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修仙日常》碧水蓝天

116、第一百一十六章

　　归墟，陆戚已经打算去了。

　　当然没有池濯的支持和陪同，他是断然不会这么决定，以他的实力不是去送菜，就是被姬绛利用得骨头都不剩。

　　他没有多大的想法，只是去见帝君最后一面，去见自己前世的父亲最后一面。

　　这可能是姬绛放出的迷雾弹，用来欺骗他们，但万一是真的呢？

　　陆戚只是想了一下，那个曾经保护了世间的人，最后只能孤独地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他的心就忍不住揪了一下，莫名有些”发酸。

　　可能，这是池濯和姬绛反复提醒他，帝君是他前世的父亲，对他十分疼爱，而他也对帝君拥有较为完美的印象，所以无法彻底放下。

　　反正只是见一眼，他心想。

　　他无法预料之后发生的事情，所以现在还持着客观的心态。

　　但如果没有这份心态，恐怕前路更加艰难。

　　池濯趁着还未前往归墟，给陆戚炼制了一些适合他用的法宝。

　　在他原本的规划里，他们会去归墟，但不是现在，最起码也要到陆戚元婴之后。

　　姬绛改变了这一切，他带来帝君将逝的消息，无论真假，都让这个计划加快了速度。

　　池濯不相信姬绛，但也不得不信。

　　帝君将逝，那困在他手下的外域十将，就会复苏，然后冲出归墟。

　　池濯看不上外域十将，但他们的出现，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就不得不挂上几分心。

　　他不能插手太多，因为天道会耍赖，在当年，最后一战时，就把他扔到了别的世界。

　　哪怕他用最快的速度破界，也只抓住了战争的尾巴，眼睁睁看着人皇走进那个阵法，去践行自己的道。

　　他无法阻止，因为那就是人皇所追寻的事。

　　只是他难免和天道再次对上，虽然未曾分出胜负，但已经叫他及时醒悟，明白了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池濯有做暴君的潜质，只是他到底在乎这个世界，不想世界因为自己的举措而大乱，便没有和天道鱼死网破。

　　但彼此忌惮是真，无论有何动作，都会抵防对方。

　　他们行事完全不同，目的却是一样，都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存活得更久。

　　不过，天道是无情运行的机器，而池濯存在感情，在冰冷淡漠的外表下，是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

　　他过刚性烈，却不易折，也拥有冷静谨慎的特点。

　　当然，由于实力强大，他也相当高傲自负，甚至也吃过亏，但若是改变了，就不再是他了。

　　只是在帝君的事情上，他不介意多做一些事。

　　陆戚上完课，刚进门时，就瞧见男朋友坐在沙发上，矮桌上放着一个正在冒烟的小香炉。

　　他闻到空气中的味道，就晓得池濯在烧什么东西，心里有些好奇他在做什么。

　　池濯注意到他，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陆戚顿时将心里的想法抛到脑后，屁颠屁颠地过去坐在池濯身边，问：“你在干嘛？”

　　池濯自然地拉着他的手，垂眸看他：“烧信给我师兄。”莫名有点温柔。

　　陆戚恍然大悟：“昆吾君的师尊吗？”

　　“嗯。”池濯道：“他和仙帝关系不错，我把帝君之事告诉了他。”

　　陆戚“啊？”了一声，反应过来，睁大眼睛：“你……”

　　池濯眼眸深如渊，有些可怕：“姬绛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利用你，我都不会让他成功。”

　　他声音放轻：“他或许对你有不忍，但绝不会因为这点不忍而放过你。”

　　陆戚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只是有你在，我才不会变成刀俎上的鱼肉。”

　　池濯眼底浮现了一丝歉意：“抱歉。”

　　“为何这样说，你完全没有对不住我。”陆戚攥紧他的手，神情十分紧张：“难道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还是你嫌我没有用，要和我分手？”

　　池濯赶紧哄他：“没有的事，你别胡思乱想。”

　　“那你怎么突然对我说抱歉？”陆戚平静下来，大大地不解。

　　池濯沉默了一会儿，道：“明知道他对你来说很危险，我却没有解决他。”

　　对于池濯来说，真正爱一个人，就会把那个人放在心上，无论做何事都想着对方，为对方扫清一切危险。

　　“呃！我能问一下，你所谓的解决是怎么个解决法？”陆戚有点儿不好的预感。

　　池濯只看着他，不说话。

　　陆戚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突然福临心至，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生出了几分紧张，咽了咽口水：“其实，做人大可不必这么绝，要知道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出路。虽然我和姬绛做不成朋友，他也不是好人，但我们还没有到要人家性命的地步。”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杀人是犯法的。”陆戚苦思冥想，最后想到一个办法：“不过，我们可以告诉特管局，把他关起来，等他变好了，再放出来。”

　　池濯盯着他看。

　　陆戚被看得头皮发麻，后面的话越说越没有底气，最后声音都消失了，还像犯了错似的垂下了头。

　　忽然，脑袋一重，一只手落在上面。

　　“你放心，我不想杀他，只是等归墟一行后，将他封印。”

　　陆戚抬起脑袋，正好和他清淡的眸对上。

　　那里有着他能感觉到的温柔，他的心一下子就安稳了：“嗯。”

　　他对池濯是信任的，甚至是依赖的，除了池濯本身就很可靠之外，也是他从来不像有些人一样对自己心怀恶意，意图不轨，或者利用驱使他。

　　池濯从最开始，对他就是善意的，不是他进到修仙界遇到最友好的，却是最意外的。

　　本以为是天上的孤云，世外的仙，高悬的明月，刺骨的寒雪。

　　谁想这孤云主动飘下，仙人低首垂怜，明月悠然入梦，寒雪融化成水。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仿若这是一场没有终点的梦，让他沉浸其中不肯醒来。

