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二回 一入轮回深似海，萧郎对面不相识（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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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过了两天，恶魔队里久违的新人出现了。
那天早上安简本来是第一个到广场的。因为是固定的得到下一场资料的日子，又是上交公共点数的重要会议，所以她特意起了个大早。没想到刚刚走到会议地点就看见主神在空中玩大变活人。广场中心首先出现苍绿色的光芒，然后在其中形成了骨骼，血管，肌肉。透明的肌体逐渐被皮肤所覆盖，最终形成两个穿着统一服装的白种人。其中一个还在睡，另一个已经睁开了眼睛，有些迷糊的问：“我在哪？”
恶魔队队长缓缓站了起来，拔出了杀神剑。
楚轩微微皱起眉头，喊了声队长的名字。但后者压根就不理。只见他刷地挥出长剑。漆黑剑光擦着安简的脚尖笔直地掠了过去。几个新人完全被完全笼罩在了剑光底下。只听嘭地一声，被绞碎了的血肉全都溅在安简脸上。女人的第一条件反射让她几乎当场尖叫。不属于自己的血腥味和身上碎成渣了的□□让她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她是把手死死地封在了嘴巴上，才没叫出来或者呕吐出来。
“小简，走，回去换衣服。”铭湮薇站起来说：“郑吒，我明白你有理由。但我看不惯男人欺负女人。”
安简冲回房间后就巴在水池子上大吐特吐。昨天晚上连同早上吃过的东西，混合着酸臭的液体从她嘴里一股脑涌了出来。她一直吐到吐无可吐的时候，才慢慢滑到地板上。铭湮薇给她拿了条毛巾，又摸了摸她额头，蹩起眉毛道：“以你的身体素质，不应该有这么大反应。怎么回事？”
安简不禁苦笑。自从她从Matrix回来后，不知怎么，身体和心理都异常敏感。有的时候看个电影都会伤心半天，稍微被磕一下就疼得钻心。要是像这样被血肉盖了一头一脸，那感觉就跟在她脑袋上倒了一桶毛毛虫似的。马弗拉.利瓦尔说这是初接触自然之力的后遗症，等再有精进就会好。但这感觉真够呛。
铭湮薇看她难受的样子，突然转过来，脸上难得没有了以往淡然平和的神色：“小简。其实我早都想说，郑吒，赵缀空，楚轩都不是正常人，恐怕连我都不算。你来的时候太巧，很多事情你没看见过。你如果你不快点适应起来的话可能会出事。”
他们不是正常人安简早知道了。杀人不眨眼的郑吒，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楚轩，至于赵缀空——如果说郑吒和楚轩只是行为异于常人，恐怕他的思维都异于常人。
“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小简。”铭湮薇叹了一声说：“我提前告诉你，恶魔队是有猎杀宣示和挑战宣示的。一旦有人用这种方法杀你，谁也拦不住。”
安简不禁有些奇怪，特地望了铭湮薇一眼道：“有人要杀我么？”
“队长对你有意见，没看出来么？”铭湮薇迟疑了一刻道。
安简愣了一下，转而笑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队长。这我早都知道了，是因为楚轩。不过我觉得队长要是想杀我的话，估计早都动手了。放心，我现在没事儿。”
铭湮薇还是不太放心，但看她这样的态度，也就没再说下去。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主神广场。安简跟在铭湮薇后面，大门敞开的时候，还没来得及从门里走出来，就听到了一个略高亢的男人的说话声。
“我叫萧正越，原属北海队。我来主神空间以前，在龙兴的档案处三室工作。楚轩大校，别来无恙。”
安简呆若木鸡愣在当场。脚下一步也挪动不得。
他怎么会在这儿？
