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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宗正司 ...

  •   翌日,秦天正领着苏怀瑾入了宗正司,带他认识司里的内部环境。宗正司位于紫微山上,从山脚至门派一共两千六百八十四级台阶,对于习武之人无妨,苏怀瑾身无武功拖着一身旧伤爬上这里却有些疲累。苏怀瑾一抬头便是宗正司的匾额,金漆檀木,宗正司三个大字威严肃穆。门派四周环境清幽,竹林环绕,又有几股清泉沿着山壁飞泻而下带着丝丝寒气。苏怀瑾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留心记住了地形。
      司里的弟子皆着浅蓝色衣袍,衣袍上绣着银色花纹,各司其职无一人游手好闲。秦天正领着苏怀瑾入了议事堂,两位长老正等着他们。一位长老身着紫袍一派仙风道骨,一位长老一袭白袍续着胡须带着笑容儒雅随和。秦天正介绍了两位长老,紫袍的是大长老魏松泉,执掌演武堂,白袍的是二长老江秋暝,执掌礼书院,三长老秦天正执掌戒律司。秦天正未见尊主,问及江秋暝,他捋了捋胡子:“尊主怕是又去秋月楼了吧。”秋月楼是蜀州城最有名的乐馆,人称千金一曲也不算夸谈。
      这时听得议事堂外有人唤了声尊主,这宗正司的尊主也总算姗姗露面了。苏怀瑾回首见这人面带笑容,身姿挺拔,手中执着一把折扇缓缓走来,这人是酒肆里碰见的裴朗月,他不过二十出头竟是宗正司的尊主。裴朗月一进门就瞧见了苏怀瑾,道真是面如凝脂,眼如点漆,此神仙中人也,不禁面带喜色朝人这边凑:“苏兄,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苏怀瑾微微朝后与裴朗月保持了一点距离:“未曾想到公子竟是宗正司尊主,苏瑜失礼了。”秦天正向众人介绍苏怀瑾称其为自己远方侄子,家中无亲前来投奔。秦天正本想给苏怀瑾谋个礼书院清闲的差事,却不料裴朗月道:“我与小瑜儿一见如故,我身边缺个人不如跟了我可好。”苏怀瑾心里暗道,不过第二面这裴朗月倒是挺自来熟,刚想推辞。秦天正思量了一下道:“尊主不弃,自是最好,不过小瑜不通武功,恐怕会拖累尊主。”裴朗月却道:“无妨,在本尊身边研墨倒茶,陪本尊玩乐即可。”苏怀瑾觉得裴朗月这人真是不着调,自己好歹也曾是右相,倒茶端水,吃喝玩乐怎么竟成了小厮。苏怀瑾未曾忘了自己进宗正司的目的,便阻了秦天正拒绝的话语:“多谢尊主。”
      裴朗月领着苏怀瑾去了礼书院,领了腰牌和宗正司的衣裳,又带着苏怀瑾熟悉了司里的环境。两人站在一起,一个俊朗潇洒,眼若星辰,一个温润如玉,宛若谪仙,当真是一幅好风景。引得司里的女弟子,眼里泛着桃花,四处打听尊主旁的那个温润青年是何人。
      两人行至后山清静堂,是裴朗月的住所。堂内干净整洁,简洁又不失雅致,裴朗月指了偏室给苏怀瑾住,便叫他去休息了。走时苏怀瑾瞧见裴朗月床头的桃花酿,心想他也爱喝这个啊,以前同戊都的同僚一道喝酒都嫌这酒甜腻,想不到竟有人同他口味一样。
      已是十二月的天,夜里总是无尽寒冷,苏怀瑾躺在偏室的榻上,睡得有些昏沉。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是个七八岁的孩童,身着明黄色衣袍极是尊贵,还有一个孩童长他些许,同他关系很好。他们一起读书,那孩童替他研墨倒茶,一起玩耍,捉鸟摸鱼,时常弄得浑身脏兮兮的。他们会偷偷在树下埋桃花酿,又忍不住挖出来偷喝,苏怀瑾喝了许多都不醉,那孩童只是喝了一小杯便醉熏熏得直打嗝犯困。苏怀瑾梦到许多,但是总也看不清那孩童的脸。他悠悠转醒似乎没那么寒冷了,身上温暖了许多。他瞧见屋子里多了个炭盆,烧得更旺,整个屋子变得暖融融的。
