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修仙日常》碧水蓝天

166、第一百六十六章

　　那刹再磨蹭也有结束的时候，更何况这个临时拼凑的村落本就不大。

　　当他回来时，察觉到池濯和羽舍律空的气氛已经改变，心中便是一紧，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将三叉戟还给羽舍律空，道：“好了。”

　　羽舍律空接过，没有多说，再次插进地面，然后闭上眼，神识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等包围整个村落，连接到那刹所画圈的边际时，一层幽荧的光屏升起，将村落和这个空间隔离开来。

　　下一瞬，白光耀目，刺得人眼睛生疼。

　　那刹忍不住低骂一声：“草，羽舍律空，老子真是欠你。”

　　他哪怕及时用手遮住了眼睛，但还是有一种要瞎了的冲动。

　　羽舍律空不理他，专注于自己现在做的事。

　　整个村落脉络都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镇民们昏睡的模样都纤毫毕现，可清晰见到他们脸上的绒毛。

　　最后他把视线落在“五行”身上，从这样的角度来看这人，哪怕面容变得平淡无奇，身姿依旧挺拔如雪松，皎皎如明月，带着一种出尘脱俗的清冷之气。

　　世上皮相好的人有很多，然而有这等风姿的人却少得可怜。

　　羽舍律空不知“五行”的来历，也不知道他的目的，但能够耐着性子等他将普通人送出异度空间，还是让他对“五行”产生一点好感。

　　这也是有了那刹的对比，才显得“五行”不那么可恶。

　　“五行”许是察觉到他一直“注视”着自己，投过来一眼，似是询问，也像是没有多余的意思，只是单纯地看过来。

　　羽舍律空被他看得心里一跳，忙敛了心神，专注现在所做之事。

　　他虽然年轻，但天赋异禀，又经历丰富，常常在生死之际顿悟，摸到领域的边缘实属正常。

　　只是比起早就拥有领域的人，他还处于不太熟练的初期，需要媒介将人拉进他的领域中，这样他出异度空间时，才能将他们带出来。

　　不然的话，就只能一个个带出去，这势必会造成空间的不稳，从而导致异度空间提前塌陷，并且泄露出不讲道理的侵蚀之力。

　　到时候，被泄露到现实世界的人，除了死之外就是变异，无论哪样，都十分痛苦。

　　羽舍律空不愿意自己的轻率，给其他人带去灭顶之灾，救人不成反害了人，这是何等讽刺，说是地狱笑话都不为过。

　　他睁开眼，整个村落已经进入他的领域，不过瞬息之间，便消失在了这片无望的空间里。

　　悬浮的物体逐渐增多，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球体。

　　膨胀、蠕动，在静谧的世界里，显得尤为诡异，像是有新的、古怪的生命诞生。

　　但是，对这片空间，这个世界，是好事吗？

　　恐怕不是。

　　“咔呲”一声，球体出现了裂痕。

　　那条裂痕越来越大，直到一只细白的胳膊伸出来，闪烁淡淡的金光，仔细一看竟然生着几片金色的鳞。

　　手指轻松碾碎了外壳，让裂缝开得更大，一颗头探了出来。

　　这张娇小可爱的脸，谁见了都觉得喜人，当然前提是没有头上那对灰黑的鹿角，是人工无法雕砌的精美和邪恶，诠释着混乱的源泉。

　　“它”悄悄地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然后从球体里爬了出来。

　　上半身是正常的人形，下半身体从阴影里露出时，简直吓人一跳，让人头上发麻。

　　无他，这生物下半身是透明的，能看清身体里的器官，好在关键部位覆着白雾，叫人看不真切，才免于打上马赛克。

　　但也不容乐观，因是透明的，可以看清皮下的白骨，比完全是骷髅，更加让人感到不适和害怕。

　　“它”完全从球体出来后，首先脖子变长，再一扭，脑袋变大，嘴一张，就将诞生“它”的球体吞下。

　　“它”恢复原样，打了一个饱嗝，拍了拍肚子，脸上露出了相当人性化的神情，是餍足。

　　“多少年了，您再次降临世间，不枉我费尽心思，让您沾染上人气。”

　　红色的烟雾出现在“它”身边，很快便化作一个红衣的美人，十分亲昵地从背后抱住了“它”。

　　“它”亦是顺从地被抱着，眼瞳泛着妖异的微光。

　　美人转过“它”身，让“它”面对自己，笑道：“欢迎回来，我美丽的公主。”

　　公主轻启唇，无声之语泄出：“……”

　　美人像是无法承受，脸色一下子十分狰狞扭曲。

　　“我们一定会找到祂！”