广场上刚才模糊的血肉已经都消失了，但是却多了一个人。亚洲人，但是有点混血儿的轮廓。一双眼睛非常亮，顾盼之间神采飞扬。他身上是一套简单的山地作战服，腰间挂着一把强融枪。右手袖子里还收着一把匕首。看样像是通常轮回小队里那种靠高科技和近战武器战斗的人。
铭湮薇看出她神色不对，向右挪了一点挡住她的身形，将她隔离和广场隔离开。
楚轩打量了他半天道：“我不认识你。”
萧正越笑着拍了拍脑袋：“忘了忘了。我们龙兴和龙隐之前的确没什么合作的机会。不过最近，多亏了你，我们两边可是亲如一家啊。每个礼拜都要跑个两三趟，搞测验的搞运输的，热火朝天的忙。韩”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详细解释一下。”楚轩公式化地说。
“你不知道？不是你么？几个月以后送来一批文件，全是刚列进十七五计划的技术问题。然后要基地动用特种兵催眠了坐到电脑前面。只是到我进来为止，也只有两个人被送进去了而已。”
所有人都不禁看了一眼楚轩，在想他是不是真这么做了。但是他何必呢？进入恶魔队的条件很特殊，随机性也高。怎么就那么容易被复制进来？
“不是我。应该是在中洲队的我。”郑吒和铭湮薇听到中洲队三个字，都莫名地变了一下脸色。只有楚轩神色如常，继续连珠炮似的问道：“谈谈你为什么会进入主神空间吧，以及你到达这里前最后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你对你本体的情况知道多少。另外，你既然是龙兴的工作人员，为什么会出现在北海队。”
“我不在实验名单里。”萧正越摆了摆手说。“根据你……可能不是你，反正是我们得到的情报，被拉入这个空间的应该不仅有华夏人。所以其他国家也应该有类似的失踪案。我就被派去做调查了。结果到了都柏林，突然听说我女朋友出事，一生气不知道怎么就过来了。”
听见女朋友出事几个字，又看见他郁闷的表情，几位男士立刻想歪了。不禁向他投以同情的视线。
“那么，你经历了几部恐怖片。”
”恐怖片？恐怖片我倒是只经历过一部，之前还有一些别的，总共三部。”萧正越道。
“你的强化方向，以及兑换的道具。”楚轩问。
“近战，兼我们团队的情报员。”萧正越道。“强化的都是些基础素质，还有D级和C级的气功强化，一个C级的轻功。然后就是这个了。”他说着从手肘上褪下了一对护腕。“这是盘王扣，需要内力才能发动。这东西，我刚拿到还没认主，给在座哪位看得上的做个见面礼吧。”
楚轩也没客气，接过来便递给了郑吒。他点了点头，表示身份盘问到此结束。看来安简换衣服的时候，他们已经向他普及过恶魔队常识了。
“下一场是蜀山，团战天神队。我们被认为素质不如他们，所以先进入。”郑吒一双眼睛盯死了萧正越。
萧正越从广场另一头拉了把空椅子坐下，不等人问就开口道：“天神队的队长叫罗伯特，新大陆人，三阶基因锁。强化方向是大力神。二号人物叫宋天，中国人，擅使大刀。走的是伏魔刀法一类刚猛的路子。第三位叫安吉拉，强化方向是大天使。手里的武器是契约之刃，这里也查得到。第四位叫沃许拉，狙击手，擅长偷袭。”他顿了一下。“这是四个我知道还活着的。”
“你们上一场团战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楚轩问。
萧正越抓了抓脑袋道：“上一场团战，主神任务背景是冰与火之歌。我们和他们都被传送到了北境森林里。然后就是纯粹的战斗。我们虽然联合了守夜人，但还是失败了。战斗结束的很快。我们的队长被他们杀了。我也被他们队长摔碎了脑袋。然后我就到了这儿了……”
之后的讨论安简都没听。她甚至没出现在会议桌边上，而是躲回了铭湮薇的房间里。旷会是哪怕赵缀空都不会做的事，但她真就这么大胆的做了。会议结束后铭湮薇赶紧来找她，却发现她正焦急地站在门口，身后站着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马弗拉.利瓦尔。
“薇姐，你帮我个忙。”安简难得有些激动，握着她的手说。“帮我叫他过来。”
铭湮薇恍然大悟：“他就是……这么巧！”
“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拜托了！”
