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春》羡春色

3、第3章

　　“咳咳——同学们安静会。”

　　一个矮胖和蔼的中年男人在江知愿他们聊天没注意时已经站在了讲台上。

　　男人微微扶了下歪斜的眼镜，又露出了他标准的八齿微笑。他一笑，脸上的肉全部都堆在了一起，慢慢的说道，“我叫徐福记，是你们的班主任，同时也教这个班的数学，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给我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我们知道的那个徐福记吗”不知道是哪位英雄好男先憋不住发出了声，接着全班都笑了起来。

　　“嗯，我看就刚刚说话的那个男生来替大家好好认认。”

　　“别啊，哥我错了。”后排男生故意认怂道。

　　一番不走心的拉扯，大家都沉浸在欢乐的氛围里。

　　“这个老班，长的好憨批的感觉，而且徐福记，这个名字是认真的嘛！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奚妍原本是捂着肚子大笑的，一不小心笑猛了，岔了口气。

　　江知愿帮奚妍拍着背顺气，脸上也泛起清清浅浅的笑意。

　　九月的南城，有夏末的干燥明媚又有入秋的浅浅凉意，那天阳光细缕入微，透过教室窗户照在了江知愿身上，江知愿恍了恍眼，偏头看向窗外，少年就这样闯入江知愿的眼中。

　　少年人高腿长，长着一幅好皮囊，穿着七中的传统校服，白衬衫黑裤，很随意的穿搭，但在他的身上显得散漫又随性。

　　利落的一头短发，散漫的靠在树边，少年气十足，如果忽略少年指尖掐着忽闪的烟头的话，应该是一副很美好的画面吧。可为什么她觉得他很低落呢。

　　“愿愿，该自我介绍了，你在看什么呀。”

　　“一个帅哥。”江知愿老老实实回答道，

　　“哪里，我也要看。”
　　作势，奚妍伸长脖子也想往窗外看，但却什么也没看到。

　　“没有帅哥啊。”奚妍一脸失望。

　　江知愿顺着奚妍的视线又看向窗外。

　　刚刚走神了会，看来他早已经离开了，江知愿回想起那个少年，少年落寞悲伤样子就跟当初她被抛弃的时候一样。

　　——
　　放学后，奚妍有人来接，和江知愿道别后，一路小跑上了一辆车。
　　西河后街离七中不算太远，江知愿打算走路回去。

　　穿过眼前的小巷子就是西河后街了，回家的喜悦，不知不觉间江知愿的脚步也轻盈了许多。

　　“敢惦记我的女人，小子你是不是找死。”说话的男人面目凶狠，后面跟着几个紧身黑衣男。

　　“唯唯不就是看上你这张脸吗，你们说我把他脸打破相怎么样，省的一天勾/引女人。”

　　“诺哥，教训教训得了，咱刚刚出来，别为这么个小白脸又进去。”底下一个男人讪讪说道，他还想在外面多潇洒几天，女人还没摸够，就这么进去的话可不行。

　　那个叫诺哥的男人明显也非常赞同这点，“那就教训教训，不过惦记我女人，传出去还怎么混，等会兄弟们就好好招待招待一下。”说完露出了一个猥琐阴狠的笑。

　　恶心透了。

　　江知愿的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隔在不远处她看见那帮人压着的人正是那个少年。

　　干净的白衬衣在推拉间沾染上了灰尘，也不似之前的散漫，少年此刻的神态更颓，像没有了生命的玩具，任人唾骂。

　　江知愿心一沉，趁那帮人没注意，往回跑。

　　这里离七中不远，她拼命的跑，跑到门口，寻求别人的帮助。

　　“叔叔，那边——有人…有人打架。”江知愿喘着气说完，慌忙拉着保安叔叔朝那边去。

　　保安叔叔看着江知愿一脸焦急的样子，也明白了事情的紧急，马上拉人跟着江知愿往小巷子那边走。

　　“艹，诺哥，有人叫了保安，那群人正在往这边走。”