　　失踪的镇民回归，对于现在的伊达来说，十分惊喜，唯一的不好的地方，就是没有一个人是清醒着的。

　　不过这不是大事，异度梦魇兽的力量在出了异度空间后，就会快速消失，镇民们短则半日，多则一天，就会恢复正常。

　　“……”羽舍律空保持沉默。

　　他打发走了感谢他们的镇民后，就一直站在暂住房屋的门前，和他一起的有池濯，还有看戏的那刹，至于罗卜这个小孩，自然是坐在唯一的凳子上，吃着从镇子附近的树林里摘来的野果，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三个沉默的大人。

　　池濯没有非要逼羽舍律空现在就给他一个答案，但对他沉默是金的态度有些不满，完全忘记自己也是这样的狗脾气。

　　那刹看得有趣，当然他敢留下来，也是看出池濯根本就不在意他，只要他不作死，就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力。

　　他这样自信，以至于羽舍律空看了他好几眼都没有在意。

　　僵持没有多久，羽舍律空叹了一口气：“我可以带您过去，只是要等我将那刹送回月中天后。”

　　那刹有些惊讶地看向他，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过他，看来他们要去的地方关系重大，不想带着他这个魔族。

　　池濯看出羽舍律空意图拖延，目光淡淡地注视了羽舍律空一会儿，羽舍律空没有半分不自在，坦坦荡荡地和池濯对视。

　　如此，没过多久，池濯便移开了视线，语气冰冷如霜雪：“我的耐心有限，若要愚弄我，我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羽舍律空不惧他的威胁，抱拳行礼，道：“多谢前辈谅解。”

　　池濯不知可否，干脆不理会他，心里自有盘算。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一切都成了定局。

　　更重要的是，他虽然刚开始十分惊怒，但现在回想起来，就发现不对的地方，对方哪怕容貌相似，但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个人。

　　所以他才能如此平静地和羽舍律空拉扯，而不是以这个世界所有羽人的性命，胁迫羽舍律空立刻带他过去。

　　还好，事情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否则池濯在这个世界，肯定要被喊打喊杀。

　　他是无所谓，毕竟实力强大，无惧于这个世界的敌对。

　　但被他救过的罗卜，恐怕除了往日的纠葛外，还要被池濯连累，等他一离开这个世界，这孩子就有可能被除掉，或者被控制。

　　池濯不怜悯罗卜，但他性子高傲，自己所做之事，自己承担，绝不会让一个孩子来代他受过。

　　别看他一副“你不顺从我，我就要毁天灭地”的模样，实际上他很有分寸，只是吓唬羽舍律空，并没有这个打算。

　　就算他真的被彻底惹怒，也不会真的下手。

　　天地何辜，他人何辜。

　　池濯不是好人，但也不想让自己在乎的人失望。

　　他带着罗卜进了屋，外边就只剩下羽舍律空和那刹。

　　那刹皱着眉，语气不肯定道：“你真要送我回月中天？”

　　羽舍律空对他可没有对池濯的好脾气，淡淡道：“是又如何，难道你不想回月中天？”

　　那刹磨了磨牙，忍下了和对方打架的冲动，语气充满恶意道：“你之所以把我带在身边，是为了防止我对凡人下手，如今却要把我送回月中天，不知我父王为了让我尽快恢复，便是神人羽人都会下手。”

　　羽舍律空像是毫不在意道：“那又如何，便是少了你，魔族也不会停下对他族的伐害。”

　　“更何况……”羽舍律空讥笑，哪怕如此，也依旧光耀夺目，令人倾慕。

　　“他们也不是好惹的，能任你们魔族宰割。”

　　那刹笑容一敛，红眸如血池，晦暗又阴郁，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再正经不过：“但愿你不要后悔。”

　　羽舍律空道：“若是后悔，你恐怕已经不存在这个世间。”

　　那刹想嘲讽他优柔寡断，但也怕他真的突然上头把自己砍了，便也只是提醒他几句：“那位深不可测，便是我父王也远不可及，我不知道你们要去哪里？要做何事？只希望不要拖着法拉鲁进入深渊。”

　　羽舍律空声音沉了沉：“本就如此，我不会放任着这些事情发生。”

　　那刹本性自私唯我，但也不想法拉鲁有什么事，听到这话，难得没有对羽舍律空产生什么负面情绪。

　　而在屋子里的池濯，对他们的谈话一清二楚。

　　看来大家都不是笨蛋，对于像是突然出现的池濯，都抱有强烈的怀疑和警惕。

　　像是如罗卜这样的小孩，在初次见面就已经猜测池濯来自别的世界，那么比他年长成熟、拥有超然地位的羽舍律空和那刹，如何不能依据自己的认知和观察，发现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