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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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正月，苏合香才把身体养到可以出院。
自打苏合香来了兰州，就被所里的几个前辈仔细照顾着。往年的春节苏合香不是和朱组长过，就是和所里的老人过。
今年朱组长不在了，几个所里的老人商量着轮流过来陪苏合香过年。从腊月二十八一直到正月十五，苏合香的病房每天都有人来探望。苏合香虽然没在所里，但是却过的比往年都要热闹。
期间所长也过来了两趟，虽然大过年的提亡者好像不太好，但苏合香心里记挂着朱组长，就和所长直接聊了开来，把自己的疑问和困惑尽数抛出。
好在所长知晓苏合香和朱组长感情深厚，并未介意，还把尸检报告和相关的监控给苏合香发了一份，并且答应了她想留着朱组长焊接工具的请求。
在医院养身体这段期间，苏合香把尸检报告和监控视频反反复复看了几十遍，即使闭上眼睛也能回想出里面的细节。只是这样也没能让苏合香发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看不懂法医鉴定的专业术语，苏合香一个词一个词的查过去，还在网上报名了相关的课程。在近一个月的研究中，苏合香没有发现尸检报告中任何含糊、错漏的地方。
不仅仅是尸检报告，监控视频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管是朱组长的操作习惯、还是她附近来往的人员，一切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这不对劲，不应该是这样的。
有一个声音在苏合香的脑海中回响着，所有的感性和情感都告诉苏合香不应该是她看到的这样。
但是理智告诉她，她所看到的资料是没有问题的。
不单单是苏合香的理智，所有熟悉苏合香和朱之柔的人都在劝苏合香节哀顺变，不要再魔怔下去了。
出院后，所里还给苏合香一段用来调养的时间，苏合香并没有天天宅家修养，反而是四处奔走去寻找真相的蛛丝马迹。
不知道是苏合香的能力权限不够，还是真相被隐藏得过于隐蔽，出院后的这一个多月的奔走几乎没有任何收获。于是苏合香不得不压下感性的呐喊，勉强接受现实。
休假结束后，苏合香回到了研究所。回到所里第一件事就是见领导，所长今天来的很早，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
“小苏回来了？最近身体养的怎么样？怎么感觉你又瘦了呢？”
刚看到苏合香，所长笑眯眯的表情就挂不住了，脸上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我知道你对朱之柔的死耿耿于怀，折腾了这么久，就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苏合香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你你还委屈上了！可惜我老伴连着给你送了一个星期的鸡鸭鱼肉，我还给你批了一个多月的假。你倒好，把自己折腾的比住院那会还憔悴！”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苏合香有些不好意思，所长一家真的很照顾自己了，但是自己让所长失望了。
“你说说你这孩子，拗起来所里没几个赶得上你的！刚来就关在工作室成宿成宿练技术，现在又把自己折腾的没几两肉！以后让我老伴天天盯着你，省得你再折腾自己！”
“冯姨自己手上还有一摊子事，哪能让她这么操心？”苏合香微微翘起嘴角，不认同的看向所长，“您老也不心疼心疼自己老伴，天天给冯姨派任务！”
“还不是你冯姨喜欢你？”所长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所里这么多年轻人，你冯姨就挂心你一个！我都要排在后面！”
“哪有？上次冯姨给我送炖猪蹄，还跟我说是沾了您的光，不然就只能吃排骨了。”苏合香哪能不知道所长他老人家这是吃醋了，赶紧出声哄道，“以后要蹭饭，还要继续沾您的光呢！”
“哼！小丫头嘴还挺甜！”所长抽出一份文件袋递了过去，“我和上面争取了一下，这是你上次修复G3芯片的奖励，证书和勋章都在里面了。”
“这估计是我最后一次挣功勋啦！”苏合香摸了摸袋子，没有打开。
听到苏合香这么说，所长放下了手上的茶杯，“这次回来你就在信息科干个文职吧，我给你争取了一个清闲的职位，晋升空间虽然不算太大，但是待遇很好，适合你养身体。”
“我之前听说组织要给我办病退？”苏合香看向所长，“是您帮我斡旋成了文职？”
“算是吧，你还这么年轻，早早病退了以后怎么办？病退的钱也不多，你现在的住宅也会被回收，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所长翻出一份文件推了过去，“我知道从国手到没什么晋升空间的文职落差有些大，但是你看看这病退通知，待遇实在算不上好。”
苏合香拆开看了一下，基本上是收回给自己配的房车设备，每个月退休金加各类补贴差不多有个五千多。
“也不少啦！比大学生生活费高多了。”
