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修仙日常》碧水蓝天

176、第一百七十六章

　　“闻名不如一见，你果然比我想象的强大。”

　　“……”

　　“从我的表现来看，你应该知道我并没有恶意。”

　　“……”

　　池濯保持最高品质的沉默。

　　此时他们没有待在宫殿的宴席上，而是在对了一个眼神后，一前一后来到宫殿外边的走廊上。

　　灯火很亮，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宫人走动的脚步声。

　　魔王狄耶恩背靠在栏杆上，他侧着脸，视线向下。

　　宫殿很高大，他们所在的位置自然能将城中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而我的目的，我的弱点，都清晰地呈现在你面前。”魔王轻笑了一声：“如此诚意，你相信我一点，这不过分吧？”

　　池濯不受半分影响，道：“正题。”

　　先示以弱虽然高明，但总会有人不吃这一套。

　　魔王没有半点被识破的不自然，只笑意更深，眼眸带着几分玩味：“这么不客气。让我有些担忧自己接下来的安危。”

　　池濯道：“你怕死？”

　　魔王坦然道：“当然。”

　　池濯却摇了摇头：“你在撒谎。”

　　魔王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池濯语气平淡，却说出惊悚之言：“真正怕死的人不会找上我。”

　　魔王实在忍不住笑出声，道：“你说得对，大概我这个十恶不赦的魔，有时候也会有常人所说的口是心非。”

　　池濯却纠正他：“你只是寻求刺激，当不上口是心非。”

　　魔王已经彻底笑个不停，胸口上下起伏，全然没了王的仪态。

　　池濯默默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什么变化，就像面前的不是魔王，而是一团空气。

　　大概是他过于冷淡的神情，让魔王没了继续调笑下去的兴致，他收敛了过于浮夸的笑意，道：“看破他人心中想法，你真是可怕。”

　　他话是这么说，但可没有露出半点恐惧的神情，反而不紧不慢道：“玩笑暂且开到这里，接下来我要说的，都是你感兴趣之事，不知五行你会提供什么报酬呢？”

　　池濯可不耐烦和他试探来试探去的，直言道：“说出你的条件。”

　　魔王不意外他的态度，却不打算顺着他的心思，笑吟吟道：“这样吧，帮我做三件事。”

　　他不等池濯有所表示，道：“放心，不会让你为难。”

　　他垂眸一笑：“毕竟我很识时务。”

　　池濯见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应下那三个不知名的条件。

　　魔王像是丝毫不担心他到时候会反悔，道：“法拉鲁的历史算不上长，留给后辈遐想的传说并不多，数万年前的大战，差点将这个世界的生灵全部消灭。”

　　“起因不过是两个世界不小心发生了碰撞，让彼此知道了对方的存在。”

　　池濯心道，果然如此。

　　容辰的性子不像是能毁灭法拉鲁世界的人，和自己不同，他眼里的世界，美好和希望从不消失，他似乎能原谅一切。

　　“我们的祖先起了贪婪，企图夺取对方的力量，却没有想到对方比我们更加强大，他们的神威胁了阿卡迪雅，女神因此抛弃了我们，由此历史有了断层，贪婪者受到应有惩罚，无辜者饱受连累。”

　　魔王幽幽一叹，说着不知真假的话：“我父亲就死在那场战役中，害得我不得不从小兵向上爬，每次见到我的孩子，都忍不住想起当年之事。”

　　池濯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总不可能是故作可怜，让人怜惜他。

　　好在魔王像是单纯地感叹，很快略过了这个话题。

　　“那些年，法拉鲁世界的生灵十不存一，便是资源也大多被掠夺去，但在彻底成为黑暗世界前，出现了转机。”

　　魔王看向他：“那个转机是一个人。”

　　池濯睫毛颤动了一下。

　　“我们不知他的身份和来历，只知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魔王缓缓道：“当时突然降落在法拉鲁最后反抗的战争上，帮助了法拉鲁剩下的人保住了仅有的净土。”

　　“那时的人们唤他为明皇。”魔王提到这个称号时，语气难得带有一丝敬意。

　　“明皇……”池濯重复这个名字时，语气是自己也未察觉的复杂和观念。

　　魔王笑着问他：“很熟悉？”

　　池濯打量了他一眼，道：“确实。”

　　魔王也不追问，好似没有兴趣，只继续道：“他先是击退那些赶尽杀绝的异世之人，其后说服了阿卡迪雅，让女神的光辉在法拉鲁重现，便是异界的神明杀来，他也联合了阿卡迪雅和七位元素神将其驱逐。”

　　“他是法拉鲁当之无愧的英雄，我很崇敬他，只是他的宽容让某些死不悔改的人故态重萌。”魔王说这话是微笑的，甚至眼里也带着笑，偏偏让人看了，觉得十分恐怖。

　　“愚蠢。”