铭湮薇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但没有拒绝。几分钟后，安简的房门再次被推开了。然而客厅里却没有人。铭湮薇愣了一下，随口道：“她可能突然有事。你在这里等一下吧。马上就来。”
然而萧正越看到这间房间后就呆住了。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换了好几种，最终定格成一种纯然的激动。他很顺手地拉了把椅子坐下，转头有些呆地盯着通往卧室的大门。
铭湮薇见状，悄然离开了安简的房间。
几分钟后，卧室的大门才被拉开。萧正越立刻站了起来，正巧和安简双目相对。
两人都沉默着，没有人先开口，虽然一个看似淡定，嘴唇禁不住发抖，一个眼里早已已经噙满了泪花。
最终还是安简首先开口，叫出来名字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哽咽了。然后她再也按捺不住，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扑进了对方的怀里。
“阿越！”
收紧的手臂带着近乎令人心碎的力度。安简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砰砰重击般的心跳，却发现自己近乎黏在了对方的臂弯里，再也无法松手。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持续了很久，萧正越才主动松开手，将两人稍微推开了些距离。他认真地端详了她很久很久，才像是松了口气似的低声道：“胖了。”
安简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微一蹙眉道：“胖了你就不喜欢了，是不是？”
“胡说。胖点才好。瘦巴巴的都是骨头，抱着都咯得慌。”萧正越柔声道。“在主神空间生活都能养胖，看来还好，没怎么太受委屈……小简，我总算找到你了。”
萧正越，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生人，比她大两岁半。她叔叔萧好三的养子。她的青梅竹马，兼正牌男友。
从她大胆告白算，他们的恋爱从她10半岁开始谈，谈到12岁。12岁后她被迫远赴海外。两人每年都只能趁萧正越寒暑假的时候，偷偷会面一两天。后来他读大学的时候被她父亲安卫国调去了军校，又调去了研究所工作，两人再也没了见面的机会，只能通过电话和网络联络。比牛郎织女好不了多少。
但是即使如此也没放弃，甚至还能在这里再见面。
等等，这里？
“阿越，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想到这，安简的脑子习惯性地转了起来。“我是说主神空间。”
萧正越摸了摸她的头发，叹道：“还不是因为你。我听说你不见了，差点没急死，找遍了国内所有能和龙隐扯上关系的地方。后来才听马丁博士说，你竟然在这里。”
安简吞了口口水，声音却还是无法抑制地有些沙哑。她再次凑回了对方怀里，磨蹭了半天，才用极低地声音说：“阿越，我爸爸……”话未说完，她的声音就哑了。
一瞬间，萧正越的手臂下意识收的更紧，低声问：“原来安伯父的事，你都知道了。”
“楚轩告诉我的。”安简轻声说。“还有那个时候，有人来找我。不，是来绑架我。我听到他们说了我父亲的事。阿越，我父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什么会……”
听着她说话，萧正越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只是安简看不见罢了。他保护似的圈住了手臂，沉了沉情绪，仍旧柔声道：“安伯父的事，我慢慢再告诉你。你先跟我说说，你在这里呆了多久，都发生了什么事。”
