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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想与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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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
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种似梦似幻的白色烟霭中。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夹杂着泥土的腥气,混合绿叶散发出清新的味道,慢慢推出一种闲适的感觉。
“来,小哥,托尼王今天给你理个发。”
院子里,王胖子拉着张起灵坐下,将闷油瓶脑袋上的瓶盖(帽子)一扯。“呼”的一声将一块阿贵叔家的蓝色塑料雨衣披在他的肩上,又利落地在后脖颈上打了个结。
他举起一把比巴掌还大的铁剪刀,在张起灵的脑袋上比比划划。看起来不像是要给他理发,更像是要给他绞头。
王胖子兴致冲冲,“说吧,想要个什么发型?”
张起灵冷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晨间的雾缭绕在他周围,衬得像个出尘仙。
“都行。”
王胖子撩起衣袖,“那我可就随性发挥了啊。”
之前在北京住院那么久,张起灵的头发长了不少,碎发有点遮眼睛了。王胖子一直说要带他去理个发,后面事情太多给忘了,今天刚好有空,托尼王决定撸起袖子自己来。
吴邪坐在吊脚楼的楼梯上,打了个呵欠,眉眼困倦地看着他们,懒洋洋道。
“胖子,你不好好剪,我们可不在你这儿办卡啊。”
王胖子一边举着大剪刀忙活,一边随口回道。
“不办卡,我让你知道什么是黑.店。再说了,爷们儿这手艺,搁天桥底下一天得挣个几大百呢。”
吴邪嘁了一声,小声嘀咕道。
“你那是剪太差被人打了,得的赔偿款吧。”
院中,黄色的小土狗一颠一颠迈着小步子,从鸡圈跨越大半个院子,跑到吴邪的脚边。欢快摇着尾巴,憨头憨脑地。
小黄狗长大一些了,瞧起来依旧非常可爱,也不咬人乱叫,十分讨喜。
吴邪伸手摸了摸它,小黄狗的尾巴就摇得更欢了。
理发的王胖子分神打趣道。
“天真,你倒是很讨狗喜欢嘛。”
“也是,基因在这儿嘛。”
这死胖子,又内涵他。
吴邪正打算怼回去,背后的楼梯却传来一道脚步声。
回头,披着头发的小哑巴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眼。拖着明显没睡够的步子,慢慢吞吞地在下楼梯。
小姑娘穿着一件青蓝色荷叶边的上衣,微风一吹,如同婆娑荷叶。衣裳衬得皮肤更白,像莹润通透的白玉,灵气极了。
这衣服还是他在杭州给小哑巴买得,丝绸的,比她之前老跟着闷油瓶穿黑色好多了。藕荷粉,碧山青,栀子黄才是适合小哑巴的颜色,他的眼光没得说。
“困怎么不多睡会儿?”
小哑巴边揉眼睛边摇头,走下来,跟他一起在木楼梯坐着。用揉得通红含泪的杏眸看了眼院中的张起灵和王胖子,软绵绵道。
“你们,起好早。”
她一坐下,小黄狗立即颠颠地跑到她的脚边,开心地朝她“汪汪”了两声。摇着尾巴,快悦地围着她转圈。
看来,这小黄狗看见她醒了,才专门跑过来的。
吴邪瞥了眼吐着小粉舌头的小黄狗,又把目光挪到眼皮开始耷拉的小姑娘身上,她靠着木栏杆,似乎随时会睡过去。
“我们去找了盘马,他不在,刚回来。”
这几天,他们经常到盘马家向他儿子打探消息,但每次都是说盘马还在山里没回来。要不是阿贵叔和他们说猎人打猎时间长,他真地要怀疑这个盘马是不是在躲他们了。
“嗯......”
靠着木栏杆的小哑巴小声嗯嗯了两声,眼睛已经彻底合上了。
吴邪看她比自己还困,失笑道。
“困就再去睡会儿吧。”
一只脚已经迈进梦中的小哑巴,闭着眼,用含糊不清的困音回道。
“我要和爹,去钓鱼。”
这些天小哑巴经常和村里的小孩玩,一来二去都混熟了。听说村口的小溪里的鱼很大,她想吃,昨天就各种撒泼耍赖求闷油瓶带她去钓鱼。
闷油瓶答应了。
吴邪猜,估计是闷油瓶这段时间看《好爸爸育儿手册》小有成就了,所以想带娃亲自实践一下。
“小哥,你稍微低一点。”
院子里,王胖子理发师换了个位置,站在张起灵的左边。哼着不成曲的调子,继续舞动自己的神奇之手。
张起灵朝这边的小哑巴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眼眸微抬,看着院外那棵大树。树上有两只小麻雀张着嘴巴在叽叽喳喳地,等着它们妈妈捉虫回家。
清凉的微风徐来,吴邪原本的困意散去不少。扭头见靠栏杆的小哑巴脑袋都要垂到地上去了,于是往她身边坐近一点。
伸手,扶住那颗“昏迷不醒”的小脑袋,轻轻靠到自己的肩上。
“......”
脸颊挨到温和柔软的衣料,鼻间似乎嗅到熟悉的书卷香气,小哑巴立即舒服得蹭了蹭,眉眼弯出餍足的弧度。
吴邪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不禁有点好笑,还真把他当枕头睡了?
小黄狗转了几圈,见小哑巴睡了,就安静趴在她的脚边陪着,摇尾巴也变得懒洋起来。
澄如西湖春水的眼眸轻挪开,看着眼前的院子,耳边听着清脆的鸟叫。
内心奇异地放松下来,感受着此刻难得的安闲自在,悠游自得。
真好。
.........
“好了。”
托尼王师傅收了剪刀,揭下张起灵身上的蓝色雨衣,轻轻一抖,被剪下的细碎黑发便被抖落在地。
跟着小哑巴打盹的吴邪被这一声惊醒,睁开眼,王胖子已经把一面镜子递给张起灵,眉眼得意道。
“怎么样小哥,咱这技术。”
张起灵站起身,接过镜子,眼眸平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胖子其实没有大动他的发型,就是把长长的头发修剪,将那双淡漠如水的黑眸完全露出来,整体说不上有太大变化。
但当那道清漠无双的身影站在院子里,云间熹微的晨光落下来,洒在他的身上。那一刹那的感觉非常难得,恰似九天之上的神误入凡间。眉眼间,是永恒的清寂与平静,淡然地注视着这个人间。
“嗯。”
这位年轻的神明说。
随后,张起灵放下镜子,朝这边走来。
他从熹微的晨光中走来,穿过朦胧的雾气,缓缓走进这个人间。
寂黑的眼眸微垂,落到吴邪的肩膀上,那里熟睡着一个和他有五六分相似的小姑娘。
“吴邪。”
那道淡然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吴邪应了一声。
“啊。”
王胖子扫好地上剪下来的头发,也走过来。
三个大男人就站在楼梯口,目光齐齐注视着吴邪肩上还在熟睡的小姑娘。
睡梦中的小哑巴似乎感受到“万众瞩目”,柳眉微蹙了蹙,但依旧没醒。
“.......”
王胖子双手抱怀,噗嗤一乐。
“这丫头有这么困吗,昨晚上偷牛去了?”
张起灵没说话,但目光一直落在小哑巴身上。
贪睡,他需要干预吗?
吴邪默默侧眸,看着肩膀上的那颗小脑袋。
一双狡黠的狗狗眼忽然溜溜一转,计上心来。
“.......”
