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修仙日常》碧水蓝天

55、第五十五章

　　天色虽然昏暗下来，但对于池濯来说，和白天没有什么区别。

　　他出了破旧的庙宇，面前就出现一片原野，鬼火浮于半空，幽蓝荧惑，时不时有魂体飘过，大多奇形怪状，死前是怎么样的，现在就是怎么样的，带着超脱平常认知的玄幻。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地方阴气十足，假以时日可能会养出了不得之物。

　　或者已经养出来了。

　　池濯耳朵一动，眉眼浮现出一丝意外。

　　下一瞬，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在离这不远的地方，一头好似从远古而来的巨兽在山崖间咆哮着。

　　硕大坚硬的牛角，不祥的血色在那双兽瞳中蔓延，一身光滑流水的黑色皮毛。

　　它体型巨大，四肢粗壮有力，待在那里就是一座大山般的存在。

　　当它的咆哮声传来之时，无形气流压迫而至，狂风将四周的树林连根拔起，形成巨大的龙卷风席卷而过。

　　和巨兽相比，无比渺小的一个身影，在风中用剑插在地上勉强维持了站立。

　　但在狂风里，他的身体剧烈的摇摆着，说不定下一秒就随风而去。

　　“可恶……”他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有些模糊不清，长长的头发凌乱不堪，眼睛被遮掩住，只能看见他抿起的嘴唇。

　　“没想到在此处竟然有这等异兽。”他突然拔出了剑，光芒大振，剑气大涨。

　　他迎风而去，长剑高举，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巨兽的上空。

　　宛如惊雷一般，从高空重重劈下，兵器之威好似长虹破空，划破了漫长的黑夜，带来了孤注一掷的光明。

　　但巨兽的防御力实在太强了，他的攻击好像是在给对方挠痒痒，不仅没有产生半点伤害，还被视为挑衅，彻底惹怒了它。

　　咆哮之声再次响起，这次没有像之前毫无凝聚和目标，直直朝他吼了过去。

　　他在那一吼声中，被冲击到了崖壁上，一时，全身上下没有哪里不痛的。

　　腥甜涌上喉间，脑袋昏昏沉沉，视线模模糊糊，随时都有可能垂下眼帘，彻底晕过去。

　　不…他不能睡过去。

　　他用尽全力睁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头从黑夜中靠近的异兽。

　　它兽瞳里同样倒映着这个渺小的人族，带着几丝玩味和不屑，像是在说弱小的人族怎么可能是它的对手。

　　它张开大嘴，飓风在他嘴里聚成，待一吐出就能要了这人族的命。

　　但变故却也在此刻发生。

　　空气中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异兽虽然体型巨大，但感知力向来不差。

　　“沙沙沙”是树叶随风响动的声音，却莫名让它不安。

　　一柄银色的长/枪在它面前显露，足有它身体一样的大小，锋利的枪尖带着无尽的霜雪直冲它而来，似乎是想将它一击而灭。

　　它的身体实在太庞大了，明显的一个靶子，根本就躲不开银枪的这一击。

　　飓风形成一道风墙，企图将银枪拦下来。

　　但并没有如它所愿，银枪所过之处皆是冰雪，当穿过风墙之时，风墙竟然被直接冻住了。

　　异兽见此，咆哮一声，从嘴里喷出无尽的风，似乎想以此让银枪偏移了方向。

　　银枪顿时光彩大亮，速度更快地朝异兽而去。

　　坚硬无比的表皮在这时如同豆腐一般被银枪破开，直到被刺破心脏之时，异兽才认识到。

　　哪怕万法归寂，众神沉睡，群仙避世，自己也不是不死的。

　　它最后贪恋地望了一眼这人世间，闭上了不详的兽瞳，最后在身躯爆炸之时，化为无尽的风。

　　池濯收回银枪，枪身不断变小，直到握在他的手里，已经恢复了正常大小。

　　枪尖染血，不断地滴落异兽之血。

　　他没有产生什么怜悯之心。

　　异兽这样的生物，心里是止不尽的杀戮，一旦放它出现在外面，不知会出现多少人间悲剧。

　　不如让他来做这个恶人，反正他的手里不知沾了它多少同类的血。

　　他正打算离开时，忽然听见一声咳嗽。

　　他的脸色顿时有些古怪，差点把对方给忘记了。

　　他寻着气息找了过去，最终是在崖壁上找到了昏迷的那人，就带回了那个破旧的庙宇。

　　对他来说，这个世界只有此处才会让他感到安心。

　　他掐了一个火诀，先是将杂草全部清理掉，又起了一堆火，然后才想起检查带那人的伤势。

　　身体上的皮肉伤都不碍事，但有着旧疾，经脉处也有受损的地方。

　　若是少动灵气，少寻烦恼，可多活些年份，但看他敢于找到异兽头上，就知道是个活得不耐烦的人。

　　池濯不是医师，但同样对这样的人没有好感，只为他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体上的伤势，就坐在火堆旁等他醒来。

　　树枝被烧得“嘎吱嘎吱”的响，清冷的古庙在这月夜下，难得被染上一丝人气。

　　寒鸦从庙宇的上空飞过，在漆黑的夜里，除了它的叫声有些刺耳，并不影响原野的寂静和凄清。

　　池濯面对暖色的火光，极容易想起以前的事。

　　他不喜欢陷入回忆之中，因为他认为无论是谁，都要往前面去看，一味沉迷于过往，只会让事情很加糟糕。

　　只是哪怕他这么认为，也不能够免俗。

　　他在此时想起了以前的事，也是在这样的夜晚，明月和群星被云层遮蔽，寂寥无声，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人。

