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春》羡春色

5、第5章

　　再次醒来，江知愿发现她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周围是黑白色分配的家具，单调冷一。

　　刚刚醒。

　　头是炸裂的疼，身上也疼。

　　之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想起，有她被徐诺压在身下的，有她拼命挣扎的，有她绝望的哭喊的，最终都定格在褚洲那抹白上。

　　眼泪几乎是一秒喷出，浑身冰凉，恶心委屈在心底蔓延，她在颤抖。

　　徐诺的话就像发芽了般在她脑里滋长，

　　雨夜里，她被他拖进巷子里，狠狠的摁在墙角。

　　“啊…”

　　像是低吟后终于抑制不住的她痛苦大叫起来。

　　褚洲就在这时候推门进来了，他换了身家居服，是深色的。

　　眼神有点无光，凭借着对自己卧室的熟悉，来到床前。

　　感受到眼前人的抽咽颤抖，他像之前练习了很久一样，吸了口气，僵硬的抱住江知愿，轻手拍着江知愿的背。

　　靠着她的耳边一遍一遍重复说着：“别怕，我现在有能力可以保护你了，我再也不会让他伤害你了。”

　　真的嘛，保护她？可是从来没有人真正保护过她。

　　江知愿没有推开，她不排斥，相反她现在很渴求贪恋着他给予的温暖。

　　攥紧褚洲家居服的衣角，被他紧紧的圈抱着，刚刚的紧张恐惧消散了点。

　　莫名的安全感，是褚洲带来的。

　　被他紧紧圈着，似乎是要被他融进骨血里，不知道还以为是早已情根深种。

　　江知愿平稳了情绪，轻轻拍了拍还抱着她的人说：“谢谢，真的谢谢。”

　　身上的人毫无反应，江知愿又拍了拍，感受到身上滚烫的热意，江知愿几乎是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褚洲发烧了。

　　将他平稳的放躺在床上，摸了摸额头，确实很烫。

　　江知愿学着电视里的手法，把一块打湿的毛巾放在他的额头，物理降降温，又打电话给她认识的一位叔叔是医生来看看褚洲。

　　打完电话，才发现已经十点了。

　　遭了，奶奶还在家等她呢。江知愿下意识的往外面走手刚刚捂住卧室的门把手。

　　“别走，别走，妈妈。”

　　床上褚洲含混不清的说着，几乎瞬间撕碎了江知愿的心。

　　她暗骂，自己可真狠心。

　　退了回去，拿出手机给江奶奶打电话

　　“奶奶，奚妍妈妈过生日，邀请我去玩，今天雨大，我就不回家了。”看着外面瓢泼大雨，江知愿脸红心跳的撒着慌。

　　“好，囡囡记得玩的开心。太晚了路上不安全，不回来也好。”

　　“嗯嗯，奶奶你别担心我了，你也要早点休息。”

　　“好，奶奶这就休息啦。”

　　简单交代了下，江知愿就挂了电话，她本就不擅长撒谎，幸好隔着屏幕，没有穿帮。

　　陈叔来的很快，大半夜又下着雨，陈叔能来，江知愿很感激。

　　“陈叔，他怎么样了啊？”

　　江知愿看着陈叔紧缩着眉头，像是遇到什么疑难重症般，心不经提了起来。

　　她很怕褚洲因为她出什么事，在她以为是她命运终点的那天，他像是救世主般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给了她希望，而江知愿这样的人是拒绝不了带给她安全感的人的。

　　而她的安全感只来自于褚洲。

　　陈叔又仔细检查了一番，才开口说道，“有点发烧，吃点退烧药就好，不过下雨天降温要多注意点，至于其他的嘛。”

　　江知愿刚刚落下去的心被这句话又狠狠的提了上来。

　　“至于什么。”

　　“他的脉象不太平稳，眉头紧拧，心结很重嘛，年轻人。”

　　“这是你朋友嘛？”陈叔旋即又问了句。

　　江知愿点了点头，虽然她好像和褚洲也不算太认识吧，可能人家褚洲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好心帮了她而已。