几秒钟后,熟睡中的小哑巴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凶猛的鹅叫声。
“嘎,嘎,嘎——”
“嘎!!!”
0.000001秒后,那双圆圆的杏眸猛地睁开,眸中满是恐惧和惊骇。几乎是直接从地上弹起来,拔腿就往院里冲。
“鹅,鹅在哪?!”
“啊——”
她如同一只被踩尾巴的耗子,一会儿想往石桌上跳,一会儿想蹿房檐上去,恨不得生出八条腿逃命,忙活得不可开交。
这时,背后却传来几道爽朗地大笑。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小哑巴疑惑地转身。
王胖子手撑着木栏杆,笑着整个人都在抽,眼泪都快出来了。
“哎哟我的小哑巴诶,你这个耗子胆是随了谁啊。”
“几声鹅叫给你吓成这样,不拦着你怕不是要爬屋顶上蹲着了,瞧你那一通忙活的哈哈哈哈哈——”
吴邪扬了扬手里的手机,鹅叫声仍在继续“嘎——嘎——嘎——”
吴小狗努力憋着笑意,但颤抖的肩膀骗不了人。
“伊伊,你不是说你不怕鹅了吗?”
小哑巴前天在村子玩,无意招惹上一家的大白鹅。她就是从那经过,结果大白鹅张开双翅,“嘎嘎嘎——”地就追着她跑。
她哪里见过这阵仗,好不容易逃走了吧。隔天这大白鹅愣是在小道上对她进行了伏击,小腿结结实实地被鹅啄了一口。
小哑巴嚎着满村子逃窜,最后还是张起灵出现,那只大白鹅才不敢继续追,转身就“嘎嘎嘎”地跑了,她这才得救。
自从这件事后,小哑巴算是怕了这农村三霸之首了,要是张起灵他们不在身边。远远见着鹅了,她就得绕着走。
现在,看见吴邪拿着手机,小哑巴哪能不明白,这是专门吓唬她呢。
小姑娘登时眼珠子溜圆,气得头发都快炸起来了。
“吴邪,骗我!”
说起来,她被鹅追的时候,吴邪和王胖子还在旁边笑她,甚至想用手机想录下来。但是因为笑得太厉害,拿不稳手机,所以才作罢。
王胖子笑够了,只是气还没喘匀,脸都还是红的呢。
“小哑巴,我们这是锻炼你的应急反应能力啊。”
吴邪收了手机,站起来,附和道。
“对啊,伊伊,我们这是在锻炼你。”
这两人端得一本正经,一时还真让人看不出来他们内里其实就是想恶作剧的“叛逆青年。”
小哑巴才不信呢,气得一跺脚。
“哼,骗人!”
她看向两人前面的张起灵。
他虽然没笑,只是看着,但小哑巴的委屈劲儿还是上来了。
“爹,你都,不帮我。”
说完,小姑娘就不高兴地转身跑出院子。
太讨厌了太讨厌了,就欺负她一个人啊啊啊啊啊——
见小哑巴泪奔跑出院子,王胖子就“哦豁”了一声,抄着不知道哪学来的奇怪口音。
“玩脱咯。”
他转身,面对张起灵,指着吴邪开始甩锅。
“小哥,他弄哭你闺女了,揍他丫的。”
吴邪一把拍开他的手。
“行了吧你。”
“她没哭,刚才是装得。”
照他对小哑巴的了解,她刚才就是习惯性装哭。看着吧,一会儿就得出来。
回神时,察觉到张起灵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吴邪立即抱紧自己,莫名有些怂。
“小哥,你不会真要揍我吧?”
张起灵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错开视线。
“没有。”
看来,还是吴邪更了解她。
小哑巴估计真生气了,直到阿贵叔起床给他们弄早饭的时候,她都还没回来。
王胖子有点纳闷了。
“咱要不要去找找啊,这丫头不能真气得跑回杭州了吧?”
吴邪淡定地朝他摆摆手,在阿贵叔端上早饭的时候,清了下喉咙“咳咳”,然后朝院子外面喊了声。
“吃早饭啦——”
不出三秒,一个披散头发,好似梅超风的小姑娘“咚咚咚”地从院门跑进来,然后“咚”的一声在桌边坐好。
嫩白的小脸虽然还有些许生气的痕迹,但已经迅速拿起筷子,对着早饭眼冒金光。
哼,等她吃饱饭再接着生气。
小哑巴三两下就解决完了自己的一大碗菜粥,还没饱。
张起灵适时地将自己的那碗推到她的面前。
小哑巴又立马无缝衔接吃上第二碗,顺带附赠给亲爹一个“爹,还是你好”的感动眼神。
王胖子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将手搭上吴邪的肩膀。
“神了啊天真,你怎么知道这丫头在院门口躲着的?”
吴邪淡定地摆手,示意这都是小场面。
“无他,唯太了解尔。”
一道清风吹过,太阳又躲回云中。白雾依旧在村中飘荡散步,东家瞧瞧,西家看看。
在这凉快的天气中,几人吃完早饭。左右无事(盘马没回来,铁块在昨天王胖子买回来的硫.酸作用下依旧不为所动。)
正好张起灵答应小哑巴要带她去钓鱼,索性大家就一块儿出去耍耍。
临出门时,小哑巴又不见了。
“诶,小哑巴呢,不是吵着让小哥带她钓鱼嘛,又跑哪儿去了?”
王胖子扛着鱼竿,在院里左右张望,长长的鱼竿也跟着左右摆动。
后面的吴邪推了他一把,嫌弃道。
“你就不能注意点,后面还有人呢。”
“她呀,早就偷偷摸摸溜了,肯定在去小溪的路上等着埋伏我们呢。”
说着,朝一旁拿鱼竿,拎起竹篓的张起灵喊了声。
“小哥,走吧。”
于是,三人出了院子,往村口的那条小溪走去。
吴邪果真了解小哑巴,拐出村道后,他们很快就遇到蹲在草丛里要埋伏他们的小哑巴。
王胖子走在前面,最先看见她。
吹了个口哨,慢慢退回吴邪和张起灵的中间,下巴一扬,指着几十米外的一个草丛。
“看,小草寇在那儿呢。”
吴邪和张起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草丛里露出的一小点衣角。
其实小哑巴藏得不错的,寻常人肯定发现不了。但是,谁让这三位都是人精呢。
吴邪一看,嘴角的笑意又起来了。
王胖子就问,“怎么着,咱仨过去吓她一跳?”
吴邪:“还是别了,你最好装作被她吓到了,不然后面几天你都别想消停。”
还是让这丫头把这“一吓之仇”报回来吧。
王胖子一乐,“行,当陪咱闺女玩吧,胖爷保管戏足。”
两人又看向张起灵,新上岗的好爸爸也没有反对,“嗯”了一声。
短暂的会议结束后,三人默契地分开,自然的继续往前走。不时看下路边的花花草草,偶尔聊上两句,气氛如常。
待三人走到那个草丛时,埋伏已久的小哑巴“砰”的一声跳出来!
往他们身上洒了一把什么东西,然后龇牙咧嘴,两只手扒着眼睛做鬼脸。
“叻!”