仔细想来，安简进入主神空间也有将近两年了。这期间大部分的时间是呆在霍格沃茨，所以那里的故事最多。说起魔法城堡，忧伤和痛苦似乎就会被稍稍吹散。听出她语气中微微的笑意，萧正越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只是缠着她的头发摆弄着玩。直到听到她说起天狼星，他才刮了刮她的鼻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是不是又去招惹不该招的人了？还夜里出去跟人喝酒，真是——”
“不信任我？”安简吊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不敢。”萧正越摸了摸鼻子。“但你这种只要玩的开心什么都不顾的性格，真让人恨的牙痒痒。”
“你不是早知道我是谁了么，就算这样还是能追到这里来。”安简笑道。
萧正越叹了口气，低声问：“想我么？”
安简抿了抿嘴唇道：“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君子兮未敢言。”
萧正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她头顶。
“你呢？”安简追问。“想我么？”
萧正越无奈地笑了笑，长叹道：“唯恐相逢是梦中。”
靠，牙倒了！看不下去了！独角兽甩甩尾巴走了。
一夜深谈，安简才知道这个主神空间已经为现实世界所知，其根本原因就是远在中洲队的另一个楚轩。但萧正越会来到这儿，最根本的原因是她给莉莉丝.道尔的一封信。
那信她是刚来主神空间的时候写的[参见第三章]。后来赵缀空说他有办法帮她稍出去，就给他了。没想到他真的有办法突破主神限制，把信送出去。更没想到这封信竟然到了萧正越手里。
“你给她消息都不给我，我很生气，你知道么？”萧正越故意垮着脸说。
安简有些难过地点了点头：“我怕你找来，结果你还是找来了。”如果只是在其他的轮回小队还好说，进入北海队的她已经死了，先在她这是在恶魔队，能不能进来全凭主神。安简不想让他冒这个险。
但是既然来了，那就走下去就好。
“我听你强化的都是一些基础技能，是不是一直没拿到更高的支线剧情？我这里还有些，你想兑换什么先用我的。”安简说着就把他往主神广场拉。萧正越苦笑着拉住她，伸手摸了摸她耳垂，忽然用力一掐。耳垂上挂着的，恶魔队联络用呼叫器应声而断。安简一惊，下意识捂住耳朵，却没拦得住他。
“还是这么不小心，别人的窃听器就这么挂在耳朵上。”萧正越皱眉道。
安简后悔都来不及了。“没办法啊，这支队伍里的军师是个盖世太保。这是我这儿坏的第二个了。他绝对会怀疑……而且你可是一下子掐没了我一个D级支线剧情。那家伙黑着呢。”
萧正越不禁发笑：“凭你也会任人欺负？”
“别说的我好像总在欺负人好吧。”安简鼓起腮帮子道。
“你总在欺负我。”萧正越很不客气地指出事实。
“我哪有！”
“你现在就有。”萧正越低笑道：“在我身上挂了一晚上，也不让我亲一下……”
咳，PG-13镜头跳过。
本来这种耳鬓厮磨的事也不是没有过，以安简的厚脸皮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架不住她现在情况特殊，不一会便心脏跳得厉害，觉得一阵阵口干舌燥。正动情处，萧正越却忽然一顿，把两人拉开了距离。他伸手扣上安简脉门，沉吟片刻道：“你正在欲境心劫里，怎么不说。”
什么？安简没听懂。“什么叫欲境？”
“你既然在采药途中，你师父怎么没跟你解释清楚这个？……不对，你修的不是女丹。你这是兑换了什么技能么？怎么气机如此躁动。”
安简无奈地扒了扒他的手道：“你怎么说话这么半文不白的。我在学大脑封闭术，现在好像是到了个瓶颈了，精神头倒还好，就是神经太敏感，一点点事反应就特别大。可能过了这阵就好了。”她又解释了一番学大脑封闭术的过程。萧正越听罢沉吟道：“不对，没那么简单。你这是退病炼形时的外缘侵扰，可不是简单的神经过敏。这样吧，我教你一套口诀，你先试试。如果不行我再想办法。”
后来安简才知道，萧正越这“先练着试试”的做法特别危险！一不小心她就彻底精神病了。但那时她却毫不怀疑。而且有意思的是，马弗拉.利瓦尔竟然也没阻止她。
萧正越教她的口诀非常简单，而且和马弗拉.利瓦尔的教法简直如出一辙。口诀出自老子第十六章，只有八个字：夫物芸芸，各归其根。心法更简单，就是存想周身气机，沿经络自然涌动，最后归于脐下三寸之处。安简本来悟性就好，一坐功成。收功时天已大亮，一夜过去了。
