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迩卑楒》食鸡娘娘

2、选修课

　　第二章：选修课

　　蒋迩，我看到你如今过得很好，我真心地为你高兴，就像当初老班在讲台上宣布你是我们年级唯一一个理科满分的人，我坐在人群中为你鼓掌。
　　——姜楒的日记

　　“他是美术学院的老师啊？”一旁的张曼妮揪着查哲宇打听，而姜楒也没什么心思再吃饭了。
　　“不是，物理系的博士生，好像是替他导师来给我们带选修，我们系不是最近在弄什么装置艺术展览吗？反正跟物理有点关系呗。”查哲宇看着一旁犯花痴的张曼妮，补充道：“追他你就别想了，这可是Q大物理系有名的高岭之花。”
　　他有多难搞，姜楒心里很清楚，她追了三年，那人也一点反应没有。
　　“那没关系啊！我专摘高岭之花。”张曼妮擦擦嘴，很费劲地把胳膊肘搭在查哲宇肩膀上，故作一脸自信的臭屁模样：“告诉你，就没有我张曼妮撩不到的男人。”
　　查哲宇嫌弃地把张曼妮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拽下来，“吹。”
　　“那摘不下来，看看总行吧，说不定看着看着就摘下来了，姜楒姐，你说呢？”
　　姜楒知道张曼妮是好意，怕自己被冷落了才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可是此刻她怎么也笑不出来，于是僵硬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姜楒在心里告诉自己，蒋迩和自己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

　　午饭过后，姜楒一直没什么精神，张曼妮问她的时候，她只是笑笑说自己太热了，又有点累。张曼妮忘性大，一听说下午蒋迩去美术学院讲力学的选修课，就磨她陪自己去旁听。
　　姜楒本想拒绝，可看着张曼妮嘟着小嘴可怜巴巴地抬头看自己，像一只可怜的小狗，或者是由于别的什么原因，姜楒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中午太阳很大，他们仨也没地方去，去超市买了饮料，就跟着查哲宇去阶梯教室占了后排的座，查哲宇和一楼管钥匙的小姐姐关系很好，那个小姐姐提前帮他们把教室的空调打开了，等他们三个坐下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很凉快了。
　　查哲宇和张曼妮在一边扯闲篇儿，姜楒兴致不高，就趴在一旁闭上眼睡午觉。
　　说是要睡觉，可是她怎么也睡不着。
　　他应该不会认出自己吧，和六年前相比，她变化挺大的，她留了长头发，也比以前瘦了很多，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咋咋唬唬，到哪里都引起一片躁动。
　　而且她就坐在角落里，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吧……
　　就这么眯着眼睛想事情，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美术学院的美女如云，很快挤满了阶梯教室，女孩子们都各自打扮的漂漂亮亮，有一些还坐在座位上慢悠悠地照镜子。
　　“怎么那么多美女啊，不会都是来看蒋老师的吧。”张曼妮伸长了脖子，看着来来往往轻描淡抹的女孩们，皱着眉头凑近了查哲宇。
　　“你才知道啊！蒋老师在Q大很有名啊！”查哲宇刷着手机短视频，也没抬眼看正在苦恼的张曼妮。
　　“那没戏了，这也太抢手了。”张曼妮一下泄了气，趴在桌上叹气。
　　坐在最后一排的这三个人由于张曼妮的忧郁一下子安静不少，姜楒趴在桌子上，把自己缩得只剩个脑袋。

　　突然教室里的声音小了，姜楒悄悄抬头，透过前桌的缝隙往讲台方向看。
　　是蒋迩。
　　那个人正侧身站在黑板前的讲桌旁，脖子微微前倾，可以隐约看见喉结处很明显的凸起，他正低着头，一只手拿着书，另一只手很轻松地搭在讲桌上。他的脸上比中午在食堂的时候多了一架眼镜，挂在他的鼻梁上显得整个人多了一分书卷气，他看书的时候总是这样，微微蹙着眉，低垂着眼，远没有平时拒绝人时候的冷漠，反而显得很好欺负的样子。
　　姜楒注意到周围有女生掏出手机偷拍。
　　平时他一副生人勿进、公事公办的脸已经很招人了，更何况此刻戴着眼镜。
　　没有人能够抵挡戴眼镜的蒋迩。
　　下面的学生一直窃窃私语，蒋迩也只是抬眼往讲台下看了两眼，直到两点半，他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很自然地把书合上放在讲桌上。
　　“同学们，我们开始上课。”蒋迩站在讲台前一只手撑着讲桌，一只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双深褐色的眼睛从左到右扫过下面的学生，把刚刚很好欺负的错觉消散，又流露出他原本的淡漠寡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楒觉得他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停留在她这里。
　　“今天我们就不点名了，还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同学可以醒醒了。”蒋迩说这完这句话已经低头在看电脑上的ppt了，明知道他说的应该不是她，可姜楒还是悄悄红了耳朵，稍微把身子坐直了一点，可又怕被他看见，只能缩着脖子，像个鸵鸟。
　　实际上姜楒也就是个鸵鸟，又有什么好怕的呢，说不定他都忘了你的名字了。
　　姜楒完全陷入了自己的小纠结中，蒋迩已经在讲课了。