王胖子率先一个仙女转圈,然后西子捧心“啊啊啊啊~”叫开了,最后非常柔弱地摔在一旁的张起灵身上。
“啊~好吓人~小哥保护我~”
语气无比做作,同时把脑袋往张起灵怀里一靠,好似林妹妹上身。
张起灵垂下眼眸,看着怀中的胖黛玉,薄唇抿平。
“........”
吴邪小跳着躲闪撒过来的东西,小狗灵活地左蹦右跳,双手夸张地捧着自己的脸。好似疯了的可云,又好似名画《呐喊》,状如灵魂出窍。
“啊——”
就是叫声毫无灵魂,完全听不出惊恐,气不够了,还停下来缓缓,接着续上。
“啊......啊——啊——”
再看小哑巴。
小姑娘站在原地,鬼脸不知何时已经变成面无表情,冷漠地看着某邪某胖的演技大比拼。
“.......”
她是单纯,不是傻。
再说了,你们装被吓到了,也装像一点好不好?!
三分钟后,小哑巴看着还没演完的两人,默默转移视线,看向张起灵。
张起灵微抿了抿唇,然后,后退了一步。
小哑巴:“?”
(爹,你在干嘛?)
见她投来不解的眼神,张起灵沉默着,又后退了一步。
小哑巴更懵了,直接满头小问号。
“???”
张起灵也似乎有些不解,冷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迷茫。
怎么还不高兴?
他被吓到的不明显吗?
感知到他内心想法的小哑巴,“......”
原来他后退,是在装被自己吓到了。
“啊——啊——啊——”
吴邪保持着尖叫的样子,慢慢走到小哑巴的面前,故意又把嘴巴张大了,声音放得更大。
“啊!——”
小哑巴却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哼,又逗她玩。
见状,吴邪就收了声音,好笑道。
“怎么了,不是被你吓到了嘛?”
小哑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骗人。”
他们才没有被自己吓到,就是在逗她玩。
王胖子收了林黛玉的架势,低头,开始扯小哑巴刚扔到他们身上的苍耳,就是路边一种很常见的菊科植物。一粒一粒的,像小刺球。
他刚走在前面,被撒了一身。
“我说小哑巴,你上那儿弄得这么多粘人球,胖叔快成刺猬了嘿。”
他把取下来的苍耳,一粒一粒地粘到张起灵的身上。
目睹他行为的张起灵:“.......”
吴邪一边扯身上的苍耳,一边追上生气往前冲的小哑巴。
余光瞥见她撅起来的嘴,声音放轻,哄道。
“好了,我们不是看你躲在草丛里,才配合你的嘛。”
“又生气了?”
他靠近了点,清澈的狗狗眼眨了眨,颇有些少年气的调皮。
小哑巴用肩膀撞开他,“哼”了一声,转过头,只露个后脑勺给他看。
就是逗她好玩。
吴邪转到她的面前,学着小哑巴之前的样子做了个鬼脸,“叻。”
小哑巴转头看左边,他就跟着转到左边。
“别气了行不行,我给你道歉。”
小哑巴又转头看右边。
吴小狗早有预料,抢先一步转到右边,修长的手指迅速从路边折了一枝蓝色的小野花。
手腕一转,变魔术般地举到小哑巴的面前。
“送给你。”
小哑巴眼睛蓦地亮了一瞬,又快速压下情绪。
她才没那么容易被哄好呢。
吴邪察觉到她的心思,唇角忍俊不禁。
纯澈黑亮的眼眸眨了眨,像宝石一样闪烁发光,明亮有神。
忽地,那枝拿花的手一转,再看,手里空空如也。
小哑巴懵了,抓住他的手左翻右看。花呢?花呢?
手心手背都没有,她只能疑惑地看向吴邪。
“花?”
吴邪扬起一抹笑,清俊帅气的脸庞少年感十足。抬手,从小哑巴的头上将那枝小蓝花取下来,递到她的面前。
“不生气了吧?”
其实就是小时候玩过的小把戏,不过小哑巴没见过,觉得新奇。
她圆圆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显出一股子单纯的呆萌。
“怎么,做到的?”
吴小狗眉梢一扬,“你不生气了,我就告诉你。”
小哑巴连连点头,“不生,告诉。”
吴小狗看着急切的小姑娘,眸子微挑,促狭道。
“真不生气了?”
小哑巴头点得更快了,“不生不生。”
吴小狗嘴角的笑容就扩大了,眉眼得意,神采飞扬。
“其实很简单,就像这样......”
他放慢速度,趁小哑巴全神贯注的时候,突然把一粒苍耳对准那张莹白如玉的小脸,一弹。
“der~”
小哑巴的鼻子被砸了一下,整个人都懵了,呆在原地。
反应过来后,某只恶作剧得逞的吴小狗已经跑出一段距离了,还扭头故意笑她。
“你说好不生气了啊哈哈哈哈——”
反应过来被耍,小哑巴又气炸了,头顶都在喷火。
“吴邪——”
小姑娘边吼边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出去。
“啊啊啊啊啊——”
身后的村道上,王胖子一边扯身上的苍耳,一边摇头和张起灵感叹。
“小哥,你看天真像不像读书时候喜欢欺负女孩的那种男生,贱嗖嗖的。丫属黄瓜,欠拍!”
话落,没听到回复。
王胖子一转头,对上张起灵寂黑的眼睛,然后恍然大悟“哦”了一声。
“我忘了,你应该没读过书。”
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带又将一把苍耳糊到他身上。
张起灵:“.......”
王胖子也没顾得,继续自言自语。
“不是我说小哥,以后咱闺女要是长大了,可不能交这样的男朋友。”
“诶不是,小哥,你等等我啊小哥。”
“小哥。”
“........”
宁夏
穿过一大片植被茂密的山地,自隧洞口,六辆越野车疾速飞驶而出。排列有序,犹如平原上的一条绿色蛟龙,穿越风沙,车轮滚滚,溅起无数尘土。
窗外的风景一下明亮起来,霎时,看不到尽头的广阔平原映入眼帘。
蓝的天,白的云,黄的沙,绿的草,只这四种简单的颜色,便把这整座平原描绘完毕。壮丽无比,震撼人心。
“少爷,那边就是西夏王陵了吧?”
一辆越野车内,把着方向盘的药道颇为兴奋。
药不然侧首,从车窗探出视线。
远处神秘的西夏王陵显出一角,在蓝天下透着威严与肃穆。
“东方金字塔。”
他忽而笑了下,回身坐正,语调漫不经心。
不愧为帝王陵园,当真恢弘。
“少爷,咱们这次真地能找到传说中的那个地方吗?”
“自然。”
眼见西夏王陵,药不然对此行的目的地更有把握。眼眸中,露出势在必得的神色。
“传说西夏有一城,名曰黑水城。”
“1226年,北方‘蒙古汗国’的成吉思汗率领大军征伐西夏,首先攻克黑水城,并由此南下,直取西夏国都中兴府,次年西夏灭亡。元朝建立后,黑水城继续沿用。”
“后来,黑水城被俄国军人科兹洛夫以科考名义,带着全副武装的军队先后进行了三次考察。里面的文物,文献皆被掠夺,没来得及带走的,就实施破坏。”
而他们此行要去的地方,正和这黑水城有关。
“1926年,科兹洛夫对黑水城进行了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考察。具体情况不详。”
这里说得是现在已知的资料,接下来,说说民间流传科兹洛夫三下黑水的情况。(剧情需要编造,请勿当真。)
“相传,科兹洛夫最后一次进黑水城挖掘时,曾在一座佛塔下挖到一条金龙。金龙莲花宝座大小,沉睡于佛塔之下,口含一珠,色泽黑亮。”
“佛塔倒,而金龙醒,腾于空中,浑身散发金光,将口中黑珠吐于人后,随消失不见。”
“后来,科兹洛夫就匆匆结束第三次挖掘,离开了宁夏。”
“时隔半月后,科兹洛夫再次返回,将之前所得到的部分文物埋于黑水城旁边的一处地下。自此离开,再没踏入中国。”
听到这里,药道就纳闷道。
“少爷,这是真的吗?”
