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爱情已苍老》左浔

25、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高中生涯的最后几个月，我靠着尹尚楠教会我的几道典型例题再加上没日没夜的勤学苦读终于将数学的全部知识融会贯通，离高考还有100天的时候，我很少再看见有时在走廊上踱步的莫言，大家不知不觉都在努力地奋斗中，我相信，那个从小就很优秀的他，一定会实现他的理想，也一定会幸福。

　　我和颜静在最后的时光里努力拼搏着，只是每次看见颜静的时候都是一脸忧郁，我鼓励她让她不要放弃，而她也只是微微地点头。尹尚楠得知我要准备高考了，也不再来找我，但是每天放学的时候还是会偶尔看见安璐瑶高兴地钻进他的车里，我苦笑一声看着阳光逐渐变得刺眼了起来。

　　之后，烈日炎炎的暑假来临了，阳光就这样落在了掌心里，像我们璀璨的青春年华一样耀眼。
　　莫言考上了市里的一所重点大学，我考上了一所普通的大学，而颜静，她对我说
　　“姐，我没考上大学。”
　　“没关系，专科也一样。”
　　“不了，别把钱浪费在我身上了，姐，你好好学就好，我打算先在薇薇姐的店里打工，以后的路再说吧，只是......”她低下头，一抹淡淡的阴影映在她的鼻尖上。
　　“我对不起父母。”
　　我搂过她的肩，迎着阳光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回家。

　　薇薇和唐堇为庆祝我和莫言考上大学，在我们那间公寓里开了一个party，薇薇大大咧咧地安慰着颜静，颜静在薇薇的鼓励下也渐渐开心了起来，只是那个party对于我却有着沉重的压力，不敢看唐堇更不敢看莫言。

　　在薇薇的逼迫下，我们都喝了好多酒，热闹了一个晚上，高三时那种压抑紧张的心情在这一刻得到了舒缓，好久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了，我也好久好久没有真心的微笑过了。

　　清晨醒来时，大家东倒西歪地睡在地上，我们一起吃完早餐后，颜静送莫言回到了他租的公寓。而唐堇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我不经意看见他的脸又瞬间转过头去看着窗台上的紫薇花发呆。这时薇薇猛地拍了下我的后背说着：
　　“丫头，送我老弟回去吧！”
　　“老......老姐，不用了，我一个大男人还让人送什么送。”
　　“小帅哥都让小丫头送了，你怎么就不行呢，少废话！丫头，行不行嘛！”
　　“唐堇，我们走吧。”我走到他的面前，微微一笑。

　　我们在街边走了好久好久，空气微甜却透着一丝苦苦的味道，唐堇这时终于开口轻轻对我说
　　“我姐其实没别的意思，她是怕我难过罢了。”
　　“难过？”
　　“嗯，也是，自从上次以来你好久都没来Memory了，那间酒吧现在已经是林老板的了，我现在只能在那里打打工了，呵呵。”他摸了摸脑袋，表情却是忍不住的悲伤。
　　“怎么会这样......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除非我有能力再把它买回来，可是，那块地皮的价格根本不是我这样的一个打工仔能承受的。”
　　“......”
　　“呵呵，你不用也这么伤感啦，毕竟Memory是被林老板救的，要不是他出的钱能说服政府那帮人，酒吧现在早成一片废墟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傻瓜，你能想什么办法啊，呵呵！”唐堇突然开怀大笑，将手按在我的头上，轻轻地揉着我的头发。我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和他肩并肩地继续向前走着。

　　前面的一家服装店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白T恤，牛仔裤的男人，戴着黑色的墨镜，倚在墙边点上了一支香烟，身影寂寞而萧索，而他的那双眼睛透过黑黑的镜片，在看见我的时候却变得异常冰。

　　唐堇看见尹尚楠的那一刹那便将放在我头上的手缩了回来。我愣愣地看着尹尚楠的脸，那种冰冷即使是以前我也从来没有见过，突然我就害怕了起来，而他渐渐地向我们走过来，这种莫名其妙的恐慌让我浑身冰冷。

