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兰迪尔]Versos de Placer（愉悦诗篇）》太空玛莉

16、巴德的口信

　　第二天，瑟兰迪尔早早的便醒了过来，现在还远不到他平日里清醒的时候。宿醉后的脑袋正闷闷的痛着，可这并不是最让他难受的，他发觉自己的手臂酸酸涨涨的好像一整个晚上都在与隐藏在迷雾山脉里的半兽人们搏斗。他不明就里低头看去，那个安睡在自己臂弯中的脑袋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温妮？！你怎么在这里？”瑟兰迪尔不敢置信地低声喊道。他努力的回忆了一下昨晚睡着前的状况，只能依稀记得自己在给小姑娘说着已经忘了内容的睡前故事。
　　“早安……陛下……”温妮此时也被瑟兰迪尔的动静给吵醒了，她昨晚睡得很沉，精灵国王温暖的怀抱令人安心。她那堆在枕头上如云般的黑色卷发随着她的动作摩擦着瑟兰迪尔裸露在外的小臂，他触电般将它缩了回来。
　　“回你的房间睡觉去温妮。”瑟兰迪尔低声命令道。
　　温妮揉着惺忪的睡眼，意识仍然有些不太清醒，她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国王暖和的被窝，磨磨蹭蹭的下了床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昨天一夜无人居住，被窝里冰冷冷的触感让温妮稍稍清醒了一下。她抱着她的小兔子玩偶看了看窗外。
　　窗外仍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乌云也渐渐散去了一些，少许的阳光透过云层照了下来，又被停驻在叶子上的雨珠所反射。天哪！她看到了什么！
　　“彩虹！”温妮抛下了她的小兔子，冲出了房间。“陛下！彩虹！彩虹出现啦！”温妮曾在瑟兰迪尔送她的童话绘本里见过描绘彩虹的水彩画，可她从未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过。
　　瑟兰迪尔的大门再次被小姑娘拉开，她兴奋的冲了进去。
　　“温妮！！！”瑟兰迪尔窘迫的瞪着没有敲门就闯进来的小姑娘，暗自气恼换衣服怎么没想到锁个门。温妮却不知国王为什么忽然暴跳如雷，她只好小声的又强调了一次：“陛下，韦德斯的彩虹出现了！”
　　韦德斯是瑟兰迪尔给温妮准备的童话绘本中的角色，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温妮不过是睡迷糊看花了眼。瑟兰迪尔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的对着温妮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我在更衣。”
　　“好的，陛下。”温妮这时才意识到了问题，她小小的身躯又缩回了门外，在门合上前，她听到瑟兰迪尔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下次进门前记得敲门，温妮。”
　　温妮吐了吐舌头，应了一句：“知道啦陛下！”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又过了一会的功夫，温妮听到门外传来响动，她知道那是加利安来服侍国王起身了。
　　而此时，国王的寝殿里，加利安一脸诧异看着已经穿戴整齐却面色不善的国王，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们的国王并不是喜欢早起的人，每天喊国王起床都颇需要费些口舌。莫非是戴文瑞尔或是洛斯罗瑞安昨夜传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加利安心中揣测着，服侍国王用早餐的动作便显得心不在焉了起来。
　　“加利安，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在加利安第三次无视了他为自己添酒眼神示意后，瑟兰迪尔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啊，抱歉陛下。”加利安这时才回过神来，熟练地为国王又满满的斟了一杯果酒。这是密林王国特有的果酒，酿酒用的果子也产自只在幽暗森林中生长的耶林树。耶林果酿的酒有一种特殊的馥郁香气，但度数却很低，即便是酒量浅似瑟兰迪尔，也轻易不会喝醉。因此每天早晨，耶林果酒取代了牛奶成了国王的早晨饮品。
　　待瑟兰迪尔用完早餐，太阳也已经爬上了半空，天光渐亮雨却没有要停的迹象。在加利安的陪同下，他们穿过中庭的长廊时，瑟兰迪尔想起温妮的话。他抬头望向天空，竟然看见一条彩虹半悬在空中！自醒来后就有些烦躁的心情在见到雨中彩虹的一刹那奇妙的被抚平了
　　“啊！是彩虹！”身后的加利安顺着国王的目光看去，也发现了隐在雨幕后的彩虹。这是凡雅娜的恩赐，只在极少数的时间得现中洲，中洲诸民皆以此为祥瑞。
　　“我可真是太幸运了，居然看见了彩虹！看来等会儿我得去找老奥尔威赌上几局。”瑟兰迪尔听到他的大总管在身后嘀嘀咕咕。
　　可惜密林中的大部分精灵都无缘得见这美妙的一幕，他们大多都仍在熟睡中。此时想来，似乎一切都是注定好的，若昨夜温妮不在瑟兰迪尔的房间中睡着，便也不会早早被惊醒，又在自己的房间里透过那扇魔法的窗户望见了彩虹。而瑟兰迪尔向来行色匆匆，甚少在王宫中驻足观看这些他早已看厌了的风景。若不是温妮的提醒，即便行走在彩虹之下，他也未必能发现它的存在。
