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的板上竹马！》春煦喜色

57、第 57 章

　　许飒飒年纪小，不理解大人之间的复杂感情。只是以为自己不乖，才会这样。她做不了别的，只能拼命地讨爸爸妈妈欢心。

　　可也挽回不了什么。

　　许静芝死得那天，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那是她买的亲子装。许飒飒有一件小号的。那条裙子，腰的两侧有镂空设计，许静芝很喜欢这套衣服。可许飒飒放学回家，看到的却是那白色的衣裙，被大坨大坨的血染红。触目惊心。那个躺在地板上的人，却如干枯的花朵，再没了颜色。她当时就晕了过去。

　　许飒飒从医院醒来后，不言不语。可那之后，她就只穿那条白裙子。即便那条裙子洗到发黄她也不换。似乎只有这样，她还能感受到妈妈留下的那一点点温暖。

　　姚卓方来北城的时候就发现了异常，在北城给她找了心理医生。同时找了人来照顾当时还是孩子的许飒飒。

　　那时的许飒飒阴郁而不讨喜。他不可能带着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孩子回姚家。

　　这种情况维持了将近两年。

　　可最后，她真的好了吗？

　　许飒飒脱下白裙子，换上的第一件衣服是一条血红色的衬衫。他甚至不知道这衣服她从哪里弄来的。

　　当时的姚卓方在做什么？似乎在为终于从许静芝的魔咒中解脱而暗自窃喜。故意回避了，这个孩子或许是因为听了自己的抱怨，责怪，才换上了这样一件刺目到让人反胃的衣服。

　　幸好，她也只穿了一天。

　　再然后，她表现如常。大概是某种反叛的情绪终于被压制了。

　　姚卓方接她回申城的那一天，她固执得穿了一件白裙子。不，确切得说应该是两件，她把那件已经发黄的衣服套在了里面。

　　姚卓方当时就为接她回来这个决定而后悔。

　　万幸，许飒飒第二天就正常了。

　　来往的熟人问她为什么两年前不来申城，她低下头声音极轻:“我舍不得朋友！”

　　可她在学校哪里有朋友？一天到晚套着一件破旧衣服的孩子，没有人愿意跟她玩。他们叫她什么，“垃圾！”“低能儿！”

　　可她像没有听到一样，拽着裙摆，面无表情得从他们面前走过去。她的灵魂好像被困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来到申城，她开始学习做一个正常的孩子。而萧远尘给她提供了一个学习的模板。她远比所有人看到的更了解萧远尘。

　　可是即便这样笃定的了解，还是没想到他在看了姚襄递给萧家的那份诊疗报告之后，竟然做出了娶她的决定。

　　萧家父母的突然反对，许飒飒能够理解。像她这样的定时炸弹，最好早早远离。

　　还记得姚襄说过“如果不是她姚襄，至少也不能是许飒飒。”

　　此时，姚襄觉得自己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你还真是爱她！”姚襄看到独自一个人站在外面的萧远尘，走上前，试图通过讽刺，唤醒眼前男人的理智。

　　萧远尘连余光也没有分她一缕，转身欲走。

　　“萧远尘，我等着看你们有什么结果！”她话里有一种咬牙切齿的诅咒。

　　“不用姚小姐费心！”萧远尘看到许飒飒抱着许静芝的妆奁盒出来。转身上前帮忙。

　　从书房往下看，许飒飒依旧瘦弱单薄。让姚卓方觉得时光又把他拉回了许飒飒毅然决然离开申城的那一年。

　　他对许飒飒来说，真的算不上一个好父亲。可是，他也没坏到要逼自己的女儿流落街头的地步。作为她的父亲，自己只是没有勇气和精力再爱她。

　　姚襄背着他把东西给了萧家，回来却说:“他们有权利知道许飒飒的情况。”姚卓方面对姚襄，深切得感受到作为一个父亲的无能为力。

　　他不能让别人在背后指责姚襄无中生有，因嫉生恨。只能承认她所说的事实。因为那就是事实。

　　天平总是有高有低，他这样说服自己。他会控制住大众的舆论，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做到。而许飒飒最终面对的结果，也无非是事业停摆一段时间。她和萧远尘本来就不合适。

　　一切都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可最大的变数却是萧远尘。

　　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得接受了许飒飒得心理创伤。哪怕萧夫人找了最著名的心理咨询师，来解读许飒飒人格的不健全。可又怎么样，即便所有人都赞成放弃，他却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心。