　　“真巧，你们也在约会？”尹尚楠冷冷一笑看着唐堇的眼神变得犀利。
　　“你别胡说了，颜宁不是你的女朋友么？”
　　“你也知道。”尹尚楠停住微笑，两个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凝结了起来。唐堇紧紧皱着眉看着尹尚楠却不知如何辩解。
　　“尹尚楠......你怎么会在这。”
　　他把视线转移到我身上，眼神又变得轻蔑了起来。
　　“跟你一样，约会。”
　　“你误会了，我跟唐堇......”我停住想说的话，我为什么要跟他解释，就算我和唐堇有什么也不管尹尚楠的事，我们不过是有名无实的情侣。

　　前面店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尹尚楠这时瞬间将我推到了唐堇的身上，我一个没站稳就倒在了唐堇的身上，他下意识的紧紧抱住了我。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唐堇扶住我冲尹尚楠大吼道。这时，尹尚楠已经走了过去紧紧地搂住了从门里出来的女孩，看她的身影，不是安璐瑶还能是谁。
　　“尚楠，我买了好多......”安璐瑶刚要把头转向我这边，尹尚楠便一把搂过她的肩，背对着我们带着她向前走去。
　　“哎呦......你，你今天怎么啦，这么热情，呵呵。”
　　安璐瑶的声音在前方传来，我静静地倚在唐堇的胸前，却已经忘记了呼吸，这种感觉陌生却痛苦，不知不觉我目送了他们的身影，直到街边的尽头，尹尚楠的背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他明明在你面前搂着别的女孩！”唐堇别过我的身子，紧紧地攥住了我的肩膀。
　　“为了莫言和颜静幸福。”我淡淡地说，心却莫名地疼了一下。唐堇怔住了，好像突然明白了一切一样哀伤地看着我。
　　我和他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时间不知是驻足了，还是在这一刻完全流逝了。

　　我还以为我和尹尚楠在那一天过后就已经没有必要再进行任何来往了，可是，转天我从公寓走出来的时候，他的车子就停在那里，他在车里寂寞地抽着烟，看见我的时候立马从车里下来走到了我的面前，二话不说便把我拉上了车里。
　　我恢复神智的时候，已经稳稳地坐在了他缓缓而行的车里。
　　“你要带我去哪。”
　　“你喜欢的地方。”
　　“尹尚楠，我真的搞不懂你，你不觉得自己活的很累么。”
　　“你说的没错，我活的很累。”
　　“你到底想要什么，你既然那么喜欢安璐瑶，你绑着我干什么，你去找她啊，怎么不去了？！”我几乎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说完的时候，心脏还在不平稳的狂跳不止。
　　“别对我大吼大叫的，你没那个资格。”
　　“是！我没有，安璐瑶有！你停车，放我下去！”
　　“你安静会，我现在心情不好，不要惹我。”
　　“笑话，明明天天有女人左膀右臂的，你还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尹尚楠突然一转轮，车子猛然停靠在了马路边上，他将身子靠过来，仿佛突然间剥夺了我身边所有的空气一般，我立刻变得呼吸困难，他红着眼，紧紧地掐住我的下巴冷冷的说
　　“你不也是天天有男人左膀右臂的？”
　　“我，我跟唐堇......你管不着！”我一把甩开他的手，愤愤地说着。
　　“我当然管不找，我也不想管，不过，你爱了莫言这么多年，没想到这么快就变心了，你这种女人的感情还真是一文不值！”
　　“你少胡说八道！”
　　“哦？我胡说？这么说你还喜欢莫言？”
　　“我......”
　　他是个魔鬼，几句话就瞬间让我跌入了深渊一般的痛苦，我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尹尚楠，过去的岁月里，那些偶尔会露出温情的他是假的！那个带着我去游乐园送给我玫瑰和小熊的他是假的！那个陪我度过痛苦的夜晚，将我受创的心一点点温暖的他也是假的！他一直都是魔鬼，是我自己被他迷惑了，被他骗了这么久！
　　“下车！”尹尚楠下来走到副驾驶的窗边，一把将我拽了出来。我被他狠狠地向前拖着，马路上的行人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我不顾一切地大吼道
　　“你放开我！放开！”
　　他沉默，死命拽着我，不一会将我拉进了一家高档的服饰店，是上次小桃带我来的那家，店里的服务员都瞪大眼睛看着我们
　　“先生，小姐，您好，请问您需要......”
　　“看！喜欢哪件！”
　　“我不需要，留给你的正室吧。”我转身便往门外走去，尹尚楠又用力将我拉了过来。
　　“你别不识抬举。”他狠狠瞪着我，嘴角挤出这几个字。

