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征襟湿染同袍泪，古来沙场几人回（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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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简出现在超级64坠落现场的时候，刚好来得及救下格雷.戈登，两名自愿为超级64建立临时防线的Delta狙击手中的一名。她不太清楚她击昏的那个机枪手是不是要了他命的人。但就在她放趴下他之后，立刻接到了主神的消息。
（黑鹰坠落支线任务：守卫超级64坠落现场10小时，或者护送麦克.杜伦，瑞迪.舒格哈特，格雷.戈登三人离开摩加迪沙城，参与守卫或护送的团队每个成员将将会获得C级支线剧情一个，2000点奖励点。若三人均死亡或被俘，则全队扣除4000点奖励点。护送任务结束后，若以下名单中有额外士兵存活，则每存活一人奖励奖励点数100点。名单如下……计时开始）
平均每个人D级支线剧情一个，不到700点。虽然单独看不算多，但加起来也不少了。而且还有救援其他合众国士兵的额外奖励。安简在心里小算了一笔账，发现如果这两条支线做完了，楚轩的任务就差不多能完成。她稍微放心了一点，扯了扯身上的隐形衣。往下一个机枪点移动。这件当然不是哈利的隐形衣，而是从穆迪那借来的。这也是相当有分量的宝贝，出自炼金大师尼克.勒梅之手，是邓布利多送给穆迪的礼物。它不仅能够免除大部分的魔法或物理攻击，还有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功能。
楚轩管无法用科技解释的一些道具和技能称之为传说魔法类。这种分类的确也没什么错。就以这件隐形衣而言，它能够掩盖主人的脚步声，呼吸声等等。除了直觉，没有任何物理因素能让人暴露。托它的福，安简很痛快的将周边一带的重火力点敲了个遍，连机枪都中了好几道四分五裂咒，绝对是不可能再用了。除此之外她还向周围民兵聚集较多的房子里扔了好几颗催眠瓦斯弹。主神出品均属佳品。大部分人连吭一声都没来得及就躺下了。还没接近坠落地点，不少人就被无声无息的解除了武装。
如果未来这些人回想起这场战斗，大概会觉得有神或者幽灵在守护着这些大兵吧。
两名Delta的狙击手首先察觉到了不对。幸好他们反映的够快，意识到这个变化对他们有利。否则虽然穿着隐形衣，安简也不保证以合众国第一特种部队狙击手的素质，就不能击中她。迅速做出了判断，两名狙击手放弃了他们擅长的精准射击，选择以他们身边仅有一个弹夹的M16A1提供火力掩护。安简本来还在担心流弹，不敢贸然靠近坠落点。此刻在两位狙击手的掩护下，她迅速躲进了他们以飞机残骸建立的掩体内。
“见到二位非常荣幸。你们的英雄事迹我已经有所耳闻。我是芙蓉.德拉库尔，供职于大不列颠政府电信局。这是我的证件。”她刷地在两人面前亮了亮精神卡片，立刻收回。毕竟实在是没什么时间。“长话短说，现在你们的指挥官正在想办法救你们。但是这一路路障太多，车队即使到达这里也会伤亡过半。我们要另想办法。”
两名狙击手虽然听到了她在说什么，但是更多时间则是盯着她手里的隐形衣发愣。其中一人动了动嘴唇道：“什么时候MI6有这种东西了？”
“戈登！”瑞迪.舒格哈特提醒他。
