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三十二回 烟霞绫罗霜雪佩，赠与仙子正衣冠(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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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山是道教第五洞天。从天师张道陵在此羽化登仙后，这里就是天师祖庭。所以萧正越既然身怀蜀山御剑诀和天师道心法，回青城派交还圣灯，有点认门墙的意味在。自从他主持圣灯大阵后，许多好事的闲人就开始猜测，青城派的下一任掌门有着落了。甚至不少青城弟子也希望尽快门里选出新掌门。
然而令人摸不透的是，白眉真人并没有立刻确定青城道统，只是将圣灯交于千灯长老守护。这也是情理之中。千灯长老执掌门内道法传承。按古制，这个为止上的人就是宝莲灯的执灯者。只是千灯长老不太走运。自从他进门，圣灯就没有出现过。因此千灯这个名号，今天才名至实归。
传灯仪式于第二天清晨，由白眉真人亲自主持。这个仪式甚至要比昨日隆重不少。只见白眉真人一改披头散发的样子，头束追风冲日冠，身披云鹤白茅大氅，并霞襟紫授仙衣，脚蹬踏雨登云快靴，端地是一派宗师气象。到场观礼的峨眉派弟子，也都是一副白衣胜雪之态。只有丹辰子仍领师命坐镇血穴，没有来。
至此青城派这场风云总算落定。前来观礼的各门派弟子也都陆续离开。不过也有些和青城素来交好的散修依旧在门上盘桓。萧正越每天忙于应酬，空闲时间自然就少了。
不过安简也不是闲得住的人。这些天一直和铭湮薇在周围村镇里逛。
青城山绵延数百里，自入口至后山洞天，一路芳草玉树杂从，四季青青。从圣灯亭往东，地势越发险峻。一条幽静峡谷自两山之间穿出。右边丈人峰如城墙环拱，将一条峡谷玉带拢于怀内。据说青城即由此得名。从青城山向东，除了太平，吉安两个镇子外，小村小镇也不少。这些天铭湮薇和安简两个每天快马加鞭在山中巡视，十停走了有八停。只有周边的长水，卢安，张陵和葛城四个地方还没去过。
长水，卢安，葛城都在深山里，只有张陵在吉安镇以西不远处的高岗上。那里有张天师的衣冠冢，据传还有麻姑显圣的遗迹。那是安简的下一个目标。
铭湮薇不明白安简为什么这么急于打探青城地形。安简也没有特别解释。倒是萧正越问过一次，不过话里话外都是让安简放宽心，没事多去镇上玩玩，不用太担心。
安简听后也只能微微叹气，却也并没有反驳他，只是我行我素。
这天早上，安简难得没有往深山老林子里扎，而是和铭湮薇去了太平镇上。因为是月二十五，镇上开大集的日子。日落时分还有山歌回。十里八乡的人都早早赶到了镇子上。
古时候民风淳朴，金融制度也没有现在这么发达，想要什么拿钱买就行。那时候像这种山里的镇子，一辈子没见过真金白银的大有人在。人们大多都是自己砍柴种地打猎织布，再就是像这样，把家里多余的东西拿到镇子上来摆摊，以物换物。渐渐地就出现了这种集市。
集市也分大小。太平镇和吉安镇是十里八乡最大的镇子，当然聚集的人最多。天还蒙蒙亮，镇子中间大树下面的空地上就堆满了人。热热闹闹地跟过节似的。
安简挺喜欢这种热闹的地方，拉着铭湮薇四处乱逛，零碎的东西乱七八糟的买了一大堆。
铭湮薇看在眼里只有苦笑。和恶魔队其他人相比，安简根本不像是轮回小队的人。她毫无紧张感，也不见有任何目的，整天傻乎乎的瞎玩，对主神任务空间里随时可能降临的死神视而不见。甚至，铭湮薇怀疑哪怕有一天真的不得不面对祂，她也会乐呵呵地走上去打招呼，就像个久违的老朋友。
就像她每次惹毛了恶魔队军师后的模样一样。
铭湮薇想起霍格沃茨战后，楚轩被从幻觉沼泽救出来的那个早上。那时安简也刚醒过来不久。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看到楚轩活着被赵缀空架出来，她松了口气，镇定自若地请赵缀空送他去拉文克劳塔楼，原因是格兰芬多们可能大多都不太想见到他出现在他们的公共休息室。之后三天两夜她也常去照顾，关心和认真即使最迟钝的人也看得出来。不知情的人根本不会相信，她曾和昏迷之人势不两立。