　　徐诺听到这话时，明显慌了下，啐了一口，恶狠狠的说道，“算你小子走运，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和唯唯有什么，我就废了你。”

　　“你们干什么？”保安隔着段距离大声呵斥，好在听到这声成功的吓退了那些混混。

　　看着那群混混跑了，江知愿急忙上前，问道：“同学，你还好嘛？”

　　身下的人没有反应，眼神微眯，没有任何情绪，像个任人摆布的大型玩偶。

　　“褚洲同学，你还好吧。”大概是看江知愿没有叫答应，保安大叔又叫了一遍。

　　“他就是褚洲？”当然这句话江知愿没有说出来，她在心底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曾被说是疯子的人，渐渐和那个大树下阴郁的少年重合。

　　少年的眼中终于恢复了焦距，依旧眼神淡淡的，站起身来，无视了所有人，直直走出了巷子。

　　“害，褚洲同学就这样，就是有点像你们小姑娘经常念叨的什么来着…喔，对高冷。”保安大叔尴尬的笑了笑，搓了搓手。又对江知愿说“那姑娘，没事我们就回去了，你一个人也别走这条路了，这里经常有混混打架，小姑娘就绕远点，很危险的。”

　　江知愿乖巧的点了点头，向他们道了谢，目送他们离开，又转身径直跟上了刚刚褚洲离开的方向。

　　或许是受了伤的缘故，褚洲走的很慢，江知愿很快就跟上了。

　　夕阳下的街头，阳光是金黄色的，褚洲人高腿长的走在前面，江知愿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夕阳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长，他人大影子包裹住了江知愿，这样的场景看起来意外的有点和谐了。

　　入秋的九月，夜晚是静谧美好的，夜幕悄悄遮住火红的夕阳，四周是万家灯火，树下一前一后的是他们。

　　江知愿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褚洲，反正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跟着褚洲走到了一个小区门口。

　　金水河岸——高档小区，安保性极好，江知愿跟到了大门口就被保安拦住了。

　　“小姑娘，不是这里的住户就需要联系里面的朋友亲人才行喔。”

　　“抱歉，是我走错啦。”江知愿脸一红，歉意的朝保安鞠了一躬，看了眼辉煌的大门，迅速的离开了。

　　“害，现在的小姑娘啊，可真够迷糊的。”
　　保安大叔说完甩了甩手，又接着巡游去了。

　　门口又回复了安静，没人注意保安室旁光影明灭间，少年定定的看着江知愿离去的方向，直到那道白色身影消失在了转弯处好久，他才反应过来，掐灭了手中的烟，看不出情绪，反身又隐入黑暗。

　　——
　　离开金色河岸后，踩着夜色，江知愿回到奶奶家，刚刚推进门，就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江知愿皱了皱眉,轻柔出口问道，

　　“奶奶，怎么还不睡觉啊。”

　　“囡囡，这么晚还没回来，奶奶担心的很，怕囡囡晚点回来，怕黑。”

　　江知愿走上前，蹲在椅子前，哽咽道，“我就是跟新同学玩了会，我以后一定早早回家，再也不让你担心了。”

　　以前她也偶尔回来的这么晚，但江父从来也不会问她为什么，回到家了也不会有人等她。江知愿那会心底是委屈的，甚至像直接问问江父是不是不已经不在意她了。

　　但她最终没有问出口，下班疲惫的江父和看似幸福美满的一家，都强迫压抑着她。

　　江知愿长长舒了口气，喉咙哽咽酸涩之意消散了些，幸好她还有疼她的奶奶。

　　——
　　洗完澡，躺在床上，江知愿才收拾好心情，回想起白天的少年，清冷的眼神，就那么和江知愿对上。

　　江知愿脸一红，躲进了被子里，细嗅被子上好闻的清香，她渐渐平复下来，她不相信今天徐诺说的话，她觉得褚洲不会是那样的人，那样悲伤的感觉，只有她感受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