这么一闹安简倒是放松了不少，恢复了惯常愉快的口吻。“说说这件事倒是没什么关系，我们惨遭杀害的时候肯定就没机会聊天了不是？如果你们看过神秘博士，那其实不仅仅是部给小孩子看的童话片。其实你们的政府也有类似的研究，就在51区，如果你们知道的话……不知道？Delta的精英们受的是什么样的教育啊。”她说着张开了五指，哗啦一声从手心里掉出一大堆M733与M14的特用弹夹来。“现在，绅士们。我想茶歇结束了。准备好了吗？”
两人迅速捡了足够的弹药，二话不说扑出了掩体。
麦克.杜伦是个倒霉鬼。身为飞行员，他的任务本来是代替超级61的位置做空中掩护。但没待几分钟就步了超级61后尘。现在他的脊骨和腿断了，身上也被子弹擦伤。安简扶他的时候他几乎无法移动。“好吧，不费事了，灌一口。”她很利索的翻出了铭湮薇借给她的火焰花汁液。一口下去麦克.杜伦立刻就精神了。他只多躺了几分钟，就立刻跳了起来。虽然以战斗能力论，这位飞行员不如外面两位Delta狙击精英，但有他的加入，掩体里的火力立刻足了起来。
“楚先生，超级64防御火力基本搭建完毕。你们在哪？”安简接通了呼叫器问道。片刻后立刻传来回应：“麦基上校决定让仍能行动的车辆载俘虏离开。其他人在附近建筑物内建立防御线，等待救援。我暂时无法移动到你所在的位置。完毕。”
“救援个屁。行了，他就缩着吧，看能坚持的到凌晨不。不过这样一来，岂不是我们连找你们去都没戏了。两边火力要是集中到一点，我们都得完蛋。”安简端着摩加迪沙城的地图仔细琢磨了片刻，拉住麦克.杜伦问：“能不能联系到你们的控制室。我要知道游骑兵，还有Delta其他的人在哪。”
“这里。”麦克.杜伦戳了戳地图上形成左右犄角的两个点道。“迪托马索的Chalk2在这里，而埃利斯曼的Chalk4在这里建立了据点。从地图的距离上判断，Chalk2离我们更近一些。但是C2发现，在我们和他们间存在着两个敌人的重要火力区，很难通过。他们要我们等五分钟，找条好路走。”
安简翻了个白眼，等C2找着路黄瓜菜都凉了。“步行五分钟的差距，其实两边都是差不多的。我更倾向于去找Chalk4.他们的人更多，这一路上民兵也更少一点。我先去清掉火力点。”她敲了敲地图上另外一个点，抓起了隐形衣。
她没给几个正忙于火力支援的大兵反对的时间。
“东北方两栋建筑的火力被清空，是你做的么。为什么不用手雷，可以节省很大一部分时间和精力。”耳机里忽然传来了声音。
安简猫在一栋建筑的阴影里，累得直喘粗气。她身边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板的索马里民兵，大多中了催眠瓦斯的，少部分中了昏迷咒。她摸了摸耳朵后面，哼道：“是我，不过我现在可没那个耐性听你说教。有什么正经事么？”
“有一支约二十人的小队正在朝你的方向移动。据我推测，他们意识到了你所在的火力点发生了异常情况。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尽快脱身。完毕。”
安简愣了一下，迅速裹上了隐形衣道：“你怎么知道民兵的动向？开天眼了？”
“我已经接管了本次行动合众国的命令控制系统（command and control，即C2），可以接受到EP-3送到指挥中心的一切信息。但我获得的信息也有三秒的延迟。所以根据他们的移动速度判断，那些人应该已经到达了你所在的大楼下方。有别的出口么。”
“用不着，他们看不见我。”安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楚轩淡定地回答她：“他们准备使用RPG.”