      第二日清晨,苏怀瑾同裴朗月一起去演武堂督查弟子们练武。裴朗月转头看向苏怀瑾:“昨日睡得如何?”苏怀瑾道:“多谢尊主挂怀,睡得甚好。”裴朗月一挑眉:“尊主?小瑜儿,你这也太见外了吧。来,那就叫朗月吧。”苏怀瑾蹙眉不语。“裴大哥,叫声裴大哥总行吧。”裴朗月退而求其次。苏怀瑾暗道这裴朗月总是这么自来熟么,似乎对他格外热情,但还是乖乖叫了声:“裴大哥。”苏怀瑾跟在裴朗月身后,想到自己曾经也这样跟在萧昱珩身边,和他一起走过明争暗斗,血雨腥风。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年少时的相互依赖,壮志豪情随着皇权斗争烟消云散。胸口又在隐隐作疼了起来,裴朗月看出了端倪微微扶了一下苏怀瑾。苏怀瑾摇了摇头道:“无妨,旧疾罢了。”
      他们行至演武堂,站在高台上看弟子练武。裴朗月问道:“你不会武,可愿习武,我可以教你。”“多谢,裴大哥,我自小身子不好,怕是有负美意了。”苏怀瑾摇了摇头。“无妨,不习也无妨。”裴朗月若有所思。苏怀瑾指了指演武场的中心:“苏瑜不才,会些粗浅的机甲术,若是改造一下演武台,更能方便弟子练武。我发现堂前御敌机关有些漏洞,若是增加一些机关定能发挥更大的威力。”裴朗月有些惊喜,没想到苏怀瑾这么有能耐:“好,我去同大长老说,让你去指导修改机关。”
      戊都,崇明殿内,萧昱珩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心烦意乱。奏折里都是阿谀奉承或因为一点小功便要求加官晋爵,或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以往这些奏折大半都是苏怀瑾在批,最后由他审一遍,苏怀瑾一走所有的都压在了他身上。“刘贵。”萧昱珩唤道。刘公公恭敬的施礼:“陛下,老奴在。”“他走了多久了?”萧昱珩垂下眸子。“回陛下,苏大人走了十日了。”刘贵回道。“十日,才不过十日,朕竟觉得日子过了这么久。”萧昱珩有些失神,“你说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要是朕当初留林鹤清一命,他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恨朕了。”“陛下,您也是无可奈何啊。”刘贵端了盏安神茶给萧昱珩。
      曾几何时当年在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不是死了就是走了,原以为苏怀瑾会一直一直陪着他,永远不会离开他,但是他还是走了。他总在想是不是自己后悔了没有,可是做帝王不就是孤家寡人么。萧昱珩觉得自己好像变了,他从没有这么清晰的觉得心里缺了一块,就像被人用到硬生生剜去血肉。自从他成为皇帝开始,苏怀瑾对他好像不一样了,从温柔亲切的唤他小珩变成了小心翼翼,谦逊恭谨地叫他陛下。萧昱珩原以为自己不会难过,他对苏怀瑾自始至终都是利用,可是真的是这样么。苏怀瑾在他最饥渴的时候,给予他食物,在他最狼狈不堪的时候,牵起他的手说会帮他。萧昱珩是心动的,年少时的互相陪伴,那些年的相互扶持,苏怀瑾教他读书写字为他谋划,希望他成为一代霸主。他确实做的很好杀伐决断,谈笑间取人性命,但是他却和苏怀瑾渐行渐远。苏怀瑾总是那么温和仁善,那些人的性命就那么重要么,难道比他萧昱珩还要重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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