“你都快二十六了！老大不小的年纪，每个月五千多，房子工作都没有，你养母还是要常年吃药的，这点钱怎么够？”所长气的简直要打人了，“你想气死我吗？”
“所长，我不是在开玩笑。”苏合香认真的看向面前气得绷不住严肃的老人，“您知道的，我这些年一直围着研究所转，这几年换了三个研究所，从十七岁一直待到现在，我也想出去看看了。”
“看什么？小丫头不识好歹！”所长气的兰州话都出来了，“你要想散心，我给你批个长假！不能没有工作！辞职了分给你的宿舍就留不住了，现在租房多贵啊？”
“我知道您的好意。”苏合香笑了起来，给所长的茶杯续上茶水，“我也不是一时冲动，之前所里不是给我买了巨额保险吗？受益人是我和我养母，现在赔偿已经在走流程了，虽然不知道是多少，但想来也不会太少。”
想起之前那两个保险工作人员，苏合香的眸色都变得有些深沉起来。
“哎……”长叹口气，所长拿回递给苏合香的袋子，“那我再给你争取一下病退的待遇，年轻人，出去看看也是好事……”
“那就辛苦所长了！”
看着这个刚刚还在说自己二十六岁老大不小，现在又改口喊年轻人的老领导，苏合香的眼中也露出了几分愉悦。
“行了，我不留你了，你去拿小朱的工具吧，在7号仓库，权限已经给你开好了。”所长挥了挥手，像是再撵苍蝇，“小丫头快出去，我要抽根烟！”
“行！那我就过去了！”苏合香起身往外走，快到门口时突然转身，“冯姨允许你抽烟了吗？”
“不允许又怎么了？天王老子来了，今天我也要抽！抽根烟怎么了？大不了我晚上回去给她道歉！快走吧你！”
踩在所长骂骂咧咧的兰州话BGM里，苏合香不紧不慢地出了办公室。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听所长用兰州话骂人了。
苏合香本就是所里的半个名人，经历这一遭，所里也没几个人不知道她了。再加上所长给的权限，苏合香很顺利的就拿到了朱组长留下来的工具。
朱组长在所里工作了很多年，这些工具也难免沾染了一些使用痕迹。苏合香摸了摸朱组长生前最常用的一只焊枪，眼前渐渐泛起雾气。
金属的硬物在低温的库房中静静躺了许久，上面除了一些使用磨损，再没有半分主人留下的痕迹。没有手掌的温暖，也没有工作后的温热。
苏合香看着这一箱子工具，眼前的雾气渐渐凝结。她想起了自己刚来兰州这边的研究所时，朱组长迎接自己的模样。明明是又硬又拗的人，做事却极其认真细致。
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套工具时，朱组长略带骄傲的表情。
“小苏，你别看这套工具旧，当初咱们国家还没有微米级的焊接技术，甚至纳米级的都不算多见，我和老彭就靠着这个型号的针头，硬是搞成了数控机床都没搞成的事！”
“小苏，你看，我这两个针已经用了快十年了，这个我用的多，磨损的厉害！这个我偶尔拿来应应急，看起来跟新的一样！”
“别看这些东西冷冰冰的，我和它们相处的时间，比和家里人加起来都多。”
“……”
那些在苏合香看来已经非常模糊的记忆，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不管是朱组长说过的话，还是她握着这套工具的样子，突然像慢放的幻灯片一样一一在眼前浮现。
原本苏合香打算仔细看看这套工具的，只是盒子一打开，那些过去的回忆就突然开始袭来。苏合香试了几次，除了发现自己的泪腺变得发达了之外，没有任何新突破。
就这样过了两天，所长突然给苏合香打电话说可以办病退手续了。
接到所长通知的苏合香最后一次在研究所办公室里和老领导问了好，然后就去人事那边办理了病退手续。
办理病退的手续很复杂，要去好多部门递交好多材料，苏合香跑了快一个星期，才折腾完所有的手续。
签完最后一个字，走出研究所的一刹那，苏合香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要离开了。
不仅仅是离开研究所，也是离开自己奋斗了近十年的事业。
从一个懵懵懂懂都不知道作业时带口罩的少女，到接手无数高精尖材料和芯片的焊接工作，付出了多少，吃了多少苦，只有苏合香自己知道。
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
走出研究所的时候，苏合香看了一下手机，正好是自己的生日。
迈出研究所最后一道大门，苏合香有些迷茫地看着远处，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走。说是出去看看，可是去哪里，看什么呢？
“啪——”
就在苏合香吹着冷风一脸迷茫的时候，一张艳粉色的纸啪的一下糊在了苏合香的脸上。
一把扯下糊在脸上的纸，从攥皱的缝隙里依稀可辨是张传单。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商家如此不讲公德地发传单！”
抻开皱成一团的传单，华文彩云二号字糊满了大半张纸。
【零基础也能上岸的自考本科！】
【试学一月不收任何费用！】
【专业的学历提升中心！】
【考不过可退还学费！】
苏合香眼前一亮，自己虽然没有买房买车，但是也没有贷款的压力；单身未婚，就没有孩子老公的压力；保险那边的赔付流程马上就走完了，这周就能收到赔款。
“我现在每个月光退休金就有八千！有钱有闲，没有压力，还有什么是比去上学更香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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