安简脸色一灰，朝着房间唯一的窗户夺路而逃。
由于出现了‘我们的人中可能有鬼魂’的传闻，民兵们都是战战兢兢地。他们勉强按照首领的命令，向房子的前后左右发射了5发RPG火箭筒，将一座好端端的二层楼拆成了一地废墟。然而完全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没见到任何幽灵或者敌人的影子。回应他们的是从天而降的一把奇形怪状的扫把。
因为扫把是从不算高的地方掉下来，因此被击中的倒霉鬼除了在脸上被划了一道外没受什么伤。然而这可是把他吓得不轻，他哇哇乱叫着把扫把扔了出去。其他人则是被他吓了一跳。顿时这支二十几个人组成的队伍都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咆哮着把那把扫把在彼此之间扔来扔去，好像在扔一只巨大的烫手山芋。
楚轩能很清楚地听见远远传来本地人混乱的尖叫声。他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再次确认分配给安简的那支多功能通话器可以检测到心跳，便以平静的语气问：“是否有受伤。多久能恢复行动能力。”
通话器里起初没反应，片刻后才传来一连串呸呸呸的声音，跟着是一个夹杂着骂娘的抱怨声：“X，老娘差点叫他们放成风筝。你好歹也先给点同情心么。”
等了半天没等来想要的同情心，对方又骂骂咧咧地道：“我没事。可惜了我的光轮两千。刚才一把没抓住，落到他们手里去了。”
“那么你是如何在落地前保持平衡的。”初步估算那栋楼有三层，近十米高。加上爆炸风，如果是结结实实地摔下来，她才没力气骂呢。
一道湛蓝色的光芒划了个圆弧落到化废墟的小楼正前方。那里的人刚被恐吓着勉强不打哆嗦，捧着从天而降，疑似扫把星的物体送到了小队领头人面前。那人还没来得及弄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就被第二个从天而降的玩意砸中。催眠瓦斯在被RPG拓开的小广场前炸开。几秒钟后，二十几号人接二连三地躺了下去。
“你以为我是那种只带一把扫帚上街的人么。”安简将火弩箭收回储物空间，用十分的装大瓣蒜的语气说。
通话器里竟然传来了一声轻笑，虽然听起来很刻意，有点皮笑肉不笑的味。不过安简还是为对方的难得的配合而高兴了一把。“看来阿不思.邓布利多对你的判断很中肯。”他说。“你的确有常人水准之上的素质。只是你并不清楚以你自己的能力究竟能做到什么。所以你无法将它百分之百的发挥出来。这就是你看似很有能力，但却总是被他人的意志所左右的原因。”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忽然转开话题问：“你为什么会对邓布利多抱有如此坚定的信任，能把原因告诉我么。”
安简匆匆给还在坠机废墟坚守着的三名大兵打了个信号，咬紧牙关道：“我们是在黑鹰坠落的战场上。现在四面都是□□，而你想要聊天？”
“当然。”通话器里的口吻十分之轻松。“如果几分钟后你被射杀了的话，我就永远也无法获得答案了，不是么。”
安简给噎得喉头直打结。她保证几分钟前她在坠机点说的那些话，都被不该听见的人给偷听去了。
“邓布利多教授对我很好，这就是理由。”她冷淡地说。现在坠机点的两名狙击手已经和控制中心取得了联系。两架‘小鸟’直升机正从第一坠机点，也就是超级61的失事处赶到这里。它们将负责在三名士兵转移时提供火力掩护。希望它们别再掉下来了。
楚轩却毫不犹豫地说：“你在说谎。”
“我说的是事实。”安简不知道他的指责从何而来。她满怀希望的望着天空。已经能听到螺旋桨的声音了。
“你对邓布利多的信任，实际上是种无意识的情绪转移。你把对你熟悉的另外一个人的态度，套用到了他的身上。这种移情是在你和邓布利多两人的交互中完成。你那时将我视为了加害者。所以你必须为你自己找到一个保护者。邓布利多有意识的利用了你的这一弱点，利用某些细节对你施以暗示。而你则是主动并自愿地接受了这种暗示。因为你很清楚，如果你不接受，那么就无法获得他的信任。而得不到他的保护，在你看来，就会危及到你的生命。”
“所以从本质上看，你对他的信任也只是你活下去的手段之一。”楚轩下了结论。“其实你非常清楚。他并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安简用力按住了耳朵后面通话器的开关，刚才差一点点她就要把它关掉了。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另一只手的手心已经死死的能攥出汗来。