即使是会杀了自己的人也会如此对待，她怎么会天真到这种地步。
安简当然不知道铭湮薇脑子里都在转什么事。她自己只顾在集市上乱走，渐渐地走到了人群稍少的村西头。那里路比较窄，沿途的摊子也少了些，但在左手边紧里头，跪坐坐着一位头戴素银钗，身穿白麻衣少妇。她五官标致，脸色看起来十分憔悴，却越显得风流婀娜，有弱柳扶风之态。她身边围着一大圈人。透过人墙的缝隙，能看到她面前摆着副秀气的首饰头面，设计做工简约不简单，立体感很强。铭湮薇审美意识最强，看到立刻眼前一亮，头一回换成了她拉着安简扎到人群里围观。
女人的身前除了摊子外还摆着一幅白绢，上面有几行小字，说她是死了男人，家里拿不出钱来治丧，只能拿着嫁妆出来换钱，还有如果谁能帮她葬了男人，愿一声当牛做马云云。
“姑娘，你的货我都包了行不行？你开个价吧。”安简操着一副暴发户的口吻，特认真地说。
摊子前的女人抬起头，嗫嚅着说了个价格，不算低，但也真没高到哪里去。她眼里满是期盼的神色，大略是因为发话的是两位女子，看着总比周围一群野男人好说话许多。
安简当然是高高兴兴地开始帮人收东西，一边说着：“行了行了，快起来，我们送你回家去。”说着就要拉人起来。女人顺从地站了起来想表示一番什么，忽然身子晃了晃，晕了。
“哎哎哎——薇姐，帮我扶着点她！”安简赶紧把女人扶住。“太阳晒成这样，大概是跪太久又太激动了。喝点水喝点水。哎，醒醒！还好吗你？”
女人阖了阖眼睛，苍白干裂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忽然她全身颤了颤，目光越过安简肩膀，盯着不远处。
安简还未来得及回头，忽然一根黑黝黝的鞭子劈头盖脸地瞅了下来。
铭湮薇反应最快，一把攥住了皮鞭末梢，跟着用力猛地一拖，立刻将挥鞭子的人从马背上拖了下来。那人穿着一身鲜亮的深蓝色短打，头上包着块皂巾，看样应该是哪家的家丁。理论上讲，他应该配合着鞭子声说点“滚开”、“别挡本大爷的道”之类的恶奴通用台词。但既然被铭湮薇拖下了马，干脆省了。
“龟儿子的！啷个惹老子，老子堂堂临贺王府上大总管。敢动老子，脑壳不要了！……”
这位不知道是哪家王公贵胄的狗腿刚被拖下来，就爆出了一连串颇具地方特色的粗口。说太快了有许多词安简也懒得分辨。她不由分说一把拎着那人的领子站起来，啪啪给了串耳刮子，上来就把人给打懵了。
要知道虽然她被马弗拉.利瓦尔名令禁止兑换技能，却也架不住主神bug般身体素质强化的诱惑。几千点就能把全部身体素质翻番，何乐不为。于是安简进入蜀山前的身体素质实实在在是常人的两倍。别说把人扇晕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事，就算掐断个把脖子也都没有任何问题。
肢体冲突铭湮薇当然更有经验些，眼见她从马上拖下来的人已经被安简捏得翻白眼，赶紧上前道：“小心点，掐死了就什么也问不着了。”转而又对那人道：“临川王是什么人？谁指使的你当街抽鞭子！”
这两句话被铭湮薇喝出来，显得她更像路见不平的女侠了。安简连连以眼神表示钦佩。她钦佩被她攥着的人就不干了，梗着脖子说：“无知的山里女人，连我家王爷的官讳都不知道，竟然就敢撒野。王爷是大梁左卫将军，承国姓讳正德是也。老子的大舅哥是王爷手下的轻骑都尉。你敢打老子，老子就——”
就怎么样不知道，反正安简是很不客气地一把把他捏死了。
这一下子可把围观看热闹地统统都吓跑了。幸好这里本来人就不多，一时半会还影响不到整个镇上。安简放开手，一把扶起旁边已经吓木了的女人道：“你家在哪里，赶紧走吧。”
那女人吓得嘴唇直颤，却难得神智还清醒，连声道：“你，你为什么要杀他！”
安简冷笑道：“这种仗着主子的势横凶霸道的家奴就像路边的毒蛇。我有本事不怕它。但没办法的人就只能任他欺负。既然这样，不如我先打死了它，免得别人被它咬到。别管这些了。你可还有什么投靠的去处？别在这附近，越远越好——哎，怎么还有人。”