　　在不久之后，清晨的空中曾有片刻出现了彩虹之事便经由加利安的嘴巴传遍了整个王国，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彩虹的如梦似幻般的美丽，惹得那些因为贪睡或不曾注意而错过了的精灵们后悔不迭。
　　晨间的这个小插曲让瑟兰迪尔一整天的心情都十分愉悦，对待前来议事的精灵贵族们也和颜悦色了许多。但是他的好心情随着入夜时分，一个人类的到来戛然而止。
　　那时，他正同温妮在书房里看着各自的书，加利安领着一个浑身湿透透了的青年走了进来。那青年站在书房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被雨淋湿的头发贴在头皮上，雨水滴滴答答的顺着他行走的轨迹淌了一地，看起来狼狈极了。
　　“巴德叔叔！”温妮首先认出了他，亲昵的跳下椅子向巴德跑去。“您怎么被雨淋成了这样？”
　　巴德张口本想询问温妮在密林□□活的情况，可他看到向他跑来的小姑娘不过短短数月的时间，以俨然脱胎换骨了一般。质地精良的裙子，看起来价值不菲。脸庞也圆润了起来，面色红润，神情也十分雀跃，一看便知她在城堡中过的非常舒适。
　　“这位……”瑟兰迪尔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男人的名字，加利安适时提醒了他巴德的名字。“啊，这位巴德先生，我想今日并不是长湖镇来收桶的日子，是什么让你冒着大雨来到我的城堡？”瑟兰迪尔的声音冰冷冷的，已经听习惯了他温言与自己说话的温妮一时间竟有些不习惯。她局促地看向密林国王，似乎在探究是什么事惹的他如此不快。
　　巴德却不惧他，他挺了挺胸，让自己的身姿看起来更加挺拔一些，然后用不卑不亢地声音回答道：“尊敬的国王，我此次亦是为温妮之事前来。”
　　温妮不解，她还能有什么事情呢？
　　“温妮，你的母亲也许快要撑不住了，在临死之前，她希望能见你最后一面……”巴德低头，悲伤地看着小姑娘。
　　“妈妈要去哪儿？为什么我只能见她最后一面了呢？”虽然陶瑞尔解释过，但温妮的年纪太小，还不能真正理解什么是死亡。
　　却不等巴德答话，瑟兰迪尔已经站了起来快步挡在了温妮面前。精灵本就比人类高大，而瑟兰迪尔在精灵中也算得上是高挑，身高近一米八的汉子巴德站在精灵的跟前，竟也只堪堪到他胸前。瑟兰迪尔低着头，语带愤怒的质问道：“我记得就在几个月前，也是你站在我的面前，恳求我收留温妮。当初既然已经狠心抛弃了她，如今就不该奢望还能和她有所牵连。”
　　瑟兰迪尔的话音才落，温妮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捂着脸跑出了书房，只留下两个男人在书房中对峙着。
　　“陛下！您怎么能当着温妮的面说这样的话！”巴德再也顾不得礼仪，他仰起头对着瑟兰迪尔怒目而视。“那个可怜的女人不过是在临终前放不下自己苦命的小女儿，我不忍心这才告诉了她温妮的下落！”
　　“难道你们以为我的宫殿，是你们随便想来便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何况让温妮去见她也于事无补，不过是徒增温妮的烦恼罢了。”瑟兰迪尔丝毫没有妥协的打算，他面无表情地傲视着巴德，浑身散发着不容人违抗的气势。
　　“可父母在临终前想要最后看一眼牵挂的孩子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陛下。我也请您站在温妮的角度为她考虑，或许这样的决定是冒犯了您，可至少这么做，不会让温妮留下什么遗憾。”精灵们死去后，灵魂自会回到曼督斯的殿堂，可人类死去后灵魂的下落，就连生活在维林诺的维拉也无从得知。瑟兰迪尔缄默了下来，似乎在认真思索着巴德的话。
　　“加利安，你先带为巴德先生下去吧，今晚恐怕他是回不去了。”瑟兰迪尔吩咐完径自走出了书房，不再理会身后仍不死心试图说服他的巴德。他打算先去看看温妮，再做打算。
　　他走近温妮的房间，门虚掩着并没有关上，透过缝隙，能听到小姑娘的哭声。她趴在床上，哭的很伤心，也很投入，没有察觉到房间外另一个人的存在。心里明白自己被抛弃是一回事，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却又是一回事。温妮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伤心，明明之前就已经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从她敬爱的国王口中听到会让她觉得这么不堪。
　　“温妮……”瑟兰迪尔温柔的声音忽然自门的方向传来，温妮埋在枕头里的头抬了起来，看着瑟兰迪尔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坐在了床的边沿，用手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珠，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别哭了。”瑟兰迪尔轻轻拍着温妮的背，安慰道。“以后密林就是你的家，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把你从这里带走，除非你是自己愿意。”瑟兰迪尔郑重地向她承诺道。
　　“那我……明天……能和巴德叔叔回长湖镇看看妈妈吗……巴德叔叔说她病的很重……”小姑娘从瑟兰迪尔的怀中抬起头，抽抽噎噎地问道。她的眼睛红红肿肿的，像是一只惹人怜爱的小兔子。
　　瑟兰迪尔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终于说到：“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