“听起来你好像很了解我。”她说，语气尽量保持平静，并刻意的调入了毫不掩饰的讽刺意味。“我知道你了解一些我的过去。那么你是想暗示，除了我父亲之外，你我还同时认识别的什么人么？”
“我想这并不是暗示。因为你现在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楚轩迅速回答她。“在与阿不思.邓布利多沟通之后，我也必须要承认，你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并非没有理由。这也是我最终决定容忍你上一次主神任务种种行为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是你们本不应该有任何交集。而我对于这件事则是完全的不知情。这令我非常惊讶。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安简呼了一口气，终于按捺不住，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满是颤抖了：“华夏国防科技大学的楚怀南教授，到底是你什么人？”
“我并不清楚他还拥教授这个头衔。事实上，他的履历中从未显示他从事过任何形式的教学工作。”楚轩平静的说。“他是我父亲。”
一分钟后，因为没收到回应楚轩关闭了通讯器，只留下了收音和定位系统。因此他很快发现安简没打算去找任何人，而是向着Chalk2和Chalk4间等腰三角型的的顶端去了。这样就在两支队伍间形成了一个简单的犄角互援的形势，至少不会为其他任何一方产生负担。这应该是两名Delta的建议。对此他也没有太多意见，只是认为他们选择的地点太接近敌区。然而这只持续了五分钟。
五分钟后，定位点忽然开始向敌区移动。
恶魔队军师深深皱起了眉头，接通了通话器：“汇报你的位置。完毕。”
“你不知道么？”安简回答他。
楚轩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成功率有多少。”
安简笑道：“关心起我的安全来了？”
楚轩没有回应她。
“在我眼里，一半一半。”安简道，声音终于正经了一些。“只有两种结果。艾迪德听说抓着俘虏了，所以屁颠屁颠地赶过来。或者他是个老狐狸。他不来。”
“成功几率不能这么计算。”楚轩有些无奈地说。
“那该怎么算？不如你教教我？”安简道。
楚轩顿了一下道：“这很简单。你需要完成：成功欺骗叛军领袖，在对方的刑讯下存活，与艾迪德见面，顺利击杀他并安全撤离，这一连串的小概率事件。鉴于你的身体素质，知识背景和经验，平均每个独立事件，你通过的可能性都只有70%。所以乐观考虑，你总体连续成功的可能性只有24%。我希望你认真看待这个数字。低于30%成功率的行动我基本不会推荐。”
“那你应该加上这个。医学角度上说，我活到现在的几率是7%。所以与我有关的任何事都应该乘这个系数。我活着就是个小概率事件。阿公创造的小概率事件。如果你是你说的那个人，你应该知道，他一辈子都活在小概率里。”
安简没给他回应的机会。她迅速关上了呼叫器。
楚轩迟疑了一下，最终没有从母机强制继续对话。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上的小光点。20分钟后，它移动到了城市东北角的一幢建筑里，停了下来，持续闪烁着。但是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他沉思了片刻，忽然对车队的负责人麦基中校说：“我要和你们这次行动的总指挥说话。给我接通乔纳森.豪.”
安简在负责看守的民兵没看见的地方偷偷灌了一口药。她松了口气，重新躺回床垫上，却突然听到头顶上隐约传来的扩音器的声音。
“麦克.杜伦！我们绝不会丢下你！”
这是黑鹰坠落原本的一幕。麦克.杜伦被俘后，维和部队利用直升机向全城播送这个消息：麦克.杜伦，我们会想办法救你。但现在麦克.杜伦并没有被俘。安简利用复方汤剂化妆成了他，想趁机接近叛军首领，也是第一个支线的目标艾迪德。因为她身上带着麦克.杜伦的通话器和GPS，合众国有可能以为他正孤军奋战。但就她所知，叛军还没来得及和合众国联系。那么这架直升机是哪来的？
安简沉思了片刻，忽然微微一笑，瞑目养神。
26分钟后，一个中等身材，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走进了关押她的棚房。那已经是飞机第三次播报信息之后的事了。
挺不幸的，艾迪德和他的照片一模一样。
“雪茄？”他递了一支过来。
安简摇了摇头。
“我挺喜欢古巴的雪茄。”他很自然地笑道。“我也很喜欢墨西哥菜。旧印第安菜，一般。而你们的食物则没那么好，高盐，高卡路里。你们白人种族灭绝了这个星球上最会做菜的种族之一。然后，你们发明了种族灭绝罪。”