　　我被他带到一排排的衣服面前，服务员已经不敢再搭话，怔怔地看着我们。

　　“既然你没有挑衣服的眼光，那我帮你。”他暧昧地托起我的下巴，声音冰冷。
　　“服务员，把这件还有这件包起来。”
　　“好......好......”服务员愣了一下，立刻开始包着那两件华丽的小礼服。
　　尹尚楠把俩件衣服往我怀里一扔，又拉起我来，向外走去。
　　“你还要带我去哪！”
　　他又沉默，一会又把我拉到一家珠宝店里。
　　“先生，您好，是给女朋友订钻戒么？”柜台服务员一脸笑盈盈。
　　“把最贵的给我。”
　　“额......”
　　“快点！”
　　“好好！”服务员已经笑得快合不拢嘴了，不一会，尹尚楠将一个粉红色的小盒子塞到我的手中。
　　“尹尚楠！你少把你哄安璐瑶的手段用在我身上！”我的心在这一刻痛得几乎失控，再大喊一声，恐怕眼泪就会在这一刻崩溃。我将衣服和戒指全部扔在他身上，转身就要走。
　　“哼，你在那装什么清高，女人还不就喜欢这些东西。”
　　我愣住，转过头淡淡地看着他对他说
　　“你是不是觉得一个女人拥有这些就够了？”
　　他愣住，看着我的眼神变得痛苦。我无暇猜测他的心情，冷冷地对他说
　　“你不配拥有爱情。”

　　我离开的时候，他没有再拉住我，暖风吹在脸上，吹乱了我的头发，吹乱了我的心情，看着延伸在远方的街道，恍然间变得朦胧，我开始不停地奔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这么心痛，好像以前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又重新回来了，原来这一生我注定一无所有。

　　我一直跑到薇薇的花店，闯进去立刻扑在薇薇的身上，无论什么时候薇薇的身边总是温暖的。
　　“丫头，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竟然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薇薇......”
　　“哪个混蛋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掘他祖坟去！”
　　“没人欺负我。”
　　“那是怎么回事？跟小酷哥吵架了？”
　　“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能......”
　　“没事没事，哪对情侣不吵架。”薇薇一笑，安下心来，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好几次我都想就这样被薇薇的怀抱紧紧圈着，不再去外面的世界窥探一点点的景色，哪怕是阳光。

　　回到家的时候，颜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见我回来，她小心翼翼地盯着我，我立刻发觉她不对劲，问道
　　“怎么了，干嘛一直盯着我。”
　　“姐？你是不是哭了？”
　　“没有，刚刚眼睛里进沙子了。”
　　“哦......那个，姐，我想跟你商量点事。”
　　我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问道。
　　“什么事？”
　　“那个......莫言哥在外面租了房子，暑假过了就要上大学了。”
　　“然后呢。”
　　“我怕他照顾不了自己......所以想搬到他那去......行吗？”
　　“......”
　　“姐？”
　　“去吧。”我站起身来，往自己的房间走。
　　“姐！”颜静拉住我的衣角
　　“姐，你是不是还喜欢莫言哥？如果......你不想，我就不去了。”
　　我一怔，深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对她说：
　　“那段感情已经过去了，你放心的去吧。”

　　关上房门，房间里只有月光的足迹，我倒在床上，半睁着双眼，对于莫言，爱了他那么多年，久得连自己都无法累积时间了，那份空落落的感觉提及他的时候便肆无忌惮的涌来，小时候，俊逸潇洒的那个少年从树上救下我和颜静，在最纯真快乐的年代我是和他一起度过的，但是没想到，这一切都变成了一种虚妄，任过去的时光再辉煌灿烂都挽救不了注定感伤的未来，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又想起了尹尚楠，那么他呢？他在我的生命里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