　　物理……
　　姜楒也曾为物理努力过。
　　那是高一还没分班的时候，她听说他们这届不分重点班了，于是理综加一起考不到100分的姜楒铁了心想学理科，天天往理综办公室跑，以至于整个理综办公室的老师都认识她了。
　　她想和蒋迩分到一个班，可是她真的学不明白，高一结束的期末考，她的物理还是只考了不到四十分。
　　物理试卷发下来的时候，教物理的马老师都舍不得骂她，只是苦笑。
　　后来他们这一届还是分了重点班，蒋迩去了理科实验班，而她最后还是学文了。

　　想到这里，姜楒抬眼盯着讲台上的蒋迩看，那人眼神清湛发亮，粉笔在指尖玩转，脸上尽是从容。
　　姜楒委屈了一会儿，又觉得高兴。看到蒋迩如今的样子，就好像又回到了当初，老班在讲台上宣布他是全年级唯一一个理科满分的人，姜楒坐在人群中为他鼓掌。
　　蒋迩，只要他出现在那里，什么都不做，都闪闪发光。

　　姜楒决定不再看他，低着头刷手机。
　　一旁的张曼妮已经成功被蒋迩的物理课催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好不容易熬到快到课间她才醒过来，迷迷糊糊地哑着嗓子对姜楒说：“收拾东西咱撤吧，蒋老师再帅我也顶不住了。”
　　姜楒点头，两人正收拾东西准备走。
　　教室前面传来蒋迩的声音：“我们今天就不课间休息了，给大家出几道题做一下，下课前交上来。”
　　教室各个角落传来哀嚎声。
　　“占期末成绩百分之十。”蒋迩不带任何感情地补充道。
　　张曼妮皱巴着一张脸，往姜楒的方向凑过来：“你说我们这个时候跑会不会太明显？”
　　“会。”姜楒点头。
　　“早知道不来了。”张曼妮小声地嘀咕，磨蹭了一会，可他们三个人没有一个人带本子。于是张曼妮开始发挥她的社牛症，向前面的男生借纸笔。
　　姜楒拿着张曼妮借来的半张纸，看着黑板上蒋迩出的题目发愁。
　　她不是不会写，是根本不会写，连题目也看不懂。
　　旁边的张曼妮和查哲宇也是一样的情况，起初三人还尝试根据黑板上的公式解一下，可是看了半天也只写出来一个“解”字。
　　张曼妮打算熬到下课直接走人。
　　查哲宇在一旁哀嚎，干脆拿起手机百度，可是根本查不到，这压根儿就是蒋迩随手出的题。
　　姜楒怀疑蒋迩是不是认出她了，要不为什么就在她准备悄悄离开的时候出什么题目。但是又觉得蒋迩这么淡漠的人，当年自己那样死皮赖脸地缠着他，他都不为所动，今天又有什么理由故意难为她呢。
　　姜楒看着自己亲自抄下来的题目，磨磨蹭蹭好久还是写不出来。
　　熬到有人交卷，张曼妮打算趁乱逃走，胡乱抄了几个公式，还不忘署上自己的大名，姜楒来不及阻止，她还帮姜楒的卷子上也写上了名字，美名其曰“和帅哥认识一下”。
　　完成这一切以后，小姑娘拉上姜楒就往前冲。
　　姜楒低着头不敢看他，每向讲台走近一步，她的身体都更加僵硬一分，她听见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走到讲台旁，蒋迩正坐在椅子上看其他同学的试卷，姜楒偷瞄了他一眼，觉得有点尴尬，把自己的试卷反着扣在讲台上，正准备溜走。
　　“你们俩，留一下。”
　　姜楒回头的时候，蒋迩已经站起来了，手上拿的正是她和张曼妮的卷子。
　　他本身就高，还站在有阶梯的讲台上，就那样面无表情地俯视她，姜楒抬眼对上他那双深褐色的眼睛，从那里看不到任何的情绪。
　　蒋迩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后不带任何感情地对她和张曼妮说：“你们俩的作业，一个把题目抄了一遍，另一个把公式抄了三遍。”
　　教室里剩余的学生哄笑了起来。
　　“你们俩把这几道题弄明白了再回去。”蒋迩抬手把她俩那两张破破烂烂的习题纸递了回去。
　　姜楒接过自己的纸，虽然只是一瞬间，她还是注意到了刚才蒋迩的手指，压住了“姜楒”这三个字。
　　他难道已经忘记了她吗？
　　姜楒那些尘封已久的悲伤再次涌上来，蚕食她的心脏。他陌生的目光仿佛就是在告诉自己，自从重新遇见他以后她的种种顾虑有多可笑。
　　她想不管不顾地丢下这张破纸就走，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能。
　　她强压下心里抑不住的委屈在教室的第一排坐下。
　　蒋迩抽了两张a4纸递给她俩，没等姜楒反应，就感受到一阵风落在自己身侧，随后闻到一阵熟悉的香皂味。
　　姜楒侧过头，蒋迩在姜楒身侧坐下，一只手握着笔，微微低着头看着题目，声音很轻：“哪里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