她话音未落，又有三四个家奴簇拥着一个鲜衣怒马的青年人从夹道上飞奔而来。铭湮薇一见来者不善，立刻侧身站到了另外两人前面。安简则向后招了招手，把白衣女人挡在了身后。
打头的年轻人眼神不错脑子也灵光，一见地面上断了气的家奴便知道不妙，当即气血上头，脸涨得一片血红。他也是个痛快人，二话不说就让家丁亮了刀子，呜呀呀地杀了过来。
铭湮薇指缝之间银光一闪，一群乌合之众当即翻身落马。
“不问也知道，你也是那个什么狗屁王爷的什么人吧，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你们过来找这位小娘子有什么事。有事赶紧说没事快走。我们时间宝贵得很。”安简上前踹了打头的年轻人一脚。
年轻人被她揣得龇牙咧嘴地，大吼着吐出一大堆污言秽语。安简听得实在不耐烦了，右手在虚空中做了个“收”的动作。那人的嘴唇立马粘紧，再也说不出话来。
“哪来的傻×听不懂人话，都说了时间宝贵，还在那废话。”安简哼道。“行了，我来问吧。你，就是你，说说看，这位小娘子是欠了你们钱还是缺了你家地，说清楚了好商量。”
被安简点到的家丁不愧长了张聪明脸，开口道：“两位女侠，事情是这样。我们少爷半个月前在锦官城外见到这小娘子。她那会说要卖身葬夫。我们家少爷和这位小娘子商量好了，出钱替她给她家男人烧埋。事情办完之后她就跟着我们少爷回府。这她也都是同意了的。她地上那块布上就是这么写着的。我们少爷出来逛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就跟她说摊子可以收了，先跟着我们少爷回府再从长计议。她不愿意。我们少爷就说回去取，给了她些散钱，让她到对面的饭馆里坐着。结果一转眼她就不见了。我们少也想不见就不见了吧。这事也就忘了。刚才少爷是听人说起这小娘子的样貌，觉得熟才想过来看看……就这样了。”
安简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她看了铭湮薇一眼，却发现对方眉头紧锁，只是死死地盯着地上摊着的那个年轻人。他被安简踹了一脚肚子，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呢。
“薇姐？”安简拉了拉她的袖子。
“你……叫什么名字？”铭湮薇走上前去，沉声问。
年轻人眯起的小眼里笼罩着迷惑的阴云。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铭湮薇突如其来地吼了出来，一脚踹上了那人的肚子。
安简并不在乎这人会不会当场被铭湮薇踹死。她只是觉得铭湮薇的状态很不正常。如果让她就这么杀了这个人，事情反而不好办。于是她一甩魔杖，半块弹力十足的海绵软垫凭空出现在铭湮薇的脚，和倒霉蛋的肚子间。不过她估计有误。铭湮薇并未打算一击杀人。出脚时还是留了几分余地在。因此年轻人只是又在肚子上挨了不轻不重的一脚，当场翻白眼昏了过去。
“薇姐！冷静点，到底是怎么回事——”安简这才腾出手来抱住了她，强迫她转过身看向她。然而她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安简紧紧地拽住她的衣襟不让她挣扎。忽然刷拉一声扯下一大块料子来。
“薇姐，看着我的眼睛！——我说，看着我的眼睛！”
摄神取念携带者强大的冲击力闯入了她的意识。铭湮薇颤了颤，忽然向后一仰，颓然倒在地上。
一连串的变故让跟着年轻少爷来的另外几人找到了可乘之机。如同每个不长眼脑袋又不够用的打手，他们悄悄从地上爬起来，猛地朝着正检查铭湮薇状况的安简挥下了拳头。
一道劲风划过，空气中霎时弥漫起了鲜血的味道。
两人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滚落到了地上。手腕的鲜血几秒钟后才喷涌而出，却没能溅到除了他们自己身上以外的任何地方。他们尖叫着踩着沾满血污的黄土逃走。自始至终安简没有抬头看上他们一眼。
“薇姐。”安简在铭湮薇缓缓睁开眼睛后柔声道。“你看错了。他们不是一个人。”