“什么金龙,什么珠,听起来跟电视剧似的。”
药不然不甚在意地笑了下。
“金龙当然是假的,估计是当时的土尔扈特人为了保护黑水城不再被破坏,编造出来的。”
“不过,科兹洛夫三次挖掘黑水后,确实再次返回宁夏,埋了东西。”
而那里面,有他想要的东西。
这一次,药不然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得知了“埋物之地”的大概位置,背着他爷爷药来,特地带队而来。
只要这次的事成了,保管能重振他药家的风采。也能让他爷爷药来知道,他有资格当好药家的领头人。
“但是,少爷....”
开车的小伙子药道,也是之前跟着药不然去过墨脱的。
他是药家老爷子药来从旁支里拨出来的一个人,专门用来跟着孙子药不然当跟班帮手的。和药不然的亲戚关系,远到忽略不计了。
虽然脑子不太聪明,但是胜在听话,药不然使唤起来也习惯了。
说话间,药道通过车内的后视镜,看了眼后座上的小姑娘,压低声音道。
“少爷,咱们真地要带着她去吗?”
上次杀双头猞猁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这姑娘是个魔女啊。也不知道少爷为什么非要带着她。
药不然倒是一派轻松模样,看了眼后座的江月,她闭着眼正在休息。
清凌冷色,如同一把收在鞘里的利刃,虽锋芒未显,但没人敢忽视。
他转头,对药道说。
“你小瞧她?”
“信不信,到时候下去了,你死得比她快?”
药道摇头如拨浪鼓,怯怯道。
“少爷,你就别吓我了。”
药不然又笑了一下,倒是没说话了。
当初在墨脱的时候,要不是他反应快,怕是早就成这小姑娘的刀下亡魂了。
车子驶入平原,居然颠簸起来,整个车身都跟着摇摇晃晃。
后座,江月睁开眼,杏眸微抬起眼帘,一点一点露出锐利的光。
看了眼窗外的景色,车子已驶过大半平原,又要往山里去了。
“还有多久?”
她转头,看向前面的人,嗓音冷凉。
“醒了?”
药不然转过来,看了她一眼。
那双桃花眼霎时绽开芳菲四月的春光,自有一种恣意张扬的味道。
“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了。”
江月轻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离开青海不久,她就遇到了药不然。在得知药不然此行的目的地后,她便加入了这支临时组织起来的队伍。
黑水城,“埋物之地。”
金龙有没有她不知道,不过,那颗金龙口中的黑水珠,就在她的背包里。
“诶,江月。”
一抬眼,药不然扯出一副嬉皮笑脸,分明是俊逸出色的长相,但就是让江月看着想打他。
“我说,你这路上都不怎么说话。”
“难道,你是内向不成?”
“还是.....”
药不然忽然从副驾驶探回身来,朝她一挑眉。
“你是看见本少爷的帅气风姿,自卑了?”
“咳。”
开车的药道突然咳了一声,惹得药不然一记怒视,拍了他一把。
“干什么,你有意见?”
药道忙表忠心,“没有少爷,我觉得你说得太对了。”
药不然这才放过他,扭头回来,朝江月一挑眉毛。
“怎么样,是不是帅得你眼睛都睁不开了?”
江月表情无语:“......”
她真的很想给黑瞎子打个电话,问问眼前的这个神经病,究竟是不是他的徒弟?厚脸皮加自恋,简直如出一撤。
没等到江月的回复,药不然也不尴尬,自顾自坐回位置。
桃花眼敛了笑意,眸底隐隐闪烁着几许思索和算计。
“到时候下去了,江月,你可得保护我啊。”
江月侧眸,看着窗外。
“我只取自己要的东西。”
药不然勾唇一笑,倒也没在意她的“凉薄”,一拍座椅,声音提高。
“药道病除,开快点。”
驾驶座的药道,一点头,朗声回道。
“好的少爷。”
没在意前面的两人,江月看着窗外。
蓝天与黄土衔接,两种单纯的颜色组合起来的美景,既简单又畅阔。
希望,此行能顺利解开她的疑惑。
“哧——”
两个小时后,六辆越野车停在一个山坡上。再往前几百米,就是滚滚的黄河流水,奔腾不息。
背后是一片巍峨壮观,峰峦叠嶂的山脉。海拔大概在两千至三千米,层层高山间,缭绕着一层薄薄的白色雾气,多了几分神秘。
这就是,贺兰山。
江月下车时,几辆越野车上的人都在卸装备。看样子,是准备先在这里扎营。
药不然下车,身材挺拔,颇有几分领头人的稳重和气势。
“大家今晚先在这里扎营休息,养精蓄锐。”
“明天,全部给我打起精神!”
“是!”
这支队伍一共十六个人,加上江月,十七个。
此刻,伙计们正井然有序从越野车的后备箱里搬出各种设备,安营搭帐,来来往往,十分忙碌。
江月没有加入他们的打算,转身,走向另一边的河岸。
“传说,黑水城位于黄河与贺兰山夹带之间。头枕青山,足踏玉带,端的就是一块风水宝地。”
药不然也跟过来,站在她身边,说了这一番话。
江月看了他一眼。
确实,他说得不错,这块地的位置极好,靠山带水,尽收日月精华。
葬在这里的墓,如有后人,必定是兴旺发达,纳福纳财,富贵无比。
药不然侧过身,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勾出一抹笑,语气调侃。
“明天就要下墓了,生死难料。”
“要是有什么交代的话,赶紧和家里人说。”
他上下扫量江月,揶揄道。
“不过,你要是身世坎坷,没有亲人的话。”
“你叫我一声爸爸,我倒是可以勉强收你做我药家弟子。”
说完,他见江月的脸色越来越不对,赶紧随口诌了一句“药道找我”,就脚下抹油溜了。
江月觉得,和黑瞎子待过一段时间后,她的忍耐力增强了不少。
比起黑瞎子的没脸没皮,药不然这点的厚颜无耻都不算什么,她懒得和他计较。
顾自走到黄河边,看着滚滚的黄河流水,浊流宛转,惊涛澎湃。像苍凉大地上的一首雄歌,回响着生命的活力。
(家人....)
她忽然想起墨脱的雪山,那座喇嘛庙里的雕像......
(他,算是自己的亲人吗?)
江月从背包里摸出手机,是离开墨脱时,一个解家伙计拿给她的。
她不要人跟着,但总得让人知道她在哪里。有个手机,也方便他们能知道她的位置。
按开通讯录,里面只有一个电话,是解雨臣。
江月踌躇片刻,按下通话键。
“喂,江月?”
电话很快接起来,解雨臣温润的声音便传过来。
“嗯。”
江月应了一声,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幸好,解雨臣知道她的个性,便开始问起她这几天的事。
“我听说黑瞎子说,你自己一个人走了?”