　　池濯突然冒出这一词，不知是在说明皇，还是那些算计明皇的人。

　　魔王也不在意，歪头看他，长发流泻，狭长的眼眸带着丝丝不明的意味。

　　“你在生气？”

　　池濯不认为自己有义务为他回答这个问题，又要沉默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时，魔王开口道：“告诉我。”

　　他顿了一下，道：“这是第一个条件。”

　　池濯没想到他会用在这里，心头升起一丝怪异，但很快察觉到魔王深层的用意。

　　或许那三个条件，失去了原本的价值，仅仅只作为和他拉近关系的媒介。

　　他是这样想的，但不保证魔王就是这个想法，不过还是有好好回答：“是，我在生气。”

　　魔王见他承认，道：“那我猜测，是为了明皇大人吧？”

　　池濯看向他的目光很淡很冷，魔王却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脸上还笑意不减。

　　最后，池濯不含半点感情地“嗯”了一声后，就没有再说一个字，空气突然变得很尬尴。

　　魔王脸皮奇厚，自然而然道：“不过，就算被不成器的先祖觊觎，明皇大人也不曾怪罪过他们，让他们得以幸免于难，有繁衍生息的机会。”

　　他说到这里，嗤笑的一声，眸里带着几分讽意，倒是和他桀骜不驯的孩子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是他会遮掩自己最真实的情绪，不过一瞬就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他们也就罢了，最让人震惊的是阿卡迪雅。”魔王注视着池濯，想从他的神情中窥得几丝情绪，免得他突然暴起，让自己成了无辜的出气筒。

　　但池濯的情绪比他想象的要稳定，可能是见识多了，也了解容辰的脾性，不会以他人的意志而更改。

　　哪怕，他曾为池濯杀了族人，不得不被世界驱逐。

　　“我不好评价这位女神的行为，也知道先祖们的举动十分愚蠢气人，她会在那时抛弃我们实在正常。”他话是这么说，语气出奇地冰冷：“但在后面，她的行为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池濯已然猜到了后面的发展。

　　只听魔王道：“她成功窃取了明皇大人的血肉，创造出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的存在并不是个秘密，但明皇大人不知道，他离开了法拉鲁。”

　　池濯皱了皱眉，对于血脉传承，他一向排斥不是出于当事人自愿的情况下诞生。

　　这样的事情，无论男女都是一样。

　　孩子不是一件物品，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

　　身为将他带到世界上的人，就得对他负责。

　　“因为他要离开，所以她害怕了。”魔王说出这个孩子被创造出来的缘由：“想复制一个如明皇大人一样厉害的人，然而这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的。”

　　池濯平静地听着。

　　魔王继续道：“法拉鲁的生灵并不领情，而她也失去的理智，在那个孩子长大后和他相恋。”

　　说这话时，他神情有些古怪，却不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恋情，而是十分搞不懂阿卡迪雅的大脑结构，即是要利用对方，为何要爱上他，到时只会让一切都不可控。

　　当然，阿卡迪雅是想以感情束缚对方，或是之前对明皇有思慕之意，后来移情到她创造出来的孩子上，那就当他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魔王声音幽幽：“在继抛弃自己的信徒后，她又舍弃了自己的爱人。”

　　池濯想起了那梦魇织起的梦境中看到的画面，淡淡道：“你继续说，不用担心我生气。”

　　魔王笑道：“你倒是知道我的顾虑，不过这些事情，你迟早会通过别的渠道知道，我现在告诉你，也是借机向你卖个好，毕竟魔族也有一群愚不可及的废物。”

　　池濯不置可否。

　　“那时候，法拉鲁从动荡中缓了过来，那心就更不安分了，打上那孩子的主意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意外总会在想象不到的时候发生。”

　　魔王声音虚幻轻缓：“大地突然裂开，天空到处都是破洞，远古的神魔跨越时间的河流降临到这个世间。”

　　“那时的法拉鲁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生灵再次经历了死亡的洗礼，历史出现了断层。但很快，那个孩子觉醒了血脉之中父辈的力量，将远古神魔逐一封印。”

　　“但……”魔王看了池濯一眼，才道：“在他重伤力竭时，这个世界却没有好好对待他。”

　　“他的爱人联合那些觊觎他的人将他封印，最后成为供应这个世界的核心能源。”

　　“不对。”池濯突然道：“无论个人的力量有多强，都无法维持一个世界的运转。”

　　魔王只不紧不慢道：“如果不止他一个人呢？”

　　池濯脑海里瞬间浮起羽舍律空的脸。

　　冥冥之中自有定律，这所谓联系，大概就是出自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