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短篇小说集》三心一意

3、爱你，与貌无关（下篇）

　　此时，卫子晴正对着她房间窗户前的一束鲜花在发呆。

　　一丫环走过来问道：“小姐，今天又是那样吗？又莫名其妙多了一束新鲜的花？”

　　卫子晴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那束鲜花，轻轻地点了点头。

　　丫鬟又道：“也不知道谁每天都送鲜花过来，这么一送都有一个月，风雨无阻，真是怪事。”

　　卫子晴没有答话，依旧呆望着那束鲜花。

　　丫环见状也不感觉奇怪，因为自从他们家小姐发生了那一连串变故，不寻死觅活的，也就很不错了。

　　“小姐，那我先出去了。”丫环说着就退出房间。

　　翌日。

　　只见一人拿着一束鲜花偷偷地跃进卫府，慢慢靠近卫家小姐的闺房，轻轻地打开卫家小姐闺房的窗户，小心翼翼地把花束放进花瓶里。全程的动作很轻，好像怕会惊扰道某个人。他的动作也很熟练，感觉并不是第一次做这些事情。

　　就在那人准备把手缩回之时，突然被一只手紧紧地抓住。

　　“还不让我抓住你。”卫子晴说着，也不放开手，从一侧走出来。当她看见窗外的萧望溪开始是有些惊讶，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喜上眉梢。

　　萧望溪被逮个正着，脸也不由地红起来，不要意思地搔搔后脑勺道：“卫姑娘，早呀！”

　　“你每天都是这样偷偷地送鲜花过来的吗？”

　　“嗯。你是怎么猜到是我的？”

　　卫子晴微笑道：“开始我是猜不到，但是我都弄成现在这样子，其他人别说理我，就是看见我都转头就走。我想能不介意我的样子，还会来关心我、哄我的只有你了。再加上，这些花在你住的那座山上特有的，其它地方我还没看见过，所以我就更加确定是你送的花。”

　　萧望溪笑道：“卫姑娘果然冰雪聪明，望溪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卫子晴羞涩道：“我没你说得那么好。”她说着，发现自己还抓着萧望溪的手，红着脸忙放开萧望溪。

　　萧望溪见此，脸更红了，她心里纳闷：我到底怎么了，今天脸老是发烫，不会是发烧吧？感觉不像。难道毒发？不对，毒发是会胸口疼痛不已，并且不断冒冷汗，非常难受，不会像今天那样感觉脸发烫。还是我害羞了？她是女子，我也是女子，害什么羞？

　　就在萧望溪胡思乱想之时，卫子晴便开口打破了尴尬的场面。

　　“萧公子，你为什么要偷偷送花来？”

　　萧望溪听到卫子晴发问，思绪也被拉回来：“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忘了我。我又怕贸然前来会有些唐突，所以就偷偷地给你送花。”

　　“怎么会忘，你可是又救了我，又尽心尽力帮过我的人。又不嫌我丑接近我，关心我，我又怎么会忘了你。”卫子晴从刚刚的激动，道慢慢越说越声音越小。因为她觉得太不好意思了，又怕这么大反应会吓着萧望溪。

　　萧望溪闻言乐道：“原来你一直记得我，太好了，呵呵。”她不禁傻笑起来。
　　卫子晴见萧望溪如此心情也大好，不由地道：“其实你可以来陪我聊聊天，不用天天送花给我，这太麻烦你。”

　　萧望溪道：“不麻烦。其实自从那天送你回来后，我平时都有偷偷地来看你，但见你天天都没有精神的样子，又一点笑容都没有，愁眉苦脸的，我就想哄你开心，所以就天天给你送这些花，希望你看到这些花心情会好一点。以前只要我一不开心，看着这些花心情就会好起来，我想你也会如此。不好意思，我不大会哄人，只能想出这些馊主意。”

　　卫子晴忙道：“不，这样很好，真的很好。我每天看着你送来的花，心情真的好很多，谢谢你，望溪。”她自然而然就这么叫出萧望溪的名字。

　　萧望溪听到卫子晴叫自己叫得如此亲切也喜出望外道：“你能喜欢就好。对了，你也不要老呆在府里，出去外面走一走也可以让心情舒畅些，子晴。”