江月如实回答。
“嗯。”
电话那一头,解雨臣又问道。
“你现在在哪里?”
“宁夏。”
江月的回答很简略,解雨臣问一句,她就答一句。
明明是她和解雨臣打电话,最后,却变成解雨臣一个人在说话了。
“怎么突然和我打电话,是出了什么事吗?”
江月突然和他打电话,是解雨臣没想到的,毕竟之前都是解虎在和他汇报江月的情况。偶尔,她才会接过电话说上一两句。
小姑娘性子冷,话少,倒是难得见她主动一次。
“........”
对于这句问话,江月却不知道怎么回。
默了半晌,只能如实回道。
“有人让我...和家人打个电话。”
话落,电话那头的解雨臣却没等到她的后半句话。
宽大明亮的落地窗前,一道穿粉色衬衫的身影,背对而立。
窗外的连绵细雨,尽数洒在院里的一棵大树枝头,青翠欲滴。
那张线条分明的俊美脸庞,面如冠玉,轮廓精致隽逸。漂亮的桃花眼微扬了下眉,思索着小姑娘这句话的意思。
片刻,他笑了一下,很轻,恰似风吹铃铛的轻响。
“和家人打电话报平安吗?”
“我知道了。”
他的嗓音温润如水,又似乎有着一种别样的腔调。
或许是学戏的原因,听起来尾音婉转,悦耳,稍柔,但绝不弱,自有一种甘冽清润的味道。
江月将手机握紧了些,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解雨臣说得没错。
和家人打电话,就是为了报平安的,对吧。
于是,她道:“嗯。”
又聊了一会儿,解雨臣问她一个人在外面身上还有没有钱,用不用他派过伙计过去一趟,被江月拒绝了。
事实上,从墨脱离开时,那几个解家伙计就把身上的钱都给她了。说是江月不带他们走,当家的会生气,他们把钱全部拿给她,到时候或许会被骂得轻一点。
最后,挂电话时,解雨臣嘱咐了她一句。
“早点回家。”
家....
这个陌生的字眼,似乎清晰了一些。
现时,日落西沉,绯红色的霞光洒在层峦叠嶂的山脉上,好像披上一件绯色的霞衣,恍恍飞天而去。
江月将手机放回包里,仰头,看着彩霞烧满整片天。
她也...有家了吗?
“小花哥哥,你在和谁打电话呢?”
霍秀秀走到窗边,看向唇边含笑的解雨臣。
刚刚还在和他们谈事呢,解雨臣中途接了这通电话,聊得还挺久。
不像是和手下人说话,也不像是和解家那些人说话,语气还挺温柔,这让霍秀秀不禁好奇起来。
解雨臣将手机放到桌上,抬眼,见霍秀秀一副“快从实招来”的表情,莞尔道。
“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小丫头,江月。”
“哦~”霍秀秀恍然大悟,“就是那个和你们一起从西王母宫回来的女孩儿对吗?”
这时,拖把刚好从门外端着一壶茶走进来,听见这话,忙笑回道。
“对,我小姑奶奶可厉害了。”
他倒了一杯茶,递给解雨臣,讨好笑道。
“您说是吧花儿爷?”
解雨臣看了他一眼,笑了下,将茶接过来。
自从在西王母宫,江月救过拖把两回后(主要是嫌弃他拖后腿),拖把就管江月喊小姑奶奶了,救了他两次狗命的小姑奶奶啊。
而今天他们来长沙找拖把,是一桩事要他帮忙。
闻言,霍秀秀就更好奇了,笑道。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更想见见这个江月了。”
她凑到解雨臣的身边,古灵精怪地调侃。
“小花哥哥,刚刚你和人家打电话的时候,特别像一个担心女儿的老父亲。”
“还担心女儿有没有钱花哈哈哈哈——”
话未说完,霍秀秀自己忍不住笑了。
解雨臣看着她,笑容无奈,抬起手,佯装要敲她脑袋。
“再胡说,你就回北京去。”
........
广西
村口,蜿蜒曲折的小溪自远处的青山流淌而下,绕着村子,从岩缝间滑过,溪水泛起花纹般的微波。一群群小鱼,来来往往穿梭在青色的水草中,调皮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王胖子找了棵大树靠着,用石头架住鱼竿,在树荫下眯眼,悠闲得晃着脚。
吴邪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坐下,握着迟迟没有动静的鱼竿,渐渐有些发困。
余光瞥见小哑巴,她撩起裤脚,站在小溪的浅水,认真翻找石头下的螃蟹。
吴小狗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微眯着眼睛瞄了瞄准,然后一抛。
“哎哟。”
小哑巴霎时站起身,那块暗器石子也掉进水里“噗通”一声。
她气呼呼回头一看。
吴邪已经像个没事人一样,撑着下巴,认真看着水中的鱼竿。吴小狗神色专注,浑没有捉弄人后的心虚。
“吴邪!”
小哑巴又开锅了,彷如能听见“噗噗噗”的高压锅上气声。
“你又,欺负我。”
吴邪一脸无辜地转过头来。
“我没有啊。”
小哑巴气得跺脚,“就有,”水花溅起老高。
吴邪眨巴着干净的狗狗眼,眼角微耷,身后的小狗尾巴似乎也耷下来了,颇有几分委屈。
“我真的没有。”
见他不承认,小哑巴急得要在水里跳起舞来了。
“你就有。”
她蹚着没过脚腕的溪水,吭哧吭哧跑去找坐在一块大青石上的张起灵,圆溜溜的眼睛委屈地望着他。
“吴邪,欺负我。”
坐在大青石上的张起灵,手握鱼竿,微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小哑巴周围的水面。
鱼跑了。
随着小哑巴的一声“爹——”,他才缓缓回神,重新把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声音平淡。
“上来。”
听话,小哑巴出水上岸,朝张起灵坐着的那块大青石上爬,三两下就到他的身边,乖乖坐好。
张起灵将手中的鱼竿递给她,教她握好,看样子是要教她一起钓鱼。
小哑巴还没钓过鱼,新奇得很,拿着鱼竿跟捧圣旨似的,特别认真。
“.......”
吴邪看小哑巴跑张起灵的身边去了,小狗不由撇撇嘴,无聊地晃了晃手里的鱼竿。
“哒。”
后背突然被砸了一下,一回头,树下的王胖子看着他在笑。
吴小狗霎时凶恶地看着他,没好气道。
“干什么?”
王胖子啧啧两声,“你冲我凶什么,谁让你把人家气走的,现在孤家寡人了吧。”
吴邪抓起脚边的一个石子朝他扔去。
“幸灾乐祸是吧你?”
王胖子偏头一躲,分外灵活,数落他道。
“你说你老逗小哑巴干什么,就欠儿就欠儿是吧。”
吴邪继续朝他扔石头。
“你没逗,你没逗?”
“是谁昨天还唬人家去小卖部跑腿给你买烟的?”
王胖子一边灵活躲避,一边回嘴。
“我那是锻炼她,懂吗懂吗?”
吴邪像个豌豆射手一样,不停投出石子。
“你少来。还有,你老是教她唱那些乱七八糟的歌干什么,你是要培养她参加《星光大道》吗?”
王胖子站起身,胖胖的身子在树下各种骚气走位。
“怎么了,还不允许我培养小哑巴高雅的艺术了。”
“再说了,那些歌不好听嘛?全都是我这么多年的糟粕,不是,精华啊!”
