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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令妃去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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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皇贵妃去世的时候,我还住在景阳宫。对她,我并没有太大感觉,只是宫里从此又多了一个没娘的孩子。
永琰只比我大了5,6 岁,论辈分却是我的十五皇叔,皇玛法非常看重他,明理暗里作为下一任培养。我知道他就是今后的嘉庆皇帝,不论对令妃如何心有芥蒂,我一直都刻意与他交好。结果•••效果好过头了。堂堂小皇叔在我面前经常一扫人前的稳重模样,涎皮赖脸耍无赖样样俱全,天天软磨硬泡在我这里蹭吃蹭喝,晚上还硬要和我挤一张小床。那金碧辉煌的延禧宫不住,却偏要来我这冷清的景阳宫,这未来嘉庆帝的品位真让人怀疑。
令妃去世,打击最大的却是这孩子。他跪在灵堂前不吃不喝,令人担忧。我在皇玛法的授意下前来安慰他。
进了灵堂,看到那小小的身影缩成一团,心中一紧,干脆与他跪在一起。这孩子见了我,扑上来,“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可怜我脆弱的小身板一下被他带倒在地,胳膊磕到地板上,疼得我直掉眼泪。又想起自己额娘的去世,触景伤情,也泪如雨下。
他在我身上蹭完鼻涕眼泪,抬起头,看到我哭得比他还伤心,不禁一愣,自己也忘了哭,感动地说:“绵忆,我知道只有你对我是最真心的了。”
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在为你而哭?我也扯起他袖子,把眼泪鼻涕蹭到他身上,感觉到胳膊还在隐隐疼痛,一把推开他,跑出门去。
靠在假山上,望天,又想起额娘。都走了也好,至少,不用在这宫里捱日子了。
※※※※※※
假山后的小道上由远而近传来一阵说话声。
女声娇媚柔弱,如泣如诉:“尔康,令妃娘娘去了,我好伤心好痛苦。她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高贵,一直以来都那么的无私地帮助别人,是我见过的最和蔼可亲的长辈。可上天对她却这么的不公平!”
“紫薇,不要伤心,不要痛苦。你若伤心、痛苦,我也会跟着伤心、痛苦。令妃娘娘去了,可你还有我,我会用我一辈子的时间替你抹去所有的伤心、痛苦,让你永远都是我最心爱快乐的紫薇。”
“尔康•••”
“紫薇•••”
我听了心中腻歪得很,扶扶帽子,便要离去。
“谁在那里?”清亮的少年声音。
我无奈,只得转出假山。前面一个年青美妇和一个俊朗大汉带着一个和永琰差不多大的少年。那少年相貌清俊,只一双桃花眼顾盼神飞,分外惹人注意。恐怕这就是那个得过天花的表哥福东儿了。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桃花眼道。
可笑,这个罪名我可担不起?我道:“我来看看十五皇叔,累了便在这里靠一靠。我一直都在这里,刚才你没看见吗?”
“十五皇叔?你是哪个宫里的?”尔康大叔问道。
紫薇笑道:“尔康,你们别吓着人家孩子了。这小姑娘可爱伶俐的,看着好生面熟?你是哪家的?”
小姑娘?我知道我长得像额娘,可也不带你这么说话的。看我的穿戴,像个女孩子吗?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家小燕子那样没有教养爱女扮男装的?
我道:“我是男孩,我叫绵忆!”
“绵忆”。紫薇像是想到了什么久远的事情一般,陷入了回忆。
我心里冷笑,自从小燕子他们走后,你除了进宫看看皇玛法令妃外,你还关心过谁?近十年来,你早忘了宫里还有一个你亲爱的永琪哥哥抛弃的孩子。人人都说你是无私善良的圣母,你何曾关心过我和额娘在宫里的挣扎?
“绵忆?你是知画的孩子?!”尔康一惊一咋,随着他说话,鼻孔一开一合的。
“是的。姑姑,姑父。”我故意称呼道。
姑姑?紫薇一愣,又陷入自我的情绪中。
我心下嗤笑。在你们眼中,我只是知画的孩子,你们何曾意识到我也是五阿哥永琪的嫡长子。恐怕在你们心中,只有小燕子的孩子才配称你们姑姑、姑父吧?
紫薇终于回过神来,眼圈红了——哦,她本来眼圈就红着——叹了口气:“绵忆,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吧?”
我扯了一个笑容:“回姑姑,我过得很好。”
“这就好,这就好。”紫薇喃喃道。
我很是不耐,道别离去。桃花眼又很恨剜了我几眼,我不客气地回瞪回去:表哥,我真佩服你,天天听着你阿玛和额娘的绵绵情话,真难为你受得了。若你也成为一个QY男,可要好好上演几出“山无棱,天地合”让我开开眼界。
※※※※※※
令妃下葬之后,永琰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索性不回他的延禧宫,大有常住我景阳宫的趋势。我清净惯了,很不喜欢有个人分享我的私人空间,想要赶他出去,但看到他小狗一般的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心软了。
“绵忆,你不要赶我走!”他扑上来,挂在我身上。可事实上是,他个子比我高,身材比我强壮,倒似我窝在他怀中一般。
“绵忆,我的其他兄弟姐妹都不理我•••”
那是,皇玛法明摆着那么看重你,他们不妒忌才怪呢?
“只有你对我好•••”
我那是长期投资。
“你小时候明明那么粘我的,这几年却对我爱理不理的了•••”
我那时没想到你这么粘人。
“我额娘又去了•••”
我感到脖子里湿湿的,叹了口气,罢了,他也是个可怜的娃。拍他的头,够不着,拍拍他背,道:“好。”
永琰顿时喜笑颜开,我怀疑自己上当了,忙道:“不过,住我这里,就要随我的习惯。不然就不准住这里。”
“好。”
“早上我要睡到自然醒,你若醒了,必得轻手轻脚,不准把我闹醒。”
“好。”
“我书房的东西不要乱动,我不喜欢东西乱糟糟的。”
“好。”
“吃饭时,不准把我不喜欢吃的堆到我碗里。”
“•••好•••”
“不准睡我床上,我再给你安排个房间。”
“好,不,不好!”
“不好就别住这里!”我恶狠狠道。
“那好吧,”他好像比我还委屈:“那你晚上小心别蹬被子。”
“我知道了,罗嗦。”面对他,我的耐性总是很差。
他叹了口气,哀怨地看着我,好似我始乱终弃。
我打了个冷战,不再理他。
一年多后,老佛爷也去了。我奏请皇玛法,在永琰哀怨的目光中,高高兴兴地提前搬出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