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越女的追夫日志》多行不宜

3、第 3 章

　　这情形很清楚了，年轻力壮的下人爱上主人家的小姐了。碍着门户他们是绝不可能有未来的，但是年轻人嘛心中总是骚动难平的。

　　“这……啊，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古慕秋摸摸又黑又粗的辫子。

　　“我想去考个功名。”天瑞说。

　　古慕秋一激灵，问：“你说考功名，那大清还没亡？”

　　天瑞皱眉，“无知！大清怎么会亡！只要皇帝还在紫禁城一天，大清就没亡！这天下还能让那几个扛枪的夺去不成？”

　　古慕秋用自己浅薄的历史知识在脑中梳理了一下，有军人打扮了但又说大清没亡，猜测可能现在是溥仪要退不退那会，这可真是货真价实的动荡时代啊。

　　刚想开口劝两句叫他别太钻牛角尖，这个世道里可能还真只有枪杆子才能办事，就看天瑞停住了脚步，一双眼里怒火熊熊的盯着前面。

　　怎么了这是，古慕秋把目光也顺到前方。这一看她原本直着的腿，膝盖猛的一弯差点跪地上。心里咯噔一下，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眼前这条不算窄的石板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满了背着长枪的军人，这帮人的装备与先前看到的几个不可同日而语，一个杂牌一个正规，而且是非常正规的那种。

　　这些人人高马大身穿挺括军装，头戴军帽，个个抬着脸都是用鼻孔看人。这些穿军装的站那里愣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古慕秋这个现代人第一次与荷枪实弹的军阀站这么近，她只感到满满的压迫，惊恐让血液直冲脑门。

　　之前咬牙切齿的天瑞比古慕秋可要好太多了，他抱着卉儿死站在路当中让也不让，直到队伍里站出一个男人，对他们说：“麻烦两位让让。”

　　古慕秋认得这个男人，就是他带着之前的兵痞把卉儿吓哭的！其实这个年轻男子并不凶狠反而显得有些书生气，只是他的表情过于淡漠语气也是低沉到不行。

　　天瑞像是聋了一般，梗着脑袋站的像棵树，抱着卉儿的手臂越收越紧，古慕秋好像听到昏迷中的卉儿发出“吱吱”的声音。

　　古慕秋反应过来后赶忙站到一边，然后双手用尽力气才把天瑞也拖了过来，天瑞就像个木头人呆着，但是他的头低下了，一双眼死死的死死的盯着地面。

　　与天瑞不同的是，古慕秋却是抬着头的，她根本没有低头避开视线的习惯，哪怕是恐惧也没有让她像天瑞那样眼看地面，将头颅沉沉的低下。

　　她的一双眼被惊恐好奇塞的满满的，瞪的圆圆的直愣愣的看着这帮也许曾留影于教科书中的身影，他们……是谁？

　　哪个派系的？东北的还是天津的？

　　她甩掉脑中的字眼，再抬眼，一下就看到当中的一个男人。

　　他高大挺拔的身形被一袭双排扣的米黄风衣罩住，宽阔的肩膀将风衣撑出了棱角，头戴与周围人不同的军帽，宽帽檐的阴影将他半边脸都压住了，从侧面只能看到挺直如雕塑的鼻梁。

　　精致的下颌线勾画出了瘦削的脸庞，下巴处白净的皮肤里还透出些许刮了胡子后的泛青。
　　他略微低了低头，如尺一般的军装领子便摩到了他的下巴，他又再抬起头来，坚毅的下巴扬了扬让古慕秋看清了他的薄唇，微红且唇线清晰，天生的略微上扬的嘴角不带任何表情。

　　我、可、以！

　　古慕秋就这么看着人家走过自己面前，美人儿是可以压制恐惧的，什么军阀什么枪械，在此刻统统看不见想不到了。

　　直到这帮荷枪实弹的军人走远了古慕秋才收起自己的心神，用胳膊肘抵了下天瑞，问：“这就是那个要娶我们小姐的？不错啊。”

　　“呸！他们那帮人辫子都没了，就知道拿着枪耀武扬威！”天瑞也是才回神他恶狠狠的样子让古慕秋直摇头。

　　“其实你也不错，可惜。”古慕秋说。

　　“可惜什么？”天瑞问。

　　古慕秋发现他的双眼里满布血丝，知道这个男人被不甘不敢与无奈弄的上头了，她赶忙清了清嗓子说：“可惜了小姐！鲜花插在牛粪上！”

　　天瑞叹出一口气，抱着卉儿继续走了起来，一路再没说话。

　　卉儿吓一下，摔一下，晕一下又被使劲捏了一下，没有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了，吴妈一看眼前的古慕秋身体不错，走路虎虎的，就你顶上吧。

　　吴妈拖着老寒腿，捂着犯了头风的脑袋对古慕秋说：“这帮当兵的可太吓人啦，不知道老爷太太怎么想的，把咱家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姐嫁过去。”