吴邪:“精华,油脂还差不多。”
王胖子:“诶诶诶,不许人身攻击啊。”
吴邪:“我就说我就说,你来打我啊。”
王胖子:“好啊天真,你给我等着。”
吴邪:“来来来,来来来。”
“......”
在吴邪和王胖子打嘴仗的时候,握着鱼竿的小哑巴却难熬得很。巴巴看着水面,望眼欲穿,怎么还没有鱼啊?
小姑娘在青石上坐得后背挺直,握着鱼竿,跟被定住的孙悟空似的。
但没坐多久,就开始东摸摸,西蹭蹭,就跟石头上有钉子一样,根本坐不住。
还是张起灵看出她的哪吒属性(总想着闹海),把鱼竿接过来。
小哑巴对他讨好地笑笑,两个小小的梨涡看起来既俏皮又乖巧。
“爹,好好。”
张起灵没说话,握着鱼竿,眸色平静地看着水面。
小哑巴根本闲不住,一会儿抠抠石头上的青苔,一会儿仰头看看天上的白云。折腾累了,就双手捧着脸,睁着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水中的鱼线。
“........”
怎么还没有鱼上钩啊?
“哒。”
一颗小脑袋直接砸在张起灵的腿上,引得那双清邃的眼眸垂下来,小哑巴已经趴在他的大腿上睡着了。
估计是玩累了,刚到小溪就兴冲冲找石头,摸小鱼,捞水草,翻螃蟹......这一通下来,不困才怪。
片刻,张起灵淡淡收回眼神,继续看着水中的鱼线。
天上的云在慢慢飘着,雾气在青山间弥漫着,鸟在树林间唱着,小溪在缓缓淌着,他们在此间安静地享受着难得的舒适。
“呼——”
不知哪里起了一阵风,轻轻地,凉凉地,扑面而来,每个毛孔都舒服地打开了。
忽地,空中飘来无数白色的花瓣,好似无数飞舞的小精灵,轻盈的跟着风飘扬。
张起灵掀起眼帘,伸出手,接住几片白色的花瓣。
梨花。
恰似羽毛轻轻在水中一点,他的心中忽然泛起细微的涟漪。
“这梨花真漂亮,要是能一直保存就好了。”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轻声地感叹。
张起灵微不可察地皱眉。
这句话,是谁说得?
“张起灵。”
“我要是.....能一直陪着你就好了。”
心间蓦地一酸,涩意就一圈圈地漾开了。
他不懂这情绪从何而来,眼中浮现出一丝迷茫。
小哑巴醒来的时候,张起灵已经放下鱼竿,手中拿着一支银色的簪子,似乎在出神。
“爹?”
她喊了他一声,张起灵没有反应。见他一直盯着那支簪子看,便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
那是一支很漂亮的银簪,簪头是几朵小小的花。
风一直吹着,白色花瓣在空中打起了旋,围绕着张起灵。
“爹?”
小哑巴又喊了他一声。
张起灵这才慢慢转过头来。黑眸中,有一种小哑巴看不懂的哀矜,而他本人似乎并没有发现。
小哑巴怔愣了一瞬,张起灵抬起手,将那支银簪插在她的发间。
她摸了摸脑袋上的簪子,朝张起灵甜甜一笑,问道。
“爹,好看吗?”
张起灵看着她,有过片刻的恍神,耳边似乎响起一道轻柔的女声。
“你才做得吗?”
渐渐地,眼前小哑巴的背后似乎多了另一张温柔的脸庞,眉眼清灵柔婉。
那支梨花银簪,被慢慢插进她单螺髻的发间。
“好看吗?”
她也这么问。
他说:“好看。”
与此同时,张起灵听见耳畔有道和他一模一样的声音也在说。
“好看。”
忽地,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他忘记了。
小哑巴将银簪取下,握在手里看了看,有点好奇。
怎么以前没见爹拿出来过,这是谁的啊?
“给。”
没想出来名堂,她将银簪还给张起灵,自己滑下青石,又往吴邪的方向走去。
没走出几步,她忽然感觉到来自于张起灵身上的情绪异动。
小哑巴眉头拧起来,疑惑地转过身。
青石上,张起灵依旧坐着,手中握着那支梨花簪。微微仰头,神色略显茫然。
漫天的白色花瓣围绕在他的身边飞舞,画面如梦似幻,美丽极了。
他伸出手,想抓住几片花瓣,但从指间飞走了。
“.........”
那一刻,她从张起灵身上感受到一道从未有过的强烈情绪波动。
那种情绪,叫想念。
张起灵,你在想念谁呢?
.........
小哑巴在溪边的一块石头坐下,双脚踩进冰凉的水里,没过脚腕。
单手撑着脸颊,歪着脑袋,看着不远处青石上的张起灵。
白色花瓣在那道岑寂的身影周围盘桓许久。风渐渐地要走了,去其他的地方,也将那些飞舞的小精灵慢慢带走了,在空中好似一道流淌的银河。
她仍能感觉到张起灵心中的那道情绪。
这道想念来得突然,汹涌,久久不能平静。回荡着一种让人心酸的涩意,莫名让人想要流泪。
与此同时,吴邪也注意到不远处的那一幕。漫天的白色花瓣飞舞,身在其中的年轻人好似神明。
目光落到张起灵手中的梨花簪子上,他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伊伊。”
他正想问小哑巴知不知道那支簪子的来历,一回头,却忽然愣住了。
“怎么哭了?”
小哑巴自己也怔住了,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早已泪流满面。
反应过来,赶快用手抹了抹眼泪。
吴邪清隽的眉眼蹙得更紧,有些不确定地问。
“不会是我刚才把你打疼了吧?”
那这疼痛的延迟性也太长了。
小哑巴摇摇头,使劲擦了擦眼泪,杏眸通红。
“吴邪,那些花,是什么?”
她看向空中那些飞扬的白色花瓣,眸中有着自己也不知道的哀恸。
吴邪脸色微怔,随抬起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小小的一片白。
“是梨花。”
梨花簪子的梨花。
小哑巴问:“梨花,是什么味道的?”
她没有“闻”的概念,感知不到此刻风中浅淡的梨花香气。
吴邪微微抬头,看着从空中飞过的梨花银河,它们似乎要被风带去很远的地方。
“梨花......它的香味很轻,很淡。”
“盛开时,满树雪白,香味似有若无,隐隐约约。像雪一样轻轻地落到身上,透着点点清香。”
随着吴邪的描述,小哑巴恍惚看见枝头一丛丛一簇簇满眼都是雪白的梨花。洁白的花瓣舒展着芬芳,风一吹,像雪一样地落下。
“看来,小哥真有一段我们不知道的风月事啊。”
王胖子不知何时从树下走过来,和他们一起坐在溪边,遥瞻空中那些飘飞离去的梨花白雪。
现时,水碧山青,风月无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梨花完全不见,好像一道清梦般离去了。
一直钓不到鱼,王胖子干脆撸起裤管,直接下水摸去了。
“不行,胖爷今天非得弄上来几条,回去给云彩显摆一手。”
青石上,张起灵恢复淡然姿态,拿起鱼竿,幽潭般的眸子看着水面。
“.......”
见他没事,小哑巴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小溪上,瞥见水草里有个小小的黑影在游,立即惊喜地拍身边的吴邪。
“吴邪,乌龟!”
