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光明处》摸黑黑走路

8、第8章

　　李憬整个人浸在黑暗里，双腿随意交叠，手里夹着一根烟垂放在膝盖上。
　　窗外的月光倾洒在房间里，大片大片的光投放在两人面前的桌面上。仿佛那就是一条线，现在谁都没有越界。
　　宋鹿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就像是自己全数的牌都被别人看了精光，就算强装镇静，她也会输。
　　过了一会儿，就连月亮也被厚厚的云层裹挟，房间里唯一的光源也没了，只剩下无边无际，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宋鹿的眼皮直哆嗦，顷刻间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手里紧紧握着刚才从桌面顺走的笔。
　　李憬：“宋鹿，我是不是小瞧你了？”
　　黑暗中，宋鹿靠着自己后方的书橱，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但并没有回答。
　　李憬看不见她：“沈元他就这么值得你费尽心思隐瞒？”
　　宋鹿不是什么先知，她没有刻意隐瞒自己与沈元的关系。只不过因为沈元是警察，他的工作大多保密，所以两人的关系除了父母都没有对外说过。
　　宋鹿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所以继续装聋，李憬感觉自己像是在对空气说话。
　　他知道，就算是死到临头，宋鹿都还在谋划，她何止是冷静啊，就算是枪抵在她头上，她都能装作什么都不怕。
　　他跟宋鹿本来一生都不会有什么联系，他有考虑过在一切都结束的时候，至少会放过她。但是现在，不可能了！
　　李憬抬起手臂，拍下墙上的开关，房间里瞬间变得明亮。
　　灯光刺眼，宋鹿本能得抬起手想挡一下。但她看见李憬朝着自己走来，皮鞋与地板接触发出的声音，枪上膛的声音，越来越近，让她觉得这是一条通往地狱的路。
　　再一次，那把枪指向了她。
　　宋鹿不是没想过这个结果，从她被他们抓住到现在，各种结果她都想过，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她以为李憬会毫不犹豫地开枪杀了她，但是他突然笑了，毫不掩饰脸上的嘲弄：“我怎么会舍得杀了你，你说你要是变成跟我们一样的人，沈元是会为你徇私呢？还是也把你送进监狱啊？”
　　不等宋鹿回答，李憬又自言自语地说：“真是有趣，宋鹿，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宋鹿惊恐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李憬：“放心，我不杀你，”
　　他渐渐逼近宋鹿，一眼就看见她手里握着的笔。不等他反应，宋鹿握紧手中的笔毫不犹豫刺向他的眼睛。
　　她还真是一次又一次啊！
　　本就力量悬殊，加上长时间的紧张和身上的伤口，宋鹿根本就没有胜算。李憬以极快的速度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转，她手里的笔从掌中滑落，一只大手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死死地摁在书橱上动弹不得。
　　任凭她怎么拍打和扑腾，李憬始终都不为所动，他扯起嘴角冷哼了一声：“我都忘了，宋小姐职业是记者，真的把笔当作自己的武器啊，三番两次的用。”
　　眼看着自己怎么挣扎都没用，宋鹿也放弃了：“你个死变态，你不就是想报复沈元吗，那你直接杀了我岂不是更好，还让他做什么正义的审判！”
　　李憬：“激我没用，我不会杀你。”
　　宋鹿被他掐的快喘不过来气儿了：“你有种现在就杀了我！”
　　李憬平静地看着宋鹿：“ 对沈元最大的惩罚，是让他再做一次选择，他是选你，还是选他所谓的正义呢？”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人，因为他手劲太大的缘故，她整个脸都慢慢染上红色，他只要再用点力，就能将她掐死。
　　他很想看看，她是真的不怕死，还是装的不怕死？
　　李憬突然用力掐住宋鹿的脖子，像是下了死手。
　　宋鹿：“不要…”声音卡在喉咙，犹如一个溺水的人。
　　任凭她怎么拍打他的手背，抓他的手臂，用尽她最后一丝力气去企图掰开他的手指，都无济于事。
　　看着快要被自己掐死的人，一个即将消逝的生命，李憬突然放开了手。
　　宋鹿失去力气，跌坐在地上，一边摸着自己的脖子，一边大口地喘着气。
　　李憬手里拿着手枪，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还以为你不怕死呢？”
　　宋鹿：“我说过，你有种就直接杀了我，否则，你会后悔的！”她知道，她本不应该再刺激他，像他们这样的人，轻易几下就能把她弄死。但与其用她去威胁沈元，那她宁愿死。
　　李憬蹲下身来，一把钳住她的下颚，逼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怎么？你是不怕死，但你还有个上了年纪的爸爸啊，你不在乎自己的死，你也不在乎他的？”
　　宋鹿直勾勾地看着他，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鬼话，不管怎么样，你都不会放过我们。”
　　李憬发现，宋鹿真的不会服软，而且软硬不吃，他突然觉得她要是干他们这行，说不定也是个狠角色呢。
　　他把自己的枪放在脚边，伸手将她的头发一一缕到耳后，仔细地端详着她。
　　由于刚才的力气太大，宋鹿脸上的红到现在都没有褪去。从额头到鼻尖，全是冷汗，眼里的光却不减，这个女人不管任何时候，眼睛里的坚毅和执着都让人挪不开眼啊，不服输，不怕死。
　　宋鹿也发现了，李憬目不转睛地打量自己，看着他放在脚边的枪，宋鹿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把脸往前凑了凑，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李憬显然没有料到，乌黑的眼睛闪过一瞬间的错愕。
　　宋鹿抓紧机会，直接用自己的头去撞击他的下巴。
　　李憬嘴里隐约冒出一股血腥味，不等他反应过来，宋鹿早就往旁边伸手够到了枪，一时间两人的位置调换。
　　宋鹿用枪指着李憬，然后慢慢站起身来。她不是不怕死，相反，她很怕死，而且是死在这么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李憬狼狈地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用舌尖抵了下牙齿，卷出一口血水吐出：“你确定你敢杀人？”
　　宋鹿：“你也不算人！”
　　李憬：“…”
　　如果是以前，宋鹿铁定不敢，她连只鸡都没杀过，但是现在的处境，她顾不了那么多。她心想，自己杀了他也算是正当防卫。
　　看着连枪都端不稳的宋鹿，李憬突然想逗逗她：“你会用枪吗？”
　　确实，她不会。

作者有话说

　　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