“没想到你也有这种机缘，这倒是好事。”萧正越笑道。“我本来想要替你兑换筑基丹，看来也不用了。你就把现在正在学的学好。等你欲境心劫过了，我再教你周天炼形的功夫。”
安简彻底叫他说糊涂了，还未张口问，忽然背后马弗拉.利瓦尔踱了出来。它慢吞吞地走到两人面前道：“他说的是金丹次第。你学的是巫门古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说什么你当然听不懂。”
安简眨了眨眼，想问又给打断了。“我本来想等你过了这一关再讲给你听，你理解起来也更容易。今天他既然给你说破了，机缘已有，我就现在给你讲道。你跪下听吧。”
这算是什么，听堂课还要跪着听么？虽然在萧正越面前显得有些尴尬，安简还是听话跪下。没想到萧正越和她肩并肩跪下了。独角兽见状咧嘴一笑：“你小子倒是很懂得爱护道侣。不过我要教她的东西你不该学，学了也对你没好处。你已在苦海岸边，这个道理你不该不明白。你出去吧，我不会白受你一跪。”
萧正越笑了笑，朗声道：“爱护道侣是真。但道侣传法上师亦如我师，应以师礼相见。”说完拱手伏身行礼，很干脆地起身走了。
且不提这边师徒如何传何道授何业，萧正越离开安简的房间后，立刻走到主神下查阅了一下自己的奖励点数和支线剧情，之后兑换回了不知哪个主神任务世界去。这种兑换来去主神空间内不会超过两秒。但他回来后便发现，有人凭空出现在他面前，而且明摆着是来堵他的。
来堵他的人就是楚轩，站在他面前十步远的位置上，手臂上搭着一条银白色的织物。
萧正越微微一愣，旋即笑道：“看来您是有事要找我。正巧，我也有事要找您。不过先说句题外话，我真没想到，原来大名鼎鼎的潜龙，就是楚轩大校您本人。”
楚轩淡淡地回答他：“你误会了。我只是操作员。”
“电脑不会下命令，您就别谦虚了。”萧正越道。“您有什么事问我？”
“你和安简是什么关系。”恶魔队军师直截了当地问。
“男女朋友。”萧正越坦然道。
楚轩扶了扶眼镜道：“了解了。那么你进入主神空间的原因就是她吗。她向外传递消息了，对么。”
萧正越笑道：“真不愧是楚轩大校。不错，我收到她的信才来的。本以为要到和你们团战的时候才能见到她。不过现在这样更好。首长，我想您不会介意这个吧。”
“除了造物限制外，恶魔队没有命令禁止队员之间产生存在亲密关系，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但我需要你了解，任何被允许继续在这个空间生存的人，都统一归郑吒与我调遣。如果你对此不满，可以挑战郑吒，如果你能杀了他，你就是新队长。如果你做不到，你会死。以你和安简的关系，她也会死。明白了么。”
大概是没料到楚轩会有这样一番直截了当的话，萧正越的表情有些古怪。他端详了楚轩半天，忽然仰面大笑道：“果然名不虚传啊。你多虑了。我没有当队长的兴趣，来这儿的目的只是找到小简，把她安安全全地带回去。现在我的愿望已经完成了一多半。剩下的我也不希望出什么差错。”
“那就好。”楚轩点了点头道。“你的房间被复制过来了。你也可以随意使用主神广场。下一场团战的主神任务背景和对手你知道。后天早上将会有一次小范围的战备会，你和安简一起参加。”
仿佛就是为了交代这些事而来，楚轩说完转身就走。然而没走两步，萧正越却从背后叫住他道：“首长，请你等等。我刚才也说了，我也有点事情要找你。能抽出点时间和我谈谈么？”
“你要谈什么。”楚轩问。
萧正越走到一扇与周围别无二致的大门前，随手推开，做了个请的动作：“单独谈，可以么？”
楚轩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没有问题。”
虽然楚轩大校对一切与家居，房间布置，生活气息相关的东西都不在意，但走进萧正越的房间，他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合理的地方。玄关后是间两进的大客厅。客厅的颜色搭配很亮很鲜艳，看起来格外有活力。客厅里正中央的沙发是个嫩绿色的苹果。窗帘是柔和的布艺。墙上乳白色的立柜里还坐着一只泰迪熊。这显然不该是一个男人的房间，即使楚轩本人对性别没什么概念。