　　卫子晴听萧望溪也这么亲切地叫她喜形于色道：“嗯，那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每天，萧望溪都陪着戴着面纱的卫子晴踏青、游湖，晚上还一起看星星和聊天。而萧望溪跟卫子晴天天都是一大早出去，很晚才回来。每天都会相见，可到了晚上分别，两人又会依依不舍，就好像两夫妻要分别那样的不舍。真真就像那句俗话说得那样：才刚跟你分别，就开始想你。

　　慢慢地，她们都知道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喜欢对方。只是萧望溪就开始害怕，怕被卫子晴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而讨厌自己。而卫子晴也在纠结，她觉得萧望溪这么好，自己容貌尽毁配不上萧望溪。于是，两人虽都喜欢对方，但就是不敢说出口，不敢说出那一句“我喜欢你”。

　　卫子晴在家再也呆不下去，决定去药王草堂找萧望溪。因为她已经几天都没见到萧望溪去找她。她真的很想萧望溪。她不再犹豫，决定告诉萧望溪自己的心意。

　　当卫子晴进到药王草堂，发现药王不在草堂，进到萧望溪的房间便看见萧望溪躺在床上。

　　卫子晴连忙跑过去，坐在床边紧张地问道：“望溪，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药王前辈呢，怎么不在这照顾你，他上哪去？”

　　萧望溪听见卫子晴的声音便睁开了眼睛，顿时觉得什么不适都没有，慢慢坐了起来道：“子晴，你怎么来了？我没事，这几天是生病了，所以才没去找你，你千万别生气。师父是出去采药了，应该很快回来。”

　　卫子晴道：“原来你真的生病了，你现在感觉如何？傻瓜，我又怎么会生你的气，我想你都来不及。”她说着，脸也红了起来。

　　萧望溪听到卫子晴说想自己，心里乐开花本想说什么，却被卫子晴打断。

　　“望溪，你听我说，我……”

　　卫子晴的话还没说完，萧望溪却在这时候毒发。她胸口剧痛，身上不断冒冷汗。

　　卫子晴见状吓傻：“望溪，望溪你怎么了，别吓我。”

　　萧望溪实在太疼了，说了一句：“我没事，你别担心。”便痛晕过去。

　　卫子晴见萧望溪晕死过去更害怕，心里乱成一团。她缓了缓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卫子晴心想：望溪只是晕过去，没事的。药王前辈应该很快回来，我应该先照顾好望溪。现在望溪出了一身的汗，如果不擦干净，他一定会着凉。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喂，卫子晴你在想什么，都这时候还顾虑什么。

　　于是，卫子晴不再犹豫，解开了萧望溪的衣服。当她解到最后一件衣服时，愣住。她看见什么？是的，她看见萧望溪的裹胸布。她愣了一会，还是不敢相信，继续解下去。她看见了，看见了萧望溪那虽然不大，但是却还是能清楚地看到胸部拱起的地方。

　　他是她？她是女子？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是女子？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卫子晴瘫坐了下来，口中不停地道：“不可能。”

　　这时，萧望溪醒过来，发现自己的衣服全被解开慌忙地抱着衣服坐了起来。她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卫子晴便知道卫子晴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忙随便穿上衣服走到卫子晴跟前。

　　“子晴，你听我说，我不是有意要骗你。”

　　卫子晴狠狠地看着萧望溪道：“很好玩吗？你就这么喜欢玩弄他人的感情？”
　　萧望溪慌了，忙解释：“不，不是的，我是真心喜欢你。除了我的身份，我对你做的每一件事，还有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

　　卫子晴听此，突然笑起来，她站了起来，继续笑，直到笑出眼泪。

　　“喜欢？你、我都是女子，哪有喜欢可言。这真的是我听过的笑话里面最好笑的笑话。”

　　萧望溪也站了起来认真道：“可能这真的让你无法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不，我爱你。”