吴邪抬眼一瞧,有些无奈。
“那是王八。”
说完,见小姑娘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吴小狗随即一挑眉。
“想要啊?”
小哑巴赶紧点头。
“嗯嗯。”
吴邪牵唇一笑,莫名晃了晃脑袋,把懒洋洋的身子坐正。
“叫声哥哥,我就给你钓。”
话一出,吴小狗迎面就获得一记“洗心革面”套餐,冰凉的水花直袭俊脸。
始作俑者王胖子紧追来一句骂声。
“呸,天真我发现你真是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
“瞅你那个大脸,哟哟哟还哥哥。怎么着,你还想给小哥当儿子啊?”
“小哑巴,别理他,叫亚父!”
吴邪忍着火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向溪中的王胖子。
“你急什么呀?”
“那我这么年轻帅气,叫我一声哥哥怎么了?”
自从王胖子上次说他是小哑巴的代理老爹后,某小狗心里就格外在意这件事。他明明这么年轻帅气,怎么也得是个哥哥啊。
察觉到张起灵的目光看向这边,吴小狗挺起胸膛,理直气壮道。
“我和小哥各论各得。”
不管,闷油瓶是爹,他就是哥哥。
王胖子嘁了一声,“那你是哥哥,我也是哥哥。”
“来,小哑巴,叫胖哥。”
吴邪手一抬,挡在小哑巴面前,朝水中的王胖子拍过去一大片水。
“你才不要脸呢。”
“伊伊,叫他大爷。”
王胖子灵活地一躲,避开扑来的水,但衣服上还是沾了不少。
胖胖站在水里纳闷,“不是,咱这一家四口都什么辈分啊?”
“爹,闺女,哥哥,大爷。”
“好家伙儿,老太太缝蜘蛛网都没这么乱。”
吴邪又朝他拍过去一道水花。
“你别管,摸你的鱼去。”
王胖子又哼哼两声,也不理他了。站在水深只没过大腿的溪水中,撅着屁股,认真搜寻着里面的小鱼。
大爷就大爷,等他和云彩好了,家里还多个大娘呢。
打发完王胖子,吴邪刚坐下,小哑巴就凑过来,眼睛亮得吓人。
“哥哥,王八。”
说着,她往水中一指。
吴邪好气又好笑地按下她的手。
“我不是王八,哥哥给你钓王八行了吧?”
小哑巴立即点头如捣蒜。
十分钟后,吴邪忽然一提手中的鱼竿,人也跟着站起来。
“钓到了!”
只见一根细细的鱼线忽然从水中抽身,一只黑色的小王八跟着鱼钩飞出水,到空中的时候忽然“噗通”一声又掉进了水里。
吴邪见状不对,立即想重新抛线再钓。手中的鱼线一甩,却诡异地拐了个方向,直直飞向他的左边。
一偏头,下巴上勾着个鱼钩的小哑巴,眼神幽怨地注视着他。
“........”
你看我像王八吗?
吴邪憋不住笑,“对不起伊伊,我马上给你取下来。”
水中的王胖子听到动静,回头一看,立即爆发惊天动地地嘲笑。
“哈哈哈哈哈,天真你技术不错啊,小溪里也能钓上来美人鱼?”
“哈哈哈哈哈——”
最后,还是王胖子从小溪里给小哑巴摸了一只小王八上来。鱼倒是没摸上来,小溪里鱼滑头得很,根本捉不住。
张起灵倒是钓上来四条小鱼,众人也心满意足了,准备打道回村吃晌午饭。
几人刚回到阿贵家,一道慌乱的叫声紧跟着就进了院子。
“阿贵村长,阿贵村长。”
“盘马家出事了。”
放下鱼竿,一行人赶紧跟着阿贵叔往盘马家赶。现在盘马可是他们目前掌握的唯一线索,可千万别出事了。
到时,早上才见过的盘马儿子抱着一件血衣,哭着正要往山里冲。被几个村民拦住了,正在劝。
听阿贵叔说,血衣是盘马的,衣服是在水牛头沟发现的。那算是当地人的一个禁地,没人敢去。
阿贵叔苦着脸,“唉,现在也只能叫大家在山里找找。要是人真地进了水牛头沟,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盘马身上有着当年考察队的线索,几人不想放弃,所以决定一起进山找。
小哑巴高高举手,“我也,帮忙。”
阿贵叔看她是个还没成年的小女娃,急地直摆手。
“可不能去可不能去,那里危险着呢,你一个女娃家家就别去了吧。”
听话,王胖子笑道。
“阿贵叔,你可别小瞧她。”
“这小丫头,可是比你身边那位厉害多了。”
他一扬下巴,指了下阿贵叔身边的吴邪。
莫名躺枪的吴邪:“.......”
又是在攻击谁身手不好呢?
王胖子:就脸最白的那男的,哦,不对,你根本没有身手。
“盘马——”
“盘马老爹——”
“盘马——”
今早山里下了一场小雨,路湿滑难走。茂密的山林里,高大的树木参天耸立,草生得交错横斜,几乎看不出一条能走的路。
张起灵走在最前面,看见一棵大树上挂着件衣裳,沾了血。
“血往深处去了。”
地上也有鲜血,点点殷红,一直延伸进山林深处,直指向阿贵叔所说的水牛头沟。
吴邪看着那件沾血的衣裳,嘲讽似地笑了下。
“看来,是生怕咱们找不着啊,还专门留了路标。”
原本以为是个憨厚的猎人,现在看来,这个盘马怕是不简单。
王胖子摸出腰间的匕首,冲在前面。
“行吧,咱们就看看这个老猎人有多大本事。”
不知不觉,几人走进水牛头沟的深处。
周围的树木上,慢慢出现一种巨大的蜘蛛网,能直接捆住一个人的程度。蛛网遍布整个林子,好像组成一个巨大的迷宫。
王胖子上一秒还在说这是蜘蛛精的蜘蛛洞,下一秒,就被一张蛛网黏住了手。
这蜘蛛网可邪门,粘力堪比强力胶水了。
王胖子好不容易把手扯下来,却直接被蛛网粘下一层皮。
“大爷的,哪个王八蛋往蜘蛛网上涂502?!”
张起灵走到一旁,观察白色的蛛网,确实比平常的蜘蛛网要黏得多。
吴邪朝他走过去,正想问他发现了什么。
“小哥,你发.....”
话未说完,只见张起灵突然回头,抓住他的肩膀,往后一扯。
“小心。”
说话间,他同时侧身,一记侧踢,便把一个偷袭的黑东西踢出去。
想帮忙的小哑巴,刚走过来,正好被张起灵踢开的东西砸个正着。
“啪!”
王胖子一回头,被小哑巴脸上一只巴掌大的黑蜘蛛吓了一跳。
“嚯,蜘蛛精出来吸阳气了嘿。”
吴邪也反应过来了,赶紧去看被蜘蛛袭脸的小哑巴。
“伊伊!”
王胖子用衣袖裹着手,拍开小哑巴脸上的大蜘蛛。刚落在地上,就被张起灵一把匕首甩过去,结束了它年轻的生命。
再看看莫名中木仓的小哑巴,白净的小脸上赫然多了个完完整整的蜘蛛红印,就像画上去的,蜘蛛印狰狞又好笑。
吴邪看着好似被蜘蛛吸了灵魂的小哑巴,试探着问。
“伊伊,你没事吧?”