铭湮薇片刻后才弄明白她在说什么，刹那间脸白的像张纸。
“很抱歉，摄神取念的副作用。不过我只看到了你最近几秒的记忆。可能能让你好受点。”安简说。
铭湮薇初时死死地盯着她。忽然她大声抽泣了一声，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安简怀里。
初时被吓跑了的镇子上的人不久后便赶了过来，手上都抄着家伙。安简不愿再起冲突，扶着铭湮薇想要站起来。或许天黑之前赶回青城山比较好。但铭湮薇不知为何，全身软绵绵地，就是站不稳。
“我看这位姑娘是惊吓过度。要不二位到我家去坐坐，喝杯水好吗。”身后忽然传来了女人的说话声。
安简昂起头，认真地看了看她，片刻后微微一笑道：“有劳了。”
从太平镇往西有些零散的小村落；再往被则是丈人山的南麓。安简扶着铭湮薇，跟着那个白衣女人在镇子外迷宫一样的小路里转了约莫有一刻钟，便看到了间小屋。屋子坐落在镇子和野山之间，周围被密密丛丛的灌木包围着，让人有种一脚踏在人世间，一脚踏在尘世外的错觉。
铭湮薇自从之前受了冲击，一路走来都是精神恍惚。安简将她扶进屋里，在靠窗的一张榻上躺下，又喂她喝了两碗水，她才稍稍有些缓和，却依旧恹恹的，就像丢了魂似的。
“这位姑娘的衣服破了。小女子有新衣一套，从未上过身。姑娘不嫌弃的话请换上吧。”白衣女子说着用旧漆盘托来一套崭新的长衫襦裙。不算是很华丽的式样，颜色庄而不沉，如朝霞掩映，比镇子上的人的穿着打扮要好上不少。“姑娘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聊表心意，万勿推辞。”
铭湮薇精神不佳，安简也不征求她的意见，笑着接过漆盘道：“我先替薇姐收下了。不过就不换了。能不能麻烦把旧衣裳补补。我们等下带走。”
女人以衣袖掩唇笑道：“姑娘当真节俭。岂不闻衣不如新。有了新衣裳，还要旧的做什么？”
安简道：“这话错了。当然是旧衣裳穿着舒服。我也劝姑娘一句，衣服那么新，就别换了。”
白衣女人听到她这话面色微沉，忽然长袖一卷，衣袖中忽然窜出两条乌黑的巨蛇，直扑向安简和铭湮薇两人喉头。安简当然早有准备。只见铭湮薇面前三寸处忽然闪过一道弧形的蓝色光芒。巨蛇撞上光罩，发出了咚的一声，去势便被防护罩低效，坠落在地上，化作了一段枯黑的藤蔓。
“盔甲护身！四分五裂！神锋无影！”
既然是对方先动手，安简当然也就不客气了。右手连点魔杖挥出一片咒语。左手虚空一招，微风顷刻化作利刃，朝着那个女人上中下三路一齐切了过去。
白衣女人一击未中后反应稍迟。但是她袖中的藤鞭却真不是吃素的。在狭小的斗室内可攻可守，可进可退。安简还要护着铭湮薇。一时间竟然也拿她有些无可奈何。
（安简，叫出她的名字。）
就在两人缠斗时，马弗拉.利瓦尔的声音忽然从她脑袋里响起。
（叫什么叫！她叫啥从来就没告诉过我！还有，你也别站在那看热闹了！赶紧帮把手！）
安简正忙着从打破的窗户窜进院子里，不耐烦地在脑海里吼道。
（孽徒！怎么跟为师说话呢！规矩呢！）这匹平常为老不尊的马竟然摆起了师长的架子。（为师这是在授之以渔懂不懂？异类混迹红尘，最怕被人道破原型。你赶紧的！）
然而安简却没有精力去思考独角兽的问题。这女人是妖怪？什么妖怪？看她挥着一条藤鞭，难道是树精还是藤精？但是那些玄幻小说里不都写，妖精打架不都会现出原型吗？怎么她除了亮出鞭子来啥都没有？难道她是修行千年的树精姥姥。她这点微末道行在她眼里都不算什么了吗？
（这女人身上披的绝对是人皮！难道她是画皮里那种青面獠牙鬼？正好这里离丰都鬼城也不远，会不会是那里头的哪个鬼跑出来了？）安简打定主意，忽然身形一错，躲过了一记藤鞭，趁空高喊道：“咄！你这个不识好歹的恶鬼！竟然光天化日干这种伤人害命的事！看姑奶奶把你打回原形！”
（你以为你是捉鬼的牛鼻子老道么。）马弗拉.利瓦尔趁机吐槽。
白衣女人听到这话则只是微微一笑。翘起的红唇间有一丝嘲讽的笑意。棕褐色的眼睛里毫无怜悯，看着两人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今天的晚餐。她手里长鞭一甩，忽然整支鞭身凌空绷起，化作了一柄无锋细剑。剑身上布满倒钩，悄无声息地朝着安简的小腹刺了过来。