萧正越拉开大门的同时，对面一间房间的小门也开了。一个看外貌约有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站在门前。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吊带连衣裙。长发在身后绑成了马尾样。看样子萧正越进来前，她似乎在做点心。胸前的围裙上还沾着一层面粉。脸颊和头发里也有些干了的面糊，看上去有些乱七八糟的。
“阿越，你可回来了——咦，这是谁？”小女孩看了一眼楚轩，问道。她的五官还未张开，但依稀能分辨出熟稔的轮廓。棕褐色的眼睛里满是愉悦活力，忽闪忽闪地也是他最近常见到的神情。
楚轩不动声色地扶了扶眼镜。
“这是我新认识的你一个叔叔，来叫楚叔叔好。”萧正越笑道。
“饶了我吧，我又不是七八岁的孩子。他看着跟你年纪没差多少。我叫他叔叔，那得叫你什么？”小女孩揶揄地笑道，脸上有着远超这个年纪的成熟。“楚先生坐。我去给你们倒茶。你们慢聊。”
小女孩消失在厨房门后之后，楚轩这才稍微回过神来，淡淡地说：“你既然制造了她出来，为什么不带着她回到现实世界。这样不是简单很多么。”
“我造人的时候并没有想过，主神能够造出和我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她。”萧正越苦涩地说。“她知道我在找小简。所以她不准我叫她那个名字，又给自己另外取了一个。”
“很符合安简的思维模式。”恶魔队军师评价道。“你要问我的问题，和她有关么。”
“不，只是顺口一说。”萧正越道，向夹克内侧的衣兜掏了掏，掏出一本小笔记本来道：“我这里有一些问题，是对是错我需要和大校您求证。”他说着看了楚轩一眼。
楚轩谨慎地看了看他，淡淡地道：“你问。”
萧正越笑道：“第一个问题，当初安伯父带着文件离开龙隐，是受谁指使？”
气氛登时凝固了。
楚轩顿了片刻，一推眼镜道：“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是你们龙隐十二月十九号的调查报告。”萧正越说着翻开了笔记本。那本子看着不起眼，内页却是主神出品的高科技。纸页只有平常B6大小，却可以延展到A4纸那么大。萧正越捏住其中一页捻了捻，就展开了几张被黑色签字笔写满了的报告纸。“这份报告里说，案发前，安伯父配发的独立终端曾收到过一个特别的呼叫频道。这个频道使用的暗码，截止至报告提交期仍无法破译。下面有大校您的签名。”
萧正越点着报告底部审阅处，两个工工整整的楷体字道。
楚轩正了正镜框道：“安卫国的确有可能受人指使，但这也只是一种可能的推断而已。虽然有这样的报告存在，但你问的问题本身预设了这一可能性为真。这样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很奇异的，萧正越没有追问下去，而是继续问了下一个问题：“第二，请问龙隐内部，能够向员工的工作用呼叫终端发送信号的设备有几台？分别是谁在控制？都有什么作用？”
楚轩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回答了他这个问题：“一共有三台。第一台是警务处的定位系统，由特勤处李恩平控制。第二台是五区控制室的银河七号，由行政处韩萍控制，负责推送综合信息服务。第三台是各组的组内全息平台。我们组的系统由我控制。”他说着，以食指和中指按住了眼框，平静地说道：“但既然你能够拿到龙隐内部的调查报告，这样的问题你没有必要问我。那么你要的答案应该不是这些。”
萧正越：“首长既然知道我在问什么，又为什么不肯说呢？”
楚轩：“你在怀疑我么。”
萧正越：“不敢。在怀疑也在排除。毕竟那天晚上的事，除了那个已经人间蒸发的狙击手以外，只有您，李处长和杨局三个人知道。这三个人中，李处长和您都有嫌疑。所以我想一个个排除。原本我认为李处长嫌疑最大。不过今天既然知道了您的庐山真面目，就先从嫌疑最大的您开始。”