安简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你知道索马里人擅长什么吗？”艾迪德问。“战争。我们从很久以前就在打仗。早在你们来之前，早在□□来之前。我们就像鹰。而你们就像战争世界里刚孵出来的小鸡。”他道。“你们真的以为杀了我就能结束战争么？索马里人就会欢呼着拥抱西方民主？这是个很美的梦。但它永远不会实现。这是我们的战争，而不是你的战争，你们的战争。索马里的和平，只在索马里人手上。"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安简问，用麦克.杜伦的眼睛和声音。
“我想要和平。”艾迪德说。“我看得出来你很惊讶，但是这是我的目的，也是我们继续战争的原因。已经死了的人必须死。没有他们的死，也就没有后来人的和平。索马里能也必须成为一个真正的国家。我们有石油，金属，粮食。但是我们需要你们白人把手指从我们身上拿开。我要你为我做到这一点。”
安简摇了摇头道：“我的政府不会为我谈判。”
“我并不想谈判。我只是告诉他们，我需要他们为我们做的事，就像请朋友帮个忙。而我其实更想和你谈谈。这不是我第一次见你们这些从天而降的陌生人。我认得出你们的身份。”他说着指了指主神手表。
安简吃了一惊，下意识抓住了自己的手腕，终于正视起这个长得酷似贝拉克.侯赛因.奥巴马的男人。但他的年纪显然更大些，也更狡猾。
“我道歉，艾迪德先生。”安简说。“这出乎我意料之外。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见过我们的。”
穆罕默德.法拉赫.艾迪德坐了下来，摆出了希望长谈的姿态。“那是在欧加登。如果你知道，那是我们一场很重要的战争，和埃塞俄比亚。他们得到了苏联的支持。我们战斗得很英勇。但我们仍然快要输了。就在我们即将撤出那片地区之前，我们第一次见到了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他们死的很快，没有经验，完全不懂得什么是战争。但在他们死前，我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一些情报，关于未来。”
他顿了一下，又点了支雪茄。“我知道会发生今天的事。我也知道，这会成为我们成功将白人赶出去的关键。我甚至知道，在这件事之后不久我就会死。但我并不想这么早就死。这里的事业还需要我的经验和智慧。而我的亲生儿子只会向白种人摇尾巴。我需要情报，有关于未来我死时的情报——”
他的话被闯进来的一个荷枪实弹的战士打断。他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艾迪德神色如常的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越详细越好。我想，你那里有我需要的东西。"
安简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半天，道："可我不想告诉你。"
艾迪德的脸色变了，但语气依旧保持着足够的克制。"我希望你对你的处境已经足够清楚。你并不是新大陆人。合众国不会为你支付任何赎金，或者以俘虏做交换。而我是穆罕默德.艾迪德。基本上，你的性命掌握在我手里。"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的性命掌握在别人手里，艾迪德先生。"安简说着坐了起来。因为火焰花汁液的作用，所有受的伤的确都在愈合，但同时复方汤剂也失去了效果。"如果您一定要我回答您的问题，那么您先告诉我这个。那些想您透露了这么多消息的人，他叫什么名字。他死后您又把他埋在哪了？"
耐心的等了一会，安简了然地笑了，静静地望着对面的艾迪德，以及另外三个端着□□指着她的人。
"'这不是你们的战争，而是我们的战争。'我想您和不少新大陆人说过这句话。"安简道。"我无意向你们灌输西方民主。从我的皮肤就能看得出来。另外，我和新大陆上那些很会做菜的人说不定还有些渊源。既然这是你们的战争，而我于这场战争无关，您介不介意我现在就让我离开这儿呢？"
艾迪德神色冷峻地望着她，一言不发。
"您有一句话说对了，这是您的战争。"安简最后道。"不是合众国的，不是我的，但也不是索马里人的，而是您，和其他那些想要当土皇帝的人的战争。我无意于为这样的战争添砖加瓦。您和您的战友或许觉得自己的事业很神圣。但是就我现在的感觉，还是那些合众国大兵更顺眼一些。"
她刚想要下床，指着她的三个人便统统拉开了枪栓。