——靠！就算是反派这回也该说点什么吧！哪怕嘲笑也行啊！信息不足很难作分析的喂！
堪堪避过这足以把她被串成羊肉串的一剑，安简心里开始有些没底气了。之前在集市上，铭湮薇出现精神恍惚的那一刻，她立刻意识到了有人在暗算她们。根据周围人的反应来看，最可疑的就是这个女人。之所以大胆跟着这个女人离开，就是想看看的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敢算计轮回小队的人，好大胆子。
然而不得不说，从现在的局面来看，她的确是太不谨慎了。
（马弗拉.利瓦尔，你护住薇姐。我——）
安简说着，忽然觉得脚下一软，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上。而一道藤鞭刚好抽在她肩膀上，连着衣物撕扯下了一大块的皮肉。剧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些，但却不知道为何，仍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安简像喝醉了酒似的晃了晃，终于手脚不听使唤，摔倒在地上。
一道阴影忽然笼罩在了她的头上。白衣女人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跪在了地上，托起了她的头。她朝她咧了咧嘴。安简这才知道，为什么她笑起来总要用袖子掩着。她有一对锋利的虎牙。那简直像是野兽的牙一般，甚至比老虎，比一切举行食肉类动物都大，露出来的时候，在夕阳下闪着寒光。
她将她的脖子搬起。那对牙齿便毫无怜悯地穿透了她的颈动脉。鲜血喷涌而出。
——发生了什么？
安简感到自己的血液正在迅速流失。但是直到此刻，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她本来是想拿下这个诡异的女人，怎么反而被她制住了。而且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她就要变成这个妖怪的食物了。
很奇异的，死亡迅速逼近时，安简竟然没有感到有什么可怕的。她只是有些不能接受，甚至不知道自己不接受的是什么：是她会毫无价值的像这样死去？还是她如此轻易就被击败了？
她用力昂起脖子，盯着头顶上布满晚霞的天空。那里马弗拉.利瓦尔的影子虚悬着，冷冷地盯着她。
（如果你死在这里。那么这就是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的代价。）独角兽银白色的瞳孔里毫无感情。（同样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但你没有吸取教训。这次，可能是你的机会，也可是你最后一个错误。而你也会因为这个错误，再次害死一个你不愿意害死的人。）
安简艰难地看了一眼屋子里。打碎的窗户边，铭湮薇正努力站起来。但她也一样使不出力气来。
——薇姐。
安简觉得嘴唇很干，甚至全身都很干，就好像所有的血液都要被吸光了似的。她想要对铭湮薇说点什么，但是胸口空空荡荡的，甚至没有临近死亡前的悔恨或者痛苦。正是这种空荡感抓住了她，开始让她产生出了一种细小的恐惧。但是这种恐惧并没有影响她太久。因为她不久便失去了意识。
“无耻山魈！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街行凶！看姑奶奶我替天行道！”
这是安简在昏迷前听见的最后的话。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三十二回 烟霞绫罗霜雪佩，赠与仙子正衣冠(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