楚轩点了点头：“你的推论并非没有道理。三个终端都有固定的波频。而任何对波频的修改都会被永久记录在案。所以如果想要通过这三台设备，向安卫国的终端推送暗码，又不会留下改变波频的记录，必须拥有销毁备案记录的权限和能力。而在龙隐中能够不通过交互界面操作潜龙的，只有我一个人。”
萧正越点头道：“是这样没错。”
楚轩又摸了摸镜框，冷淡地道：“那么你所希望的，是我提出我未曾以潜龙修改这三台设备既往记录的证据。很遗憾，这样的证据我无法提交。你还有其他问题么。”
萧正越拍了拍后脑勺，笑道：“大校您别生气啊。我并没有说您就是那个人的意思。我只想向您求证，如果潜龙内存储的信息被人刻意修改过的话，会有什么样的特征？这就是我的最后一个问题。”
楚轩沉默了片刻道：“任何删除或者修改的操作都会造成冗余信息。虽然这块信息会被立刻清除，但仍然会在光子流中留下痕迹。因此如果你有足够的实力，可以尝试回溯光子流到可能的那一天，从中辩察是否存在可疑的信息碎片。若你想要这么做，我可以提供你需要的登录密码。”
“不了，操作潜龙，我现在还没有那个实力。”萧正越坦然道。“所以楚轩大校，您有没有兴趣陪在下走一遭，回去龙隐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在下愿意负担此行的一切支出。”
“我拒绝。”恶魔队军师斩钉截铁地说。
被如此痛快的拒绝，萧正越倒有些意外，笑着说：“哦？为什么？”
楚轩淡淡地说：“因为我并不打算将精力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除非你能够以安卫国带走的那份文件作为交换，否则我不会配合你的行动。”
萧正越微微一愣，转而笑道：“果然是小简的风格。”
“你似乎并不意外。”楚轩道。
“当然。”萧正越笑着起身道。“那么您是想要做交换了？那我得先问问小简同意不同意。等我和她谈完之后再给您答复吧。今天到这里可以么？我得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楚轩顿了一下，忽然将视线转向厨房。
“我认为你最好不要和她谈这件事。”他缓缓地说。“安简的精神力一直存在异常波动。得知安卫国去世的消息后，她出现过一定程度的精神不稳定和失忆。如果我猜得不错，目前任何与安卫国相关的信息都会对她造成生理意义上的伤害。所以如果你的确关心她的状态，在我治愈她之前，不要有任何行动。”
萧正越不动声色地笑道：“您好像很关心她。”
楚轩道：“你误会了。我只会就目前形势提出最合理的判断，除此以外没有其他目的。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做一个实验。之后你再决定，需不需要现在就将这件事告诉她。”
萧正越：“什么实验？”
楚轩：“你可以带她来这里。”
几分钟后，厨房里忙碌的小女孩有些费力地推开门。她端着茶点，踩着轻快的步子笑眯眯地走了出来。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她与另一人的不同。这种发自内心的轻松从容，是绝不会出现在另一人脸上的。萧正越笑着接过了茶盘，赞赏般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女孩立刻笑得更开心，握住她的手稍微走近了些。
而下一秒，一道银白色的剑光贯穿了她的胸膛。
小女孩未感到痛苦就死去了。棕褐色的眼睛在一瞬间失去了焦距。细瘦的身体晃了晃，倒进了沙发里。胸口崭新的粉红色连衣裙上晕开了鲜红色的血液，如同盛开的花。
萧正越收回了长剑。剑尖未染任何鲜血，服帖地悄然回鞘。他一手收剑，另一只手抱住了几乎摔倒的女孩身体，将她平躺着放在沙发上。
“让你失望了，不过我不会伤害她。”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沙发说，抱起女孩的尸体走进了地下室。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二回 一入轮回深似海，萧郎对面不相识（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