　　姚卓方看着相携而去得两个人。一时五味杂陈。

　　萧远尘搬去外面自己的公寓。以往他难得回来，萧然夫妻当然强烈要求他住在家里。此时，萧远尘提出搬出住，更多的是为许飒飒争取点自由。

　　她早晚会恢复工作，工作人员进进出出，跟父母住在一起，总归是不方便。

　　萧远尘对她总是耐心而周到的。

　　许飒飒从他的举动中品尝出一种名为幸福的味道。

　　她看着这所位于江边的公寓，落地窗正对着申城的地标性建筑。

　　“你可以按你的喜好重新布置。”他站在她身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顿了一下。随后又道:“我的手办不能扔！”

　　许飒飒扭身，客厅里就联排放着三个顶天立地的展示柜。满满当当摆着各种动漫人物和周边。

　　“那我的玩偶放哪儿？”眼看因为空间占用问题，要爆发第一次家庭战争。

　　萧远尘只得承诺她，再定做一套展示柜问题才得以解决。

　　她在萧远尘面前从不佯装通情达理。甚至笃定这个人对她的任性和脾气通通包容。她了解他，在很多年前，她就了解他，哪怕中间分开这么多年，她就是知道，他会纵着她的一切。

　　许飒飒从来没觉得自己有病。当然萧远尘也不觉得。

　　他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许飒飒的时候，她眼底里那绝望而无助的冰霜。那个时候，他就想，若是把冰霜晒化，那里面定然是空山新雨，清澈春江。

　　情，便是那一眼的凝望。

　　萧远尘对上她的眼睛，伸手把她揽入怀中。下巴落在她的头顶，一股清幽的香味从发丝传来，缓缓的深吸一口气，是与自己不一样的洗发水。心下忽生几分雀跃，以后，她的味道都与自己分享。

　　许飒飒并没有立即恢复工作。她也没有随萧远尘离开的计划。

　　而是老老实实回到凤喻的团里继续做杂工。

　　小凤英调侃得对着她笑:“结婚的感觉怎么样？”

　　“你结了不就知道了！”许飒飒也笑。自从出事之后，还从来没见过她如此满面春风，笑意盈盈。萧远尘果然是良药。或许也是唯一的药。

　　小凤英感慨:“也只有萧远尘会这样做。”

　　许飒飒耸耸肩膀，不以为意，或许只有上天才能给出答案。

　　团里的小师妹过来说，凤喻师傅要见她。许飒飒慌张得看向小凤英。小凤英鼓励得回应她。

　　她去了后面的工作室。推开门，只看到一个背影，那柔靡的旗袍裹着若水的肌骨，让人猜想出万种风情。

　　那人扭过身来，便只让人浸在她那缠绵的眼神中，而忽略了她的年纪。

　　若是定神仔细看，她保养的很好，可眼角也爬上了皱纹。

　　她并没有横眉冷对，即便生气，也透着慵懒的柔媚。

　　可许飒飒总是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一点点冷来。

　　“师父！”许飒飒生疏得喊出这两个字。

　　凤喻抬眼瞄她，摆手道:“我没有再收徒的打算！”

　　许飒飒下意识的咬紧嘴唇，她觉得冷，连骨髓都结成冰碴。

　　凤喻半抬眼眸，看着她叹了口气，从手上取下那只她常年佩戴的玉镯。许静芝的妆奁盒子里有一只一模一样的。

　　“这镯子本是一对儿，另一只在你妈妈那里。你新婚，这个就当做你的贺礼！”

　　许飒飒犹豫了片刻，才敢伸手接住。“谢谢，师……”许飒飒又顿住了，不知到底该怎么称呼凤喻了。

　　“你可以离开！”凤喻看着她，“这里，已经不是你的舞台了！”

　　“师父！”许飒飒终于还是开了口“这次谢谢您！”

　　“我是为阿芝，不是为你！”

　　都说爱屋及乌，可凤喻不是。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许静芝。她甚至会恨这些夺走她小师妹的俗世凡尘。

　　碍于姚卓方，她对许飒飒，也着实喜欢不起来。

　　可当她看着许飒飒真的步上许静芝后尘的时候，心里却是更恨了！

　　念着她曾经发狠斥许静芝的话:“走了，就别再回来！”

　　可她还是在知道姚卓方要送许飒飒出国的时候，把许飒飒接了回来。算是为许静芝做的最后一件事。

　　许飒飒早已经不属于这个戏台了！凤喻摆摆手让她离开。

　　许飒飒握着手镯，边走边苦笑，她算正式失业了！

　　萧远尘却把手里厚厚的一个快递放到许飒飒面前:“文静寄来的！”

　　许飒飒皱眉:“姚卓方会同意？”

　　“我是你的配偶，你需要征求意见的人是我！”萧远尘提醒她，要关注重点。

　　“我的状态行吗？”她之所以停工是因为受到上部戏的情绪影响。

　　“四个多月过去了，我觉得你调整得不错。”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好像还胖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