃里一点点的融化。醉吧，我宁愿一辈子醒不来。

　　颜静在房里努力地压住自己的哭声，却被我听得清清楚楚。我扔下酒瓶，开门冲进了她的房间。屋里没有开灯，颜静缩在房间的墙角里，光着脚，头埋在膝盖里，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我跑过去一把抱住她小小的身体，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可是喉咙梗塞着，说不出话来，我还有什么话能安慰受伤的她，就连我自己现在都是伤痕累累。

　　在学校的日子里，我们继续应付着高深的难题和各种琐碎的考试，日子逐渐忙碌起来，眼看寒假就要来了，期末考试也接踵而至，以前在班上的时候安璐瑶还会对我们姐妹俩时不时的冷嘲热讽一番，可是现在天天充满笑容的她已经无暇顾及我们了。偶尔在走廊碰见莫言的时候，我不语，他也只是淡淡地看我一眼轻轻地说一句比陌生人还要陌生的“你好”。每次，我也只能看着他的背影离我远去，拼命地欺骗着自己的感情，拼命地告诫自己莫言也长大了，不再是天天保护我的大哥哥了，他也有自己的路要走。而薇薇想要的那个莫言的交代也终于迟迟没有来。

　　期末考试结束的时候，颜静到闻香来找到我，薇薇正在和我一起记录着订单。

　　“姐姐，明天就放寒假了，我们回幸福村吧。”我停下手中的笔，幸福村的名字突然变得有些遥远，想想那个家，我找不到任何的温暖。我迟疑了许久，对她说：
　　“我不回去了，我还得在花店帮薇薇忙生意，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吧。”
　　“可是，爸爸妈妈很久没看见我们了。”
　　“我知道，但是我很忙。”
　　“哦......姐姐，莫言哥已经回去了。”
　　“......哦。”我简单地应了一声。
　　“那我回去收拾东西了，姐姐你寒假好好照顾自己。”
　　“嗯。”颜静转身慢慢走向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她淡淡地说了一句：
　　“姐姐，我已经答应了成楓做他女朋友了。”
　　我愣在原地，缓过神的时候，已经失去了理智。
　　“你再给我说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现在是成楓的女朋友。”她的语气没有一丝的软弱，这样的颜静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不同意！”我大声地喊着。
　　“姐姐，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已经答应他了，还有，我长大了，也有我自己的想法了，请你以后不要总干涉我的生活了。”
　　“哈哈，行啊你，学会顶嘴了你，还会撒谎了！都谁教你的！”
　　“姐姐，你一直都误会了，我对莫言哥没什么的，你喜欢就去把他抢过来吧。”她知道了，原来她一直都知道，原来我们一直都在承受同一种痛苦。我傻傻地看着她，终于再也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我心底的这份伤。
　　“姐姐，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吧。”她说完转身离开了闻香来。这个背影像极了莫言。小时候的我们，每到晚上便相拥而睡，她的头靠在我的肩上，我们像一株双生花，顽强地生长。她把大个儿的李子让给我，自己吃最小的，她把同学送给她的糖果装在口袋里，回家的时候把甜甜的草莓夹心糖留给我，自己吃酸酸的话梅糖。现在她把她一生最爱的男人毫不保留地留给我。可是，爱情，容不得半点施舍。

　　“哎，我看小丫头就是喜欢小帅哥，还总不承认，真是的，丫头，要不我们撮合他们俩吧，丫头？”薇薇还在单纯地用双眼看着世界，可是这个世界双眼已经越来越看不清楚了，真真假假，处处都是虚伪的世界。

　　晚上的时候，我回到薇薇的公寓，客厅没有开灯，一片安静。我悄悄来到颜静的房门，想进去看她睡了没，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用那种语气对她说过话，也许她是生气了。我用手拧着门把手的时候，浑身失去了站立的力量，我就这样跌坐在她房间的门口，忍着疼痛，流着泪水。门，锁上了，我们之间有了一道门，从此以后我再也无法进入了。
　　那年的冬天，在一个异常的寒冷早晨，颜静对颜宁说：
　　“姐姐，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