　　“啪”的一声，卫子晴狠狠地扇了萧望溪一巴掌。

　　卫子晴冷冷地道：“你这个骗子，我恨你，恨你一辈子。”她说完便跑出了药王草堂。

　　卫子晴的那一巴掌真的很用力，很用力。把萧望溪的左边脸打红了。萧望溪很痛，不是脸，而是心。此时，她觉得让卫子晴讨厌的感觉比她毒发时的感觉还要难受。心很痛，痛得快要死掉。呼吸好像也呼吸不上来，感觉快要窒息。她无力地跪了下来。

　　不多时，药王采药回来了，见到跪在地上，双目痴呆的萧望溪吓了一大跳，忙问道：“溪儿，你怎么了，快告诉师父哪里不舒服？”

　　萧望溪呆呆地道：“她知道了，她什么都知道了。”

　　药王一时没反应过来：“谁？谁知道了？”很快他也反应过来，知道萧望溪在说谁，也知道了萧望溪说什么事情。

　　药王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孩子呀，为师早跟你说过，她是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不伦之恋。你就是不听，还一头扎进去。唉，知道也好，现在她该死心了。你也是时候清醒。不管她了，来，快吃下师父刚刚研制成功的这颗世上绝无仅有的灵丹——碧落丹。”

　　萧望溪闻言，忙站起来退后了几步，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把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师父，你别过来。”

　　药王见状大急：“溪儿，你这是要做什么？快把匕首放下来，有话好好说，别伤着自己。”

　　“师父，请恕徒儿不孝。以后徒儿不能常伴你左右，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早想过了，若子晴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之后不能接受我，那么我也不想再活在这个世上。师父，你也别浪费那颗碧落丹救我这个一心求死之人。你就把它给子晴治脸吧！就算真让你解了我体内的毒，我也是行尸走肉地活着，与其这样你还不如不救我。师父，溪儿求求你，最后求你一次，请你把子晴的脸治好。”

　　“你这样是为难为师，为师又怎能看着你死？”

　　萧望溪拿匕首更加贴近自己的脖子道：“师父，如果你不答应溪儿，溪儿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不要，千万不要。好，为师答应你。”

　　萧望溪脸色越来越苍白，听到药王答应，便向后倒。

　　药王眼疾手快忙接住萧望溪。

　　萧望溪看着药王说完最后一句“谢谢”便合上了眼睛。

　　卫府。

　　卫老爷乐道：“有办法治好小女的脸吗？”

　　药王点点头。

　　卫夫人道：“谢谢你，药王，谢谢。”

　　卫公子也道：“我代我妹妹也谢过药王前辈。”

　　药王冷哼了一声道：“别谢我，要谢就谢我的徒弟。”他说着便走出了大厅。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的不解。

　　待到了卫子晴拆纱布之日，每个人都紧张得要命，就连卫子晴本人也是。

　　当所有的纱布拆下，卫子晴的容颜展露在众人面前之时，所有人都呆了。

　　卫子晴见大家的反应，以为还是原来那样，把大家吓呆了，忙叫丫环拿镜子给她。

　　只见镜子里的容颜非但恢复了原来的那样，而且比原来的容颜还要美上几分，她自己也震惊了。

　　小镇的大街上。

　　“药王前辈，请等一下。”卫子晴从后面紧追着药王。

　　药王转过身来冷冷地道：“卫姑娘还有其它事吗？”

　　小镇的酒楼已雅房内。

　　“若卫姑娘还是想道谢，大可不必。”

　　“药王前辈，子晴没有他意，只是子晴不懂，之前前辈不是说子晴的容颜不可能恢复如初？如今不但恢复如初，还比以往还要美，这是为什么？”

　　“哼，要不是碧落丹的功效，你那张脸肯定没法治。”

　　“碧落丹？我曾在书上看见过对它的介绍。能解百毒，还有修复机体的功效，是灵丹妙药，但是听说要配合天时、地利、人和才能炼成。”

　　“没错，本来我炼碧落丹是为了救我那从小就中了夺命阎王的毒的可怜的徒儿。”