　　“按理说吧，咱们家也是沾着皇亲国戚的，论起来咱家小姐还是宫里那位的侄女呢，你说说，这世道下竟然还得上杆子去攀这帮土匪兵，连辫子都没啦，还能有个好啊？啧啧……”吴妈把捂着额头的手移到心口处，说完还捶了捶。

　　古慕秋不好发表意见，要她怎么说，说你家老爷太太还是属于有一定眼光的，知道清廷没落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们赶紧用女儿栓在一个大腿身上，以保全家往后的生路？

　　这个生路里也有吴妈的。

　　古慕秋不得不打断还在细数往日辉煌的吴妈，问：“我需要做点什么呢？”

　　“要不说这帮当兵的晦气，他们一来就病倒了不少，人手都不够了，你多长点眼力见遇到哪儿有一时做不到的跟不上的差事就搭把手，好歹把这几天给对付过去，别让这帮当兵的拿捏住什么短处，哪怕是这样的世道咱们这种人家的派头也不能丢。”吴妈说完瞥了下大大咧咧杵那听话的古慕秋，不满道：“要不是没人用了，也不会叫你去，记得裤腿拉长点盖一盖你那天足！”

　　“来，”吴妈招手指了指茶几上的餐盘，里面放着桂花糕和一盏茶，“给小姐送去。”

　　古慕秋答应着端起就走，吴妈在她身后直啧啧，嫌她一点都没有下人的样子，不谦卑连个头都不会低一下。

　　她一双脚走的既稳又快，不多会就到了小姐秀楼底下，上次那个贴身丫鬟一见是她马上凶了起来，一只手已经准备去揪古慕秋的耳朵，“上次还没教训你，今儿又来？卉儿死啦？！”

　　“别闹，”古慕秋一只手托着盘子一只手打开这过来揪自己耳朵的小细胳膊，说：“小姐的糕点拿上去吧。”

　　小丫头刚要再骂，二楼美人靠那就传出一声幽幽的呼唤，“叫她来，我有话问。”

　　小丫头手在古慕秋面前扬了扬作扇耳光的样子，威胁道：“别再胡言乱语了知道么？”

　　“知道啦。”古慕秋应声。

　　又进入了这间发霉昏暗的房间，古慕秋放轻手脚将托盘放在圆木桌上，她是真不知道下人怎么当，只能对着绣房里面说：“吴妈叫我端来的点心，放着了。”说完转身要走。

　　“你先别走。”

　　一句话还没完，小姐就走了出来，今天还是像上次的打扮，二把头长袍子，只是外面的马甲换了个更淡的颜色。

　　小姐苍白着瓜子脸，一双眼睛好看但不水灵，挺翘的细致小鼻如花枝一般，底下勾着一朵樱花一样的唇。唇色粉中透白，唇角略微耷着，再配上两道细眉，整个人显露出一股浓浓的哀愁氛围。

　　一双花盆底笃笃笃的走了过来，站到古慕秋面前。古慕秋视线一打量，这小姐可太瘦小了，放现代就是个营养不良的小孩子。

　　“你多吃点吧。”古慕秋发自真心的劝道。

　　“想吃的时候不给吃，不想吃了倒是见天的往这送，像这种点心，吃两块就撑着不舒服，还是不吃了吧。”小姐摇头坐了下来。

　　那——不吃就不吃吧，古慕秋问：“刚才小姐要问我什么？”

　　“你……是不是出去过？”小姐问的小心翼翼。

　　古慕秋点头又加了一句，“最近没出去。”

　　“外面……什么样啊？是不是已经变了天了？不兴我们这样的作派了？”小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尖尖的下巴颏低的快要戳到浆直的衣领子了。

　　“实不相瞒，我也想知道。”古慕秋说的交心，就差双手握住小姐的玉手了。

　　“果然，女人家的见识就是少，可我又不能问那些男子，”小姐说着说着声音变的有些跳跃，语气轻快起来，“不知道现在外面的男子都是什么样，听说那些……那些当兵的有的都剪了辫子，他们都带着枪穿着马靴，是不是？”

　　古慕秋听到这些个字眼，再结合这位大家小姐略带娇俏的语气忽然就明白了点什么，“你是想问柯公子的事吧。”

　　小姐娇嗔了一下，苍白的脸上很努力的才飞出一丝红晕。

　　“你见过他？他什么样子？”小姐抬眼问，眼里忽然有了星光点点，在这间昏暗的屋子里像两颗宝石。

　　“帅！”古慕秋赞叹，“太帅了！”

　　小姐明显对这个回答始料未及，先是震惊后又羞怯最后干脆别过身去，从腋下抽出帕子。古慕秋从后面看这瘦弱的身子一动一动的还以为是哭了，赶忙绕到前面看，没想到小姐用帕子捂着小嘴，那双眼正弯弯的看着窗外呢。

　　那眼神里再不木然，都是甜，如撒了糖霜，有点齁了。

　　“小姐，你喜欢他是么？”

　　小姐点点头，瞬间又开始摇头如拨浪鼓，“没有，我不喜欢……我怎么能喜欢他呢，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