小哑巴转过头,看着他,默默流出两道鼻血。
“........”
(我又做错了什么?)
“噗——”
王胖子直接笑出了声。
“我说小哥,这小哑巴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这一脚,怎么这么刚好啊?”
闻言,小哑巴默默转头看向张起灵,眼神颇为幽怨。
(爹,你变了。)
那道黝黑的视线在她脸上的蜘蛛印停留了一瞬,下移,看了眼她那两道直杠杠的鼻血。
最后,默默抬头,看了下天空。
世界名画——《闷油瓶望天图》
短暂的插曲结束后,几人本想继续往前走,却发现这种巴掌大的黑蜘蛛越聚越多。
王胖子:“不能继续往前了。”
吴邪正欲点头,忽地,听到不远处传来呼救。
“救命啊,救命啊——”
“救命——”
张起灵目光一定,霎时锁定一个方向。
脚尖在地上一点,直接腾空,又踩着旁边的树借力,直接朝一条杂草遍布的小路飞去,然后消失在林间。
见状,身后的三人赶紧想去追。
“小哥——”
小哑巴跑到张起灵刚才站立的地方,学着他的样子,脚尖一点,身体腾空。在空中好似一只舒展飞舞的青色蝴蝶。
结果,在踩树借力的时候“吧唧”一滑,整个人“砰”的一声,脸朝地,摔得板板正正。
“啪——”
身后的吴邪和王胖子,脚步齐齐顿住。
吴邪呆愣道:“小哥身手逆天,还是伊伊接地气啊。”
此时,趴在地上久久起不来的小哑巴——真.接地气。
小哑巴:别管我,已死。
王胖子摇头感叹:“年轻真好,说睡就睡。”
......
宁夏
“都给我打起精神,小心点!”
黑暗的甬道里,药不然高声喝道,嗓音中夹杂着凌厉和淡淡的躁气。
先前,药不然队伍里的人传来消息,说地下出了问题。他们便没等到天亮,顶着黑夜收拾装备,直接下了地。
果然,他们一下来便发现了不对劲。机关大多被触发了,路上发现的几具尸首也都刚死不久。
看样子,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江月,你怎么看?”
江月正在打量这条甬道,药不然不知何时从前面退回来,询问她的意见。
和白日贵气逼人的打扮不同,此刻,他身上的黑色作战服沾了不少灰尘,看上去有些狼狈。
多情的桃花眼,墨色的瞳孔显得愈发深沉,情绪被他藏得很好。
江月:“机关才被触发不久,估计也就这两天。”
“现在,除了我们,应该还有一支队伍。”
“哦,”药不然一个音转了好几个调,“这两天?”
“我得到这个消息也不过才一周。”
话落,他紧盯着江月,眼神别有深意。
江月转头看向他,目光沉静。
“你怀疑我。”
她是前天才和药不然这群人碰到的,现下,他是怀疑自己提前透露了消息给别人。
药不然倏尔一笑。
“我们好歹共同经历过生死,当然是信你的。”
“不过我挺好奇的,你小小年纪一个人出来闯荡,家里人不担心吗?”
这是在试探她背后是不是有人,或者是否属于专业的盗.墓家族。
江月心中了然,也不在乎。转过头,继续打量着甬道。
“我说过,我只取自己要的东西。”
“其他事情,与我无关。”
她此行,是为了探查包中黑水珠的来由。
如果按照传言所说,黑水珠原本就埋在黑水城下,那是怎么到了青海的扎陵湖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药不然站在原地,看着前方那道清丽的背影,眸底若有所思。
“少爷。”
后面的药道跟上来,喊了他一声。
药不然侧眸,低声道。
“之前让你查江月的底细,如何?”
药道偷偷瞟了眼前面的江月,小声道。
“查不到,她好像不是咱们这行里的。”
药不然凝眉,“怎么可能?”
照他之前和这几天观察江月的情况来看,她虽然年纪小,但身手却很厉害。且很多地下的功夫,都是极为专业的。
即便不是他们这行才培养出来的新一代,那也得是行当里老人的高徒。
药道也纳闷。
“确实没查到她的身份,但我们的人查到她离开墨脱后,去了青海扎陵湖。”
药不然:“扎陵湖?”
那地方,没听过有什么传言呐。
药不然:“总之,你多盯着她。一有不对,马上告诉我。”
药道:“知道少爷!”
他的声音陡然放大,倒把药不然吓了一跳,矜贵的少爷咬了咬牙,忍无可忍道。
“你就不能机灵点吗?”
说着,直接跳起来给了他的脑袋一个暴扣。
“哎哟。”
药道捂着自己的头,委屈极了。
“我错了少爷。”
殊不知,他们的谈话全进了江月的耳朵,唇角不禁扯出点嘲讽的弧度。
他们的声音可以再大一点的,快赶上广播了。
“到了,到了!”
忽然,前面探路的人惊呼起来。
“发财了,发财了哈哈哈哈——”
江月抬眼看去,甬道到头,探路的人都停下了。除了手电的白光,还隐隐有着一种金色的光芒。
听到动静,药不然和药道飞快从她身边走过,直奔前方。
江月也加快脚步,穿过人群,走到甬道尽头,发现是一个高乎百米的断崖。
断崖下,是一个巨大的方形深坑,足有好几百平。
深坑的正中央有一尊浑身散发金光的佛像,非常高大。底座在坑底,整尊佛像高度大概有六十米。
而在他们看见金佛的一瞬间,它的眼睛睁开了。
“.......”
江月蓦地皱起眉头,定定地看着正在缓缓睁眼的金佛。
错觉吗?
那尊巨大的金佛浑身散发着耀眼的金光,眼皮正在慢慢掀起,随即射出两道更加刺眼的光芒。
金光像针一样猛扎过来,江月眼睛霎时一阵刺痛,下意识闭上眼。眼睛火辣辣地疼痛,好像被灌了辣椒水,烧得两颗眼珠都快熟了。
她忍着痛,抽出匕首,握在手中,身体呈防御姿态。
现在这种情况,最容易出事。
“啊,佛祖,俺老孙来了!”
忽地,她听到药不然的那个小跟班喊了一声,紧接着,像一阵风似的从她身边刮过。
不好,前面是悬崖。
江月侧耳细听,跟着往前跑,在黑暗中准确地抓住那个要跳崖的悟空,猛地往后一扯,将他甩在地上。
“砰!”
药道哀嚎了一声,开始骂。
“死八戒,蠢呆子,放开俺老孙!”
江月:“.........”
忽地,她感觉到身边又有道风刮过。
药不然大吼道:“爷爷,我来救你!”
江月蓦地眉头一跳,又迅速跟着往前跑,薅住药不然的衣领,再次重复操作,往后一甩。
“砰!”
药不然摔在地上,骂声乍起。
“该死的蛇精,快放了我爷爷!”
江月:“.......”
合着她就不是个好人。
眼睛里的剧痛越来越强烈,疼得冷汗都出来了。
她摸索着背包里的水壶,想用水缓解眼里火辣的疼痛。
这时,身边又“呼呼呼”刮过好几道朝着断崖奔去的风,好几个人同时喊道。
“大海,我来了!”
“书桓,我要找我的刺!”
“滑阿玛,我娘才是夏紫薇啊!”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
江月登时僵在原地,反应过来后,赶紧往前跟着跑,边跑边薅人。
“喂,你们跳水比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