"顺便提醒你们一下。我在你们面前，从一个男人变成了女人，坐在这儿和你们的头这么说话，还只用一瓶药治好了被你们打断的脊梁骨。而你们竟然以为自己能随便的射杀我？"安简看了一眼窗外。“最后，提醒：蹲下！”
她话音刚落，一发催泪瓦斯连着一梭子子弹忽然从窗外倾泻了进来。
楚轩这厮换枪了。这是安简抱头蹲下后的第一个想法。他刚到这里时用的是一对漆黑的普通手枪。但现在听声音，这分明是高斯□□声。高斯手枪无声无息，只在能量针划破空气时会有嗖嗖的动静。安简听着子弹倾斜而下，立刻就知道这家伙上来就马力全开，换句话说，她要是没点自保能力就死定了。
不过这种攻击方式也让艾迪德的手下乱了手脚。他们搞不清楚应该先自保还是先将艾迪德送到安全的地方。其中一名护卫奋不顾身地保护艾迪德，没走两步就被子弹击中了胸部，倒了下去。另一人运气还算好些，走到客厅才被闯进来的人一枪崩头。那人解决了屋里残余的反抗后，走到艾迪德面前，二话不说照着他脑袋就给了一枪。粗略计算，从发动攻击到解决战斗，整个过程共花了不到一分钟，
艾迪德死前的表情是很迷惑的。他真是字面意义上的到死都不明白，在他的布置下戒备森严的这间小屋，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被人击破。
安简垮着脸从房间的角落里爬起来，指着对面刚刚放下手臂，面无表情，拉风到极点的黑衣军人道：“你毁了我管别人借的隐形衣，怎么赔。”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刚刚救了你的命。”楚轩扶了扶眼镜道。
安简挑眉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的任务，而我没说要你帮忙。”
楚轩：“我看不出来，你除了进行不必要的对话外，你还有其他计划。"
"那是因为你不是个巫师。"安简道。"还有十五秒。"
楚轩顿了一下，当即转身冲出了大门。门外负责警戒的五个大兵一脸迷糊地望着他，听到他厉声道："卧倒！"
训练有素的Delta们迅速趴在了地面上。几乎同时，一场可怕的爆炸把房子连同里面的人——现在是尸体了——彻彻底底吞了进去。
华丽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爆炸。先是一束巨大的鲜红色烟火，后来在空中化作了一条壮观的火龙，大头朝下地把房子吞了进去。然后火龙炸开，化作漫天星花。空中现出了一串漂亮的花体字：Wellcome to hell，giant ass。
"那真不是我授意的。"安简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脑袋道。
楚轩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么你的计划就是一场很漂亮地烟火表演。"
"我们管它叫韦斯莱尖叫烟火，麻格。"安简鄙视地扫了他一眼。"如果里面的人还活着，你就会知道惊声尖叫的噪音级别还不够。所有在烟火范围内的人都会做一场长达三十秒的白日梦。相信我，那足够把他们吓得尿裤子了。《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另一种方式的引用。"
"你应该拿到奖励点了。"楚轩面无表情地收起了枪。"走。"
（支线剧情完成，奖励D级支线剧情一个，500点。）
艾迪德的死会为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还不得而知。但至少对于合众国士兵是个大好的消息。城里一片骚乱，许多人真的放下了枪。楚轩自然顺利地带着随他而来的几个Delta，和安简一起回到了麦基上校驻扎的据点。到此为止他的计划都很完美，只是他缺少了一个情报。
安简看不得病人，也看不得死人。
自从进入黑鹰坠落这个主神任务场景，安简就从未杀过人。楚轩从未问过原因。安简也从未主动谈过这个问题。所以当她脸色大变，宁可站在门口当靶子也不肯进门时，他才意识到不对头。
有些拿医院当季节性疗养所的人习惯了早上有人把死人从自己的房间里拉出去。也有些医生习惯了哀嚎着痉挛的病人。但安简知道自己永远适应不了这种充斥着消毒水味，血腥味和痛苦气味的地方。而很不幸，她要在这儿呆四个小时。
此时此刻最受关注的还是她那只逆天的小瓶子。然而即使是这个号称"治愈世上一切疾病和伤口"的瓶子，也救不了所有人。它无法接上断肢，无法将卡在内脏里的子弹取出来，更无法让人起死回生。
有的人运气好，一滴汁液就能让他们从床上坐起来。有的运气不好，能救他们的只有大剂量的吗啡，用来在死前减少他们的痛苦。