　　一天连撒了两个谎了，可是，她也不能说他们不认识吧，好像也解释不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嗯，善意的谎言，褚洲不会怪她的。

　　拿了药，江知愿把陈叔送出了门。

　　门口，陈叔还语重心长的对她说：“知愿啊，有空多陪陪你这个朋友吧。”

　　“啊…”

　　“心病难医，你朋友的病在心。”说完，陈叔便走了，只留下江知愿一个人站在原地，心口细细密密的疼着。

　　比之前还疼。

　　—

　　回到褚洲的房子里，她给江父打了个电话，出事了，孩子总格外想得到父母的安慰。

　　嘟嘟嘟…

　　那边很慢的接起来

　　“爸爸…我…”江知愿明显带了哭腔，想起之前的事仍心有余悸。

　　电话那边迅速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愿愿，爸爸白天工作很累，有事改天说好吗？”

　　“好…”

　　又是嘟一声，电话被挂断。

　　手机从手里掉落在地板上，江知愿蹲下身去，想去捡手机，可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怎么也捡不到。

　　爸爸工作很累，她知道，可是爸爸，愿愿好痛，身上痛，心里也痛。

　　她之前的人生，只有努力装乖，才能偶尔得到父母的关爱。可乖，是没有糖吃的。她拼命反抗，直到喘不过气，像是溺水的人最后的挣扎，可还是只能看着身体慢慢坠入深渊。

　　她不怪她的父母，她只怪自己不合适的出生，给别人带去麻烦。

　　第二天醒来，江知愿混混沌沌的跑去给褚洲测温，一晚上，她过一会就要来看褚洲是否退烧了，好在烧终于是退了。

　　她满足的又跑去厨房，炖她的清粥。

　　“水…水。”床上的人动了动，双手在不停的摸索着。

　　砰

　　江知愿听到声音，就往卧室里跑。

　　卧室里，水杯散碎在地上，部分水打湿了洁白的床被。而罪魁祸首此时端坐在了床上，一幅纯良无害的样子。

　　江知愿一下子就明白了，笑了出来，她觉得这样的褚洲有好大的反差感，莫名觉得他萌萌的，好可爱。

　　“喝水，就叫我啊。”江知愿出去重新拿了个水杯又接了一杯水，边说边递给他。

　　身旁的人没有什么反应。

　　江知愿好了奇，难道还要她喂他，这么娇气！

　　不过一秒，她就发现不对了，他真的好像对她的存在没有感知。

　　她伸手在褚洲的眼前挥了挥，褚洲淡如水的眸子没有任何反应。

　　不会吧，烧成瞎子和聋子了。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要死了的感觉，把人祸害成这样。

　　“呜呜呜…帅哥变瞎变聋了。”

　　“帮我打个电话让他帮我请个假，电话在床头边的柜子里。”

　　？？！能听见？？！欺骗她感情。

　　但江知愿还是照做了，打了那个电话，

　　“谢谢，褚洲的情况我了解了 ，我等会会过来，还请你现在照顾下他。”

　　“嗯。”她会的，毕竟褚洲也是为了救她变成这个样子的。

　　挂了电话，江知愿慢慢吞吞的移向褚洲。少年仰躺在床上，窗帘半打开，光线稀稀落落的落在他的眉宇间，确实生了副好皮囊，不张一息都让人觉得想把世间一切都捧给他。

　　江知愿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光线在细细的描摹着他的轮廓。

　　或许是江知愿的目光过于热烈，床上的人忽然睁开了双眼。

　　“你还要看多久。”开口是没有温度的话，与昨天拥有炽烈温暖怀抱的少年判若两人。

　　江知愿被吓到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准备转身出门又听见他冰冷的话，“离我远点。”

　　江知愿推门去客厅，她没有生气，这样的褚洲好像只受伤的刺猬，满身利刺保护着里面弱小的自己。

　　虽然认识不久，可她好像真的很懂他，那些掩埋在时间深处的伤疤，是终究无法被揭开的，释怀不了，只能靠时间去疗愈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