　　他和容辰彼此似乎都有默契一般。

　　他来到了初遇时的那棵树下。

　　没过多久，容辰也来了。

　　没有寒暄，也没有其他多余的话语。

　　容辰开门见山道：“我想封印他们。”

　　这个“他们”，两人都知道，是他们各自好战且永不止休的族人。

　　容辰一向悲悯苍生，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人，他会产生这个想法很正常。

　　而自己，也不多问，只回了一个：“好。”

　　完全忽略了其中需要付出的代价。

　　他大概是看见了容辰坚定的神情，便觉得一切还是随他所愿，不想让他失望，也不想让他继续陷入挣扎的困局中。

　　但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不可避免被鱼死网破的族人偷袭致伤时，一向以温厚示人的君主在那一刻爆发了强烈的杀气。

　　“我要你死！”

　　双剑带着从未有过的嗜杀之气，以一种决裂尖锐之气将那个族人斩杀在现场。

　　众人皆是惊骇，完全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异变。

　　容辰犯了残杀同族之罪，这毕竟是在天道的注视下起的誓言，哪怕他是王，也要接受惩罚。

　　在成功封印两族人后，容辰被放逐出了世界，而他陷入了不知岁月的沉睡。

　　当他清醒之时，物是人非，再也见不到当时之景，想见之人。

　　就连容辰杀害族人，被逐出世界，都是从古老的童谣中得知。

　　而他在族人偷袭成功后，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完全不知道之后的事。

　　池濯在知道容辰为他斩杀族人后，心情十分复杂，实在没有想到容辰会那么在乎他。

　　就算是当时两族人打得脑袋发热，都不敢轻易触犯这誓言。

　　容辰。

　　他心里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情绪在一瞬间蔓延开来。

　　突然他回过神道：“醒了。”

　　简简单单的陈述句，淡漠的口吻。

　　那人被他叫破，也伪装不下去，睁开一双漂亮的，含着忧郁的眼睛。

　　一身破破烂烂的道服，哪怕周身狼狈，也俊美得惊人。

　　“多谢道友相救，在下无为观王榭，敢问道友高姓大名，家在何方，若有……”

　　王榭勉强站起身向他行礼，当借着火光看清恩人的面容时，失声道：“大衍帝君！你是大衍帝君！”

　　池濯：“……”

　　容辰这名号还留着，莫不是懒得去换。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真相了，蹙了蹙眉，道：“我不是他。”

　　他的声音如冰似雪，让王榭身体不由冷得一颤，再仔细看对方的面容，也不是太像。

　　在典籍中，大衍帝君温和慈爱，虽有盖世之尊，但见者无不折服其品行魅力。

　　面前这人，白衣银甲，绝世之容，但冷漠如雪，眼神如冰。

　　手执银枪，无形枪劲，只让人胆颤心惊，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外。

　　王榭深知帝君的武器是一对双剑，想来是自己认错了人，便坦然道歉，声音悦耳，让人舒畅。

　　池濯不是计较这事的人，或者说他和容辰相貌相似让他反感复杂，但事实便是事实，无法改变，也无法否认。

　　他打断王榭的话，道：“要想谢我，把你口中的大衍帝君说与我听。”

　　王榭愣了愣，回神道：“我虽然看过帝君的典籍，但对他的了解并不多，道友想要知道，不如随我回无为观，那里……”

　　“不必了。”

　　池濯冷冷道：“我让你说，你说就是。”

　　暖色的火光映衬着他雪白的容颜，似是要给他带上一丝温度，但依旧如同永不融化的冰雪，冷得让人发颤。

　　王榭被他的冷刺得移开了视线，心里那点想法被对方看破，他感到一丝慌张，但不想触怒这个冰冷得毫无人气的少年。

　　他斟酌一下，道：“大衍帝君大约出现在五千年前，传闻开始于这处地方。”

　　他看了看此处庙宇，眼神难掩复杂：“在那时，此处并不是一处原野，而是一座城池，名曰：百花城。”

　　“百花城如其名，乃是一座四季花开不败，弥漫着花香，带来幸福的城池。可惜很快厄运降临，不知何时百花城附近出现强大得异兽。”

　　许是怕池濯不知道异兽是何物，王榭解释道：“异兽者，由妖兽变异而成，天生巨大且嗜杀，还带有特殊的能力，就如刚才遇见的那头，能力便是风。”

　　他说到这里，不免问池濯：“恩人，那头异兽……”

　　池濯淡淡道：“死了。”

　　至于是谁干掉的，王榭了然于心。

　　他继续道：“百花城迎来异兽袭击，人人惶恐不安，就在这时天降仙人，也就是大衍帝君。”

　　“帝君神勇无比，靠着一人双剑，将百花城附近的异兽尽数斩杀，还了百花城一个安宁。”

　　“这是帝君在此世第一处的痕迹。”

　　“后来，他去了别处地方，帮助其他人斩杀这些为恶的异兽，最后在和异兽王大战之后消失了。”

　　说到这里，他神情很是失落：“虽然异兽王被封印了，但是世界各地的异兽依旧猖獗，人们依旧遭受着困难，帝君却再也没有消息，我们担心他在和异兽王大战后逝世了，不然他怎么会不管我们。”

　　忽然一声冷嗤响起，王榭看去，只见银甲少年冷漠的眸里满是不屑。

　　“你们也只会依靠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