　　“她中毒了？她从小就中毒了？还是天底下最毒的夺命阎王，只有碧落丹才能解的奇毒？她怎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起？”

　　“哼，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于是，药王把萧望溪的身世，以及她女扮男装的原因，还有萧望溪对她的感情全说与卫子晴听。

　　“溪儿说过，你其实一直都很在意自己的容貌。再一次偶然之中，被外面的人见着你的容貌，你被说三道四，虽然溪儿帮了你反驳那些人，还安慰了你，但她知道你一直很在意那件事，所以最后为了帮你治脸，甘愿舍弃性命。她都做到这份上，你还有什么资格笑话她、憎恨她？她从没嫌弃过你的样貌，你为何就不能接受她女子的身份？我敢说这个世上没有哪个男子可以爱你爱到像溪儿这样用自己的生命去爱你。”药王说完便想走出房间。

　　“她现在怎么样？”卫子晴忙问道。

　　药王没有转过身来背着卫子晴冷冷地道：“碧落丹是溪儿的救命丹，她给了你，你说她会怎样？”

　　卫子晴听此，心里很乱、很矛盾，而更多的是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心痛。

　　卫子晴容貌恢复了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小镇，只要是未婚男子，都抢着去卫府提亲，连她那个无耻的未婚夫也在这个行列。

　　而卫子晴自从得知真相后，每天都是一声不响地坐在房里，看着窗户前那束已枯萎的花，一坐就是一整天。卫家夫妇和卫公子都非常担心她。

　　突然有一天，卫子晴很早就出门了，她一直走一直走到她跟萧望溪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悬崖那里。

　　卫子晴看着崖下笑了起来，笑得那么的悲戚：“望溪，我想通了，药王说得对，你都不介意我最丑的时候那样，你是真心爱我的，我为什么要在意你是男是女？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你已经不在了。不过没关系，你等我，我现在就来陪你。”

　　“子晴，不要！”萧望溪突然出现忙叫住卫子晴。

　　卫子晴闻言，转过身来看见萧望溪，激动地冲到萧望溪跟前紧紧地抱着她，就好像如果她不抱紧萧望溪，萧望溪就会消失一样。

　　“我没做梦吧，望溪，真的是你？”

　　萧望溪宠溺道：“傻瓜，当然是我，你没做梦。”

　　“可是药王前辈不是说你把碧落丹给了我，那你不就……”

　　“呵呵，师父是骗你的。不过他把我也给骗了。碧落丹最后还是让我吃了，我的毒也解。其实师父早在古籍上找到了能治好你的脸的方法，不过他说你欺负我，就这样吓吓你。他现在也云游去了。”

　　“原来是这样。其实我的容颜能否恢复如初真的不要紧。我在意的是你怎么看我，其他人的话我真没在意。之前我是怕他们说多了，你会真的嫌弃我。”

　　萧望溪道：“傻瓜，无论是以前、现在、以后怎么样，我都会喜欢你，都会爱你。爱你，与你的样貌无关。”

　　卫子晴道：“我爱你，也与你的性别无关。”

　　她们说着便抱在了一起。

　　某村落的茅屋外。

　　夜，卫子晴依偎在萧望溪的怀里，甜甜地微笑着看着星空。

　　萧望溪突然道：“子晴，你一个千金大小姐，跟着我到这些僻远的山间田野，真的委屈你。还有你爹娘那边怎么办？”

　　卫子晴微笑道：“不要说什么为不委屈，我觉得只要是跟你在一起，不管是吃什么、穿什么、做什么、住哪里，身处何处都是开心的、幸福的。至于爹娘那边，他们都知道了。他们说只要我幸福快乐，只要有人真心待我，什么都让我说了算。而我大哥说会帮我照顾好爹娘，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什么。”

　　萧望溪深深地看了卫子晴一眼认真道：“子晴，能够认识你，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气。”

　　卫子晴也深情地看着萧望溪道：“望溪，其实应该说能够被你爱上，才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两人相视一笑，很有默契地牵起对方的手走进茅屋里。

　　爱你，与貌无关，与心有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