　　好在这不是梦。

　　他靠在这人带有淡淡香气的怀中，这样的香气并不浓烈，却带着冰雪之气的冷，留存悠长而无处不在。

　　他蹭了蹭，不知为何生出困意，眼皮子一下又一下地下滑。

　　后背被轻轻拍着，给他全然的安心之感。

　　他终是坚持不住，彻底闭上了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池濯抱着他，目光落在他的脸颊上，似是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凑近了他，呼吸相近，最后轻轻地贴了一下额头，便克制地离开。

　　陆戚丝毫没有被影响睡眠，依旧睡得很香。

　　看他无知无觉的模样，池濯其实是想做点过分的事，但看久了又舍不得，只想让他好好地睡上一觉。

　　陆戚平时看上去精神，其实也挺受累的，不仅要学习，还要修炼。

　　并不是所有事规划好了，就可以放轻松，有时候精神绷紧了会烦躁，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池濯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抬头看向不知何时来了的朝暮君，脸色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淡。

　　但就算这样，他的气场已经温和了下来，再想复原也需要时间。

　　朝暮君啧啧称奇：“从未见过这样的你，可真是让我惊掉了下巴。”

　　爱情真有这样的魔性吗？

　　他在心里疑惑，那自己为何一点也不快乐。

　　怎么说呢？

　　他在和渡劫对象在一起，都没有和昆吾在一起自在，就别提快乐了。

　　难道是感情不深的缘故？

　　看来那被弃用的计划可以开始实行了，就是不知道王母娘娘会不会配合。

　　他想到这，看向了“王母娘娘”。

　　“王母娘娘”见他看过来，轻轻地蹙了一下眉：“有事？”

　　就差直说，没事可以滚了。

　　朝暮君被他嫌弃惯了，再说他这些年来，有事没事就跑过来骚扰他，便是自己也觉得烦。

　　他笑嘻嘻道：“当然有事啦！”

　　要是说“没事就不能来找你”的话，铁定被教训一顿，若他无事倒还好，现在有正事在身，自然不会那么说。

　　池濯应了一声，道：“等会。”

　　说罢，抱起陆戚进卧室。

　　朝暮君注视着他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别扭，怎么说，就是撞见铁树开花，哪想花的颜色红艳艳的，莫名喜庆。

　　他一直觉得池濯游离世界之外，说不上什么高高在上，俯视众生，但没有归属感是真的，就像是能够随时抽身而去，任何事物都不能留住他。

　　为此，朝暮君和昆吾谈过好几次话，最后都不了了之。

　　只是朝暮君更缠人了，昆吾也找了更多的事来烦池濯，也不管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理会。

　　池濯出来时，见朝暮君在发呆，径直走到沙发处坐下，问道：“何事？”

　　朝暮君一听他的声音，回过了神，道：“西鹤山的水云天开了，昆吾没有空过来，想让我来问问你，怎么安排，给不给人进去？”

　　西鹤山就是池濯曾经的隐居之所，水云天是西鹤山的秘境之一，哪怕池濯没有独占之意，但大家伙儿还是会来问问他，可不可进去。

　　不然，无辜挨一顿打事小，被定为冒犯事大。

　　池濯差不多忘了这事，被朝暮君一提醒，才想起往年这个时候西鹤山的热闹，不怎么在意道：“此事以前如何，现在还是如何，我不会阻止你们动用。”

　　朝暮君知道他的性子，从来不是在意这些事情的人。

　　他来这里主要也不是问这个，是想说别的事。

　　“白翊在我那里呆得也有些时日，这次，我就想让他来带队，但昆吾却让我来问问你，看你是什么意思？”

　　池濯知昆吾一向谨慎，对白翊异界凤凰的身份颇为忌惮，担心他搞事也理所应当。

　　“那你觉得他如何？”池濯反问。

　　朝暮君道：“他出身尊贵无比，性子难免高傲，却不盛气凌人，行事坦荡，称得上光明磊落，待人接物自有章程，加之实力强大，西鹤山众妖都很仰慕他。”

　　其实，光是凤凰的光环加身，无论是人，还是妖，对白翊天然就有好感。

　　池濯淡淡道：“你心有成算，何必来问我。”

　　但看朝暮君略显纠结的神色，池濯便知道他想到霎光世界的事，还是安抚道：“有我在，他不会多事。”

　　朝暮君有这定心丸，瞬间就安心下来，又主动提起，让陆戚等人也进到秘境里头去。

　　池濯摇了摇头：“他们修为太低，水云天不适合他们。”

　　朝暮君想了想，也确实如此。

　　能进水云天的，大多是化神以上的修士，而池濯身边的后辈，修为最高不过元婴，去了也是找死，拔苗助长也不是这么拔的。

　　两人没有多说什么话，朝暮君就告辞离开了。

　　看他有些匆忙的身影，就知道近来有事需要他操心，否则非得留下“阿巴阿巴”说半天不可，毕竟是个碎嘴皮子。

　　池濯在沙发上没坐多久，突然眸光一冷，人已经进到了卧室。

　　床上，陆戚依旧睡得香甜。

　　空中荧荧光辉，宛如银河流泻。

　　池濯伸手在空气中一抓，却连碎光都没有抓到，这光突然消失。

　　他坐在床边，手把在陆戚的腕上，神情莫测。

　　良久才响起一声叹息。