大量鲜血从一名大兵的肺部涌出来。他痛苦地喘息着，然而每次呼吸都像是用黄油小刀划他的内脏一样。他痉挛的手紧紧地握着军医的手，眼里汪着泪水，满是恳求。他知道他救活了不少比他伤还重的人。他只是被子弹击中肺部的血管。在一个设备健全的医院，他有很高的几率能够活下来。他只是需要时间。他并不想死。
医生将大量吗啡打进他血管时，他的眼神依旧凝固在那个满怀希望的时刻。
死亡的气息笼罩着所有人，绝望来自生者，也来自死者。
被强迫着钻进来后，安简就蜷着身体缩在墙角。脸色苍白的就像失血过渡。没人知道她怎么了。也没人有这个多余的精力去问。除了一直在观察她的楚轩以外。
"我本以为你不会对这些合众国士兵投入任何情绪。但事实证明，我的判断又出现了问题。可以和我谈谈这件事么。"
"这有什么好谈的。"安简揉了揉眼睛。"难道你能看着他们去死么？"
"根据你之前的解释，死亡对你来说并不陌生。另外，我们的出现已经大大提高了他们的存活率。那么你为什么还会有如此强大的负面态度。"
安简本想笑笑来掩饰，然而却没有成功。这个问题太私人了，也太深入了，无论是回避还是直接回答都不那么容易。
"我觉得没有人看到有人死的那么惨，还会觉得自己做到了什么事。永远只是做的还不够。"安简说。"阿公以前不是老这么说么。真正的科学家一生都活在愧疚里。一半的人做的工作会造成上万人的死亡。另一半人会因为另外一半人的工作进度而郁闷到死。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永远做的不够多。"
楚轩微微扯了扯嘴角道："你不必试探我。这不可能是我父亲的态度，而是安卫国的。同样，你也不必试图转移话题。这种语言技巧对我不会有任何作用。"
安简怨恨地盯了他一眼，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安简道。
"我只是想知道事实。"楚轩淡淡地说。
安简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很小的时候，听我父亲说起过他在老山战场上的故事。越南战争你也知道，有很多女人抱着孩子，怀里揣着炸药做自杀式攻击。他和我的一个叔叔就遇上过这么一场。他运气比较好，丢了一根小手指。我另一个叔叔炸花了半边脸。但有两个人被炸成了两截。"
"听这个故事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和这件事很像的画面，给吓醒了。从那天开始我就见不得人身上有伤。看见了的话，我身上都会一样跟着疼。我知道那是幻觉，但是我无法克制。那之后没有几个月，我出现了第一次发病。这就是你要的事实。至于原因我也不清楚。你可以理解为我比较善良。"
楚轩看了她一眼道："从你的语气判断，你似乎认为这不是事实。"
"'善良'不会让人把别人的痛苦'真的'变成自己的痛苦，'有病'才会。"
"现在，我指此时此刻，你也会有类似的体验么。"楚轩扶了扶眼镜道。
安简点了点头："没小时候那么强了。不过还有。"她指了指后面几张床。"那两位老兄两条腿的腿骨都断了，粉碎性，灌了药也没用。而他们对床那位，肩膀被子弹贯穿，子弹卡在里面取不出来。右边那个肚子里卡了一大块弹片，碰到了神经，所以非常疼。那边还有比较严重的几个……不说了，他们只有几个小时的命。这间房子里的人，七个小时内会死一大半，其中又有一半的人是被疼死的。"
楚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有这种能力，为什么从不提。"
安简："你有病你会向全世界宣扬么。"
"你所在的实验室，必然也根据你的能力做过研究。有什么结论。"楚轩扶了扶眼镜，公事公办地说。安简笑道："结论多了，什么都有。但是没人能说服其他人。我们也不是专门研究异能少年的机构。不会有你想要的研究结果。"
楚轩又看了她一眼，最后问：“那么，你怎么看。”
“轮回业报。”安简咧了咧嘴笑道。
恶魔队军师又扶了扶眼镜，最后什么都没有回答她。
“看，我说了你又不信，那么一开始又何必问。”安简说着站了起来。
"你可以预见我并不赞同你的观点。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如此回答。"
安简怔了一下，片刻后苦笑着点了点头。
"可能因为我还没有放弃希望。"她说着将靠过来的阿法芙搂进怀里。"我还在相信我会遇到相信我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征襟湿染同袍泪，古来沙场几人回（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